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x 页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书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59H 页
答宋舜佐(浚弼○癸巳)
示谕处约之方。承亦从此里过。盖无别样道理。处约者只以约处之。固守其穷而不至于滥则可矣。但今人或以兀然关门读书。不省四到为安贫。此则不然。古人处此。有耕稼陶渔。竭力以为养者。有朝耕暮读孝且慈者。有非其力不食者。夫既处穷矣。须安于处穷之事。今惰其四支。不顾父母之养。忍心块坐。不恤妻子之命。而曰吾安之可乎。是直木石而已。或稍知此方之难安者。又经营分表。苟且理外。强者剥人肥己以为利。弱者求生乞哀以为命。其设心处己。与御门乞墙无以异也。而名为士类。犹且恬然不之耻。风俗之颓。良可于悒。大抵今世只是不安于分。贱焉而处以贵。贫焉而处以富。以勤业为可羞。以守拙为可贱。此弊不祛。何以士为。念贤座独少此等俗病。惟益自厉志则幸矣。苟不能耐过而欲别求一方。正古人所谓大则大良贝。小则小良贝者也。幸为加意。朱书正好熟复。然宜先将大全语类一一究过。以见其立道之方进学之序。以至出处酬酢之意。扶辟继开之业。以极其本末。然后徐观节要。以求其去就从违之指。庶几由博而入约。得之者深矣。谬询十数条。承何足以发吾子之志。只凭旧闻。略塞盛需。如蒙驳回。或冀得究其未至也。
  别纸(节要疑义)
 体用一原。显微无间。曰即体而用在其中。即显而微不能外。理气分际。似不分明。
体用一原。只以理言。显微无间。乃以理与象合并说。理之用虽著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59L 页
于象。而非象即理之用也。其意若曰自理言则理自有体有用。自象而言则即象之显者而此理之至微者在焉。一原者。本一而无二也。无间者。实二而相合者也。
 论庙制章。二昭二穆与太祖庙及文武世室为七庙。中庸或问以三昭三穆与太祖庙为七。
二昭二穆合世室太祖为七者。盖合于天理人情。然未敢质言。
 侯师圣议论。只好隔壁听云云。盖言议论浅露。宜于深奥处听。
谓语不衬切者。溪训也。盖其议论。泛听若可喜。而详听则无深味。故只好隔壁听。深奥处之云。恐未然。
 所乘之气。有偏正纯驳之异。人之气纯正。物之气偏驳云云。
人物有偏正之异。贤否有纯驳之别。非人尽纯正。物皆偏驳也。蜂蚁之义。虎狼之仁。乃偏中之纯。众人之昏愚。乃正中之驳。
 
中字之说甚善章。中庸以不偏不倚。属在中之中。以无过不及。属中之道。而此则合而言之。
合说则不偏不倚无过不及。只是中字之训。而以此状性。以此形道。只是一个中。分说则不偏不倚。为状性之中。无过不及。为形道之中。此书亦有一合一分之异。而中庸只训中字处。亦合说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若是看如何。
 已发之后。中何尝不在里面章。时中之中与在中之中。是一事云尔。但以已发未发。喻诸操舍存亡。不能无疑云云。
此言未发之在中。已发之在外云者。只以发未发分之。非真有中外之分。如所谓操则入而存。舍则出而亡者。非真有出外入内之界限也。非以未发为操。已发为舍也。朱子初年以为未发已发。各为一物。已发之后。其未发者常乘在其上。常夹以自随也。此书所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0H 页
言。乃言向来之误言耳。
 穷居如昨章云云。弼之气质。柔病太多。何以矫革。
深以为苦。先生自苦其伤于急迫而不容耐。而伯恭云云。亦只说与伯恭相处。必能矫揉其病也。东莱素患粗暴。读躬自厚薄责于人章。觉得意思一时平。盖能善变化者。故先生云然。柔病害事。果甚于刚病。然其矫革之法。承何敢下剂。中庸不云乎。不能不措。不明不措。柔可使强。此则圣贤之成药也。承少尝病此。略用此方。似有变化底意。但变之不善。反成褊急之患。此可惧也。贤明若果有此病。幸以中庸为的而以承为戒千万。
