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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第 x 页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书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第 388H 页
答金仲衍(在植○壬寅)
得足下于世契之重。而历许多岁不克从容讲信。亦分薄而然。乃蒙仁者不舍。十行蝇头。远破玄尘。历述平素。谦己以求益。忻愧两极。无以为情。即日柔色承温。馀力攻勤。敦笃乎伦彝之常。优游乎道艺之府。望风引领。不任拱祷。承熙蒲柳先秋。本地荒芜。惟坠家学是惧。惟有耿然一念不能自已。思欲与贤朋友讨閒地讲明斯理。以俟皓天之复。而是亦有命焉。足下深忧进业之不时。思以良金之资。求大炉以入之。其意虽美。然窃恐此世无欧冶手矣。无已则从见在先达。博其耳目。准其规矩。不患无其地矣。如承学力空疏。地武且远。何足为足下轻重。惟时惠德音。叩发些理义之趣。规警其黥刖之衅。则承亦敢不依竭驽钝。少效农马之得。以听去就之命耶。见今有志此事者。不为不多。其能用真实心地。直向一条路。舍置世间利害荣辱毁誉死生。出死力究竟于一是字者。盖难其人。多少悠悠行脚。半从风色引去。道龙道蛇。恁地度一生。此最可忧。惟愿足下早早奋发。以惠此学。
与金仲衍(戊申)
恸矣夫。约泉翁将永閟于九地之下矣。吾党何以为心。在尊门诸公密切从事之地。尤当何以为心也。长逝者天也。在吾辈之地。只当手引其绋而纳诸土。一爵大哭而止矣。窃想群公当尽心矣。未知赴哭果几员。又能以礼送之否。承熙幽明一诀。理不可已。而不惟形衰神铄。奄有难强之势。从以礼书之印。墓石之役。所以牵绊而不可抽拔者。又非一端。亦南望痛泣而止矣。漆灯相逢。计亦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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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亦尚何说耶。斥苦数阕。遥相绋讴。且有荒词菲奠。寄此未泯之心。幸命读者。一声诸筵下否。此外寒暄。有未暇提。而此家后事。姑零零矣。未知群公或从傍下筹耶。其平生精力在遗文。能尽收拾无漏否。此会或可有议处者。如有之矣。或可寄示梗槩。俾得幸闻耶。
答宋顺翼(鸿来○丙午)
顷付小书于高山达未。一日奉二度珍缄。并得新年喜惧之情惜阴之意。尤感喜没量。若夫伤时忧道之溢于言表者。皆从赤腔中泻来。此岂可易得于今世口耳涂辙之中者耶。见今邦国之祸。切于家身。吾道之忧。急于生命。而事到无如何界头。只得料理自家几日计活。一息尚存。惟当讲明此义理。庶几使天下后世。知有周孔一脉。然亦有命焉。近来吾乡几无此种子。正中流失楫一瓢千金之日。得如座下者几人密切商确。笃实兴行。宁不能方之筏之。歇泊稳港耶。为之引领无极。承有志无成。奄见枯落。杜门吟病。经雪犹蛰。自馀无足道也。所谕立志居敬之欠却本领。乃吾人通病。夫所谓志者。非指略绰意思。必须食与俱啖。寝与俱梦。所谓敬者亦非指曲拳卑辞以取容流俗而已。必须将心做主一而无息。即惕厉二字惟几矣。苟能惕厉。志自然竖。心自然敬。不任昏放慢散。其始虽若躁迫。久久理明气庄。其发于气象。自然舒缓。今也忧惕厉之入于躁迫。更欲舒缓以矫之。是正大承气證下四君子也。况贤座德器完淳。不患不舒缓。惟患奋迅之或未及。幸试自诊而自药之。老夫庸医无足剂也。别纸疑义。可认用工煞深。疑得其可疑。扰中不暇检考。只控臆见。幸详订而覆之。乡间绝少此等说话。今得之如希世之宝。如有所得。不惮相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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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纸
 论语三月不违仁注。
此当先辨仁与心名义。朱子曰仁者天地生物之心。是仁则是心也。又曰心之本体无不仁。是心本仁也。盖将仁之体段言则仁即心也。释仁之旨义则心本仁也。仁与心只是一也。所谓心在内。即仁在内也。亦一事也。所谓违仁者。言心不能自主乎内。逐物在外。则自失其本体之仁。始与仁为二也。所谓仁者安宅者。亦只言人当居仁。非真以仁为屋者也。勉斋乃以仁为屋子而心为主人曰心在仁内云云则其二之也大矣。窃恐与朱子本旨。毫釐而燕越。来谕疑得甚紧。说得甚好。极喜心眼之甚精。然又恐须先知心与仁本非二物然后方晓然。
 中庸戒惧谨独动静。
此既有退陶所辨黄锦溪分作三截之说者。则当着眼看。四截之误。得无甚于三截耶。此二节大分则戒惧是静一边。谨独是动一边者固得之。朱子注中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无所偏倚云者。盖言从戒惧上约之。其工夫之极。至于无所偏倚云尔。不是言自戒惧而至于至静中也。今以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为句则恐误矣。此既致误则下段应物之处。亦例此矣。所以生四截之疑也。退陶说已明。无容更议。但戒惧一节则所谓戒惧乎恐惧乎者。已带得自睹闻而至于不睹闻之意。故朱子释之以既常戒惧。盖专言此一节则当通动静看。对谨独言则当属静时。此则恐不可不知也。
 东西铭争端。
程子既言其恐有争端。退陶又以为隐奥恐致辨诘。则必有其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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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当深思之。夫不仁固是顽。不知固是愚。然西铭之旨。既在于理一分殊。何独订其不仁之病。且不仁之病。何独顽。东铭之戏与过。何独砭其不知。且订与砭。未可互换乎。恐此等处。所谓深奥。易致争端者也。未可以顽愚二字。嫌其有圭角于时人也。孔子言古之愚也直一节。直斥世俗之病。亦何害耶。且古之圣贤。心法白直。是曰是非曰非。惟恐辨之不明。以致争端。今之君子。工于掩己而悦于徇人。以混混不露圭角。为息争之方。为一时自己方便之道则得矣。实所以起天下之大争。此士子立心之大界头。幸熟思之。
答李圣彦(志焕○丁未)
