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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x 页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书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41H 页
答李文汝(基炳○辛亥)
云斋共事。既乏我针之度金。月榭罢会。遂令尔音而如玉。老夫虽无状。区区相与之意。未曾已也。即日奉记。故人之不忘。亦可感也。鲁论读得几篇。凡读书。最贵疑问。买椟还珠。济得甚事。有疑辄劄记。朋友讲质。此意最好。从前以是烦及。过却全冬。未闻有此。抑将见解已高。无疑于圣门奥旨耶。天地闭塞。圣人之道亡矣。吾辈只得以实心从事。实见得虚过一生之为可耻。则最后虽欲怠惰放过而不可得矣。幸自加意。
答白克明(灿宗○丙寅)
山野老夫。自知其无闻于世。而贱名欺人。误烦贤人之贬降。若将借视于十象之瞽者。无乃求道之切而问寡之至此耶。可惭也。所谕求放心云云。此邹夫子所以苦心血诚。为后学而指引也。其要莫如持敬。而持敬之要。朱夫子敬箴足矣。但知持敬之为美。而不以实心从事。则其流至于棠渤之敬而无益于己事也。只得收敛此心。一日十二时。常如在独木桥上。不令其妄自走去。则久后自见其功效也。
答李士毅(弘基○乙卯)
示谕体用之说。大抵今人往往看不出。夫体用自是一物。理气决是二物。理固冲漠而妙用自在。气固动静而只为理之资具而已。今曰理体而气用。则理无用而气无体矣。且夫气之顺理而发挥者。尚可曰理之用。而若其逆理而腾倒者。亦可曰理之用乎。朱子尝曰以形而上者言。则冲漠者固为体。而发见于事物之间者为之用。以形而下者言。则事物为体。而其理之发见者为之用。学者于此而详味。则庶可以知体用之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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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文郁(祥演○乙卯)
别后数载。书面无稽。玆奉记详侍欢佳庆也。第观贤者以有为之姿。未尝无意于本地。但干务在身。似欠切己之工可叹。朱夫子尝言干家馀时。自可为学。此贤者之所当服膺也。吾辈一息尚存。不可不从事圣贤之学。幸勿以老生常谈归之迂远。则庶有补于进就也。
答宋德尧(鸿硕○庚申)
客秋江上之晤。依然先天过景。暮春一函。数月而始奉。盖吾人交际之难。有如是也。来谕所云清夜扪心。汗流沾趾。此岂但自道之辞哉。有足以警省我同志者也。如老夫之虚抛一世。日暮虞渊者。三叹奚为。贤者年富志锐。天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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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做不得。苟能因是心而去做不已。上面自有好田地好风光。幸千万自勉。此如燕人适越。历险阻经水陆。只得向前走。一走必有适越之日。但坐在衽席之上。赞叹其末由自致。则终无补于事矣。此吾辈之所宜共勉也。
答文季章(辛酉)
奉记岁馀也。书中深陈失学之忧孤索之叹。其意甚善。然此在自知而自反也。水潦饥荒。尽是大同。如贤者之上侍下率。酷遭此患。良亦可闷。然此等只可听于天翁。役心规利。但丧吾所守而无益于事也。此有一事可以自强者。为君而诵之可也。有淘河之鸟。唼泥淤蒙秽浊。终日求鱼。竟不得一鱼。有青庄者。其名曰信天翁。立于清泠之渊。怡然敛翼。其容若忘机者。游鱼至前则俛而啄之。是故青庄逸而亦饱。淘河劳而恒饥。此足为吾人之戒也。老夫亦于去年。尽将数十口所吃。输之龙王之府。而此自不干吾事。惟是户明而对案。户暗而止。若夫死生天也。忧之何补哉。惟贤者思之。回头转脑。更向几案间做得终身事业。千万甚佳也。
答文季章
老夫晚得贤者。所以倾心者。以其可与有为。而秋间相见。尽心相责。盖亦由于爱之过也。未知冬间读何书而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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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何似。悠悠日月。苦不相待。噫哉。其可以虚送时光耶。所询本生丧书疏。沙溪曰称丧人。不可称大孝至孝。同春曰尊本亲。葛庵曰本生府君本生夫人。南溪曰祸延私亲。陶庵曰书以期服人姓名状上。文字间不必变改云云。凡此诸说可考也。
答金尚五(泳学○甲子)
示谕庶祖母虽无服。而有同居之恩。则推同爨之制而服缌。有明斋说。今贤者有三十年同爨之义。则据此行之。亦似无妨。庶母无子者亦然。无父命而又无慈己之恩。若同爨之久。则或可服缌。愚尝为无子庶母服缌。盖有四十年同爨之义也。葬前可设馈。其祭时则书以庶母某氏无疑。
答周成三(时玉○乙丑)
笃志用力。来谕尽知所务矣。此志既立。则才不逮人。不足为忧。外诱之来。亦不能夺吾所守。譬如条侯军中。坚壁高卧。夜惊自己。所患者漫漶等待。早不下手也。千万勉旃。所询纳弊而婿死。圣人虽有问答。然恐亦古今异宜。退溪曰此女必无禁嫁之理。而斩衰往吊。今恐难行云。恐此为定论而更无可疑也。过卒哭而寝席枕木。古礼然矣。今人之过练而不掇苫块。举世皆然。厚则厚矣。终恐古礼之为正也。齐衰丧中。外人来吊。丧人自当先哭。虽下贱之来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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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有其文。非亲戚而辄启殡门。只是今人之失礼。何足道哉。拜揖之节。容或有古今之不同。而拜揖并行。乃亦今人之不行古礼也。若叛古而创新。则其流至于近日湖西学者创出古今无据之拜法。使人眩怪而莫知其端倪也。只得以周礼大祝九拜仪礼乡饮射之拜法。参酌行之可也。妇人四拜。名曰夹拜。妇人与男子为礼。妇人先二拜。男子答二拜。妇人又二拜。是男拜居中而妇拜两头夹之。母子拜亦然。舅妇拜亦然。家礼交拜礼。分男二拜为两一拜。此则家礼之有异于后来定论也。
答徐巨源(浩洙○乙丑)
