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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五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五 第 x 页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五
 书
  
答山天斋刊所(癸巳)
山海先生文集重刊。系前辈所苦心。自闻南乡士论峻发。愚诚之由于秉彝者。自不能已。伏蒙诸长老谬烦记有。已于首夏。敬奉刊所校正任帖。即欲趋闻末议。巧缘家私剧忧鳞次不解。蹲伏不能动。前月初又自无何寄到中夏出联牍。责谕两至。震悚惭恧。无以仰对。雷龙之事。已属过境。浮谤丸止。具眼瑴合。盖若有所默相者。但此事比初刊实属难慎。苟有一毫可议于其间。将不免获罪于斯文。愚意则篇第虽整。且置剞劂。姑先一回经览于远近长德。使同异无訾。功罪有分。庶几十全而无悔也。一得之愚。或蒙鉴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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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大栗洪氏门中(乙巳)
珍重联函。得非为天下纲常义理之正耶。此诚仁人之心也。顾承熙无足当也。夫承当事亲之日。惟养其口体之犹未能。风树廿载。又无一事以为继志述事之方。到今 宗社屈辱。纲常湮灭。只为臣子分义。不敢但已。思欲从士友之后。一陈于吾 君之前矣。适因事会劻勷。谬据名首。不能抗章 天阊。感动 圣心。草草一封。奉呈喉院。既无足以寸胶于浊河。徒以身受辱于犬羊之群。其为士类之耻甚矣。拊念平生。忠孝两亏。无以自立。佥执事过听道涂。认似为真。直泻自家腔里。谬加诸无似。暗香虽妙。杏桃何当。华宗二公。远劳履屧。板窦一面。只增怅惘。念尊门之于今日大义。其用意至矣。千里冲雪。一疏联衔。今又以一承熙之故而勤勤至此。非有得于理义之正之深。曷以及是。诚感叹无已。顾承既入此中。无望复作阳界面。以答佥公至意。惟庶几不作丧心人。以重累仁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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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愿佥公恢此义理心肺。硬立梁脊。扶竖善类。俾吾邦有辞于此世。君子有赐。岂敢言辞。惟其有不敢受者亦分也。幸勿赐讶。万祈佥位保重。
与桧渊书堂会中(丙午)
伏惟至冱。佥体万祉。会事圆满否。鄙等劣状无足溷。窃有区区所仰白者。讲学,乡约二契。亶出于各门父老之苦心。追念当日倡学敦谊之风。恍若隔晨。比来学规不谨。美俗不举。甚至分裂残废。不成模样。其为慨叹。当如何哉。见今吾道之忧。末俗之病。滚到极处。已无可言。而乡居士类。尤无以为一日自支之地。夫人有一日之生。当思所以一日自立之方。尤当各自淬砺振作。保合大和。以追两契之本意。鄙等卤劣。固何敢上下于乡论。而至于此两契。有所不敢后者。玆命从君。专恳微悃。幸愿佥尊克恢弘度。尽弃细碍。先自会中发文。通告一乡。自今年别定一日。专敦两契。又择道里之均。别定会所。以为合同修举之地。惶恐敢白。伏俟佥裁。
答乡约会中(戊申)
学校乡约二事。俱系救时之急务。又系先辈之夙昔苦心。今此佥议峻发。大论垂成。庶几维持世道之方。然窃料今日。世事劻勷。人情溃裂。卒难团合。不知佥贤将何以保合太和。奋发气力。以底有终。此固在众心之所左右。至如约正之任。乃是主管大议之地。而乃及于万不一似心灰精遁之一鄙夫。岂有一毫可当之理。佥足下想已谅此衷曲。又已周观物议矣。何不先事防塞。乃反作此虚辞以相强。良自愧叹。谨具由呈单。幸到底周章。更勿相迫。为公私两便之地。鄙草约法。不惟猥杂不合时宜。兼且精神遁迷。不能更事磨鍊。苟大论克完。必合座讲定。撰出一规。然后乃可斟酌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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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望谅裁。
答星山伯坛所会中(甲寅)
恭承联谕。审佥位康邵。先祖坛享克举。今而后吾宗有报本之地。非佥议诚勤。何以致此。祭田未优。斋堂未建势也。苟先成于心。必有成于外矣。承流离困阨尚不死。有此美举。又不能周旋。今坛长之名。何以及此。虚名必妨实事。断难膺受。第念佥意以承尝与闻其始。悲其不共其成。欲暂慰其瞻咏之思。厚之至也。苟如是。承敢有请焉。曾因弘窝从行。略论坛享规条而未究也。未知竟如何斟定。苟命有司。录示一通。或有所见。得以控愚。是亦一职事。庶少伸菲忱耶。碑阁当有记。且有碑文。所未录遗事可补完者。可请于大方而刻揭之耶。局内地段有未入者。亦可次第买收。庶英灵陟降之址。得洁净完好也。并望谅裁。
答星山伯坛所会中(乙卯)
联墨鼎至。报佥体康邵。斋堂已落。吾先祖肃爽之灵。庶几临止。不有佥位诚勤。曷能臻此。顾未死一物。德薄诚蔑。始而不能终。念此生不能奉一爵而趍坛隅。欢庆之馀。继以呜咽。力绵费大。诚可关心。但能公心合众。当事任劳。无有凭公而腴己者介乎其间则必有济矣。坛所节目。必严必详。以图永久。诚如来谕者。曾对弘从。忙中提略。未及其详。今见示录。可幸排置有序。但数条商量。实系大干。家礼所云大宗岁率宗人一祭者。当先论大宗名义。夫大宗者奉百世不迁之祖。以君道统一宗。没则宗人服齐衰三月。此礼极重。我朝只有勋节不祧之典。几家仿行宗法者。然亦未为完。其或私行不祧者。既不合古。又不遵今。举世讥诮。反涉辱先之归者滔滔焉。良足叹息。舍此大宗以外。只有小宗。高曾祖祢是也。过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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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礼所谓亲尽于上而宗易于下者。更无以相宗。今俗所称代远宗孙。只因派系之为伯长而已。寻常先代之事。容可取重于馀人。至于礼典之地。终不可以大宗为例也。今佥议忧坛长之难得其人。反不忧坛享之处于非礼。意为重宗而反欲处之于踰分招谤之地。未知其至当也。抑愚因有感焉。使此世公议大行。宗法通立。则吾星山伯亦可以始姓之祖始封之君而得与于不祧之例。于时建庙立宗。此等礼事。亦可无碍于今。既无以议此。不敢以违礼无义。敢诺于吾祖之祀也。所未敢知者。抑愚陋不能博礼而执偏耶。幸更详考广询。必期十分合礼。至祝至祝。宗案本当分行分年。以严体例。第此案尚未完。姑为合单徵后。非为立定宗规。所以有谱次之论。区别为第而已。所云派次。即是似无异同。虽旧谱规例。恐难相准。况新谱乎。且新者规例。非承所与议也。一三斋讳嫌。恐非至论。盖本无偏讳者。然或云统一是王太祖云尔。则恐生轻薄之口。顷答儿元略提之。只称星山或可。然太朴。且与陇李混。窃意公在国佐统三韩之勋。在邑蒙合五县之褒。定以三五为尤完。幸烂议取长是仰。斋记体重。恐难堪膺。且斋名未定而其屋制及面背地名。亦多未详。未敢下手。宗案序事实既错。理合改正。谨录在下方。幸谅裁之。
上家君(乙酉)
伏承志磁来便小片。审行次由馆洞直下石洞。计昨日已抵。伏未审连日驰驱。触冒风寒。气体候无损节。主家一安。妹阿将儿善度。伏慕与日俱深。子慈节粗安私幸。再昨承正言叔父书。今月十六日政父主蒙 恩授义禁府都事。阖门感祝。但晚暮一郎衔。无足为重轻。而秪露一番名字于此世间。旋庸兢惕。 教旨未下。虽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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谙里许。而此职有参上下之别。参下亦七品也。似是出格超授。而抑近有初仕例付之法否。若果超授则辞受之际。尤须裁处。若例付则或只不就而已否。左右间不得不早白。故昨走人法山。竟致虚还。今又送奴间历诸处。似费日子。暂历道东。即为还次或宜否。或留参文敬公墓祀。仍即还次否。伏望裁处。堂叔父书付上。馀不备白。伏惟下察。
上敏窝从叔父
坤奴便下书。伏读感悚。朓朒变而霪霖备。伏惟气体无损。泉寓亦泰平。益侄完苏。家内无事。幼少勤业否。朱书抄要政合晚年留意。而精力或致妨损则亦须节啬。曾知凝翁有类选一册而未及奉阅。未知尚留草否。苟对勘而推广之则亦所以踵修家学也。世事如许。少辈多不循轨。则检制扶竖之力。尤不可一日少忽。每念之。不觉太息。惟其朝夕提警。灌之以理义之方则庶乎其不及于颠踬耶。承熙独坐异乡。妄张钜役。宾友既散。事力俱屈。金根之误。难免于文字。炊沙之饭。尤艰于入手。辛苦到今。仅至十册。前头杳然。恐难有成。中夜抚卷。秪自痛泣。但望堂间诸从。俱以道理着心。尽力于所当周旋处。则虽不能来相此役。亦可以有及。未知能然否。