 惟上蔡所见透彻云云。
蔡说。是程门承受说话。大意只谓此道理自然流行。随处充满。不容人着意安排。勿忘勿助。正其法也。知道理之不容安排则可知其自然流行。如鸢飞鱼跃。一任天机。知天理之自然流行则吾与点之意。亦可推见。
 仁者生之性也。禀生之生欤。生生之生欤。
恐是生生之生。
 爱之理便是仁章。此理亦有亏欠。大山,九思堂说。
盛意实与鄙人所闻于家庭者合。但此句作反诘之意看则孤涩难解。故大山必欲顺辞读。然无论此句如何。大意恐当如九思翁说。鄙有一见。与大山,九思说并少异。以为此爱之之理便是仁。固无待于天地万物矣。而若使无天地万物则此理之用。亦未免有亏欠耳。如此则此爱之之理。自与天地万物血脉贯通。不必将天地万物便于此仁体上夹杂说。反致鹘突无分之弊矣云尔。未知如何。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0L 页
论中和书凡三云云。
中和六书。槩多未定之论。只以末书为定。然如以复卦当静中之动。亦尚非定论也。惟中和说则始大定耳。今以三书考之。以仁为大本达道之枢要者推之。非不如此。而求之本旨。未免搀入外意。其以道字。为未发已发之全体者。可谓劈破头脑。然亦非直指当体之论。又如已发人心之说。不免偏了心体矣。至此书始以心为主。其静而为性也。寂然不动而为未发之中。其动而为情也。感而遂通而为已发之和者。不落偏傍。不涉泛忽。更无渗漏处矣。愚见如此。未知如何。
 周子之言主静。就中正仁义而言云云。
泛论道理则仁义中正。有各自有体用动静者。有互相为体用动静者。以太极图说言则中仁为用为动。正义为体为静。此书所言仁为本中为重。为统论道理则固然。而直贴周子图说之意则恐未衬切。抑此亦未为定论欤。
答宋舜佐(丙午)
顷论朱李两先生根本已然。各有从来句语之为未定论。盛见已精。极幸相契。今蒙示喻。恐似再数廊柱。夫朱先生答季通书。既自以为不足据。则必有所未安者矣。退陶录其书而就其中删去自根本已然一句。则此句之为不足据者。岂不昭晢乎。于是乎二先生之定论可见矣。退陶与高峰往复屡矣。高峰总论在丙寅年间。退陶始以各有所从来为未安。则其前文字之有许多未定。从可知矣。矧此外物触形而动于中及推其向上根源等说。皆是从前与高峰往复之书。其为未安。皆该在此书之答矣。况其后书之答。又云前寄示四七说。反复玩绎。昔人所谓始参差而异序。卒烂漫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1H 页
而同归。真不虚也。又其答金而精书曰明彦后论。粹然一出于正。其间指出某语病处。亦一一中理。又其后戊辰。定著心统性情图。以中庸中节之情与四端。并作只指理。全用高峰之说。则退陶之定论。又章章然矣。今曰非终以为未安者。未知何所据也。自栗谷之力攻分开。吾岭前辈又力主分开。以攻栗谷。至谓本原之地。已有理气之分。遂引自根本已然之句。以为话柄。虽湖上先生亦未尝不引此为證。遂疑高峰后说之为退陶所许。然及其晚年。答李天牖书。断然以为七情亦发于仁义礼智。又尝曰性者情之未发者也。情者性之已发者也。其与自根本已然者。相南北矣。设使后贤偶有说话。曷若朱李二先生之所自说者耶。夫四端之为理发。七情之为气发。如性之有本然气质。同一理也。而其本然自在者曰本然。其随气质而异者曰气质之性。同一性之发也而其直遂而无变于本然者。仍名理发。其缘形气而横发者曰气发。其极力说分开者。如此而已足矣。岂必将气并立于本原之地然后方为分开耶。世之人见心合理气之说。意谓心既合理气则理发者此理之发也。气发者此气之发也。如是则此理此气。当俱在于本体未发之中矣。如此分别。大似别白。然其奈此气之不可以当本体何哉。盖谓心合理气者。合本体与资具而言者也。惟此本体。即在于资具之中。是之谓合理气。而分而言之则心之本体。乃此理也。其资具之气则乃宅舍也舟车也。政朱子所谓此非心。乃心之宅舍者也。其所谓未发已发者。指此理之动静也。朱子之解诸经。每言此理之发此性之发。何尝于未发已发处。有指言此气之发者耶。退陶答洪应吉书曰。心合理气。似未免有恶。然极其初而论之。心亦有善而无恶何者。心之未发。气不用事。惟理而已。安有恶乎。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1L 页