别后一书。宁不可慰。第未知年间工夫何似。世事至此。斯文之责。专靠后辈。而后辈中有志者几人。公等不可不勉也。所询未娶子母在父死。子为丧主。母为主妇。有何可疑。此当如愚伏说。稍为前后则可也。妇人无主祭之义。不可以子先母为嫌也。
答金孟极(建永○庚申)
孝子之衰裳已练。而老夫尚未之往吊耶。非意邮函。甚令人感慰。而且详泰省以下皆佳也。所询贵宗孙丧礼。顷于护丧所。答其所问。倘视至否。父祥在母葬前。则祥祭自当退行。祥日不忍虚度。略设单献。轻服者代执奠献。祝文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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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尤庵说阙之。只告不行祥祭之由曰。今日当行大祥。而先妣未葬。据礼退行。略伸奠告。益增痛陨云云。退行时当用本祝。而既有前告。又何必更用措语耶。父在母丧。十三月服制。𩮀网缁网皆非也。祥缟禫纤。自是经礼。则十三月缟衣缟冠网。至十五月禫。纤带纤冠网。不亦可乎。世之为十三月服缁者。只从家礼之祥陈禫服。然先儒诸说。多不从家礼。可考也。再期祝吾先祖及同春,愚伏,尤庵诸说。皆用忌祭礼。而祝辞换以再期而已。来谕父为子叙情。己未必然。况君家则舅告妇矣。焉用为孙之辞乎。
答宋公晦(寅键),汝涵(海根),康叔(寿根。○甲寅。)
近惫甚。应酬颇烦。包罗不周。所不能别状而谢之。幸诸公之联览焉。论语答说。诸所论皆得肯綮未易。如此小出入。亦不必细辨也。但禘祭说终不可晓。辅氏少失当箴之说。注疏家僖闵逆主之论。俱似未然。愚尝观大全中。有郁鬯灌地。天子诸侯之礼。皆有之说。恐此说可通。盖禘非夫子之所欲观。而但祭之时。先灌郁鬯。此则诸侯亦然。非僭也。既灌之后。非诸侯之礼。夫子所以不欲观也。如是看则此章文义甚明。而终与集注不合可疑也。子贡之庐墓六年。盖由于史迁之误看孟子之文也。孟子三年之外。外字不以后字看。只看作当服三年者之外云。则此义自明。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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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矣。愚尝看得如此。而及见许性斋士仪。明著此论。鄙见亦有所恃。幸诸君之试思其得失也。康叔书中许后山论性诗云云。康叔之见得明矣。说得精矣。此非后山之说。乃寒洲翁平生大论也。盖气质之性。朱子已明言未发时皆在其中。而今独就已发言。此鄙所与俛刚两公许多往复。而两公坚守其说。终不烂合者也。孟子疑问匆匆答去。可得无忙后错了否。幸更驳之。
  别纸(孟子疑义)
孟子不得已而至景丑章。欲实仲子权辞而为此不得已之行。来谕所疑似然。第念闻王托疾。不往出吊。义之正也。使仲子不以权辞。而直告之以疾愈出吊。则其言正矣。然仲子既不能然而对以造朝。责在仲子矣。在孟子地。顾安得不实其言耶。既以取瑟之义而示其意矣。又使仲子之言归于诬妄。则是不亦已甚耶。
经界章贡助彻。三代之所不同也。然其实周人兼之。盖乡遂用贡法。而田不井授。什而自赋。都鄙用助法。而八家同井。但其通耕而计分。则异于助法。是则以助而兼彻也。盖助与彻。有公田则一也。而孟子所谓惟助为有公田云者。承上文贡法而言也。虽周亦助云者。言周之彻法。亦有公田如助法也。此不但此章之说可考。大全答林一之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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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三法之并用耳。虽然是孟子之所未详。朱子之所尝疑也。今何可得其详耶。一王有作。井地当复。而古制今不可尽施。尚可以参酌古今。讲求其法制也。
答宋公晦(丙辰)
中庸说。日前有及于允和之问。得不旁闻否。中庸言夷齐中立处。而又言夷齐所为。都不是庸。又言未有中而不庸庸而不中。此数说。果似参差。然夷齐所为。偏于清而倚于隘。以一事言则能中便是庸。以全体言则中与庸或异。以常经言则夷齐为中为庸。孔子所谓到今称者此也。以时义言则夷齐不是中庸。朱子所谓诡异者此也。要之爵禄可辞。白刃可蹈。中庸不可能者。圣人已道得尽矣。诚与信云云。来谕是也。盖尝言之。实有是理之为信。实存是理之谓诚。如是看。未知如何。
答周勉中(时庸○庚申)
谬询礼疑。疑得肯綮。但父丧中母死。仍服期云云。未知于何考得似此也。此说盖昉于仪礼父卒则三年条。贾疏之误而先儒多驳正之。今不足为据矣。盖虽时日之间。父先母后则服母三年。母先父后则服母期。以此绵蕝则可无此疑矣。父丧中祖死。亦可据此为断。虽时日之间。父先祖后则为祖承重。祖先父后则为父代服可也。贺循所谓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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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未殡。服祖周之说。先儒以谓薄于其祖。贺循之无据可知也。葬时题主。则虽母先父后。而服母以期。其题主当以显妣孝子。何可以摄行而题以亡室耶。并有丧。持服之节。斩衰已练与齐衰未练轻重同。自当用包特之制。不然则各服其服。而平居常持斩亦可也。前后母党之服不服。东俗之各服其党误也。此出于通典外无二统之说。然终恐非礼意也。愚尝因贾疏庶子外党兼服之说。以谓前后母子亦当兼服。或未知不背于礼否。
答金而敬(楗○辛酉)
所询茶田祫祭旁题事。日前大渊有书询及。而愚见何能自断以犯县父之讥哉。但道既用质家之礼而子子孙孙终不称孝。则贵庙先灵。其将永无宗嗣云云耳。盖茶翁在时。不得不用曾子问不称孝之礼。及身没而至其子孙则似当用通考所引注说身没而已而为断矣。且念郑注之意。孝于祢则孝于祖。亦可知也。祢孝而祖不孝。则恐不成如此道理也。
答金成卿(翊东○丁巳)