上校理从叔父
伏承前者下答手札。审气体候万安。下情欢喜。馆录将圈。公论不遗吾家则果已如料否。万事不容人为。惟待命耳。家君初仕。陨之自天。瞻仰 鸿造。阖门感祝。吾曾王考王考以高文清德。俱阏于时。无有能繘绠者。以家君而又塞于世六十馀年。盖天或矜之矣。顷书所教。不敢忽忘。庶几服膺。但绳直与准平。似实共贯。天下之理。未有直而不平。亦无不平而直。或性气狷狭。不耐仁恕者。直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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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矣而不可谓平。然是则其所谓直。亦非真直也。承熙正类此。宜戒之以此。而其实于绳直分上。亦已远矣。庶欲革心改图。以求少进。而私意成痼。未能收效。伏庸惶汗。因念泛爱宽容。虽是仁者之心。然或于义未精。居不择与。任不择人。则恐复有辱己败事之虑。平居犹可无大妨。至利害安危之际。必致龃龉之患。此又不可不念也。叔父出迹于世。尤所当慎。伏愿深有以裁量之。以邵令望。
上校理从叔父(庚寅)
久违起居。入秋增慕。顷值 恩谴。阖门惶懔。节次承荡叙之报。又伏见疏草来者。盖不足以塞马得失为悲喜也。即此一语。不负为吾岭吾家矣。世论惯于仗马。宜闻声而惊怪也。庸何伤焉。 禁漏夜冷。气候无损。 玄宫戒轫。卯趋尤剧。远外慕恋尤切。伏念儒臣进退。不可潦草挨过。甄叙之后。不得不更入一文字。言不敢复安宠禄之意。或循例为之否。大抵士君子出世事君。不当复顾一身利病。况吾遁翁以来。秉直道以名世。叔父此出。又足以彰明家声。既不计时色。奋然出一语。正可益坚素志。不坠风裁。或者必谓不合时宜。宜更务为妩媚之态。苟如是则将并其故步而失之。末来成匍匐行。无当于左右。曷若守吾志行吾素。而外至名禄。失之不足病。得之为愈光也哉。凡此皆属良遂。而喜与惧深。不觉发言之长。惶恐惶恐。
答族兄应老(南熙○戊子)
意外之变。至及先茔。孝思惊恐。何以为慰。慰安奠不得不即行。而考古礼家墓所火变条。南史江泌母墓火。依新宫灾哭三日。寒冈曰烧墓即当净扫。慰安祭当哭行。素服行素三日。大山说亦然。然但无祝辞可据。先考辑要中。有文曰意外火变。至及茔封。守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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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恸迫实深。谨加扫除。庶无震惊云云。庶可遵用。年月日至几代之墓下。即接此辞。下则云谨以清酌庶羞。粗伸奠仪。如何。
答进士再从兄(达熙○己亥)
扶衰涉远。阐挥先烈。自非易事。间或有路可寻。有几可见否。吾遁斋公事。自与蔡文肃,权说书显晦有别。宜有难易。只当积其诚意。使卿宰士友惯闻详知。上天虽邈。听之自迩。庶乎其有格也。更详前去录。有未审者。其中匮盖加石一段。以言则似猥琐。且以事则属斟酌。故郑重未收。更思之。此是举世之所共传道而事有的据。不可不并录而公言之。家状抄写呈。详览而显诵之。夹纸杂录数条。亦资傍照耳。 景慕宫志修写呈上。此于诸录中颇免乱错。庶见者之易知也。幸为轮示于可言处。俾有考据。其中有遁翁事迹者。皆从家状中采入。虽对人说话。不必遮拦饰辞。亦须直言其故。使览者自择。盖公家日录。既洗草矣。私家所记。孰非得于见闻者也。惟在公传而公听焉。马迁作史。犹曰余闻之董生。韩文公为巡远传叙。亦曰有志人说时事曰于嵩云。苟言之当理。亦采之而已。且一世事。或假于势力。或出于颜私。惟天理不假人为。愿勿生躁念。勿图私径。惟竭诚以俟几。以尽吾分。设使终不得准。亦天命也。何可悔恨。苟欲阐祖美而贻累祖德则非荣伊辱。千万以此心着在心肚。断然为无忝之计。千万千万。谨考家状。遁斋公栖遑楸坡仇非之间。乃鲁禧辈始用事之时也。此辈要见而公不应。故为此辈所摈也。其特除武兼宣传。乃 庄献代理之二载也。盖此辈摈之而 庄献用之也。戊寅归乡。乃岭人变论投时之际。而 庄献遭谗罔极之辰也。此其决归之由也。壬午之甄复上京。姑难悬度其事机。而盖亦以断自 睿衷也。外此则其谁攀援哉。十四日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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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之后。公更无当世之念矣。其庚寅训鍊主簿之除则乃蔡文肃入判兵曹之时。既自樊庵拟除。故樊庵以书劝起。而公自有秉执。故遂不起耳。前后出处。昭然可据者如此。盖遁翁之于 庄献。不但以当日义理如此。已自平日有知遇之感焉。在宰相则有樊庵相公终始知遇焉。
与进士再从兄
启伯从春雪好还。拜一函如自天上来。敬审 黈听渊烛吾遁祖。大义已彰。大官 筵达。 俞命已下。祥和所袭。神气畅泰。伏慰何极。尤可慰者。此事不由傍蹊。直由一条公论。果无愧吾祖当日之心。使我后承。得以藉手而拜吾祖。此盖吾祖精忠。有以上格于天。非人所容力。亦兄长积诚。有以承接于天人之际也。如承辈蛰坐一处者。只得手顶遥祝。以仰其成。未惟日来。 天命已涣宣否。文字措辞果何如。又有次第节次否。敬稽旧典。果有职卑而 赐谥者。且如平岩翁家方求 貤爵。则应有所拟于心者。见今 大礼已举。大义已畅。凡系此等阐挥之道。不可迁稽而俟后。遁翁爵谥亦岂容徐缓。惟积诚恢公。期得竣事。千万恭俟。至如调用一款。犹系子孙私事。可付诸天命也。京乡间凡系 庄庙时事。记录及疏本一并誊录以送。则承窃欲裒成一部稗史。以备后考。千万勿泛。
答族弟聚五(奎熙○乙未)
头白睽离。岂期于素。思之于中者。必形于言。然能形而先之者。非相感之美者乎。嗣后昧然。月再弦矣。陜寓近候大承安宁。醮儿嫁侄。馀庆并臻。课书理畴。日有新意否。分张之叹。癃侍情境自尔。而乱代之事。难以常局。分合早晏。只堪一听亲意。惟于其中。尽吾分所当为而已。喻中许多好事。如座下亦已晚暮。想不免穷庐之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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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先君平日苦心为堂间门内子弟者。可谓勤且笃矣。到今追思。殆成无佛之檀越。枉费无限神精。其有能成德达材可以为典则者。有关命运。固不可遽望其能粗解文句。随分为得者。大略是鱼兔之筌蹄。更无顾恋之情。惟座下慕德向义。终始靡替。追及我不肖而有加焉。此正不失其秉彝者耶。推此心也。足以藉手有为。纵云桑榆。尚愈于初平听说之时。且此事岂有时分可待耶。当下立个志。以先辈为师法而已。如承者早侍亲侧。非不知宿道之方。到今悠悠。只是旧日。自入峡中。转成一副扰攘。往往不能收召精神。傍近少友谬相顾访。而漫然不能细检。似此貌样。何能有成。不坠我先人绪馀耶。家集一帙付去。幸愿益究未尽。思所以发挥也。
答族弟聚五(癸丑)
莱海一别。追想如梦。或因来风。询及年间节度。只有此心黯然。料表手函缱绻。从审秋凉。体度健旺。坐镇弊巷。胤从懋学视昔。既感且慰。良惬愿言。族从漂梗之迹。久而不殊。盖其天来苦况如此。何足污贤从笔头耶。甘文碑事。概闻之矣。今亦不敢置吻为说。所望者舍置从前短长。各念善后之图。必期无歉于为先之役。幸与佥宗图之。谱事贤劳。事势宜然。然此事每多败意。曾经伤虎者尤慄然也。弁文谬嘱已悚。况今已作异乘人。不敢出一口以误大役。幸以此意普达之。麟传赖诸公诚勤。克至印布。不肖无状。犹知为感。旅中扰极。不能开读。未知其或有讹错。然册面似近精完。可认贤从相役之有方也。面诉未可期。临楮尤觉惘然。
答再从弟薰一(德熙)别纸(庚寅)
 仪礼丧服篇曰衽二尺有五寸。郑注曰衽所以掩裳际也。上正一尺。燕尾二尺五寸。贾疏曰用布三尺五寸得两条衽。衽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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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五寸。两旁皆缀于衣。朱子大全问周丈云三尺五寸。一边之衽也。更用布三尺五寸。如前为之。即两边全矣。及观廖丈图说。似只用三尺五寸之布。裁为两衽。恐不足以掩裳之两际。朱子曰既分于两旁。便足以掩裳之两旁。以丈尺计之。恐合如廖说。