鬼门一面。一似前乘之缘。厚意宜谢。而不能自振。瞥然三载矣。犹蒙盛度不舍。贬垂手笺。其所以策励以危义者。又非阘茸可担。直欲窜地而无由也。然承亦尝闻君子之大道矣。夫天之降才于斯世。乃反困横之遗弃之。不得措其手足者。诚有所难测者。然惟君子随遇而尽其理。既不能进而明诸一世。尤当明目张胆。讲明此道。以开万世耳目。不当徒事缄默。泯然无可迹而已。箕子当国破君亡之日。身为俘囚。犹反覆陈说洪范之道。以幸我后人。陆秀夫在崖山舟中。犹将大学劝讲。况吾辈尚啖饭在家里。如何不讲此学哉。或者以此时之故而沮人讲理。诚不能信道者也。但古人讲道。皆实理也。明一理即可见诸一事。滴水滴冻。苟其施之真。足以挽回既倒之势。振作已颓之纲。一日不亡则不得不讲一日可存之实矣。如吾东末弊则学者好空谈性命。曲辨义理。求其根脚。高不至自免于流俗之丛。下焉者只博取为学之美名。甚或逞其私意。以济其私图。使国势至此而莫之救矣。宁不痛心哉。如承亦此辈人。到今抱首汗背。无能出口气者固矣。吾子既慨然以明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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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异说。为今日合做底事。则尤将实心究实理。必求古人所谓修齐治平之方。卫正辟邪之要。设使不能行诸今日。亦必有徵于来百矣。勉哉勉哉。
  别纸
大极第二图。内白圈是太极。外圆圈只是一阴一阳。但一动一静。互为其根。而阴根阳阳根阴。圈之左半统之只为阳动而阳中又有阴。圈之右半统之只为阴静而阴中又有阳。此所以为三重也。既曰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则理生气矣。理既生气则其先于气可知矣。此固从原头处立说。然细推则无处不然。纵说流行赋与地头。未有无是理而气自先之者。毕竟是理先于气而已。今说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处。恰似气先于理。然试思气成形时。先已有以之者。此亦理之先也。动静互根者。以理言也。阴根阳阳根阴。以气言也。惟其理互根。故其气亦互根耳。安有理无所管而阴阳自相根者耶。
各者万殊之分。性者一原之体。分看则纵云万殊。又各就其分而专看之则亦莫非太极之全体。谓之各一而不害为同。谓之全体而又不害为各一。理既如此。气乃随之。亦非此同而彼异也。大抵理虽同一。亦自有灿然之异。气虽有万。又自有浑元之同。未可别其区域也。
太极动静。自有其机。如静极者是动之机。动极者是静之机。太极乘其自然之机而一动之又一静。一静之又一动。动则阳自生焉。静则阴自生焉。动静者。太极之自动静者也。其动其静。又太极自由之机也。今若曰太极不能自动静。而惟阴阳之动之静之则即一死物而已。赘疣而已。此说一出。而天下将为无理之世界矣。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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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夫子明明说太极动静。而今曰不能自动静。明明说动静生阴阳。而今曰动之静之是气也。即是冰炭。岂可以此而解彼耶。机与妙亦不相似。机者若有一物然者也。妙字乃使用字。有主宰之之意。
答李▣▣(愚烈○戊申)
承熙顿首。执事以栾棘之躬。重以嬴博之泪。乃辱访此老朽之物于绝域迷径之滨。直令人悚然。顾荒钝未克以一纸达梁阴。又此十行手疏。万里而至。施之固仁。当之何心。况审长途震撼。孝慈恸极。多致柴损。尤难定情。然大夫人幸康邵。有昆仲联省。想有仰体慈念。相将宽譬者矣。是庸慰祝。承熙无足短长。又尚无定向。恐孤负俯嘱。今详盛意。诚有然者。更有人谋之参决者。苟早晏有占。当有所达矣。馀祈节抑万啬。
与朴景受(奎福○戊戌)
顷岁泉斋之会。客春峰社之饮。俱属丛里人事。无由叩鸣大小。输写肝膈。祇以默中心会。卜之眉睫而印着肚里。岁暮穷庐。益觉黯然。未惟温省奉欢。仰思俯读。足目所到。有水到船浮之几否。世衰道微。群邪剥蚀。所以企望于同志者。如大浪之觅一瓢。顾吾党后进有志此事者。罕见有实心实践挺身血战者。此非大可忧者耶。但愿贤者奋发迅猛。直担百十斤。期之于有为之域也。承熙蒲柳残阴。又从忧汩中滚过。计一年无所进步。眼前合做如综要之绣。尚未断手。礼书则开校无期。庶几来春。得朋友相助。以成其志。而此又无障耶。
与张大卿(志远○壬寅)
韩君便书想达矣。夏尽秋生。旅游何似。且有甚事着念否。日来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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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新闻数叶。可令穷山木石下泪。天下事如此矣。尚可为苟且利禄计耶。如康兆大防边策,权章焕救荒书。尚足为有心者矣。未知入眼否。承无一事。只与翳桑人交头过朝夕。毕竟只成就得不仁二字。岭中日间风色。有非山野人可知。且其中数人者。不足上吾口。然其有切姻挚情处。亦不能不为之衋然也。 王家三尺至严。固难容私意窥觇。然吾辈用心贵平正。贤座适在其傍。慎勿以彼人之无状而有以上下吾心口也。近日京中或有语及吾家集事者否。顷者韩令始东抵书上舍从兄。略及发明调和之意。未知缘何经一年而始发之也。时从可语人说破义理。庶见公论稍张耳。
答张大卿(甲辰)
示喻缕缕。披露衷赤。足见毖前惩后之志。临事酌宜之义。夫士生世间。惟仕与学为大事。二者不可偏废。然细究其实。亦只是学一事而已。夫人生有道。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莫不有至理存焉。不学则无以究其至当而践之。所谓仕者。所以际乎君臣之伦而藉之以行其所学于一世者也。其不可仕而不仕与当仕而仕。莫非此学也。今也一名为学。便以仕进为分外。其欲求仕进者。便以学为别事。如来谕所言。腹非心笑。类非虚语也。遂令仕学判为二途。而其所谓学者。不过擎跽曲拳。谈说文字句读。作依俙影子。而古者修齐治平之大纲细目。皆为虚说。其所谓仕者。苟且斗禄驰骋势权。即与乞丐盗贼无以自别。天下如何不大乱。人生如何不禽兽也。今贤座十年求名。困而无成。徊徨中途。佩左右之釰。窃恐其情甚蹙而其心尚未真也。如欲即自今日。以此学为心。即须见一条义理在眼前。世间许多贫富贵贱利害死生。都属閒事。今日荷锄负薪。梱屦卖药。亦是自家康庄。明日金鱼丹毂。千驷万钟。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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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家分内。随处优为。心甘意肯。更不关别人一毫。终身由之。更无别径可去。下此则动不动。皆葛藤坑堑。其在内者轻。在外者重。反己者薄。求人者厚。而其仕其休。两皆无所据而为安也。更何此学之可论哉。是其关键之要。只在我一心。无容别人过行。今且就此世行休之宜而言之。其出而不能有为者。固无待乎蓍龟之决。贤座亦已良遂矣。但恐此切迫姑息之计。只出于一时之不得已。而非出于古人格致诚正之真个法门。则安知将来之困迫不可忍。更有甚于昨日之出。而一种骞腾飞扬之志。自有耐不住者耶。顷书所贡量己量时。无使有频复之悔之云。盖以此也。贤座苟不以为不可。直从此一个义理着眼竖脚。苟义也虽铁轮旋顶。亦且坦然行之。苟一毫非义也。虽今夕填沟壑。亦且关口却步。立定一个程脉。抵死以由之。休也如是。仕也如是。直用一生性命而从之。始可有安身立命之地矣。外此则世间君子自有许多所见。又非圭窬拙眼所可尽算也。惟熟计而从其长也。