老寄阳界。已知无望于世事。而所可叹者。后生寥寥。寡与相助也。今幸不鄙衰朽。投示长笺。意寄甚重。而雄词驰骋。凌驾一世。有如孤城突将。提携一旅。若将扫荡区域。其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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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与京。少年风裁。正宜如此也。窃覸来谕。浩浩若千万言之多。毕竟是打破当世之名为读书而操弄葩藻。盗拾圣人之言。而不知开物而成务者也。今世学者之病。大率如此。而贤说是也。第念贤说。似亦有为而发。必有所指的其人。而吾未知其指谁而言。然大凡君子立论。不可太早计。亦不可以毁誉而论人。必亲见其所行。灼知其所心。然后有可以是非之矣。孔子曰。吾于人。谁毁谁誉。孟子曰。国人皆曰可杀勿杀是也。苟凭他人之多口而律之以三尺。则颜子而窃饭。曾子而杀人。朱子而纳尼姑。其可疑乎。假使其人。虽有可论。在彼只应自累。干我还他甚事。世间许多人。各自不同。物各付物。关了自家门。读自家书。非屋下合做底事耶。且夫开物成务。圣人之大业也。学圣人者孰无此心。然除非事到手头。则虽有圣人之德。盖亦末之他何也。是故孔子不能易天下。颜子居陋巷。孟子不能悟齐梁之君。程朱子身不免于伪学之禁。是皆有其德而无其命。不能成当世之务。只以言语文字传之成物。务于后世者也。况吾辈生乎今世。身为俘虏而吃人打骂。将何修何做。而为今日第一人。如来谕之云也。彼天其首。甘为他人之鹰犬而奴视我圣人之学者。今世所谓一等人也。其次涉躐见地志历史法律气化学等新风潮说。粗足以应接他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46H 页
人。则自命以天下之能事毕。呜呼。是足以开天下之物。成天下之事耶。今贤者耳目先开于世界。绝少温恭退让之状。不肯低头做著己近里之工。遽欲自占便宜。藐视他人。自古盖未有恁地做圣人者也。从今以往。不问别人閒是非。不作别处閒事业。不费自家閒口气。只得折节读书。刊枝叶而蹈实地。求圣训于动静之间。明天理于显微之地。不敢将一话说一步武分外去走。则以君之才。水到而船可浮矣。惟贤者勉之。
答崔云卿(凤坤○丙辰)
前月历顾。不得久留良晤。何幸贤人惠好以书。遣辞甚款。盛意良厚。第审来谕发病之由有四。而以愚观之。是皆骑驴而觅驴也。人之有四百四病。而只是自家之所可医者心也。自家之病。自不干别人。而亦不销去讨别人。閒费话说。大抵立志不固。心常躁扰。学无方向。不知愤发。此四者为学之始。孰无此病。但四者之病。皆由此志之不立也。志有所立则自然心不躁扰而学有方向。亦可以发愤而忘食矣。不须于四者各下一个工夫。只得把持得此心。有所定向而不忘不助。久久而熟之。则自然气充心定。光明通达。参前倚衡。只是此理而已。凡学者要得明此理也。行一事出一言。合于理则为之。不合理则便可休了。幸明者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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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去做。不须问他功效如何。又不问难易之如何。至若世间许多利害贫富贵贱死生等。都不问他如何。只得低头向前。趱程行去而已。以愚之所自勉而勉之。幸为之加察也。
答金康叟(钟轸○庚申)
木錧远顾。认出阐先之孝。而老夫无状。坐屈斩焉之衰。及此新年。又以邮函而惠好之。此意其可忘耶。第惟仁门坐在穷澨。而家学既正。重以尊王府平生苦心。在于贻谟燕翼。为后承者所宜兢业也。幸贤明有以自勉。富贵外至。吾人自有吾家路子。可不念哉。
答全子中(锡允○戊午)
所示为敬之工云云。敬者彻上彻下。通未发已发之名也。未发而存养。已发而省察。此便是收敛唤醒也。程子所云凡言心者皆是已发。朱子驳其不是。今亦不必举此而为證于论心也。冬至立春季秋之祭。不但载于小学。而家礼又著其节目。此可见朱子之微意也。盖此三祭。古礼所无而程子义起。礼意极精。此等待君辈学识稍进后。更加商量也。
答李成孝(源植○乙卯)
为学之序。最怕躐等。藐然初程。遽论天人理气之说。似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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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于阙党之戒。然此是吾道之大原头也。不可不穷其理而致其知。苟曰我是初学。何以言性天之妙云尔。则是将终身无可知之日也。不得不劄疑讲问。以知其所未知也。但未见其实心求知。而徒为应文备数之计。只使老者苦于应酬而无补于君之所学。则亦奚益之有哉。子思子曰。有不问。问之不明不措。幸于此惕厉而自勉也。
  别纸
 在天则理也。赋于物而有性之名。则人物之性。不可曰同。洛人之谓同者。何谓也。
人与物有性则同。为性则异。同者指其一原之所禀也。异者指其异体而各殊也。人与物同禀。洛说未尝不是。而但人全而物偏。物之偏则只通得一路而不得全其五常。恰似当初不禀得五常者然。
 西山真氏曰。北辰常不移。故能为列宿之宗。人心常不动。故能应万事之变。心者动静无端。出入无时。何以曰不动乎。
心固有动静。而动非出外。静非入内。虽一日千动万静。而居其所则常如北辰耳。
 虚灵为体。知觉为用欤。
未发而本体泂然。有能知觉之妙。此虚灵之体也。已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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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觉不差。此虚灵之用也。理之至虚而至灵。非气则无以见知觉之妙。故朱子曰合虚与气。便能知觉也。
 周子作太极图。授二程夫子。朱子以为有微意。微意果指何意。且二程之学。出于周子。而朱子于庸学序。直曰两夫子出而无及于周子。深所可疑。
太极之奥。非二程而可授耶。孔子之不言性天道。而惟子贡得闻。以此观之。周程之微意可知也。庸学序主言庸学表章之功。故特举二程而濂溪不与焉。
 未发之前。已有本然气质二性之根柢云尔。则窃恐人贤愚善恶。已判于受生之初矣。气质之善者。固不足论。而气质之恶者则理充之时。已变其理之正矣。何由得变化气质也。未发之前。不须著气质之性然后。大本之中明正无害。而形气之私。易可辨矣。伏乞明批。