夫仪礼之衽。虽未知的如郑氏所谓燕尾。然燕尾之说。始于郑贾。如欲用燕尾。当从郑贾之说。郑氏只言用布三尺五寸。贾氏则又明言得两条衽缀于两旁。则以两衽缀两旁者。岂非一旁一衽耶。朱子既从廖说则又不啻明白矣。而家礼之制。乃有两腋有衽。各用布三尺五寸之说。然家礼乃未定之书。而朱子手笔。实与郑贾合。遵而行之。岂不宜乎。
答再从弟九亨(澍熙○丙午)
此来家里事。尽属先天。即见手字。慰感则深。而癃候之未即复常。将何以为心。春色向暖。庶几渐向苏完否。惟至诚调护。以尽子职而待之。区区奉勉。惟是而已。自馀寒暄。不须烦也。再从入此亦命也。至今不死亦命也。只得安之而已。然所可愧者。天下之大义。非区区一疏可明。而身辱于犬羊之手。重为吾韩之耻也。乩辞似与事境相符。盖君至意所发。有非偶然者。然如此需得几时节得几事。能见我韩何般日月也。为之叹息。他不暇道。惟愿吾堂间诸从。各以先世相传忠孝为心。相与讲明义理。崇义睦而敦文学。以副此区区之望。
答再从弟九亨(癸丑)
万里承实经年。一纸替哭。不足以表万一之情。手疏远及。即如握手对诉。有泪交颐。坟庵终丧。在支子固可自行。先辈亦尝许之。君能自尽孝思。当此纲常颓败之日。其为世道扶植为多。良深感叹。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五 第 454H 页
但望克慎始终。使此礼有光。且君体质羸弱。易致伤损。不惟遗慈克体之为当。灭性伤孝。古有炯戒。更望节情。以酌其中也。从六载漂流。万营败意。今来江上。眼见故国山河。有泪而已。始祖公坛享。系是吾几年苦口殚心者。而竟至不成。亦命也。今君能毅然自任。事形垂成。深可慰也。但凡事必须圆遍无缺。乃克有终。必先通知于馆洞上谷诸派。与之合议然后。庶无后误。切宜慎之勉之。顾此未殊残喘。无复人世想。不欲向人费口。深谅此情境而默恕之也。
答族侄道兴(基容)
见书知复安意温绎可喜。扰顿之馀。口棘胸茅。亦例患也。须更细心一上也。承日困酬接。志业多荒。岁暮灵芝。拊叹何及。雪景想于高处为多。诵读之暇。间以游目。亦一方也。但念士仁归路之窘。殊攒眉耳。疑目姑以吾意答去。何望中理。惟深究而得之也。
  
别纸
 能制克伐怨欲。似可谓求仁之方。
除私欲如除恶草。如欲治田。必拔去恶草。不留一根。所谓克己也。今只曰不行。则如掩覆其枝叶。使之不能畅茂而已。难乎云尔。岂真治田之方耶。克己复礼。乃求仁之方。非克己复礼然后。又却求仁也。
 当其位则不可以邦无道而孙其言。
此泛论处世之法。如比干谏而死。盖有不得孙处。故尹氏只曰有时而不敢尽而已。
 抑有不发于真心而能及人者乎。
优孟假着孙叔敖衣冠而人以为孙叔敖更生。桓公假仁而及人。亦如此。然一时而已。岂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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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学则是无知。
武仲之知。非大知也。岂能自然好学哉。世上一种人。自矜其知而尤不好学者盖多矣。以防求后。诚可谓无知。而考其由则亦出于用智以御人。非知之短。乃知为欲昏耳。文之以礼乐。乃学后事。苟以文之则私欲去而天理行。可以进于大知耳。
 仲尼何不先发后闻。
先发后闻。言鲁君听仲尼之说则当先发兵讨齐而后闻天子也。非谓仲尼可自发而后闻君也。
答族侄道兴(庚寅)
得书多日。连扰未覆。而此念常往来碧岫红灯之间。未谙旅居服药。将息得宜。书中日有趣味。同辈俱善食健课否。今年感㾕乖甚。山里气冷。不必太触冒。量宜做程。惟着眼笃志甚妙。读书到疑雾喷涌处。正好用力拨开。过此则是天开日朗世界耳。顷因思学之旨。果有一句语。君能自知用力甚幸。若夫子再斯可之训。乃处事之通法。非如穷格理义之不得不措也。盖事有两头。如义利利害之类。只当思量一条义上行。既思得又须更思一过。以审其真的无他谬误。则便可决意行去。若复更入思虑则是以已审者为未审而心不定帖。易从别处去。所以再为可而三为过也。若夫读书寻究道理。则如剥百合透一重。又有一重。必将讨出中心。更无可剥处方是尽。如何以再思为限也。同椠相随。当尽吾心。但君今当资于人。不当为人所资。须于其中。常思吾所不足者而勉之也。
答族侄道兴
有便复有书可喜。养病亦一道理。但随隙必着力为妙。有问学于赵静庵先生。答曰操心过则助长。不及则忘。如卵之在掌中。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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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破。舍之则坠。此虽说操心。用之读书。亦此法也。当于勿忘勿助长上用意也。
答族侄道兴(辛卯)
僧心已作黏泥絮。门外事都不记。不见君已数月矣。犹且忘之而已。君尚能记我而有此书。从谂旅游自适。足慰远怀。场屋虚疏。命也当安之。详书意若有外来风挠却心头。何至乃尔。功名利达。本非我有。且有命焉。非可力求。世涂如此。或有手分现化者。然细究其由。亦命而已。君无世人之所有而欲效其为。只违天背理而已。其于得此。亦何补哉。切勿生妄意。且归做本分事。为安身俟命之地也。别纸所言可怪。倥倥一野人。寄命粥饭。何状无事人。枉劳唇齿哉。想君素不能默。与人相对。无话可说。空然提出丑状。君已不识我。何暇尤人。我今头白齿缺矣。慎勿使之上人口。设有问者。只答曰田舍翁或读字。然不省世间毁誉荣辱云尔也。
答族侄道兴(丙申)
仲秋还故里。觅君不见。辄数日作恶。意君遂弃我如遗。不复置胸中。何风书至。尚复恋恋相问。盖有所不能忘矣。重为之叹息不定情也。士君子操躬处世。当勉守本分。以义理为一条程。如外至功名利禄。当付诸命。平昔相守。窃料贤规模气像。内轻外重。非不知黄鹄之卵。终非越鸡可伏。而吾所以为君谋者。不能不以吾之所志而推之也。岂料一朝不能相谋。至于斯耶。世之志功名者。勇敢奋迅类如此。然老夫情弱。实难为怀也。往者既不可谏。今未知贤许大意想。出于何计。而设使不安枯寂。欲倒去求人。犹当看大段路头。大抵雠贼不可与同利。身发不可以毁伤。窃见来书大指。尚庶几国家稍作头势。不至举一国为雠虏役。举万生为夷狄鬼。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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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此去能有几人。扶竖得几时。一朝风倒波翻。安知不靡然倒退也。区区无益之念。惟望贤着些眼脚。不至于大陷败也。宁斋台能保有自家幸矣。前答此台书。已付致否。亩忠录序文已成则觅来为好。
答族侄道兴
一书还往。动踰时月。日下真远矣。世事无大衅。能从当世君子。冠儒服儒。处儒宫攻儒业。既为君私喜。又以为斯世贺。此见所呈疏本。至蒙 温批。尤可奇也。但士君子出一脚吐一言。以自暴于君上之前。盖将为天下明义理。为国家定大计。为生民立太平。苟或有一毫希觊附和之迹。则虽出言万当。亦且有愧。君能自料其无是乎。如饮水冷煖。须自知也。所谕岭人多说诚近乖辟。然至欲使我开口辨惑则无乃过乎。夫遭逢休明。发身显行。士类之所同愿。但使 国家纲纪大张。做措光明。则举一国含生戴黑。必皆精白振发。于于弹冠。岂待家置一喙而晓之哉。老夫浅劣。不足以言语取重。况愚昧之见。亦且不能晓然。今以乡曲所闻。 主上假寓于殊馆。雠贼杂据于辇毂。 宗祊之重。凛若缀旒。幸值蚌鹬之会。稍宽风雨之摇。当此之时。其救之也宜如入井之幼。其扑之也宜如燎原之火。申大义以告天下。明雠贼之不可与共天。彰大典以布臣民。明宪章之不可以坠地。大进一时贤德。恢张一世公论。凡所以清官方救民命。正道术治军务者。一日二日。震动奋发。必有其形。如今却似大病叫号。忽地昏睡。外方所见。只是贪污剥民。新法眩人。日甚一日。馀无一言一事。其何以回视耸听。以释遐僻之疑哉。今来贤关节目。诚是美规。足以慰士子之心。然窃恐道经之讲。不能解围城之急。车薪之火。无槩于杯水之救也。信口及此。政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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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论 朝政之戒。而于君乎不敢隐也。前来二册。其一有金公泽荣所序。此公能论习外国事者耶。吾有数件欲质于泰西学者。漫录去。或因金公之处。或从别路。转致泰西解其学术者。受答以送否。但不必露贱名也。
  附泰西问