答张智卿(右远○己丑)
东床之见虽久。而贰馆之乐尤洽。送君山西。我心俱往。回寄片笺。如将见君面也。雨馀晴佳。连日周旋。绕膝承欢。趍庭问学。以我想君。知得是世间罕有之乐。君亦自知如此否。但慈闱汤候未撤。君脑尰肆毒。和气所萃。自可渐坦。而念来尚如任在一肩上未释也。承如昨状。室人间有感祟。因君家酬妇诸具。顿开小眼孔。遂一笑而良已。甚对證方也。我五十人而有一女一子甚可贵。然女阿质弱失教。殊不知为爱也。得君托之。始或作笑容看。人情由女爱婿。而吾乃反是何也。盖缘素性狷狭。不知私爱之为爱。只拣其可爱者爱之而已。君禀性淳雅。才调又可为而又濡染于好家庭。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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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所爱也。但爱之甚者。其虑之也亦切。窃覸君做措云为。不患不作法家佳子弟。但少欠气力。人于天地间。担负许多事。非大气力不能有为。故易以刚阳为君子之德。而朱夫子尝曰无气人做僧不做。今自人视君。虽不大段害事。以君自料地则岂不大可惜哉。人或言天禀不可改。此实无识之语。夫气之在人。寒者可治之为热。塞者可治之为通。况刚柔缓急之变。只在此心之要如此要如彼而已。岂有不能变者。吾十五六时。好戏笑少模棱。人多责之曰缓曰浊。久之自念我得此二字题。岂人也哉。遂决意改图。凡有动作。率以强急断裁为务。行之六七年。人之规警我者。乃曰太固执太狷狭。徐自省察。果与前日病症大异。吾赋质偏驳而学不循方。其所改未必愈于所病。不足效也。然其为能变天质之明證则不可诬也。君如欲不作草草常人。须常自奋发激昂。抖擞精神。或读书辨义理。或遇事判是非。必要明白剖破。如竹片然。既辨别了然。又须决意行将去。勿容一毫苟且含胡悠泛等待等气像。直以知得尽明白。行得尽明快。作一俯仰无怍底大丈夫为期。则久久自然觉得气质亦大异于今日矣。君今年已及志学。不于此时寻一路头入眼。则转眄之顷。遂作不治之症。虽欲有为不可得矣。幸须十分加之意。勿以妇翁之不逮。弃其言也。相对不远。可以言矣。而以言则如风雷之过耳。不能常留在心目。而此又是赠君一初说话。在君易为铭记。故不惮烦屑。千万谅其苦心也。
与张智卿
有便无书。或忘漏耶。询知堂闱康健。室家欢吉可慰。闻君力于农亩。至于面貌瘦黑。此固职事也。能勤己职。亦自可喜。非可闷也。然更有大职事。夫身为士子。凡孝悌忠信修齐治平之责。皆在己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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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为。其至理俱在圣贤书中。不可不读而讲之。又或著之辞命。皆不可一刻缓也。君既皆知之矣。能复自力耶。承昔治田事亲。晓随畚锸。侵昏而入者屡矣。或夜于桔槔之阡矣。亦未尝一日废书也。当夏课做。亦未尝一日废程也。其终日于田事则袖里未尝无书也。始也颇觉两妨。渐次驯致。农于农书于书。可以各专其妙也。然强壮时月。太半为功令所误。晚更窒滞多故。不能有所成也。聊为君诵之。君试择其可而戒其否。克自奋发。以至有立也。
答张智卿(乙卯)
吾一生劫中人。今年又其一也。家以累至。君且有书。忽作人世观也。尊府东行已税。秋事登场。屋里作欢耶。此间一似小团圆。然多小大愁闷。目下曲阜可谓决矣。德堡水路亦通云。两边俱属春头大算。苟有成则君所付或不至独付死灰。而秋形太违。前头责应。恐无力为之拥闷。只痴坐付儿们耳。来诗有南宫子尚德之意。老夫不足当。然嘉君意也。更以拙语步寄。可见意耶。
答都毅汝(弘模○庚子)
病里一见。思之如梦。然在心者却久。秋深见书。如复见也。省温万谧可慰。而美祟虽已后笑。犹似伤虎者之深于惧也。若夫农亩之役。职也何言劳。但于其中。亦截得天理人欲教分明。方不负读书之名。如莫知其苗之硕。即是人欲。须痛除去。惟于本分上勤致其力。看他天翁所付如何耳。且今人多言农务害读书。然此则懒汉推诿法文。殊非情实。盖人生有衣食之须者。孰无此事。苟能不农而食者。必广有田土。如此者其劳力虽少。其心系累又倍焉。所以古来圣贤文章。多从穷苦上来。今虽力于农务。苟牢着心。岂无读书之暇。苟有寸暇。必喜若尺璧。其读书更精专有力。胜似多暇者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第 393H 页
易于放慢也。幸细试之。弘字易名。甚好顾省。表德以毅亦好。然只将论语说话作平生符已多。何用肤言。漫写数语在下。或可因此认取正义。以资检己耶。
答都雷远(基震)别纸
服中死者。袭用素服。李子固有是说。然在古无證。亦非人情之所安。且以道理推之。亲死子生。固当凶服以表哀。今既九原。自当吉服。不惟沙翁以为未妥。愚伏先生亦言之。今世遵行。恐不当疑。若夫事死如生之义。当于灵座。别设凶服。
姑在则否。本小记文为嫡孙妇服而言者也。今移之于孙妇之为祖考则礼意似异。且小记又言属从虽没也服。李子后来说亦因此为断。沙翁从之是矣。其夫虽未及承重。其为属从一也。亦岂异哉。
丧中墨衰入庙。朱子说也。但时宜各异。今多以布深衣行祀。亦恐得宜。
孟子犬牛人之性。当以集注说为定。盖其有偏有全者。固因乎气质之通塞。然人性本全。物性本偏。以理则均是本然也。天命之性。堕在气质中。即是本然性也。岂可又名气质性也。此性之发。因气质而有善恶者。乃气质性也。岂有两样性也。
中庸言人物皆得五常之德者。只言其所得之理也。然既曰各得则其偏全之异可知也。
朱子既曰人之性无不善而为万物之灵。则灵是性之灵也。但其气正而通。故其性为最灵。灵者性也。助之使最灵者。其气也。
答朱▣▣(命坤○甲寅)
不识今何岁。得朱命坤于纸上。觉吾尚阳界物也。风木之恸。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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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悲。理穷情极。追闻衋然。饫经沧桑。想玉容亦非前日。犹能念到此无状老丑耶。此一浮梗。今复坐隅。缅怀同志。谋欲携手而未易得。毕竟是辽山一尘耳。蚯窍微吟。本不足入风骚之耳。远垂大赓。比拟或不伦。感极惭极。且神思已眢井矣。无由报酬。宁不慊然。晤怀不能期矣。惟当以此心相遇。幸励志自爱。
答柳▣▣(兴夏○丙午)
一榻肝腑。匪以言语而通者。别后三载。亦非敢以面目而隔。一书输心。尤见其真。窃谓此世人兽之分。当先从吾心上判去。在人者尚可缓也。未惟年间。见理日精微。履道日亲切否。师友讲贯有方。想不待拙工代斲。而犹若有慊然而自少者。则其进步岂可量哉。承平生口耳之得。到今若存若亡。直以好彝之天。粗效倒廪之忱。然其驴技已穷矣。达狴以来。又更不问门外事矣。尚何足云。勉庵翁求死得死。自家事毕矣。曾吊其柩行。见崔上舍略言士友送此老。纵不能剖丑贼之心而祭之。犹当以一纸讨其罪。以布诸天下。上舍首肯之。来示中云云。果与此意相契矣。而向后无一声。且上舍约以启期相报。未知此亦为川陆所阻耶。殊可恨也。顷见新纸。载奇寝郎以义兵事被拘。而还想不以困阨而屈。艾山翁近平安耶。闻以国债义务事见邀。有方略可说否。鄙人亦见此迫而无能鼓动人情。可愧也。