夫既曰合理气而于未发则曰惟理而已者。以心之本体即理也。其所谓资具之气者。既在不用事之地。只足为本体之宅舍而实非心也。今也论未发之本体而曰合理气者。其果朱李二先生之旨耶。今吾岭学者。方且主张此论。大作声气。见人说心之本体即理则辄目之以背驰合理气之训。惟高明深有见于大本之不可不一。能致疑于众趋之中。思所以一之者。可见其大公求是之心。而却于根本已然。各有从来之句。尚欲方便周旋。置诸两可之地。窃恐此心尚带累于世俗向背之地。夫天下之物。其本皆一而已。安有大本根本之差别者耶。且既曰自未发而已有理气之分。则大本之一之自若者。在于何处。抑谓理气合为一根本。而但指理为大本耶。如是则本有两歧矣。古今天下。安有二层两歧之本耶。抑高明亦以为气亦本有者也。不害为气发之根本耶。其实则所谓气发者之根本。亦理而已。夫当外物之来触。此固有之气。固亦随触而动。其势忒重。然其所谓情者。非指此气也。乃指乘此气之理也。退陶所谓性情一理者也。此所以不论理发气发。皆曰性之发也。以性之发而谓之本于气可乎。此所以自根本已然及各有所从来句语之为未安者也。今之人不能细心推究于性情之际名言之妙。而容易入见。附和一隅之俗论。反于大贤已定之明训。多方迁就。以从己意者。在高明不足为一笑之资矣。何复低回牵掣于其间哉。抑又有一说焉。天下之患。莫大于根本之不一。君者国之本也。父者子之本也。夫者妇之本也。理者气之本也。是皆一定而不可易。今天下之言曰君民等耳。父子等耳。夫妇等耳。理气等耳。宁不可惧哉。区区之心。窃欲与天下之为吾人者。一番大讲明而无其地矣。感高明问寡之盛。罄竭愚见。不避猥渎之嫌。非高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2H 页
明。亦不敢发也。虚心细察。必求其至当不易之理。如有未契。幸赐反覆。
答宋舜佐(丙午)
顷晤书与面。俱可谓表里两到矣。间经阴晴。未惟省膳究经日慥慥否。念座下尚是强确时节。政好进进无已。如承鼎器已亏。疾病又侵夺矣。些子精神。为炎威所伏。思到理义纠纷处。一似乱梦。如何望一分前趱耶。学校事妄自说到。到伊日境遇。不堪更事推诿。只信如座下诸公必有相教导者。遂敢同辞一担。归而思之。渐觉世上事无可容易说者。未知有一副宿算。足以信手布排者耶。大低吾东以文为伪百有馀年。而乃为异教所乘。到今不此则彼。断无一发宽缓地武。彼些少酒食之资。留于校塾之间者。亦更不容着一手矣。其所以为吾辈今日之施设者。亦不容顷时文伪样子。如使吾辈乘此之机。发得真实心力。讲求真实规模。以此毕竟消尽之物。修举学务。判得朝闻夕可之心。发起人情庶几使吾乡先正之遗教。永有辞于天下后世。而顾此路榛芜已久。歧裂又多方。且无大人先生可以标率之者。将何以为地哉。如今必欲实施。必须自邑而面。自面而里。上下相承。皆有一定规则。乃可有成。每里皆有家塾一两处。或四五处。教小子解蒙。各责其父兄。使之自力焉。又合力置书堂。大略百户有一区。迎置师长。选十五以上三十以下俊秀者。使肄业其中。如古者大小学之教。分一郡为四面或八面。定其中所有堂塾。轮回养士。大略每堂十员或二十员。分番几员。划定粮料以养之。择定师长。以时讲授。又使之以暇日兼通时务。如宋朝治事斋之规。又选其最秀者。养之于教宫。限十员或二十员。亦分番就学。教之如右。极一乡德学之望以长之。每以四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2L 页