气质性。乃人生以后所不得无。盖以此理堕在形气中。不能离气则不得不充其气而受其变矣。然于其受变之中。其本体则赤骨立自在焉。此之谓本然性也。譬如一颗明珠堕在清水中。则其光明不亏。此则圣贤之禀得清明之气也。或堕在泥土之中者。却被泥土点污了。亏损其光明。此则众人之禀得浊驳之气也。虽其外面被他泥污。而其本来光明则未尝亏了一分。此则于气质性中。见得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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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之本体。为本然性。朱子所谓气质所拘。有时而昏。而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也。又将他所被泥土之污而濯去之。则依旧是明晃晃底一颗珠。此则变化其气质而复其本性。张子所谓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者也。此意从前说与于贤者。而今见来谕。一似燕人之说郢书。幸以此细思之也。
 程子曰。先儒皆以静为观天地之心也。盖不知动之端为天地之心也。
静只是体也。不可以见。特因其动而可见。故易曰复其见天地之心。盖复之一阳初动处。天地之心于斯可见。若只就其静处看。则是犹求中于未发之前。故程子说如此。
 四七之发。各有攸主。本然之性。纯粹至善。未发之中。只有仁义礼智四德。故所发者皆混然天理而为四端。气质之性。有清有浊。包善恶之几。故所发者或善或恶而为七情欤。
理发气发。只是一性之发。而初非四端发于本然性。七情发于气质性。来谕终看作七情之为发于气质性者。所以其说参差含糊而不能解其惑也。退陶中图专言理发之情。此乃指言其七情之亦有发于仁义礼智者也。至下图始言其理发气发者。此则分开说也。据此二图。可知混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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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之妙也。
 程子曰权只是经也。朱子曰权与经亦当有辨。程朱之说不同何也。
今有一物于此。其重为百斤则以衡称之。其为百斤。一定而不可易。又有不满百斤过百斤者。不得不低昂其称锤而称其轻重也。其不可易者经也。其低昂之者权也。其一定与轻重之者。虽似不同而合于宜则一也。此权只是经也。虽合宜而其一定与不一定之不同者。此权与经之有辨也。
 明德章句虚灵不昧其心也。具众理其性也。应万事其情也。然则明德即是与心无别否。
明德以章句说。则恰似是心字面目。而朱子亦未尝正说出心字。盖以明德是心之本体大用之至明处。又耳目口鼻四肢百体自然底天则。皆可谓之明德。所以朱子于是心是性之问。未尝以一槩断也。
 先儒论视听关属处。以视言心。以听言性。抑以谓视之应在外而心是应物者。故于视必以心言。听之功收内而性是在中者。故于听必以性言否。
视听心性。来说似精。四箴注亦有此般意思。然朱子又曰互换说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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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心之要。莫过于主敬。窃意一诚字为主敬之要。而每自有意于主敬。整齐身心。则怠惰之气。忽从旁动挠。遽至于恁地自恣之地。是无乃心不诚之致欤。
敬则自诚矣。若夫方主敬而怠惰忽生者。敬之不诚也。诚敬不可偏废。而诚消万伪。敬敌千邪。此学者格训也。
答李成孝(丙辰)
来谕反复恳至。深有向里之意。职此以往。不患其不得成就。幸勉旃。人生世间。无学识则禽兽也。宁不可忧耶。况尊王府以通朗之才。兼笃实之工。而中途遽折。宁不可以志其志而克成其美。使无饮恨于冥道耶。此又可勉而不可已也。太极理气说。初学之所未易窥见。而亦未易话说也。然朱先生述近思录于寒泉。而揭太极图于篇首。其意有在也。固不可以初学而不讲。然但言之非难。行之惟难。须就日用行事讨将去。合于理则行之。不合则便罢休。以此久久成熟。则自然锱铢定于中。而看得许多理气说。心目自可瞭然。苟或口谈太极而所行悖于理。则亦何益之有哉。千万加勉。
  别纸
 大学心不在焉。心之所在果何处。
心不在焉。谓心不守其神明之舍。如云方且读书应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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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游千里之外。或天飞而渊沦也。若当视而心在视。当听而心在听。则何以曰视不见听不闻也。饮食时心在饮食。视听时心在视听。则是心在也。仰面贪看鸟。回头错应人。则是心不在也。
 中庸戒慎恐惧。虽至静之中。耳未尝聋。目未尝𥌒。则有可睹可闻之理。无所睹所闻之事。如是看未知如何。
未发之时。虽未有知觉。而知觉之理则炯然不昧。不可以不睹不闻为冥然气昏也。至静之中。有其理而无其事。来说得之。
 程子曰不偏之谓中。朱子曰不偏不倚之谓中。是何不偏之中。兼动静而不偏不倚之中。不能兼动静也。
单言不偏。则是兼举动静。盖言未发之中。未尝偏于一处。而已发之和。未尝偏于过不及也。兼言不偏不倚无过不及。则不偏不倚。只属未发。无过不及。只属已发。此程朱立言之不同。而朱训较密。
 孟子牛山章程子曰。范女不识孟子。却识心。程子之意以为心无出入欤。窃观人在于此。而心或在于千里万里之外者。非心之出入欤。
心出入孔孟之言。皆以操舍言。非以其真有出入也。此如悬镜而照物。今人有万里之镜。却向高山上。照却万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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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还曾道镜去他万里之外耶。却只是万里之外自来镜中也。
 近思录四勿箴闲邪存诚。吴氏曰。匪欲匪恶。亦谓之邪。此闲邪之邪。非思无邪之邪。至于诚。一则曰真实无妄。一则曰不自欺。均是诚也而为说各异。
邪一也。闲邪无邪。何以异耶。但邪是邪思之类。如一种流注之想。虽非甚恶而亦是邪也。除去此等。亦闲邪无邪也。真实无妄。是诚之本面目也。毋自欺。是诚之用工也。必无自欺而下工然后。真实无妄。而至于至诚无息。则是乃上达天道也。自勉强而至于自然也。大学自修必自诚意。温公之终身所行。自诚而始。此初学之所宜自勉也。