答卞舜佐(永稷○丁酉)
此来经一春。每有玉容照心。一书亚面抵千金。温馀进业。探究易象。政可乐也。此书固非初学容易下手者。但通其大旨。体得古圣贤随时制义之方。则亦自与论孟书无大异。幸勿以高妙难知者为意。且看取平铺道理也。人欲于本分上为力。须先删去许多俗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第 394H 页
习宿俩。既知此般侵畔之为害。则宜求所以断除之。今世士风甚鄙倍。有志者绝少。其或有志者。又不免侪辈嘲骂。苟不刚立自定。鲜不随风委靡。吾子有资有志。宜有进于此事者。但恐气弱不能振拔。知如此是病。不如此是药。须念念自强。凡读书处事。必求十分是处。苟觑得是底。虽千万人唾骂。吾自做吾事。假使铁轮旋顶。直令一发不动然后。始觉有进步处矣。承初间患柔缓不自胜。自弱冠来。发愤矫揉。每以一刚字在眼头。久后少有变化处。然工夫不密。到今无所成。贤者视此为戒则幸矣。
答李子刚(泰植)
承谕以刚勇之不足为病。此当依古人本方而诊之。朱子论宰予昼寝之病曰宰予不能以志帅气。居然而倦。孟子与公孙丑论养勇之方曰志气之帅也。夫人患志不立。所向无准程。所以漫漫悠悠。不能趱赶。假使今日必行得百里然后可以赴期。如何不奋迅作势以趋之。如何得中路而逗遛乎。人生百年。计合做事几何。果能先立准程。趋限行将去。志之所向。气必从焉。自然不容昏慢。自然化柔为刚化懦为勇。此承之所略干用力而收效者。然亦不能十分用工。以至于此悠悠者。足下肯下手否。
答李子刚(丙午)
川途稍间。风梯未及。暮春一书。遥穿午炎。从审年间省晨尽欢。孳孳于向上之业。心鉴妙诠。又入手秤。可谓知所用力矣。惟振发精明。终荷此一担得过也。承遭天地翻覆之辰。妄欲一脩职事。所职不修而外辱迫之。其迫也不足惊。其脱也不足幸。直是羞死无地耳。何足上口。到今 宗社生灵。更无馀幸。而秦坑宋禁。复刬尽吾纲常种子矣。此岂今日残废几人所能撑柱者耶。使皓天未遽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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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也则其有待于后来诸公。其丧心易舌。甘为戎虏伥导者。固不足论。但得如吾足下几公。誓心自守。及时讲贯得许多义理。以自植其根脚。诚吾辈之幸也。俛公所自靖。盖时然耳。外至叫攘。固不必动吾怀。而但其贞甚苦。虑有伤生之弊耳。承自出彼中。即思树屋绝迹。而先君礼书久营印刊。事已始手。姑坐三峰塾里。检字数墨。然复恐眯眼多偾。世事亦不宽借也。
答河圣权(经洛○庚子)
客秋数夜。不足以发平生之蕴。自念空谷残藿。不能淹皎皎之驹。祗自黯然。忽自无何。奉一封三度书。次第开读。益知吾子问寡之勤。至于如此。惜乎。以足下而不及吾先君之世。以深发至理之奥也。承熙才地肤浅。荒坠家学。到老益无谓。足下过听道涂。意其典型之或髣髴。思所以寻求其绪馀则已失之矣。且夫今世君子。以主理为大谬。方以异端邪说之目。甘心于吾辈。弩眼喷气以戈戟从事。虽平日并肩而输心者。亦或回遑吐吞。佩左右之釰。足下乃奋然不顾人讥骂。思欲发明此理。固知君子立心。不为时世妆。然其自为计不亦拙乎。庸是尤惕惕。俯询名理诸说。瞽见不足备采。然亦不敢不罄。逐项分录在左。幸反覆开教。
  别纸
 栗谷书。其他善情之为四端。学者可反三隅知之云云。非特七情为然。四端亦是气发而理乘云云。
孟子说四端。只言其大者。凡情之从理义而发者。皆可谓仁义礼智之端。栗谷此语。恐未可非也。其以四端为气发者。乃非朱李之旨也。盖其立见。以为凡发者气也。理只乘之而已。不能有发也。若愚所言。以作用言则四端七情皆可曰气发者。只就混说处说。理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第 395H 页
气二者。发则俱发。以理看则为理发。以气看则为气发而已。何尝以对说之四端。直作气发。
 栗谷曰四端为主理则可。七情为主气则不可云云。
中庸喜怒哀乐之发皆中节者。直是理发。奚啻不主气而已乎。栗谷说七情之不偏主气则考诸好学论等书可知。何可非也。但朱子所言七情气之发。乃指礼运所言饮食男女死亡贫苦欲恶之端也。故与四端对说而不疑耳。栗谷乃以中庸喜怒哀乐当之。恐有所未考也。
 四端无不中节云云。
此段所论恻隐心道心处。尽精到。其推到心能尽性处。尤觉入妙。深可喜。或者所言四端亦有不善者。恐非孟子之意。孟子言人皆有四端。何尝言圣人四端。异于众人之四端。孟子以四端为仁义礼智。何尝言有不仁不义之四端乎。
 体用云云。
从古圣贤。只说体用一源而已。如中和费隐性情发未发之说。皆从理上说。只朱子所言以形而下者言之一条。从气上说。然亦只言气虽有形体。不能自用。待此理而为用也。今苦心觅出理体气用气体理用之说。何补于理义。何益于身心。正使有髣髴处。亦恐画蛇之添足也。况所排置为说。恐皆未精稳。夫以阴阳对待为体。流行为用者。固近之。然顾阴阳不能自流行。其一阴一阳流行不息者。实此理然也。此正朱子所云其理之发见者。为之用者也。未可直以为气之体用也。至若心之主宰为体。手足动静为用。则是心之为物。有体而无用。必借得有形之一物然后方为其用。如水母之不能蠢动。必足虾而可行。乌可哉。且手足自有其体。其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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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用也。今乃以心为体则手足只有用而无体乎。父母君臣物也。孝悌忠信道也。物自有物之体用。道自有道之体用。君父为体则发政施教其用也。臣子为体则趋职赴事其用也。孝悌忠信为用则仁礼义信其体也。今以道器分体用。亦恐与朱子之意有异也。大抵凡物。皆有其体。其静时则只是体而已。其动者即其用也。非更唤一物来为用也。幸更细思。
 太极图说注。动静者所乘之机云云。
这一句难看。果如来谕。从前许多商确。未见会一第。以鄙意所定奉覆。夫看书必须先定大意。周子既曰太极动而静而则此动静即太极之动静也。朱子释此动静字。应亦形容出太极之动静矣。岂遽移下一层。搀说阴阳之动静乎。窃意此机字。只是借有形之物。證无形之理。如极字样。机乃弩牙也。机动则弦张。机静则弦弛。大学传所云发动所由者是也。今此太极才动便生阳。才静便生阴。其动其静。非阴阳之机乎。其意若曰是动也即太极所乘生阳之机也。是静也即太极所乘生阴之机也。其所谓乘者。亦只如乘时乘势之乘。非谓以此乘彼。如人乘马也。古人用乘机字处许多。只是因其所由之义也。如是看则其所谓机。即动静也。其动静者。即太极也。非有二物也。说者所云横看是阴阳动静者。皆以机字作阴阳看。不惟是也。世人看此乘字。作人乘马理乘气之例。遂作此见解。自朱门诸公。亦已如此。故语类所录。已多以己意搀入者。遂与朱先生平日所泛说理乘气之类。混董作一款而大义益晦。黄勉斋太极不会动静之说。已作于其时。而临川吴氏遂以太极为无动静。我东大儒亦或祖述传受。使此理作赘寄之一物。可胜叹哉。孔子曰太极是生两仪。周子曰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朱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第 396H 页