泰西论。天地者。每曰地毬翻转不息。日则桩定不动。然则天却如何。天若动转不息。日在其中。如何不动。抑天与日辽绝。不相推戛耶。抑天亦不能动转。只漫漫浑浑。积成一块耶。然则地毬以大形。榷在其中。又何能自力翻转不息。泰西论地毬者。以为无上下中边。夫地毬正圆。固无上下可异。而原来大空中。自有上下。地处其中。以水火土木金为质。木火达而上。金水从而下。今以一把火。举之大空中。必极其炎而上矣。以一条水。垂之大空中。必极其流而下矣。上者上下者下。性也不可易。如何无上下。且泰西言人从气中行。如鱼在水中。故地转而人不坠。然则人之从悬崖坠下者何也。是独非气中行者乎。虽以鱼水言。水从悬崖落处。鱼岂能不坠乎。
泰西论。日大于地。又有诸星大于地者。是非有能自去尺度其大小者。当以理断。夫天地者。物之根本也。有天地然后日月星生焉。是其为物。果能大于地乎。生于水者无大于水。生于山者无大于山者。非理之自然者乎。
答族侄道兴(癸丑)
我尚不鬼。得复见手字可喜又可泪。尊堂寿康。冠子笄女。信息甚可慰也。然彼纷如者。又何为乎清鬓也。田园之计。又何为而不及前人也。但悔往觉今。果渊明乎。则亦足以藉手矣。幸加自厉。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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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异域。所就何事。将来乌鸢蝼蚁。固付苍苍。而平生区区文字伎俩。并属先天。秪自叹息。
答族弟性初(复熙○癸丑)
一纸虽窄。足认六载心矣。有儿有妇。忍穷安命。未尝非大信息。而惟是眼前不忍见底则又是吾所不忍闻底。又不忍说。只堪叹息。所谓高翔之鸟。尤见尽天下大不忍见处。东流西漂。展翼何时。晤语无期。有怀莫既。只冀默会。
答族侄孟远(基馨○甲寅)
七年无面。万里有字。喜固缘情。念却如梦。故巷花红柳绿。两堂寿康。省馀对书。儿读奴耕。可认人世之乐。未知讲明几多理义。添来几多儿孙。攒贺之馀。继又惘然。族叔狂妄素性也。至今不死。亦怪事。西游固出宿营。然童头只影。为聋为哑。所凭一毛锥。亦被眼雾眩过。惟时接文人经士。有足开怀。然阙里后生。洋装满辫。不辨冠带拜揖。触目悲惨而已。所谓孔教会者。亦可以知世变矣。纲常礼乐一坏。而老墨申韩。各立其教则儒教之名自生。再坏而道佛耶回。各宣其教。则孔教之名。自起者势也。中邦民国。一倡信教自由。异教鸱张。在在结会。建立新学学校。吸醉西风。簧鼓国论。废孔子之经。斩其祀收其学田。扫男女之别。判父子之亲。相争相杀。识者忧之。遂倡孔教之会。谋所以自立。亦理之自然也。然以愚所见。彼异教者。犹在外之敌也。为吾儒者。或声貌德行。口耳经说。不知六艺四科之为何物。自以为孔子之教而实无以为齐家治国之用。如瞽躄之人。坐毒兽之中。毕竟被其啖食而已。吾在北京。与孔教诸公。极论此事。作教科进行等论。思欲矫救此弊。刊之杂志。布诸一世。然竟未知实施与否也。所言教会之名。疑于与世同流。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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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名。然古人未尝无党也。又未尝无会也。如周官读法之会。蓝田乡约之会。兴国鹅湖之讲会。会之善者。孔子曰吾党之士曰吾党则有党矣。盖不辨是非。护私害公。小人之私党也。同志相求。同声相应。相辅以善者。即党之善者。欧阳公朋党论尽之矣。世衰道微。朋私灭公。则曰会曰党。大抵皆恶。不独异教为然。如吾邦向日乡国党争。在在道会乡会。逞凶行臆。无所不至而莫知怪。今乃疑孔教会之有党则是又颠矣。试一思之。示谕追悔往时琉璃瓶禅子之见而欲追之于将来。可认进业之日笃。诣理之方真也。深恨其不能对讨精蕴。然千古圣贤断断主理之旨。本若大路。如今贤侄念我于万里之外。本非形之可接气之可及。惟此不能忘我之理。能及于是而为主耳。岂不瞭然乎。世间双头倒头之说。直是闷人。于此了然。则虽万古之绝万里之隔。当如合席晤语矣。书不尽意。惟冀侍学精进。
与再从侄基澈(庚子)
筮仕非可喜。蒙祖荫为可喜。庶几奉扬遗烈。永垂来休耶。经岁旅游。兴居有相否。但得陇亦可罢。如又望蜀。恐非得计。吾祖虽于自来底。亦不渝素守。况今穿蹊趋径以求之哉。似此者不惟不为身荣。亦复于祖烈为累。窃为深惧也。幸勿以老措大常谈而耳外之。吾为君不得不言也。 侑典当速奉行。而延拖至今为君也。今以三月十六择定。君既在京。可周旋节次。不待别人更去也。京乡同义理诸家文字。博求抄来如何。平庵日记。抄来尤好。
与再从侄基澈,基沃,基浩。(癸丑)
节序屡嬗。奉奠哀慕何极。且闻定宪公大缅已举。合厝江阳。神理固允安。而攀和痛泣。又当靡逮。顾此漂落天涯。不能共一痛。尤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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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心也。仍念吾从王考盛德伟业。足以范俗而辅世。其垂裕贻昆又如此其宏远。至君辈或有不克遵守者。则岂非痛哭者耶。须痛自刻厉。勤身俭用。勿作一毫非分之想。训子弟睦亲族。以勿忝先德也。如甘文碑事。何至此境。今宜合族对议。彼此各念其失。各退一步。必期完竖也。从叔至今不死可怪也。此来望旧国山河。通家乡音耗。尤多辽鹤之感。馀生几何。相面莫期。但愿君辈不忘此老夫至望。
答族孙刚伯(晋锡○癸丑)
意君已忘我。一纸手字。露出七年前心。抑君家先灵有默牖耶。追念欲泪。尔来经历。尽桑劫消息。枢书讨贼。祸亦无伤。达监拘幽又何事。世道之变。当付诸命。人心之异。每宜自省加勖也。承迄今不死。可怪又可愧。呈袁孙书。亦空言而已。何足烦远念也。坛享克成。佥宗诚勤至矣。如我始而无终。一愧一感。若谱役者。果无倍于绍先合族之意则固善矣。或恐心手不应。反生别浪。吾曾伤虎者。申托儿元关口。幸无怪讶也。有怀难罄。相见又难期。只望安分循理。不忘以心。
答族侄载弘(基厚○癸丑)
七年奉一纸。槩见深咎既往。思补将来。似是天理呈露处。念我德薄。不能尽化导之方。今君能自省悟。复念及远地。可愧又可感。亲年知惧。子冠承欢。又能以义理为忧。皆足愿闻。承漂泊天涯。尚尔喘息亦命也。只恐生无以自立。死无以免于耻辱。以损坏我天理而已。今所望于后生者。亦不过曰无以利害得丧。丧吾天理而已。握手无期。惟在此心。
答再从侄基沃(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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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矣。吾从兄中祥奄过。而贤侄诸君。冠衣已练耶。攀擗无及。情事何极。嫂氏亦既衰暮。柴损自易。又何以能仰譬也。老叔已不作人情界上物。思之只哽塞。六载万里。形影尚存。亦怪事也。家里诸般。今皆君辈事。每念君庶几维持先范。辑睦同堂。能知此区区之怀耶。惟各自惕厉。务相责躬而恕人。吾家其庶矣。君所得二玉。亦先荫所暨也。与吾家二汉相先后。每思之耸然。未知是辈能光祖烈者耶。所嘱二位从兄状行。余岂敢辞耶。但此漂荡迷错。多推想不起。君宜略录其大节可记者。且具其年月日及外亲姓衔而示之。庶及吾未瞑而自力也。
答族侄孟久(基恒○庚子)
得书屡日不能释手。吾宗以文学名世。至今日寥寥矣。君于是能出头角占地武。已可喜。况复留意古人之学。是又于后生罕得者。且见来纸。迹其所志。已能寻求正当头脑。体验于心身日用之间。推此以往。不惟君成就之为可大望。君家将有声。又庶几吾宗之有所赖矣。岂非无限好事耶。但恨老夫平生口耳之得。无以导大车之直辔也。夫学者将以明诸心。必求其事理之当然而体之心身之间。以之应事接物。自修身齐家。以至于平治天下。固不可容易说。亦非别般难行。惟在得其要而力进之。君子之学。固以求放心为要。然若未博求天下义理。而硬将求放心为先务。则其求之者既难得其要领。小间转成劳攘不济事。且将诚敬二字立个主本。急须博读书籍。讲求义理。察诸事物。必求其至当不易之理。使心驯手熟。自然渐少蹉跌矣。今所谓平朝收敛捡束。若喜怒之得宜。事至物来。应接多盭者。只是见理未精。体行未熟之致。在初学安得无此患。求其病源。即在乎衡鉴之未得称轻重照妍媸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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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所以收敛检束者。亦不免冥冥地强把捉耳。大学教人立程。先使人格物致知者。盖以其不明乎善。实无以诚其身也。幸以此意入思如何。羲经亦不可不读。然象数之奥。实难究诘。不如且熟读平易明白底文字。但既始手。姑就其显然论道处。尤着力咀嚼。待他日义理精熟后。重审一审如何。所询疑义。姑见鄙意。以听去就。幸勿惮烦。惟十反而求其至理也。