答李成孝别纸(左传疑义)
 石碏纯臣也。碏既不能王孙贾呼市之举。又不得防子之事州吁。毕竟假权于邻国。乃至骨肉相残。其义理未敢知也。
石碏事有难小觑。逆厚非父教之可施。逆厚与逆吁合势矣。碏老而家居。又安得以气力可除之耶。既不得以力除。则亦可以权宜处之也。秉大义而灭亲。诛逆子而复君雠。不亦可乎。
 鲁庄公之于文姜。以恩则母子也。以雠则杀父也。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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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如何处变。可无害于天理与人情也。
鲁庄之于文姜。子无绝母之义。纵不可以不母。然忘其父雠。使其母而往来禚祝。是乃无父之人也。在鲁庄之地。似当防闲其母而别处一宫。优其廪食。严其纠禁。使一驺一隶。无得听命于文姜。而不废定省之礼。待之以千乘之母。厉精图治。鍊兵俟衅。思所以复父雠于齐襄。此其合下当做。惜乎鲁庄之见。不及此哉。昔梁人有继母杀其父。而其子杀之。有司论以大逆。而孔季彦引春秋去姜氏绝不为亲之义。而不以逆论。只以擅杀当之。此则误引左氏之文而谓之绝母也。然母虽杀父。而子之绝母。恐亦非春秋之义也。
 雍纠之欲杀其翁。祭仲之杀其婿。俱是人理之极处。雍姬既处其地。则其处变当如何。
为雍纠妻者。或可以告于其夫曰家父有罪当杀则公法诛之可也。若乃享而杀之。是以君而行盗贼之事也。况以婿而盗杀其翁可乎。又况夫子既谋及于我。而我不告父。则是亦以子而手刃于其父也。夫子其入告于君。以君法生杀之。夫子则自脱于盗杀之名云云。纠若不听。则伏剑于其夫之前。庶或其夫之见其死而回心入告其君。则或可救其父之死。而夫亦可以得生矣。未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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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人费石之纷如。齐襄公之贤臣也。春秋有死节之臣。举而书之。而今皆阙之。胡传及集传。皆以费之为人。便嬖私昵。明经文不书之意。妄意圣人岂以生平事。为存其褒贬。而特遗其死国之大节乎。
费纷如虽是嬖臣。而在圣人。但当许其死而不问其旧故也。不书于春秋者。无乃不告于鲁。而鲁史无交涉耶。
 申生见父不义之机者三。一则伐皋落也。一则城曲沃也。一则围聚也。既知其父之不爱。则势不得不泰伯荆蛮之逃也。其处变如何可得。而其逃当以何时。
申生之孝。初不见其父之不义也。申生若见其不是底父母。则岂其从父命而自死乎。今谓申生以见父不义。则非所以知申生也。但只知从父命之为孝。而不知逃荆蛮之为孝。此则可惜。若欲逃之。其在杀其傅之日可也。若逃于城曲沃之日。则是见其父之不是而彰其父之恶也。
 息妫既不能为蔡侯死。则与楚子不言。亦可曰义欤。
在息妫地。一死足矣。不能行三年丧而察于缌功。有何义理之可言耶。
 左氏谓武王克殷。微子面缚舆榇。降于武王。史记不可尽信者。岂非此等乎。
微子之面缚舆榇。左氏说终似诞妄。既与父师自靖其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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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之义。而商亡之日。乃反含璧而降周耶。虽然蔡九峰引之于微子篇集传。而无辨。今亦未可知也。
 哀姜之恶已极矣。而左氏以齐人之杀哀姜为已甚。设或有人家出嫁女有罪恶之极者。其本家不得干预耶。
哀姜之恶。可胜言哉。今或士庶之家有是。则庶人无生杀簿。未敢言其必杀。若天子诸侯之家。则在所当杀。夫篡弑之贼。人人得以诛之。况以诸侯之尊。而容此贼于骨肉之间耶。
 诸侯之庶子。入承大统。则为其所生母服缌。岂以所生之母。而至此之薄也。
诸侯之庶子。为其母练冠縓缘。既葬除之。以公子而犹不服其母。况入承诸侯之统者。何可服乎。此非薄于母也。父所不服。子不敢服也。
答李成孝别纸
 冠礼家礼注。但正月内择一日行之可也。独取正月而不合于他月之谓欤。
据仪礼则四时皆可冠。魏氏堂曰。不可以正月为拘云。家礼正月之说。阙疑可也。
 家礼宗子自冠则自为主人云。诸父诸兄摄而行之。不甚害礼。而必曰不可使人摄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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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孤而自为主人。重宗也。书仪之诸父兄为主。非古礼之意也。家礼所谓必高祖之宗为主。亦非古礼也。士冠礼冠于祢庙。则祢宗为主。未必继高祖之宗为主也。
 古礼妇见舅姑。舅姑答拜。以舅姑而拜子妇欤。
妇馈舅姑。于舅则夹拜。于姑则答拜。舅姑又飨妇以一献之礼。此皆迎妇之始。重其礼际。而适妇则行之。庶妇则不行。可见其重宗事而著其代之意也。后世之不行此礼。只是苟简而已。
 新妇见舅姑之时。虽其祖曾舅俱在。先见舅姑后。次见祖舅。次见曾祖舅否。必自下达上何也。
昏礼之先见舅姑。次见祖舅姑。是著代之义也。嗣亲著代。礼意甚精。
 家礼袒括发之前。只有被发一节。而今人或有小敛时加白布巾环绖。
白布环绖。非今人之或有也。素冠环绖视小敛。乃古礼也。而未成服之服也。今人则小敛邪布帕头。自开元礼而然也。今欲复古则先去被发之制。始死去冠。小敛素冠可也。然古礼今难卒复。只可从开元礼也。
 立主妇。初终则以亡者妻。葬后则以丧主妻。葬前葬后。易主妇之义未敢知。凡祭夫妇共事。而葬前无事于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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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欤。
历考仪礼。初无亡者妻为主妇之礼。而特牲郑注。有姑虽存。犹使主祭之文。据此则丧与祭。皆丧主妻为主妇也。家礼亡者妻之为主妇。其意未可知也。祭祀则必夫妇亲之。沙溪说甚好。而大山又以遽易主妇为未安。此又未可知也。近与俛翁往复。家礼之意。既不敢知。则无宁从古之意。两说相合。