孟或仲。通聚各面所养之士而讲试之。庶几粗有头绪。而或患群议不一。或患物力不敷。实难为言。幸以此般节度。到底入思。讲定一规。俾为临会相议之资如何。此犹外也。尤须于人心上先除去党论地阀私怨小碍之种种防碍于大公至正之地者。然后可以望其有头绪矣。又未知乡间意象皆何如也。四七说重荷讲贯之勤。此意良感。卒然眼过。似有许多葛藤。非岁月可解。数回读过。乃见其全体之大合。而还愧座下之费却閒口气也。夫四端七情。同一性之发。而其直遂而无变于本然者。仍名理发。其缘形气而横发者曰气发。此鄙说之与盛说合者也。心之本体即理。此鄙说也。而盛谕既印可矣。天下之物。其本皆一。千古圣贤。皆以主理为正法。盛说之与鄙说无异者也。理发气发。皆性之发。及情乃指乘此气之理者。亦云颔诺矣。中庸中节之情之只指理。退陶之说。而吾与座下之所共遵者也。凡此皆吾岭近日之所难同者。而业已大同矣。其所辨者。不过曰自根本已然。各有所从来二句。实是朱李之正论。而此气之不妨与此理并指为根本也。今且以盛意之所可者而證之。若气亦可为根本则何以曰一本也。何独以性为天下之大本也。若各有从来则四端七情。何以皆曰性发。此在高明恐不待人之置辨而已自明矣。第其所迟回而判不去者。窃想有二焉。一则以为退陶之高明而何反取正于高峰也。一则以为根本已然。各有所从之句。乃吾岭近日先辈之所尝證引者。何敢卒然曰此非朱退之正论也。此固似出于尊严大贤谨畏先辈之意。然实有所大不然者。夫退陶之从高峰。岂独此说也。如嫂叔服制之改作继体。物格之作理自到。太极之作取喻者。皆不惮舍己而从之。此岂退陶之不足耶。古圣称大舜之圣。而必曰舍己从人。退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3H 页
陶之取正于高峰。恐尤见退陶之盛德。而今人之以此为疑。政以其无古贤力量工夫也。孟子引诗书有误文疑义。至宋儒或论正之。前辈之偶未致详而后人之或能考据。亦何害于事理也。况且数句。一则朱子之说而既自说不足据。至退陶又删之者也。一则退陶之说而既自说未安。又言高峰之指出病处。一一中理者也。苟欲谨畏前辈。独不尊严朱李乎。况复因是而多方迁就。说得澜翻。朱子曰不足据而我则曰非无所据。退陶则删之而我则曰退陶已言之。退陶曰果似未安而我则曰何未安之有。退陶则曰一一中理。我则曰非以为尽合。迹其所言。毕竟一一反对于朱李。此非所谓逐鹿而不见泰山者耶。其中有引大山说处。亦此例也。夫大山所书高峰后说总论后一文字。考其本草。乃先生三十九岁时作。其意与退陶始与高峰书大同。其答李天牖书。要之六十以后出。乃与退陶最后答高峰书合。其论之初晚。自可明矣。且二先生初说。皆以中庸中节之情为气发。而后来皆以气发者为非。虽欲两从。有不可得矣。况今座下所引。皆掇拾其已弃之说。以反其晚年之说者。而乃复自许以谨守成说。未知陶湖先生果首肯耶。至其末段所云分开之论。偶失照管则已一节。隐然有头戴前贤。关闭人口之意。却恐带病不些。愚则以为分开理气之发。固是朱李之精义。而其主理以为根本。又是朱李之大论。未可以发处分开之故而并将此气作根本也。最所大讶者。今世之力主此论者。皆曰本体兼理气。主宰兼理气。如是立见。固无怪其为此说。今座下于一本之地主理之旨。已洞然矣。而其申勤苦口张皇数纸。竟只是气亦根本四字而已。未知此说何补于道理。何益于工夫。又出于何圣贤之训也。其所以援引为义者。乃曰理气有相须相待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3L 页
之妙。不审此相须相待者。必对敌而后可耶。愚意则必本与末相须。主与资相对然后。方得真合。若使王导同床。武瞾并政。实非所以为合也。今以承之不许气为根本而谓废相须之义者。果其情也哉。多方为说。一似故难。不敢尽意。区区所仰于座下者。其大处已晢。此等小小窐碍。自当有云消雾霍之时矣。是所区区。
答宋舜佐
万里奉书。知尊府鼎炉尚康旺。奉晨课儿。读书讲理。孜孜乎分内之所当为。以俟皓天之复。区区实副愿言。大浪一翻。朋友后生多小胡说狂走。深恐来世出耟。无可下种子。念吾乡有足下。可以为是之忧。果不谬矣。幸益加意。劣交尚此喘息。亦穷命使然。无足道者。飘空一毛。又未知歇泊何头。鸭西鸿燕。追惟怆惘。纸上之面。亦岂易易。苟天假馀日。更有小开安身地区则或可稍展馀蕴耶。万冀自力。
答崔汝敬(东翼○乙巳)