  别纸
 乾卦传。功用妙用有不同云云。
鬼神者。二气屈伸之迹。神者一理不测之妙。同一神字而有功用妙用之分。
 朱子曰读易若通得本旨。(止)先学卜筮而后读易耶。
言学易者。先从卜筮上求易之本旨然后。却从卜筮上有道理可说。非谓先学卜筮而后学易也。
 易之作。本但为卜筮耶。
易之作。果本为卜筮。但所谓卜筮者。非后世飞伏四课之推占巧中。乃圣人所以断大事决大疑。大听于神。以参人谋。以定天下之业者。其为用顾不大耶。
 三十六宫卦之正反对云云者。终难晓得。
凡卦皆有反对。如震卦竖看则为震。侧看则为艮也。而其中有反对正对。皆是本卦者八卦。乾坤坎离颐大过中孚小过是也。其反对者五十六卦。合为二十八宫。与不反对者八卦。通为三十六宫。
 南极入地三十六度云云。
天只有南北极。岂更有东南极耶。天自东向西而转。其南北两端不转处。乃极也。如圆果之有蒂▼(艹/疐)也。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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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则自南极至北极。应半之而为百八十二度半强矣。自北极至天中。应亦半此而为六十一度零矣。今以地准天则北极南五十五度适当地中。则北极之出地三十六度可知矣。北极如是则南极之入地亦如是度可知矣。古人测候。盖推步而明之也。
 统性情合理气是心。则性理情气理体气用。
性是静底理。情是动底理。而心是主宰乎动静者也。故曰统性情是主宰者亦理也。所谓合理气者。此主宰之理。乘此气而为田地资具也。非以性情体用分理气也。性之发为情。体之动为用。岂二物耶。
 心即理。以心之体言之云云。
心之本体即理也。故程子曰心即性。心之主宰者即理也。故朱子曰所谓主宰者即此理也。天下之物。皆以本体而名之。主宰而言之。由是推之则心即理之本旨可得欤。但此等理气说话。本自奥妙。而今之人都从皮膜上窥过。只求名字之同异。定难卞别。且深究吾心之所以主宰万事者是何物。见得了然后。乃可致其名言之异同矣。幸游心时察。
答族侄孟久
覆之晚而续者又至。可知求通之笃也。省温即学。尤非易得于今日少辈者。此所以爱之无已而期之深也。非欲为溢誉也。君能终始是心则老夫亦何可不竭吾有耶。先后天说。恐有未察者。先天后天。岂以卜筮与方位别之哉。考卜筮之法。具载易中。皆从太阳起策。其经又首乾。盖用先天方位。而后世京房,焦氏占法。皆用后天方位。是则先后天以方位言。而卜筮则皆以其人之所推而用之也。程传说义理处多。本义说卜筮处多。故先儒有请于经筵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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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用程传者。是亦有意焉。但易之本旨则为卜筮而起。所以本义较贴也。近看华西集。合抄传本义异处而折衷之。极有称停。其主本义者十八九。亦此意也。早晏可一看也。至若心性情之说。近世说话。颇多头绪。未易画一。求通之始。宜且博集同异。游心究观。徐看正义未晚也。今姑就来说而言之。既以理体气用为非。则将以体用同一理者为是矣。体用即性情也。何复以性理情气为不得不然也。情非别物。即此性之发用者。性之发未发。如人之出入。入固是人。出亦是人。岂可以入者为人而出者为非人耶。朱子曰性者情之未发者也。情者性之已发者也。皆理之自然者也。大山先生曰性者未发之理也。情者已发之理也。皆此意也。从古圣贤。更无一语以情为气者。至于今日。忽有此般说话。岂非大怪耶。至若七情之为气之发者。非谓气自发而为七情也。乃指此性之发。有二样。其直发而自做主者为四端。而其傍缘形气而发者为七情。所缘者虽是形气。而其发者即此性也。如退陶说气发而理乘者。乃言此气感动而此理乘之而发。其乘而发者乃情也。形气之感触者则不可谓情也。故退陶尝曰七情亦发于仁义礼智。乃星湖所谓理发气发。同是理发者也。若夫心者。以性为体。以情为用。性情之外。更无所谓心者。其本体大用。皆理而已。但此是就理上说者。古人言心亦有以气言者。就气上言则如人之精神魂魄。皆可曰心。向所谓本体之心。即乘此气而动静焉。合而言则心者合理气者也。而苟指主宰之本体则即理也。所以两行而不悖。如言性即理。又曰性即气。又曰性者合理气者也。苟触类而通之则皆不相病也。下段所谓兼理气看者。正似古人獐鹿之喻。獐只是獐。鹿只是鹿。不可和獐为鹿。今人于判不下处。例用此等口法。以自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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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贤者顷疑太极之非单理单气者。亦此病也。蔽一言曰情者已发之理也。此情之发。气乃载之以行。如论善恶则理固纯善。气固有善恶。然极其初则气亦无不善。极其变而言则善恶皆天理。不可以善恶局定说也。自馀不可以书既也。或可俟后一讨耶。姑以此意入。谅察其当否如何。
  别纸
 祥后禫前朔望奠。无家庙则无云云。
纵无家庙。用纸榜别行朔望奠于其位。恐合情礼。
 祥后服。玉藻缟冠素纰。间传素缟麻衣。仪节无官者白直领布带。今折衷着白笠深衣。或行衣白布网。以至禫如何。
所折衷恐合礼。
 始饮酒食肉复寝者。家礼大祥后。备要在禫。辑览亦曰今家礼大祥后饮酒食肉复寝之文。正因丧大记之文。而大记亦包禫而言。
古礼禫于祥月之中。故大记文如此。盖包禫在中也。家礼盖有未定之论。辑览说尽明白。
 虞祭读祝于主人之右。自卒哭以下。读祝于主人之左。注左阳右阴也。今以主人北向立言则右为东左为西。西是阴东是阳。
此恐只将左右分吉凶。未必更将左右分东西也。且仪礼则自虞祭而祝在主人左。未知家礼只从后儒说话。如此分排耶。未敢知。
 祭酒。虞祭祭而后献。时祭献而后祭云云。虞祭侑食添酒之节。沙溪曰主人荒迷不成礼。执事者行之而亦无拜。
祭乃代神而祭也。先献后祭而反奠之。极有精义。仪礼于虞祭已然。家礼先祭而后献。未可知也。大槩是从简便也。祝侑而主人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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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吉礼也。故仪礼虞祭则无此节。家礼主人无拜以此也。沙溪以为荒迷不成拜。恐未尽经意。但侑是祝告神之辞。而家礼以添酒为侑食则又不可知。大抵虞祭之日。从古礼无侑拜为得。
 时祭有主人搢笏出笏执笏之文。笏者何用。
笏者所以指画也。所以记遗忘也。公服之具也。时祭用公服故然。
 受胙用于时祭。今时祭废则亦无受胙耶。
忌祭固不可受胙。无时祭则不可行此礼。
 忌祭今人多前期行素。而是日则饮酒食肉。无异平日。殊非礼意也。
所示深中俗弊。秪可力行。
 汉申屠蟠为亲忌。行素三日。退溪许其从厚。
前日则不必行素。然齐日蔬素亦无妨。鄙人亦不敢食肉。
 
丧人之称云云。
古礼丧人皆称哀子而已。开元礼以父母别孤哀。恐不若古礼为得宜。
答族侄孟久
所谕求心之难。古人犹云。老我正坐里许。诚不足为贤谋也。但此求之之法。不容着力去求。只平居随事料理。教合于理。随时提掇。教不放逸。即得此心常存。若要急迫求之则却似捕风捉影。转致闪烁。所谓诚与敬。亦只是着实不虚浮。致谨不怠慢。习到熟时。自不容伪与邪耳。凡此皆不容说话。不假声气。只在自家自力如何。至如讲求义理则正须日知其所未知。有非一己智虑之所可尽。所以读书以求之。即物以察之。又要与贤师良友日讲磨而不止也。性理之奥。固不可骤立己见。亦不可不博求同异。折衷乎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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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求吾人所以上受乎天。内主乎身。外应乎万事万物者是何物。其本体妙用为何状。以为依循着手之地耳。但患世儒不能小心细做。空从名字上撕挨。毕竟只就得閒口气。枉生争心胜气。却不干自家一个心耳。
答族侄孟久(辛丑)