 葬前馈奠。无执事者。不得已亲行。则不洗之手。似涉不洁。
葬前馈奠。无执事者代行。则丧人洗手亲奠。寒冈则曰决不可。外丧则行者代之。内丧则婢子代之。默轩则曰不得已而亲行。权宜洗手云。不得已处。恐当依默轩说。
 主人奉置柩傍。哭再拜。是主人奠币拜。而今会葬者多拜之。恐无意义。
大山曰。临穴拜。于礼无之。且据古礼。赠用制币。只是主人拜稽颡。未闻在位者皆拜之礼。
 有丧妻者造神主。以嫔字代亡室字。于礼有据否。
礼记生曰妻。死曰嫔。尔雅嫔妇也。类编有妻主当称嫔之说。然朱子既以亡室书之。无容更议。
 奉主升车时。或有阖椟者。或有不椟者。家礼反哭后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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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椟之之文。沙溪又有升车椟之之说。椟与不椟。有何意义。
此时新主才成。神魂飘荡。不知依泊何处。故不椟之而庶其依凭。家礼之至家椟之云者。似或有微意。而遂庵,东庵皆以为然。吾先祖亦云有义。而独问解说谓当活看。未知当孰从。今俗反魂时以椟。盖易前后而椟之。虽是无于礼。而亦或无妨否。
 寅不行祭之说。未知有据否。
朝夕哭不辟子卯。已是圣人之经文也。寅不行祭。此等无据之说。又何足问耶。
 
朝祖入庙犹哭。祔祭至门止哭。哭与不哭。何以不同。
朝祖即生时出告之义也。哀甚故可哭。祔祭即祭也。祭主敬。故至庙不哭。
答李成孝(丁巳)
贤者之来。同列者未有别事。去时每觉黯然。去后尤以为怀。此岂但老人善怀耶。第惟春夏间。失学侍病者。不得不然。而可为而不为。空向牙颊间。閒消口气者。是亦上蔡鹦鹉之讥也。假如一日十二辰。其一二辰有閒。则便可为学。似此做去。十日可专得一两日工夫。是诚两行而不相悖也。不如此。便无说可话也。近观贤者于笔翰。颇改旧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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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可验其有进步处。昔王荆公常如大忙中写去。温公虽与卑幼书。必谨严焉。此为可法也吾以此卜贤之有责善之益。而大于此者。尤有所望也。来此课夏。非吾所彊。而早晏间更理旧笈。亦佳事也。
  别纸
 父祖之丧。既引在途。闻君薨如何。孔子曰。遂既封。改服而往云。虞祭一节。何以处之。立斋曰。若远君所而不得赴君成服之期。则当赴哭班处奔哭而后。略设酒果行虞云云。未知如何。
葬亲时君丧奔哭。先赴哭班。略行虞祭。立斋说恐无可疑。但有爵者或可如此。士庶人似不在此科耳。
 常著衰服则期祥前。衰服必尽弊矣。若尽弊则虽期前。不得不更制衰服欤。
衰服虽破绽。四制不许补完。虽从俗不经。朱子尚曰中改未安云。今虽至于百结。只待练时。改受功衰可也。
 居丧不吊礼也。若服亲有丧柰何。若奔哭则服其服欤。
丧中吊哭。曾子问虽有不亦虚乎之文。然朱子曰吉礼固不可预。吊送之礼。似不可废。书仪曰非兄弟。虽邻不往。若执友死。虽齐衰亦可往哭。杂记曰三年之丧。虽功衰(小祥后)不吊。如有服而往吊之。则服其服而往。参考此数说。则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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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吊哭之礼。可槩而知也。
 练变之制。累蒙辨质。而今于妇人之变。又有讶惑焉。今人于小祥变服之时。腰绖则除之。绞带则换葛。揆诸妇人腰有除无变之义。恐为未安。更思之。既有练服在身。无带而束之。则亦非古人衣必有带之义也。未知如何。
小祥绞带变葛无明文。而乃大山说也。据疏说则绞带变麻服布。然疏说不可从。而大山说恐得宜。虞变之节。亦有可疑。据士虞记则丈夫脱麻绖带。而首腰皆变葛。妇人首变葛而腰不变麻。杨说虽非记文之意。而恐似得之。今既无虞变。则当于小祥变。而丈夫去首绖带葛绖。妇人去腰绖首葛绖。此与虞变异者。虞变是易服。而易服者易轻。练变是除服。而除服者除重故也。若绞带则丈夫既有葛腰绖。绞带亦可以葛矣。妇人既去腰绖。绞带亦可去之耳。
 出后子之子又出为无服亲之后。而其生父之生父死。则其服当再降乎。
出后子之子又出后。则是两男各出也。何以曰再降也。辑要曰出后子之本生父所后父。俱为出后则是四祖也。一祖当期。三祖皆当大功云。此可为此问之折衷也。
 礼曰为妻禫。无为妇禫。父在为主。其子似不可为妻禫也。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54L 页
通典贺玚云父在为妻不杖。不杖则不禫云。家礼以后。父在父不在。通为杖期。杖则可禫。子既禫其妻。则父亦可以为子而主其祭。
 曾子曰小功不税。杂记曰降而屈者。虽缌亦得也。服设以小功之降而为缌者言之。本服既不追服。而降则亦可以追服乎。且期大功之税服。闻丧在大祥。临时可才服旋除欤。
小功既不税。则小功之降。何可税乎。小记所谓降而在小功缌税之云者。谓自大功而降为功缌者也。本服既重。虽降亦税也。凡税服之法。郑康成则曰若限内闻丧则追全服。王肃则曰限内闻丧。服其残月。限满即除。疏家皆以王议为非也。期大功而闻丧于练后则非限内也。设令大祥前有几日。而追服期功。其成说乎。终恐郑议为是。
 寒冈曰。服君服遭妻丧。不得衰绖云。身有君服则不敢服私丧欤。
有君丧服于身。不敢私服。曾子问之文也。况君重妻轻。寒冈之不敢服宜矣。然君丧但成衰服而常服白笠布带。则服亲丧。已无可疑。而虽妻衰亦可服而行事也。
 三年内生辰祭或有据否。
生辰祭非礼也。南溪,星湖皆以为三年内则行之。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55H 页
有人未娶。有妾生子。其人没则妾子不得不承父统。既承父统。其母之服。亦可以庶子为父后者不服之例欤。若然则其人终为无母之人也。
有人盲废。私其家婢而生子。遂庵曰此人不得服母三年。四笺则曰原不娶妻。只有此妾。祭必同卓。葬必同穴。其子当三年。士仪曰既无嫡母。又不服其母。则是终身无三年之母服也。初无正妻则虽妾而无匹嫡之嫌云云。愚尝以谓士议说。终恐得正。
 斩衰葬后祖母承重。或其母未葬。则斩服虽重。葬前葬后。亦似差异。其所常著。当从何服。