子曰太极自会动静。此圣贤相传的诀也。今若以此动静。为阴阳动静。则太极更安有动静。且动而生阳。为阳动而生阳。静而生阴。为阴静而生阴矣。岂有如此文法乎。愚以故断之曰动静者。太极所因生阴阳之机也。未知明者以为如何。
 五行在天地间。有则俱有云云。
今直以五行推之则自可知。如水只是水。于五行只居其一。非偏乎。然却就水上细看则亦俱有五行。其气上蒸者火也。其流条达者木也。其渟寒凝者金也。其滓汩溷者土也。所谓有则俱有者也。四行皆可类推矣。其理亦可类推也。只就仁上看则偏于仁矣。然仁上亦俱有义礼智信。所谓偏全与同得。皆以理言也。
 动静阴阳之本云云。
此动静。即太极之动静。故曰阴阳之本。动静是虚字。在太极则为太极之动静。在阴阳则为阴阳之动静。岂可自为一物。与太极阴阳为三层耶。但以动静为道器合缝处则可。盖太极有动静而动静生阴阳也。泛言动静则固可曰兼理气。而言太极动静则何可兼气说。
 水火金木土五者。为有序不可。亦曰精神魂魄意五者。为有序不可云云。
水为精。火为神。金为魄。木为魂。土为意思。然意者乃性之属。恐难与精神魂魄为类。而程子云然者。只为土上无专气。故只得以意思当之。医书分配如此。
答河圣权(壬寅)
经岁蒙宠寄。深道离怀。且报以亲志之未承为大惧。笃志四子。用古人焚舟之法。此于今日诸公中所罕闻者。殆喜不能寐也。不理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第 396L 页
口亦不害为好消息。今之君子。粗习经史。便作涉世想。好说獐鹿之理。驯成乡愿之行。黯淡以媚俗。此最可怕。夫欲真知者。不可听命于俗见。特行者不能并武于世趋。此邹圣所以无伤乎貉稽也。惟视自己一个身与心如何。最是流注想。为当下病源。昔吾先子尝说以思治思之妙。时贤多疑之。此由于不肯实下手。只揣模影象之致也。窃谓此理已具在大学篇中。夫此心逐物在外。只是不诚实。苟能诚其意。欲为善如好色。欲去恶如恶臭。则才有不善底意想。便痛去。才有好底思想。便心心念念。䌷绎将去。奋迅勇猛去行。更有何时刻可容虚閒没紧要底思量来。须是力思其当思。自可以治外来浮虑。幸加痛下一头工夫也。世之君子。力攻心即理之说。目吾辈为主理家。然未知从上圣贤有不主理者否。吾辈得此题。常恐太滥。无以副其名。然亦不敢辞。窃欲乞得此三字书于趯啄家。以揭楣间。以自著其罪。又庶几不负此目。未知如何。退陶中图固说合理气。然言性则曰指言本体。言情则曰指言善一边。其图说又明明说不杂气只指理。此乃就兼理气处。指言本体者也。故曰兼理气者。就普平处立说也。从本体上说则当曰心即理。夫谓只指理者。非即理耶。愚鲁未敢知其非是也。况中图上面又有上图。都不下合理气字。言性则曰仁义礼智信之理而心之体也。言静则曰仁义礼智信之端而心之用也。此处更不可谓心即理耶。愚鲁所闻仁义礼智信即理也。然则性与情即理也。心之体用即理也。何由不可曰心即理也。所大恨者。今天下无主宰矣。万国之主宰不一而夷狄僭帝位。万教之主宰不一而洋竺僭圣位。百体之主宰不一而气机据心位。区区冒一时之谤。犯诸贤之怒而不知休罢者。诚不敢为一时便利之图而欺负此主宰之真体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第 397H 页
也。政恐贤座以老朽之故而枉触世怒。浑入收司之律也。为之太息。别纸谬询。略控謏见。天下义理。不讲不明。幸及少壮。贯进许多去处。随便示破。
  别纸
四端不中节。未记顷日盛说如何。姑就今录看。检察者固道心也。四端亦道心也。不可将四端与道心作两项看。若见盗而恶之。固义之端。其临杀而恻然者。乃仁之端。是各一情。其不容不杀者。又是这义之权度裁制处。不必偏主一串情。亦非是别唤他道心来也。所云仁以恻然道心以杀之者。恐不成话法。不敢强说。
事物为体一段。果似难看。来谕欲轻轻看理字。直作事物之发用。然朱子既直说其理之发见。乃欲自入己意。转作事物之发用。更谓无此理字亦可。岂得平妥。夫以形下者言则固有形体之体作用之用。其体不能自用。必待此理之主宰之而后。始有其用。如手足是体。然岂能自动作。必待此理有所当持然后用此手以持。有所当往然后用此足以行。如阴阳流行。一似其机自尔。然细察之则莫非此理所使。然则手足之动作。即是手足之理之发见。阴阳之流行。即阴阳之理之发见。少此一理字则更不成语脉耳。
心统性静图头注。固以见行本为未定。而与金而精别纸为定本。然此有未然。来书言见行本之与河洛太极图相左者。尤恐未考。夫河洛太极图。皆阳左阴右。北下南上。今此图礼上而南。智下而北。仁左而礼右。节节皆合。乃曰一切相反。无乃将南作北。倒看位置耶。今宜将礼字为南。智字为北看。自然皆正矣。若夫恻隐羞恶等字。皆依次书之。不必论方位也。原集三十卷答金而精别纸中四图及改作说。乃前书之别纸而误在后书之下。遂使今见行本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第 397L 页
为未定本。经三百年而无人觑破。至吾先子始发。而今考寒洲集十一卷答李谨休书可见也。幸就详焉。此图而有舛误。乃吾辈之责。思之凛惕。
朱子答蔡季通书所谓自根本而已然者。大意则只指原性命生形气之各有所从也。然直下根本字。似指一原处。却恐更有商量。且此书以人心为人欲。亦非定论。其后答郑子上书。言昨答季通书。多未莹不足据。退陶节要。又删去此一句。得无可议者耶。退陶互发云云。窃意盖谓有气发理处。有理发气处云。非只谓从义理从形气而已。幸加精详。
答河圣权(甲寅)
七年道路。有吾圣权每往来心上。万里一书。觉其有真面也。来谕若比此愚劣于伯夷之伦。而又恐不足以止此。欲救其偏而纳之中庸之至。诚爱之之极。然是非不知伦耶。夫承偶发出狂。胡走东西。何一毫近似于古人。足下率尔发之。适足增其愚妄之罪。不敢重为辞说。若撝谦者。但恐足下不但不识承。亦复不察于二夫子立言之意。卒不识伯夷为何状人也。孔子论伯夷不降志辱身。而曰我则异于是者。非以不降志辱身为偏也。只以伯夷立志。从不降不辱上为的。便倚于不可也。孟子论伯夷非其君不事之类。亦言其倚于不可处。至其成德之全体处则曰姑舍是云尔。其实孔子何尝降志辱身。孟子何尝事非其君。惟不倚于不可。或有时权以通之耳。若足下之所拟而为说者。非伯夷谏伐不食周粟之事耶。是则孔子以为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今称之。何尝有贬意耶。不惟是也。孔子论文王,泰伯则皆称至德。论武王之乐则曰未尽善。纵不显言武王之非。然其微意未尝不与伯夷同也。世之论伯夷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第 398H 页