向忽不见。如有失也。书来报省凊有馀。淫泆乎濂洛遗韵。可慰也。承已送晦公还。孤坐看书。精力又不能与暑敌奈何。贤欲学为文章耶。古语云耕当问奴。织当问婢。老夫未能学此。此问非左耶。今姑略就其理而论之。文章固学者馀事。自六经而下。载道载事之文皆可数也。舍是道与事。皆不得以著矣。是可少之哉。既不可少。亦不可不学也。所论二者之说。皆有其指。然恐上说较稳贴。夫文之至者。乃六经四子耳。其中曷尝有所谓怪且奇者哉。惟其道如是。故如是而文之。其事如彼。故如彼而文之。与道而运。随事而迁。自然如行云流水。初无定体。行乎其所当行。止乎其所当止而已。然其道也。乃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所谓天地之常者其事也。乃礼乐刑政饮食裘葛。不过日用之凡者也。其为文亦何能外此而独异也。但天下之物。莫不有精粗粹浊之分。其精而粹者。自然有章。粗而浊者。自然不章。如六经四子。固其精而粹者。下此而往。不能无粗与浊之杂焉。于是乎有章与不章之别。及乎觚墨之家。纷然并起。而文章日卑。百家众流虫雕冰镂之类。充栋汗牛。而向所谓精而粹者。盖不能一于百千矣。世之人习于所见。以粗而浊者为常且众。而精而粹者为怪且奇焉。有强力而学之者。始意其怪奇之为高。遂务钩章棘句。为艰深之辞。所谓文章者。始与道相背。离真乖本。无复古人轨涂。如扬雄以高世之才。用平生之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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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其奇且怪者而畔道愈远。毕竟为无用之空言。不惟文也。其入见既以圣贤文章为可凿空凭智而求之。直与新莽之以尧舜禅受。为可以伪力妆撰无异也。意脉相输。形迹交混。遂敢奋臂开口。作为美新之论。甘为其臣仆而不耻。知见一差。万事都倒。何暇论文章之高下哉。由此观之。好奇二字。实误了子云一生。而前辙既覆。后车不戒。滔滔今古。不知又误送几子云也。今此虎豹之文。固炳于犬羊。金玉之光。固美于瓦石。然何尝是奇且怪者也。只为常人眼目。尽犬羊瓦石也。遂于虎豹金玉而奇怪之。若有从虎豹窟里金玉矿中熟得此眼目者。一朝见犬羊瓦石则犬羊瓦石更奇而怪矣。试思彩云绮霞。明花嫩叶。殊形异彩。神镌鬼雕。不特虎豹之为文。日月之焕赫。水火之的烁。晃朗二仪。鉴映万汇。不特金玉之为光。然是何曾奇怪之可云。如山魈水魅。冷火热泉。所谓奇怪之尤者。又何尝有炳烺之光也。然则天下之所谓炳烺而光辉者。多在于常者。非以奇怪而然也。今人不惟不知文章。又不知眼前物类之常怪者。正以不知道也。自尧舜三代之所以教。与夫孔孟群圣之所以学。皆在大学一部。自格致至治平。纲领节目。昭然如星日。无一可阙。今也或不知格致之为何事。诚正之为何法。齐治之为何务。骛外者商锱计铢。奔走于功利之羁靮。以为吾且治平也。饰名者逊言卑貌。依俙乎诚正之影响。以为吾且修身也。举世靡靡。滔滔一辙。习以为常。顺之则有誉。反之则有祸。以至家不能家国不能国。兽蹄鸟迹。盈天下而莫之救。不知由识者观之。是真大怪而非常者也。于是而有豪杰之士。深究乎情粗本末之分。明辨乎邪正真伪之别。确乎不拔。特立独行。处之足以有守。出之足以有为者。则方且大惊小怪。群猜众怒。摈斥之不已。是岂真可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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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然哉。特日雪之于蜀越耳。世习如此。其文章之不能古。从可推也。如使今天下圣王有作。明大学之教。使学者晓然于心目之间。如茶饭裘葛之常。则其常于诗书易礼之道者。必能于诗书易礼之文。常于语孟春秋之道者。必能于语孟春秋之文。于是乎天下文章。皆反乎常而始无奇怪之可道矣。又或有穷乡才彦独自树立。欲习治文章。亦只宜熟读圣人之书。博究天下之物。使天下之理。了然目驯然后。即其所常而手写之。始可以践其域而得其真矣。愚故曰文章与道污隆。非可以强求。若其才之有敏钝。工之有生熟。则特其所资以羽翼焉者耳。说者之必归宿于自然者。盖有见矣。今也忧自然之不能至。而意好奇之有得。是无异乎助长揠苗者之为。必终身勤苦于荆棘之中而卒无所获。假使雕心镌肝。粗有所得。自己心志。已落在崎岖之境矣。今君如有意乎文章。莫若平心坦志。先求乎斯道之真。凡读书应物酬接事为之间。皆有以求其当然之理。以立其本原。本原既立而向所谓精且粹者。可庶几焉。至于所谓开阖抑扬点缀之法。自以其馀力得之于古人述作之中。亦自易见。恐未可故入九折之路。造设艰险之形。以害其心法也。既勤相问。不得不罄竭浅薄。然模索之说。得无如卫朴之于莲漏耶。惟君自择之。
答族弟子明(诚熙○乙卯)
万里得书。胜似八年前面。以能见其心也。且询知年间。奠基治业。读书有方。可喜吾宗之有所赖也。表心之制已阕而馀哀切切。远外悲溯。族从狂走久不死。无一事成就。只是穷命。燕狱西山。非敢梦拟。区区亦不敢以是为准。到今俱无足道者。回首家国。只有两行泪而已。敦风日薄。亦系世运。贤座能以为忧。惟先正已择其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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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而与之静而镇之。以待天命之定也。退耕斋记。既有佥位勤命。略缀芜辞。然恐不达意。且念此斋得大方一语。为后据尽好。幸勿以为足。更议宗中。借得一好文字也。永陵丽忠定王陵号。忠定荒淫。为元朝所执谪岳阳。几至除国为省。正言公直举此事以谏王。其节懔烈。此其所以能卒全罔仆之志也。为后孙者。能不惕然思所以无忝耶。
与再从弟准熙
痛哭痛哭。吾从叔父年龄未卲。遽捐斯世。缅惟君冲岁摄主。哀号痛慕。何以堪居。从叔母中身崩城。情理两极。君能抑哀宽慰慈颜耶。吾今八载流离。一息尚未绝。然回首家乡。杳若前生。如君只记有髧貌。未知今作何状。念吾从叔幼少。就我读书肄业。情志之孚。非比循常叔侄。伯君继之。其才志又颇异庸流。吾常视之若手臂。庶几缓急相仗。祝灵之惨。令人酸鼻。世事桑沧。吾复至此。与君相握能有期耶。惟冀节哀顺变。异日知虑渐长。推念老我心事。益笃孝睦。恪守先业。
寄长儿基元(丙申)
汝能以文字寄汝父可喜。然汝年十三矣。我家定宪公汝年。作斑寅将军传。已大噪于世。汝父庸愚。尚能做词赋知句法。今汝始学。寒暄造语多未完。非可惜耶。今月垂尽。未知汝慈氏服药已毕。稍见成效。汝兄弟亦服药何似。吾不在家。汝今有知。奉母护弟。御仆待客。皆非汝责耶。朝起必省慈侧。且询奴干何事。即还读书。受新课温故知。食时亦省慈或失膳。使婢为粥饮以进。退则分付奴事。又读书及时孳孳。必要通透文理。精鍊课习。日必连诵旧读。向夕看检奴业。夜则省视慈侧温冷。日以为常。自然心不放失。德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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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矣。尹君温雅可资问。但患汝不肯稳受其指导耳。须敬受所谕。且视其居处饮食而安之也。
寄基元(戊戌)
日来和风和雾。气候不调。汝旅中眠食何似。主家浑致又何如。是汝初出头之日。可以观平生之志。交游之际。宜慎所与。有人忠厚勤俭。言动不妄。汝必亲之效之。有人浮薄荒侈。言动轻妄。汝必远之戒之。汝在馆之日。日就应教丈所。受所读几章。退而着心玩读。暇求纸笔习字画。慎勿与閒杂人游历城市。浪度光阴也。
寄基元(甲辰)
送汝已月。未知旅中寝食安善。诸长老气候大安。同案佥贤。攻业观善。日有资益否。此时光阴。一线如金。能知之否。易中理象玄奥。老师所未领晓。然姑因辞而玩其象则大体已暸然。间读破几册。意思所到又何如。人生世间。不办得一事。亦禽兽而已。宜奋迅踊跃。常令志气激昂。如欲上万仞之峰。决心进步。不到其巅不休。始可有向上处。乃翁老而无成。不能阐发家学。不灰一念。期望于汝兄弟者岂可量哉。须体此意。笃志研精。我自经一痛。便不能振。闭户嗔风。眼前酬应。皆觉辛艰。但家累无见病。又无别事可忧。自馀琐屑。不须溷汝閒界也。汝粮馔路远不可烦也。必须斟酌买取。吃淡耐苦。亦一工夫。不用多嘱。只冀安心着精。
  别纸
日必早起。盥栉衣冠。进长者前。问夜来安候。退辄整案看读。既复进受新课。日中或有倦时少休。亦须端坐。或讲论道理。或评骘文字。不可偃卧及媟戏人。须是用力自强。才放肆。便令神气昏颓。志虑懒散。骎骎入禽兽之域矣。群居取友。每以汎爱而亲仁为法。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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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界则当常念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之训。又须见贤而思齐。见不善而内自省。方有益。