父母偕丧。持服之节。通典杜氏曰其葬皆服斩衰。其虞祔。各服其服。卒事服父服。父已葬而母卒。则服母之服至虞讫。反服父服。既练则服母之服。父丧可除。则服父服以除之。讫而服母服。若父葬而遭祖母丧。则葬前当服承重齐衰。而葬后当服父斩。入其殡。各服其服。
 并有丧者丧出同月。则其禫亦在同月。而一日并祭二禫。或无害礼耶。
父母禫祭若在同月。则大山曰两禫不可一日并举。然愚意同日行禫。亦似无妨。
 所后葬前。当本生练祀。行练之日。恐当别设次于门外。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55L 页
待行祀毕。入哭尽哀。其服则待所后葬后卒哭。诣本生家。哭而除衰服缁欤。且出后子当本生丧。葬前所后祥日。其除服之退待葬后。似与所后丧葬前无异。而其所后家有出嫁女及兄弟叔侄。似难以主丧之有本生丧。退待其服期也。抑主丧者以外。皆以祥日阕服。而主丧者则待本生葬后。卜日行祥祭而除服耶。
来谕所论。大略似然。但本生丧将除。而遭所后丧。本生除服。明斋则曰当在所后成服之后。大山则曰待卒哭。诣本生除衰。恐大山说为是。
 为弟子者于师母。皆用升堂拜母之礼。于古有据否。
升堂拜母。朋友之礼也。拜见师妻。别无他据。独朱子之于卓国夫人。可为见师母之明据。而我东则卞春亭祭圃隐妻凤阳夫人。其文甚哀。李师善妻为李栗谷心丧。据此数说。若不见师母。则必无可祭。而妻亦不当为夫师而心丧。
 出外闻师丧于三年之内。则可以税服乎。事一之地。虽三年之后。可追服乎。
师服据明斋说则当税无疑。但已过三年。则似难如亲丧之追服。盖父母则有衰麻可服。师则无衰麻之可服也。
 新窆其妣位于考位茔内者。三年内展省之有哭无哭。墓祀之并设各设。何以则可也。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56H 页
此有南溪说甚详。然愚意则三年内神主之祭则固不可合祭。而合葬之地。考一献而妣三献。一哭而一不哭。一衰而一脱衰。一先而一后。此何礼意。南轩寻常上墓时必哭。况三年内并哭。有何不可。只当依愚伏,尤庵说。并哭而合设。
 家礼大祥后迁主条。天子诸侯有太庙夹室。所谓夹室。乃祧主所藏之室欤。
祧主无长房则埋于墓侧礼也。天子诸侯亲尽则藏之夹室。无事于祭享。而但三年一大祫。则群昭群穆。并出于堂上。太祖居中东向。群昭群穆以次列于南北。祭毕各藏于夹室。
 家礼告迁改题。似在于祫祭之后。而在于大祥之前何也。
家礼告迁误也。已有先生与学者书。明言祔与迁之为两事。从横渠说而杨氏言之详矣。家礼之为未定书。此等之谓也。今不可以家礼说而从之矣。
 大山曰。神主火烧。则易服只去华盛之服。如今之素服素带之类。冠则著常时之笠。而易以缁缨云。今之缁缨。为重服之冠。则缁缨莫无过重欤。神主火烧。不可晏然。故依新宫灾之例。有易服三日哭之文。礼意固然。而慎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56L 页
独斋曰。古有三日哭之仪。三日之外久设则未安云。然累代神主。一时并造。则势有所未遑于三日之内。而主尚未成。遽撤虚位(神主未成之前设虚位。有退陶说。)止哭。冠服复常。不其径情乎。
冠则只是常时所著。非华盛也。不必论黑白其缨。然既曰素服则素冠亦似得宜。三日之外不可久设。慎独斋虽有是说。然神主未成。亦不可遽撤神位。恐当从大山说。
 长房改傍题。既承前命。而但前辈论议不一。终恐不改者为得。家礼改迁条。有曰告迁于祠堂。告毕迁于最长之房。其馀改题。但云其馀则递迁位似无改题之仪。
家礼告迁时其馀改题云者。以祧主改题。自是长房事。尤庵所谓非旧主人之所当与也。及其长房移奉之后。终恐改题之说。为得正。
 或曰庶孙不得为长房。
庶孙之为长房。沙溪,慎独斋,南溪,同春,陶庵诸贤皆有此说。今不可异议。
 祖外祖父外祖俱无后。一外孙奉二外祖之祀。则时祭节荐。寒冈以为先行外祖之祭。次行其祖与父之祭。岂以外祖先于本祖乎。
时祭茶礼。先祭外祖。次祭祖祢。寒冈说终恐可疑。盖外祖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57H 页
不可与祖祢同庙。而奉之别室矣。先祭本庙。次祭外先。恐事理之当然。何可以外祖之尊于父。父外祖之尊于祖而先祭之耶。若本庙有高曾之祖。则将后食于父祖之外祖耶。亦将先祭高曾。次祭外先。最后又将行祭于本庙父祖耶。此恐理所未宜。然大贤定论。今何可轻议耶。
答李兰卿(馥锡)别纸(周易问目○丙辰)
 伏羲始画八卦。因以重之为六十四。而先儒谓六十四非伏羲画。而乃文王所以重之者可疑。
六十四卦。朱子既云伏羲所画。则更无可疑。元亨利贞。乃文王所断而彖之经也。大哉乾元以下。乃夫子所作而彖之传也。于传而特言彖曰。是犹注疏家之注曰疏曰也。六爻则周公之辞。而爻下象。乃孔子所作小象之传也。
 初必曰一。上必曰六。而何以曰初上。
他爻则必先言阴阳。后言爻位。而初上则必先言爻。后言阴阳。且不曰一六而特言初上者。所以著一卦之始终也。
 凡言阴阳。先阴后阳何也。
凡言阴阳。必先阴而后阳。犹言体用而先体后用。太极之体立于阴而其用行于阳也。
 阳常兼阴。阴不得兼阳何也。
阳大阴小。阳可兼阴而阴安得兼阳乎。乾资始而坤顺承。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57L 页
男为主而妇则随。天人一理也。
 久德大业。不曰圣人。特举贤人之德贤人之业何也。
易是存主处。简是做事处。此是指人。皆可以充此道而言也。可大可久。皆曰可。非其至也。故曰贤人也。至下文成位处。是指自贤人而至于圣人之极功。
 三才各具一太极。
天地人各具一太极。是为三极。太极虽理一之名。有统体各具之妙。指其万物之各具者则亦可曰万太极。盖其万殊之中。各具一太极。
 一阴一阳之谓道。
一阴一阳之谓道者。阴阳非道也。朱子所谓一阴了。又一阳。便是道也。盖道是太极之形上。而一动而生阳。一静而生阴者。是之谓道也。
 鬼神无情状无声息底物。而何以知鬼神情状。
鬼神情状。即精气为物。游魂为变也。所以知者。即原始而反终也。鬼是往而不返者。凡气之方伸者。非已屈之气也。如春之气已屈而往。夏之气方伸而来。又如已呼之息。非方吸之息。观此则可知气之非轮回之物也。
 道与器分体用看。孰为体而孰为用也。
道是理而器是气也。道器不可曰道为体而器为用也。道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58H 页
自有体用。冲漠无眹而万象森然已具者是也。器又以形体为体。事物为体。而发见于事物之间者为之用是也。
 系辞夫子所作之传。多子曰字何也。
夫子自著十翼。而岂有自加子曰字哉。朱子曰。疑皆后人所加也。
 水是阴盛而胡变为阳。火是阳盛而胡变为阴。