者。或以为为殷守节。或以为谏其伐君。然愚以为皆未也。其意盖谓纣恶虽极。先王遗爱尚在。周德虽至。化之所及尚未溥。当以文王之心为心。未可遽用兵力。为万古篡夺者之口实云尔。今观泰誓多方诸篇及朱子生拍破之论。槩可见也。此伯夷之义所以高出于武王之上。而深感乎夫子之心者也。若夫采薇之歌。饿死之说。或近于好事之傅会。(诗曰采薇采薇。首阳之巅。此乃河东之雷首。而非孤竹之首阳也。孤竹在今永平府地。有首阳山。伯夷庙在焉。说者因论语饿于首阳之语。遂作饿死之说。复作采薇之歌。歌中以暴易暴之语。恐非伯夷之意。)盖伯夷谏伐而不得则不欲复安于周家养老之粟。(或以为不食周禄。然伯夷未尝仕周。岂有禄耶只是不食周家养老之粟)仍归隐于孤竹之首阳。甘心穷饿。以卒世而已。其处义虽极高。而未尝有背于中庸之道者也。后人以伯夷饿死为高节。或复以犹食周家之薇为疑。皆未能详考其实而究其理也。伯夷所隐之首阳。乃孤竹也。又非周家地也。(孤竹在燕东北。齐桓公为燕伐孤竹。至迷失道。盖其前孤竹。自守其国。惟燕以西为属于周也。)岂有饿死之理。又何尝食周家薇耶。此虽一事。实系圣贤精微心法。而天下万古大义之所系。平生略有所考到者。今为足下不得不详说而听可否也。所论一事归正然后天下事可次第安顿者。真本原极至之论。非吾圣权。能说出如此直截耶。今天下以主理为大讳。而室而无夫。家而无父。国而无君。盖其本原先倒。其气之徵于形者。自然如此。呜呼。是岂可以忽之哉。彼以主理为盐担加鲞者。当知主理之为好题目矣。其视公排主理。以为主理亦偏。气亦主宰者。尚有所畏慎者。然其入见从心即气上作命脉。其于主宰之说推不去。所以迁就造作。不知自倍于圣贤之成说。天地之自然。所谓遁辞知其所穷者也。其曰性父心子者。依傍于理父气子之意。曰性为心宰者。依傍于理为气宰之意。即是性理心气之换面。然其奈心之所以得名者。以主宰也。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第 398L 页
从古圣贤。既皆以主宰此身者名此心。虽异端俚谈。亦未尝异此。故朱子断之曰心主宰之谓也。又曰心者天理之主宰也。未知此老宿果何人。得此说于何处也。为之叹息而不知禁也。但此等立见。皆在自己。常思其未尽。明者明辨而笃守之。不落于迷涂而已。至于他人说话。辨之可也。论之可也。不必强争力攻而角胜负也。老夫无所知识。只守前人成见。其于本邦知旧。亦且不能取信。况中国之大而生疏之已甚者乎。今中邦学者。或且拖泥带水于耶佛之堂。其守旧者亦多陆王矣。间有一二贤豪或有相然可者。其讲劘道理。亦且不能相熟矣。思欲得一区僻壤。聚合同志。讲明此理而实践之。庶几为嗣后留下一种。然此亦陈腐之见。岂能有成耶。先考原集锓板之迟。亦不肖之责也。今托俛晦诸公担校事。承若得住脚之地。则亦拟竭其心目。然如足下落落不能相助。将奈何。伯敬此来。非庸常可料。窃意吾辈或有赖于此一行耶。不敢多说。其归幸细询之。自馀琐琐可悉也。承审笃老崇祺。自力本分。所仰在此。承不死到今。不必烦问。万祈笃志善道。以幸吾党。
答赵孝谨(显圭○丁未)
相别更一年馀。迩来在膳彩履何似。究道理砺行检又何似。自觉一年进似一年否。承熙年之进。即是业之退。今春经旧甲。尚可自支。前月间走居列而还。为风火所冲打。耳官遂废而神舍在雾中。数月不霁。并其平昔所伎俩者而益茫然矣。所刊礼书。尚为手力所限。不能印一册。而世间事日闻其所未闻矣。为之奈何。所谓国债义务。系是吾韩存亡之机。此犹可以见人心之不忘奋发。而吾辈士类多不能尽其心。极可叹吒。一经阁记及贤季君字说。曾有托矣而未克副者。今因河友道若便付上。恐无足为寓目之资焉。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第 399H 页
贤季能笃业否。天下不患无才资。患无教。不患无教。患不能自力。幸善谕之。馀冀万啬。
答河汝海(泳台○甲辰)
上冬蒙辱惠。罄竭平生之蕴。山川悠远。鱼雁无梯。居然新岁。桃李有华。未惟省温奉欢。退而诗礼益究向上之业否。窃观贤史省察之工盖密矣。世之人终身抱病而全不识痛痒。惟能反己密察然后方知有许多病也。世间四百四病。皆别求药料而治。惟此学则既知其为病。今日不如此便是药。更无别讨药处。今且因贤史所陈而审之。天渊冰火交战于中者。血气之未定而心不能主一也。义利公私淆乱于前者。形气之外诱而知之有未定也。粤自尧舜传心。即下精一二字。为万世柯则。乃医病之第一丹头也。幸将此义。参前倚衡。必先判乎义利公私之际。拣得极精。将义与公底。一以守之。尽力行去。直以平生为期。勿切切计较于功效之末。待到水到船浮处看如何。感俯询之勤。敢控不逮之辞。
与李梦晦(愚元○癸卯)
自闻足下西为。念之悬悬。转说甚乖。谓足下今行。失身破家。大为尊公戚。噫真有是哉。念尊家屡世积仁。累勤修俭。履拙辛苦。成就门户。已俨然矣。足下人器又不低。足为来日望。今一朝作浮薄无状人。覆坠先业。使父母子弟无所依赖。中夜思惟。应亦痛心欲死。未知足下当此时作何般思量也。夫人行己。如从独木桥上过。一步步用心着脚乃可济。才放一心。便落脚水中。既落矣。已无形状可言。惟当用力一上。立脚平地。以求其乾净而已。世间破落子弟一败涂地。更莫收拾者。只缘此心一放。如翻车风板。动了又动。更不可住耳。苟能惕厉自奋。收回此心。则亦岂无转败为安之机耶。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第 399L 页
世间田宅财业皆不足凭。功名利禄皆不足倖。只有一介心为可凭以为地。为足下计者。宜截自今日。痛自刻责。上念祖先勤苦之业。内思自己破败之由。警心悔改。尽将从前浮华摇荡之想。付诸先天梦界。只低头着足。思目下当做职分。褴缕藜藿。看作己分。除粪锄草。视作当职。必以董生行一篇作毕生究竟法。苟如是矣。即此一心。乃尊家重恢基址。乃足下脱下流入贤英之关棙也。使足下惩创于今日而能动得此心。则是尊家今日之厄。又足为尊家百世之福矣。但恐足下耻作拙法。不安辛苦。乃欲因是而别作奇特之事。以取武于人而侥倖于外。则动不动。转入于坑堑。更无嗣后之望矣。痛之切故言不暇择。忧之深故无事不说。惟垂恕而详察焉。
答宋继祚(钟述○丙申)
寻常见面。固知有所得于内者。而无由实叩其蕴。从君回。奉读手字。况忆两家盛际相与之谊。不觉下涕。且深喜贤座能克体先志。留意此事也。笃老之奉。俯育之道。担在肩上。冗干之至。亦不能免者。人之为学。将以明事物之理。为日用之则也。徒读书亦无益。必以身体得书中道理。褙贴事物。处之得宜然后。乃是实学。幸复加意。人物性同异。前辈说有多般。未可遽断以不逮之见。然今以鄙所闻者言之。天命赋与之初。即人物禀受之地。岂有时分可别。且物之所禀受者。即天之所赋与者也。岂有异同之别哉。无论赋与禀受。以均有而纯善者言则同也。以偏全多寡而言则异也。同异只在一时一处。非截取时分地头。彼同而此异也。偏者为偏主于一。非谓只有一也。全则无所偏主而只有多寡之分。皆以性言。非指气也。盖理固本同而因气或异。虽因于气异者乃性也。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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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性。有仁义礼智信五者。仁无义不得。礼无智亦不得。如气之有五行。木无金不能成实。火无水不能着烬。皆不可相无也。天下之物。皆得五行之气。既得五行之气。则五行之理。即五性也。中庸章句通人物而皆言健顺五常之性者。以其物皆有是性也。木石虽顽。待五行之气而成形矣。岂无是性尘芥之微。正朱子所谓小小底不须知者。而毕竟有是气则有是性耳。章句之义。至为精微。幸熟察而得之。