不耻下问。非独于卑贱为然。虽在侪辈中亦然。今人自无意向上。而却夸大上人。虽于侪辈。不肯逊志求益。或见年齿少后于人者及学识少逊于己者。虽见其能在己右。亦不肯俯首受教。此一大患也。须从同志中详细讲贯。苟有一长可取。皆便作己师。然后方有进矣。
凡读书。皆有书中路脉。如易只看乾坤二卦。观其时位志才而究其象与义。便是易中路脉也。夫六阳同德。其行皆健。乾之时也。初下六上。二五得中。三四处于交。乾之位也。六阳皆取上进。乾之志也。刚健笃实。乾之才也。潜见跃飞。乾之象也。勿用利见。乾之义也。坤也如是。屯蒙也如是。皆是一串义理。知此则思过半矣。
长老侪辈粮馔有未备者宜通共。区别不可。只计一己也。僧辈供亿有不如意者。未可遽加诮责。须忍欲耐辛。薄己恕人。乃可以达于行矣。
寄基元(戊申)
家里泰平否。万事皆无足言。惟励精勤事。看书审道理。勿接閒人杂话。以毋忝祖先为也。此浪迹不根。思之可自笑。自勉友归后。此心即在华海。船约参差。复为炎热所中。与子裕迭患呻呓。拖至今日。始理装矣。前头踪迹。不欲向人道。俟到去处。寻一安顿地。始当报汝知之。否则历几岁月。可自还家。事到此矣。古人亦有如此者。汝亦不必上心。惟顺而俟之。子裕相随亦难便。使之还去而其苦有未差。不得趁发。怅惘尤难既也。
每日省定父母寝膳。冠带拜庙。非大段难事。然能常行无阙。则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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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保守其家。盖其心不忘父母祖先则根本已立也。谒庙必宗子为之。子弟只可随行。然吾不在家。汝以吾命为之似宜。祭祀时必齐沐致洁。最不可阙。
不作时俗衣装。不染外夷风俗。虽非大段异事。此心一定。即是吾祖先子孙。即是吾 先王臣民。即是吾圣贤后学。
每日早起盥栉。虽是寻常事。即是立心大法。天下事业。皆自此起。日间光阴最可惜。必痛除閒事。割取閒隙。亲近书册。讲究义理。大则寻求圣贤心法。小则参验目前事物。自然心志开发。天下事岂有急于此者哉。一切后生浮杂伎俩。侈靡物表。皆当痛除。一为其所陷则亡身败家。即是顷刻事。念之念之。
与閒杂人作閒说话。虽若非大段恶事。天下亡身败家者。皆由于此。盖其消磨志气。使人作死物。尤毒于博奕。孔子所以言博奕犹贤者也。夫天下亡身丧家之物。无过于博奕。而乃以为犹贤于此。念之念之。
寄基元
子裕还久矣。天涯杳然。汝奉慈如昨。家里一安否。吾今天放矣。何足详道。盖到今两不相谋。思亦可休。然吾临行见汝面。不能直说吾意。子裕所传亦言语。日久必致闷郁。不能无一语也。大抵吾此行。回期未易也。今并其名称而非旧也。汝惟谨守家法。傍酬时务。勤心励志。勿似前日悠悠。阐扬先徽。保守家业。惟汝在。汝宜自力。更待何人。勉之勉之。仁儿托之其舅亦可。然察之必无忽也。吾傍牙一根。几年作口中梗者忽落矣。今并剪爪落发封去。有二绝曰傍牙横卧久为妨。每念全归不忍伤。一朝舌叶恢馀地。语节圆通肉味长。西登东蹈我今行。归骨乡山讵易望。为将落发偕封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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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先阡自不妨。是吾志也。复何言哉。只有一事可商。如得一好区。当因风通汝。今中国非古也。无可为地。然宇内茫茫。何处托足。此犹有先圣贤遗俗。与我同性情同文字。尚可与也。设使至于长子孙。亦无伤也。汝肯就我则亦天理耶。家事皆不须说。但道先考墓志已就否。不见其文可恨。理综印后。何以分爬。当从契员中择单入而有学识处先颁。且待后印遍之。原集及春秋集传。数公下手何居。为之叹息。向后在诸公及汝矣。凝翁碑只用原文。但附子孙科宦而已。若营遁翁碑则云谷所著碣也。且事实多错断不可用。宜将吾所缉状本乞文。然今惟俛宇公可托也。曾有月爷碣议。今何如。此文世系有错。后孙显者录亦未备。宗议或欲乞文。易之亦可。然此亦难其处。思之永叹也。国债会长。吾既呈辞。想应改荐。所排者如期收放否。曾托诸公以收付银行果否。此事模糊则星人之得罪民国大矣。汝须一番说明也。其馀汝事也。汝虽欲听我。亦无由矣。惟善奉汝慈。诚于祭先。每事体吾志则是孝于我也。吾旅中遇先忌。亦不敢不齐浴。夜起具冠服待鸡。思汝设位出主行事至纳主。一一细思一过。汝能知此意否。
寄基元(甲寅)
安东县书已见矣。间已无挠抵家。家间视昨。两处内行或已有其期耶。念之伤怀。亦何益也。此间渐少病。德兴堡土地。已决交过先价。详在别录矣。仁也勿妄动。且待我书也。谱事近何如。汝不忘吾言耶。人生一世。第一不作罪于天地父祖然后。乃可自立。汝兄弟才智既钝。志气又下。恰有随风逐浪之态。终无以卓然自立。吾所日诵。为天地立心。为父母立身。为吾生立道。为生民立极。为万世立范五句。曾书送之。汝已弃之否。试取此作每日工夫而思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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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则或有以竦然自立也。汝在此之日。曾嘱详看家范一书。对我讲确。汝漫然不以为心。吾有所言志业。汝皆一句断之曰必不成。其顾念者不过口体骸骨之类。其心理则阙然矣。汝试思之。此为孝于我耶。吾不能孝于父母而望汝孝我。亦可愧也。然犹不敢不以先人之心为心。则汝辈或谅之矣。幸推此心。思我心所在非大不义则可思所以顺之也。寒洲集或已从俛晦两公所校过耶。汝须数数提起。待毕校后。即将校本入此也。
寄基元
基炳至奉天接书。距其出已月矣。更历多日。其间家中一依否。海也稍免恙。能发动新气否。我始拟遍观南京上海之间。到曲阜留浃旬。更不能前。还留北京。迟几日到奉。七旬老物。五朔周流。粗遂宿营。又得与中州士友。随遇交欢。亦足一幸。然殊踪只影。无能以一策救天下。则直凫雁于江湖矣。所营东省孔教支会。又落落无以大合。眼前儿侄辈气像又多败意。叹息奈何。到今不能无定所。略有经纪在别纸。可览至也。星山君坛享事。甚可嘉悦。九亨可谓有读书之力矣。宗案事亦前日议定者。但可详审。不至淆乱为可。若要我作弁文。必自宗中有书然后可矣。且星山君事迹之今始考出者。见漏于碑文。当别作碑阁记而著之。若能建斋则著之斋记可也。亦因事议及也。汝书中言汩于琐碌。日日如斯而止。此是汝平生大病。苟自知之。独不可自药耶。天下无无事者。苟能事之者事尤多。必讨无事时乃有为则必不能事者也。故从古圣贤英雄。无不多事者。须夙兴夜寐。终日乾乾夕惕若。惜此分阴乃有成。虽后刻有一事。此刻又当吃紧做一事。苟如此则必无如斯而止之叹矣。今吾人居至穷之地。无可为之事。只可读书以究义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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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以习事为。即于此二事。择其先者。立定节度。奋发刻厉有为则其庶矣。适感于汝言略言之。吾平生无成。亦不能尽此法故也。然其粗有得者。亦只在此。汝能谅之否。言止于此。
寄基元(甲寅)
二度书及衣封依至矣。知家间无事。二孙俱佳可慰。日来依昨耶。此得赵西川来同住。忘久旅之苦。卜居之计。又稍大其区。不得已移占于曹家洼。凡三往还始定。昨始成初券。然吾之见担稍重。念汝必至一番震荡。然此吾积岁之营。而今得同志相谋。不得不变其方法而就众志也。今录在别纸。姑未知将来利病如何。然亦不得更趑趄也。西川翁拨忙下去。为急于周旋此事也。嘱付此书。想信付也。吾乃独留此间待来者。辛甥婿泳徽同发当续进。汝须先事周旋。且与辛君商确无失期也。成妹来由。遥望下泪。其感旧之情。安得不然。汝须以事我者事之。李南彬远访可感。而此中交违怅甚也。草溪李友铎远书尚未见矣。此友今果无恙否。
  别纸
田氏书略阅来。可知其用力煞深。此公自期以担夯栗尤以来宗旨。其欲辨破心即理之说者宜矣。其于李华西说。已苦心力辨。已成一副手段。其于此辨。尤更着多少精神矣。此公既以此为当然。则吾亦当辨此公说矣。顾吾素乏真见。况今流寓。书籍或未入考。且俛公曾有书言此书事。欲作一辨。故吾托其成说而传示之。想已成矣。