水是天一之所生而地六成之。故气阳而质阴也。火是地二之所生而天七成之。故气阴而质阳也。
 邵子曰。自震至乾为顺。自坤至巽为逆。
自震至乾。是自一阳而至纯阳。乃数其已生。而犹今日数昨日以前。是谓顺也。自坤至巽。是自纯阴而至一阴。乃数其未生。而犹今日数明日以后。是谓逆也。
 龟山取一张纸。画个圈子。用墨涂其半云这便是易。及白马翰载鬼一车之类。或可指示形容否。
一纸画圈子。用墨涂其半。则其白处阳也。墨处阴也。只是这阴阳。便是易之谓也。马翰鬼车。只是举爻辞。以證圣人自取象之意。
 震坎艮为乾父所生而阴多。巽离兑为坤母所生而阳多者何也。
阳卦多阴。阴卦多阳。理固然也。乾索于坤母而获一阳。故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58L 页
为阳卦。坤索于乾父而获一阴。故为阴卦。
答李兰卿别纸(小学问目○丁巳)
 古者年八岁。出就外舍入小学。而今十年出就外傅何也。
八岁小学。统言入学之法。此则自始生以年数而节次之也。
 三老坐于里门。三老何人。
三老掌教者。汉时亦有此官。
 蒸梨不熟。对姑叱狗。非七去之恶。圣人何出妻之甚也。窃以天无去地之义推之。我东之一切严禁。虽非古礼。似当其理。
蒸梨叱狗而出妻。此古人忠厚之义也。平日有大恶。而以此微罪出之者。使彼有改适之路。而君子绝交。不出恶声也。我东之禁出妻。非圣人之制也。一王有作则必将许出妻而不禁改嫁。
 九容。松江曰理也非气也。栗谷曰非理也乃气也。两说不同何也。
以作用言则气也。以其容之合当如此则理也。
 朱子曰。酒为人合欢。故不为量。但以醉为节。乐记曰。宾主百拜。终日饮酒而不得醉何也。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59H 页
为节之醉。犹言但有酒气。不得醉之醉。犹言大醉。
 吕荣公之娶温之女。黄辂之为朱子孙婿。俱是可疑。
异姓所以附远。故虽亲而亦昏。朱子事已无可疑。
答李兰卿
日前书。忙中阙谢也。日间侍奉更何似。秋来读得书。不至漫浪否。读书最怕穿凿。就那不通处。求通而已。过于详密则私意起而反害。毕竟看正义不出。朱子所云宁疏宁略。此之谓也。但不可因此训而专事疏略。以至于矫枉而过直。学者不可不知也。礼传既颁去。此为礼之三尺。从玆以往。留意礼学。以为平生需用之资。而老夫精力。亦可以传种子于君辈也。千万勉之。
答李兰卿别纸(己未)
心丧人国服。顷者恭山有问。愚答以从退陶说。白笠白带。而入几筵奉馈奠服黪。似两行而不悖云云耳。
卒哭前废祭。乃国家祀典。非谓私家祭奠也。吾于今年正朝。从先祖说。素馔略设。盖四时正祭是大祭也。当废矣。节忌墓祭则皆杀礼略行可也。
因山前私葬。同是凶事。非吉礼也。先儒之论。皆许行之。尤庵说但不能华采之舆云耳。
答卢凤瑞(成九○己未)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59L 页
此岁又尽。光阴可惜。邹经读得几篇。天上无不识字神仙。人生世间非学。禽兽奚异。不可虚作一世人。老夫于君辈。所望不轻。而不审君辈之识此意者几人。为之叹息。所询尊王府大祥在五月。而尊先妣大祥在十月。则母祥之前。祖禫何可不行也。丧中无禫之说。礼书初无可据。而只是沙溪说如此。今不可从。但后丧葬前则不可行禫也。丧中不行祫祭。先贤诸说。亦多不同。而母丧中祖祫祭。有当行之论。然以君家言。则五月祥七月禫后。差过三四朔。则可免母丧。姑待几朔。亦似无妨。未祫前节荐。祖先已祫之位当合设。父祖未祫之位亦各设可也。
答宋恕仲(仁根○丁巳)
衰暮穷居。一书足慰。第审来谕深自谦抑。不欲为近名之事。而深有诫于今时学者之弊。其言皆是也。然学者但不可求名。必欲避名而不要做好事。则是终无时为善也。为善不近名。是老氏之言。疾没世而名不称。是孔圣之言。观此二者而求其得失。则思亦可以过半矣。学者之弊。不但今人如此。朱夫子亦尝叹学者之未明一理。而平居道说。无非子贡所不得闻者。此吾辈之所当深念也。虽然学者之所当务者。治心也明理也。苟欲治此心而明此理。则心性理气之说。不得不讲明。但不可只将好说话要人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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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却做不好事也。今贤者有诫于此而不要做心性之说。则是所谓恶人说河。甘自渴死。而天理无时可存。人欲无时可遏。圣贤许多说。无时可通。恶乎其可哉。惟贤者自力焉。
答柳达善(志亨○甲子)
别怅未已。奉书良慰。且详起居清穆也。世事至此。老夫之所属望于同志者。惟及时自勉。休问门前更有何等火色。只得关了门。做得自家屋下合做事而已。幸千万勉旃也。
答孙孟钦(采翼○戊午)
人丛里霎别归来。尚如有失。今奉惠墨读之。使人偕青。冬间读何书。有足相闻耶。抠衣之示。非衰陋可当。自无金针。奚暇度人。大抵此学难仰佗人。只在自家立得志如何。发轫之始。所可勉也。幸懋学笃志。用答老夫之望。
答李子刚(基仁○甲子)
自闻在缧绁。不得一书为问。使缧绁者先之。老病者如此也。且闻出自鬼窟。甚以为喜。又胡然而不教归家。彼苛刻如此。奚独贤者哉。吾人皆系朽索也。痛叹柰何。未知近日始自由归来耶。居然祥日奄临。孝泪何堪。岁月盖若是其易得也。所示三绝诗。其意甚好。读此可知君知祖书父诀之为天来大义。而自顾其形。无或自愧于其心耶。从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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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断然回头而转脑。勿复道吾父祖而尚在者亦当如是也。守古色则死无所悔。未知君自幻父祖所受之形。自变父祖所受之论。而于今几年。所成就者何事。此则可以自知而自悔也。老夫年迫日索矣。未死之前。得见君兄弟之还寻古家物色。则吾死之日。归报于尊父祖而无愧矣。幸君之三思之也。
答李子刚
示喻奉悉。大安尤慰。所谕坠父祖之遗训。见弃于人。是或自谦耶。抑自知其过耶。如苟自知。改图可也。不改图则与不知何异哉。君吾故人子也。吾视君。岂异于吾子哉。先公之没。今十年矣。十年之间。何日不念到先公而伤心哉。中夜无寐。每或拊枕起怀。辄凄然下泪。君辈岂知此心哉。幸君辈幡然改悟。大扫却满腹新潮。只思所以绍述先人之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