  别纸
戒惧之通动静。尽谛得其当。然若慎独则谓因其微隐而知其见显者则可。不可便作贯微显。盖戒惧是平立说。自带得通动静意思。慎独则单下独字。只得属诸微隐。
舜之知颜之仁路之勇。以大分则各自为一事。就其中细分之则舜之择之审。知之知也。行之至(저본에는 '至之'로 되어 있다. 문집 서두의 정오표에 근거하여 '之至'로 수정하였다.)。知之仁也。其能审能主。又知之勇也。颜之择。仁之知也。守仁之仁也。其能者。又仁之勇也。若子路则虽若专言勇。然其不为南北之强而必察乎君子之强者。勇之知也。不流不倚不变。勇之仁也。其强哉矫者。又勇之勇也。如是看如何。
谓未发之中。为无极而太极。以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为太极本无极者。深有意思。然一向如是说。或恐无极太极有可别。要之太极即无极。未发之中。即无声臭。且非惟未发之中为太极。中即太极之静底。其发而中节。乃太极之动底。一静一动。无非太极之体用也。不可不圆转看。未知盛见如何。
答宋继祚
奉书已经朒朓。未惟重闱康健如昨。干务馀读书有味否。思欲脱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第 400L 页
洒冗故。恐亦为病。人生有形壳。有老少之养。安得无事。事无大小。悉是吾天生带来。小者小应去。大者大应去。只得各当其理。不可生厌避之心。一生厌避之心。却转致烦乱多头。毕竟避不得。苟或昧然遗落事务。则这读书穷理。亦复何用。今世有一种学问。都不管眼前火急事。都不辨寻常菽麦。自诿吾且读书为学。人亦以君子目之。令人发笑。但踏着实地。使事与理相涵。久久自有得力处矣。太极图说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其自注曰圣人之道。仁义中正而已。此言人之于五性感动之际。未免有善恶之杂。而圣人只一于中正仁义而不他。以定其善恶之不定者也。曰无欲故静。此言其应虽不一而一直澹然无欲。无所于动也。朱子解此。乃就中正仁义动静流行上发明主静之妙。盖义主收敛。智主含藏。实有寂然无欲之意。此自是动中之静。非谓正义有静无动。圣人厌动而求静。盛说大槩得之。或恐将中仁正义太开作二片。反疑于中仁无静而正义无动也。其一说则所论定字是动时事者。固得矣。而主静之为四德俱静。复恐太偏于静。反疑于圣人之悦于静也。盖圣人于静时。固已主静。而于动处又主静。此正义之体所以常立。而中仁之用。所以有本而不错也。幸以此意入思如何。
答宋继祚(庚子)
读书应务相资互发之妙。顷对略绰说到。未知渐见衬贴否。见今禽兽逼人。纲常坠地。岂啻伊川被发之只见先兆而已。正吾儒所宜明目张胆。出死力距辟之。然此亦有先后手。彼夷狄禽兽虽极丑恶。其由不过曰人欲而已。顾吾身上有半边人欲在则其半边便是洋虏。须先痛攻吾身上洋虏然后。在外之洋虏可辟也。其推诸为国为天下。亦皆先去在内之洋虏然后。在外者亦可去。至若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二 第 401H 页
山城筑堡。亦当讲究其制。然亦先除去城里洋虏然后方可。其法制规模。亦次第事耳。
  别纸
 魂帛朝祖。岂礼意云云。
朝祖之不以柩。诚非礼意。此等只在自力行礼。
 既朝而迁。若无厅事则殡室户外设屏安柩云云。
户外设屏。犹愈于返于故处。来谕恐得宜。
 承重者妻。或云姑在则不从服云云。
承重者妻从服。已见家礼。而不言姑在与否。可照例也。但既定以从服则当依仪礼降一等。家礼只例在三年条可疑。或以舅姑服例之。然舅姑服。后世之所加。自与仪礼从服有异。恐不可同也。曰代服则非其服可知。其妻何从而服也。恐无意义。
 
禫义之澹澹然平安。指神道欤。指丧人欤。
仪礼疏意指丧人而言。然恐非礼意。盖祭为神道而设。岂可以丧人之平安而却去祭神乎。况丧人方以夙兴夜处。哀慕不宁为祝辞。而复以澹澹平安。为祭义乎。盖既祥入庙。或恐神道之未安其处。复祭而安之。此孝子无穷之思。而尤不敢自安于心者也。此等文义。虽不关大事。而直是天理人欲界判处。亦不可不辨。幸致思焉。
 庶子之子与孙。亦不得为长子斩欤。
以小记疏之意则庶子之子。犹是不正。庶不得为长子斩。然以礼意则庶子之子。已自有父重。将传之于子。何可不为将传重之服乎。经只言庶子不为长子斩矣。传云不继祖者。据其子言上不能继祖重而已。何尝自言其父继祢不继祖者。不可为长子斩乎。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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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成曰己身继祢。便得为长子斩。此说甚正。
答宋继祚别纸(近思录问目)
爱曰仁。犹言能爱底是仁也。博爱之谓仁。乃是以爱谓仁也。所以异也。
朱子既以妙用为理。而大山先生乃谓气之极精妙底。恐主见差别。然但朱子未必以为太极之本体则诚然。盖只言其不测之妙用也。同指一理而所指恐别。
叶氏所言本者禀受之初。未发者未与物接之前者。恐有意义。未可混作一团。但其将静字作寂然不动。却似未精。愚意则真是不杂人伪。静是不受物扰。盖言其本来体段至真至静。不杂伪不受扰也。此则通动静而然者也。其云未发者。乃是偏指寂然不动处。未与物接之时也。未知如何。
明道所云动亦定。果指发处之品节不差者。来谕所云救横渠只以在中为定之失者。果似得之。
所论学者为己为人之指。亦似得之。盖如凡事虽做得是。才要人道好。便是为人。
正其义不谋其利之利注。作义之和之利。果与朱子所云与何必曰利同。义者不相背。虽义之和之利。谋之则已不好。所以曰不谋也。
公而以人体之体。叶氏解作干骨。恐未必将仁作人之骨子。盖言人从公底里面。做成干骨则为仁。
答宋继祚(戊申)
敬静分合之说。曲折反覆。极称停无滞碍。可喜用工之周遍至此也。大抵主静之说。或有偏着之病。而居敬之工。方攧扑不破。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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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贤心诀皆在此。只怕口头说。不若脚底踏。惟愿心心念念在此。作平生事耳。知行先后说亦停当。各臻其理矣。但行先知后。只从寻常习不察处说。非可常也。细察之则虽蒙稚洒扫之节。亦未有全然未晓其理而能实行者。要之知先行后。为正话头而已。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皆知工夫。行则只因其所知而笃着之耳。后段所论有子贡方人之意。恐非急事。他不须言。只论及鄙人处。恐太不称停。真是骇汗。至末段才知不逮之说。略有朋友规警之意。固可感。然亦有所未察者。鄙人才知钝劣。学识又粗陋。已万万不及常人。然每自点检平常。悔尤多在于德薄而行亏。往往想起。如针着身。无以为心。尚庶几朋友之痛加规箴。指陈其病。免致大愆。足下不此之为。过加假借。反似于所云德与行者。犹有可取焉者。岂不令人惶恐耶。以此推之。足下平日反己自省处。亦应不免有疏忽粗率之病。潜藏于不知之中而不自觉也。大抵人不肯向里深省。抬眼看过。一似无一病。才有心内省。便见千般疮痈在里面。随症下药。自不暇给。此圣贤所以终身战兢。常若临渊坠冰者也。幸痛自绳治。如酷吏勘罪囚样。不许一毫放过。必有所警发处矣。