舫山集数篇。盖其立见如此。不必以不同于我家说话而以为有碍也。义理本公物。仁者以为仁。智者以为智。虽古圣贤说。不必强同也。涑水先生力攻孟子性善。朱子改程子大学章句。辨其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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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述己见而已。况今天下言者。开口便攻尧舜孔孟纲常仁义。尚无能出口明辨。何暇以此等小小同异为有碍。苟吾有的见到者。当守吾之见而辨之。然如今未暇为此等文字费说也。舫山文字有好者。好者还他好。不同者还他不同而已。但有一事可叹。舫丈在世。曾以吾先君文集不能详校为责。今此集又不免此弊也。其平日与我书或有可观者。至此篇则可谓彼此藏拙。乃必表著之若大关义理者。殊可闷也。且汝辈既不详知事实则或可郁也。今略言之。舫丈生祖考公真淳有古味。于先考为尊长。先君有挽。其题本只书许丈。盖无号无官。无以别书也。校正诸公从古例改书许公气翁。在集中则金表兄仲举,族叔汉如其同例也。当校正之日。舫山付标改以许公云。而校时又未见。文集成后。舫丈乃以此为未安。故吾以朱李集中有已然之例。不必为讶。世俗言语或有讳字之弊。然文字恐当遵古据。苟真有未安之證。当改印云云。舫丈乃有此书。吾答书略言朱子大全中李愿仲先生,胡公明仲,毛公平仲及退溪集李公复古等例。且言景明兄之以友道诿之恐未安。亲兄之尊。未可以朋友处之。小学晁氏家法云云。盖言姑夫尊姑夫必以某姓姑夫尊姑夫称之。而不敢如他尊长之呼字也。未可引为讳字之證云云。且言大意虽然。既以为未安。即当改印云云。舫山更不复论说。直为后书。盖怒我多引朱退前据。遂作忿头说也。吾复逊书言先改印本。后当锓板。亦当改刻云云。厥后攻斥先考集之说大作。而其从弟辈攘臂作燬册之前茅矣。辛卯间吾往真西。相对问尊长讳表德。已破惑耶。舫山怃然不明说。吾曰他据姑舍。只李愿仲,李复古岂为不敬耶。舫山默然久之曰吾祖考岂得如李愿仲,李复古耶。吾笑曰不及愿仲复古而待之以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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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复古之例。岂有贬意耶。舫山只不答。问贵中以我为洲集破板之论果否。吾曰诚有是说。然吾则不敢信。但芳叔父子之事。岂人情可测耶。舫山曰吾则姑舍。吾叔父曾避席于陶山还册之日。岂攻洲集者耶。若芳叔轻妄不足言云云。盖舫山只笃信吾先考说。及先考下世。世人群起攻心即理说。舫山始疑之。颇寻考其说。及文集出。又恐带累。适因此事未及考朱李文字。疑吾贬卑其祖考公。既见吾所引朱李文集则未及详察于理。遂发火症。此后书之所以出也。其论李子翼书。乃舫山后来从时论立见者。各有所主。何所怪也。且于其中。反若有为吾先考发明者。其书曰先儒言心不一。言理处言理。言气处言气。其曰心犹太极(朱子书本作心为太极。今曰心犹太极。指意迥别。抑误书耶。)者。指其理而言之者也。其曰阴阳心也者。(朱子语类曰心犹阴阳。乃取比也。今直曰阴阳心也。或有所考耶。未可知也。)指其气而言之者也。存此去彼。务欲證成己说。顾不为大病耶。此一段政吾先考说也。使世人能知此则知吾先君之言心即理之不可斥者。政以先儒言心有以理说者故耳。只缘世人只知合理气。或只知为气而不知有以理言者。欲存此而去彼。證成己说。故先君子特屡辨之耳。此文字亦有真理自见者。犹可幸也。至于尖斜底太极。乃朱子说也。(朱子曰以性为太极则是尖斜不正当底太极。盖太极有动静。性只有静。以性为太极则偏于静。不正当。)子翼亦引作朱说。舫山直谓彼谓以性为太极则太极沦于静而为尖斜之太极。然则性是尖斜之一物耶。(止此)是乃直斥朱子也。朱子说或有误则亦可辨。然此语法或过当。舫山亦或未敢也。必不详察之。以为子翼说。故容易下说耳。此等处可删之。为舫山藏拙。后人不察。尤可叹也。但吾于吾先考集。尚不能精校。往往致误。何暇论他人哉。舫山集文字。若只此等处而已。则本无可碍于吾家者。汝辈宜勿以为言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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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是也。近世文集言心即理说之非者何限。吾先君文字辨心即气之非儒家真诀者亦何限。岂以此而相仇耶。吾东退栗同跻圣庑。中华朱马同编道统。理说同异。何害于并传耶。惟当各讲所闻。百世以俟之。
寄次儿基仁(甲寅)
安东书及家出二度书并至。知汝安归善在可慰。此无病。器仲家安。又有西川翁与之谈讨可安之。今又定地于辽中县德兴堡。(即曹家洼)已成初券。前头营立。或可少展吾志耶。有别录可见也。但汝兄无所备而此费越大。何以应之也。基炳与金吕二君。竟入北京。昨有书言将寻入学之路云。然此亦岂易易耶。南彬公尚未入京。未知复游历何处也。汝真西行果宜。然左边风俗一变。汝恐更有所损也。念汝天质既多轻偏之病。又习见今人浮薄骄奢之行。即于其亲。已有忿争之心。虽欲抑制而杆格不下。终不能为敬慎顺志之行。又为世风所激。轻生腾翥之气。深恐汝一朝又不能全父子之亲也。我今幸得一二同志。经营此中。若能入料则或可招聚同志。教育子弟。俾成世用。居穷则可以敕行名世。遇时则足以经世范俗。汝若能如我心期。以顺亲而忘世。在家之日。惟早夜事母敬兄。读书讲业。随时入此中。恭服我教。修业以待天下之清则大善矣。苟终不能改其心易其行则宁不近我前。犹可存汝天情而寡吾过也。汝谅之。汝虽不才失学。及今降心着志则亦何不可为。君子为文学为德行也。彼随俗靡然。甘为夷狄之形禽犊之行者。岂所谓人者耶。思之痛心。汝岂不知哉。不能多说。
寄基仁
见汝书。又见汝兄。详其间无事。然年光冉冉。无以进德立基。惟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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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风中摇荡度日。可念也。此间事又不如意天也。前头所营。又多未的。汝兄急欲送汝侍我。然此不可草草决为。惟先定汝志。次料此间境况。徐徐图之为可耳。吾既有所留。比前自有所据。不必以时月为闷。惟望汝得少暇则必留意古经文字。尽力于本分事也。基炳书来。知姑无事。然中华近状。不喜吾人。皆没兴度日云。
寄基仁
仁乎汝所苦。稍可幸矣。得了大学一部亦幸。然不贵徒读。能着在心。施诸实行。方为读书。第一是格到物理。知先后本末。次须诚其意。如是则决然为之。非则决然不为。然后方是为人也。搬寓早晚。须参酌两处事宜而为之。
寄基仁(乙卯)
仁乎无恙。家有信耶。伯崇伯敬无他丁。若能相周旋耶。所农作何状也。今年能有好形耶。此能啖饭。老少俱安。然所谓农形将无成。而伯敬所作则已无望云。盖命也。缘吾谬妄。使汝兄弟至此狼狈。祸及同志。转入奇险。只堪叹息。尤所深虑者。汝器局未完而猝当败意之境。遂致失志失业耳。人生自有成败。遇困横处。能着意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则正是前头开处。若不能如此。徒逐物生虚想。一见其败。辄丧心失图则更无后日矣。吾今朝暮于此世矣。无以收拾为后日地。汝辈前程甚赊。不患无其时也。所患者在我无材具与心力也。吾既无以教汝。徒陷汝于纷忙艰楚之域。乃至于此。尚何言哉。然犹不能无厚望于汝也。惟随处着心。遇事详思而慎处之。虽万忙中拨隙看文字。开心明目则庶有望矣。伯敬失望至此。亦能有所善后者耶。今吾一土木耳。不能为汝谋。惟自力自奋。
寄基仁
失败此极。人情各自悔恨。遂失本性。只知自己之事。无暇念及他人。到此地头。只得任命顺应而已。若有一语相激。便有许多风色。慎之慎之。人当生死利害路头。不失道理。不失本心者能几人。只当先自内省无疚。俯仰无怍而已。
寄基仁(甲寅)
见汝书。知能念老父至意可嘉。且家间无见恙。而诸姑相欢可慰。但山变至此。所谓墓下几个孱孙。何以举颜于斯世也。思之痛心欲死。汝兄东奔西走。亦何能有成耶。今又有书付汝兄。可同看也。在家多事。不能安业固势也。然人有心则无透不过处。虽寸隙必不浪度则亦日有所能透者矣。既定来此则亦可于冬初为之。然此无同志相依。则必难经过。第待此更通也。
寄基仁(乙卯)
汝独居省城。日与无根无学之人相逐逐。不闻一法语。不读一行书。何以能自保不定之心乎。念其中能自立为吾辈人所倚者。惟权丁若。汝不能相与同处则尤可悯也。惟源源过谒。禀议事务。庶有补耶。衣封中有汝所作韵语。虽无彀率。犹可见本心之发。且以汝犹有心。能向此般事为慰也。但无暇评泊其可点者也。如有片隙。必向书卷中着眼实究。必有益矣。肉酱何费力。吾前责汝。责汝心也。非欲食也。吾今作败家欺人之人。吃秫啖酱亦过分。何颜对此。但愿汝坚持此心。以吾心为心也。李文治真影恨不早见。吾无可寄者奈何。惟望汝克慎克勤。无添我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