答余仲阳(象勋○甲寅)
四百里十年一书。得之于七年万里之外。恍然如老昙子想起前来缘也。未知寒潭月色尚无恙。奉晨承欢。读书有味。茶山旧路。亦时有还往否。承一行妄走。自分已非斯世人。中间漂梗浪踪。并无足道。今得数同志。谋一区于奉天西路而尚未定矣。故国万缘已歇。独于左右一片心不敢孤也。临风数字。尚冀转达。并祈笃志秉贞。以幸吾党种子。
答李▣▣(寿根○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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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熙拜复。人之相知。以此心焉。苟得其心。何有于面。然执事既不以世俗所贵之面。贬辱长笺。以先于承熙。而其所以称道愚陋者。反若资之于一时过情之口独何欤。承熙鲁下。学无实得。赖家庭指谕。庶免大尤。今伥伥失所。手脚无措。思得直谅勤攻其阙失而亦不易易。窃料执事有好善之诚。问寡之逊。又明于世病之源。其自药而药人。恐已得其方。声光密迩。庶几于焉披露贱腹。以谢翳鉴之微。兼得挽河汉之论。以沃焦肺。而觌德无缘可恨。今世教下矣。不有豪杰之资自植于名利之表者。无以有立第一。要立真个志。又须得真正路脉。过此则惟视其力与不力耳。吾辈不恨迟相见。惟恨无以为相见之资。愿各努力自彊。馀祝为学自爱。
答张睦卿(敦相○壬辰)
相对或无话可说。不见又似有痒不搔。新年庶几一面。竟替以书。可怅可喜。日来尊府南旆言旋。两庭欢愉无极。气机东来。一似人少日。新知生发。蔼然不息。能体之于心。为及时奋发之机否。凡积学蓄德。非一蹴可到。而其奋发志虑。必有邂逅之会。幸时究其端之闯然自发者。而责励充广之如何。
答河毅卿(弘逵○壬寅)
一面一书。俱似分外。而漫然无谢。非情之罪也。想在良遂中矣。非意荐蒙尊府手谕。仰审中省节度庆祉。其馀力之造。又可推也。薰袭仁孝家法。涵泳义理文字。此世此乐。有之者尚或未知其为至难。而惟自人观始可见。幸益兢惕。以益趾其美而大其声也。承今未冷一尸耳。儿子亦多失业。宇内朋旧。老者尽冉冉榆景矣。继之者又零零。未知兰陵之天。可必复于何日耶。贤明能谅此苦心。奋发力进。期不负此望耶。气质形质之说。未记顷对作如何说。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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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精神魂魄之类是气也。而其清浊粹驳者质也。耳目口鼻四肢之类是形也。而其大小美恶者质也。此其大分也。单言气质则又该形质在里。却与此理之无形者为对矣。窃详盛谕。似以气与质为有有形者有无形者然。直从大界判处剖劈去。则凡属气一边者皆是有形底而已。恐未可硬作无形底物也。又就其中细分疏则自有许多般矣。此等非急切之辨。幸从其大处分别。馀却徐徐入量如何。
答崔善若(性浚)别纸(礼记疑义)
 冠义奠贽于君云云。
此士之冠礼也。古者卿大夫之子。皆有世荫。故冠用士礼。所以冠毕而贽见于君也。凡民何敢然也。考仪礼卿大夫之众子。亦恐无是礼也。
 
昏义婿揖妇以入云云。
婿揖妇则妇似有答揖。然礼无其文。此揖字与厌字通用。厌者举手引之。有若导行者。非相与为礼也。故婿揖而妇则无揖欤。
 舅姑共享云云。
古者飨用宾主之礼。不嫌屈尊。如君之飨臣是也。舅姑为主而飨妇。恐亦此例。
 丧服小记。丧者不祭云云。
仪礼是月也吉祭。当在禫后。推此则禫前当不祭。今之忌祭略设于丧中。其备礼则恐当在禫后。
 檀弓夜居于外吊之云云。
古者有内寝。外有燕寝。又其外有适寝。妇人居内寝。男子居外寝。所谓礼之常也。男子昼则居适寝而夜则就燕寝。必有妻妾之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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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云居内居外。指燕寝适寝也。有丧则不敢处燕寝。故作檀弓者云然。檀弓之说多不雅。恐不足深究。
 问丧哭踊无数云云。
此言哭踊无数。只在动尸举柩之时。哀甚故无数。是在常节之外也。若檀弓所言弁人之哭。非若动尸举柩之异于常节。而每哭如此。故以为难继也。
 间传中月而禫。若斩衰同月则可同日禫否。
斩衰同日葬同日祭。退陶先生已许之。虞祭而可同日。恐禫祭亦然。虽同日当先后行之。斩衰既各服其服。则其易服亦当如是。
 坊记礼以坊德云云。
此言坊。犹言制其节也。德指性之善也。盖言性之本善而以礼节之也。非欲防遏其博施之德也。然坊记非言之至者。恐不必深究。
 
表记君子不失足于人。下文变足言貌云云。
不失足。言不妄动也。非专指足也。举全体而言。故更言貌之足畏。虽变其言。恐非变其意也。
 月令天之神祗云云。
天之神祗。立言未精。或之字。是地字之误欤。或言天以统地。如中庸所谓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者欤。
答崔善若(辛丑)
秋间失迎可怅。书至奉保啬之报可慰。而俭年侨寓。煞费心力。致妨读书之业。为可叹。但以此不能整顿此心。至于志气摧颓。将归暴弃则有未然者。古之圣贤。每从贫穷困厄上来。虽进乎此而处死生危亡之际。惟当不失此心。处之如常度。凡其磨励精神。斟酌节度。皆学问之事。何必对案咿唔然后。方名为学。且苟笃志。无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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暇读书者。君何尝闻古人以贫困而废学也。幸益奋发自力。无负初心。
  别纸
三年不窥园。只因劬经致然。非可非之也。至于不识漂麦则乃为书所缚矣。非馀力学文之意。其阙于齐家之节也可知矣。
有兼书农之业而两无失者。亦只是心力。苟能实用心力。天下事皆可为。岂止书农二者。
今之书籍。比古则多矣。然其堪致力者则亦不至汗漫矣。只当致力于急者。自馀随力次第去看。何必以尽读许多为准耶。
圣贤教人。固多从下学处。然自大舜传心。已说出人心道心。所谓人道心者。乃理气之界至而心性之原委也。自思孟以下。其说益长。盖亦有不得不辨处。但不可忽于人事之切近而徒骛于高妙之原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