数十年前。庐阴一临。以面貌则殆不能记起。只为英声灌耳。其在心者。未始不朝暮接。料表玉字。忽若活水之相注。奉审年间。进学日高。其穷格于事物之理者。既极其博。以之为践履心身之实者。又直从朴实地头将去。俛焉以不知止。区区艳慕。其何能极。承熙恁么光阴。赢得鬓边霜雪。口耳无补于实地。愆尤日积。祸患异常。尸居穷山。定作蠹鱼之伍。犹有耿然一念。思得强辅规责。粗免大戾。而先德凋零。侪友亦复相弃。祗自太息。华宗可川翁今又不作阳界人耶。念平昔相期不浅鲜。此焉已矣。四七一款。猥蒙上下其论。不敢抱疑以遂隐。一纸仰覆。庶几卒蒙大惠。未知此老已曾鉴破其纰缪否。此生不可复于此老矣。幸得仁明将平日所讲究者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4H 页
而续诲之。则是承尚不终于君子之弃也。况道理公物。未论谁得谁失。苟讲明得十分尽处。则诚非千古之幸耶。遗文收拾。系是不容缓者。其与吾先君往复亦多。而卒卒收拾。恐难得全。且念厚土一别。隔在数宵。白马之哭。既不暇提。而道情斥苦。亦难及期。此有龟坪信路。早晚庶不忘忽耶。南云绵邈。临楮驰恋。
答丁景老(永镇○癸巳)
情书与复阳而至。正想朋来之象。深庸忻豁。峡里多寒。笃老将摄易失其宜。汤忧妨学。窃为贤明耿然。苟各极其诚力。爱日惜阴。自不比悠悠者气像。为之拱祷。邹经正好料理。见今天下惟义利二字劈破不去。于此有得则小小去处。自不害略之也。圣只是造其极之名。夷惠之谓圣。以清和之极也。若夫圣之全体则非夷惠可当。既偏于清和。故论其清和之极则圣也。百世之师也。而又却有隘与不恭之弊。此则君子之所不由。所指有异也。不传质为臣则不敢见。士之常也。卑辞厚币。待之以宾师则见之。又礼之加隆者也。此何不同之有也。率尔相复。难望中理。惟更精思而复之。
答南明重(昌熙○丙午)
上冬旅舍。一面霎矣。不足为见也。其心则先契之旧也。大义之同也。区区自幸于私分。亦非敢自小也。春首一书。洞敷心腹。敢不仆仆。但以顷日虏狱之有所云云。而谬下假借之辞则盖过矣。吾辈为吾先王遗黎。吾圣师后人。既不能讲明道理。以大吾邦于天下。又不能恢张义气。以折丑虏之气。只因一时愤愤。粗修职事。又为彼虏所拘迫。侮辱备至。更无地可雪矣。更何足云。寻常口耳之得。本无足把弄。经历祸患。神精遁丧。已枵然土偶矣。方自谋之不能。岂有一分可以比老马之智哉。吾子英龄逸驾。又有以范其驰者。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4L 页
即可块历八埏矣。但天下义理无穷。一己心目有限。欲宏其搆者。必先取材于博。切愿益恢心地。自立其大公之基也。今天下沦胥矣。非大知见。无以辨天下之乱绪。非大脊梁。无以担天下之大事。如承辈老草依俙。安于小知者。皆不足道也。惟吾子及时加意。
答崔直夫(羽东○庚子)
承熙于尊先府丈。窃有所慕悦于风猷笑谈之间者。非直先契以也。自人事之异。每入仁里。辄踌躇怆痛。及见吾足下。典型肖似。恍然如复接辞。自然心注神输。祗缘空疏一肚皮。无以为足下发。直藏之于心而已。何期足下不以无似。屡致缱绻。今又贬投手墨。悼旧伤今。复加推借。若将陈病而求药焉。盛意虽感。暗香难承。实惶汗无地。承虽卤莽。亦尝有口耳于家庭者矣。惟不能着己用力。悠悠和战。到今聪明日减。旧知茫昧。尤觉疮疣百出。常欲痛自绳削。做小学童子样。而牴牾不相入者多矣。足下质美年富。非比老我。及今着己勇做。何忧乎无成。人无意此事者。胸茅口棘。都不省觉。今足下自知有此患。已知反求矣。但其无疑可质则盖未深究焉。人患未之思。苟致思矣。当下便生百疑。疑而思。思而疑。转透出转生疑。自然不得不问。人纵到圣人地。亦好问而察迩。一问便生一益。今又以为无益于身心而不欲求益于人。则未知其所欲问者。皆泛然没紧要于身心者耶。如此者本不用问。只恐切逼于自己身心者。有不可不问。如来示中躁暴之云。便是切己之一也。承自少偏患此症。所以发病于医王者亦多。到今依然扫不去。无以为足下谋。但其所得之方则有之。如躬自厚薄责于人。即已试之十全。自馀如程夫子遽忘其怒观理之是非。亦是惩忿之丹头也。但恐足下亦似此老洫。不能顿服一上也。人生世间。不堪作草木朽。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5H 页
况天之所赋与人。未便有亏欠。惟此学问一事。直是离凡入圣之法。如何自不肯做。甘为人下哉。惟足下早自决意向前。使此事不落莫。如承农马小智。不足有云。世间尚有老宿。必有能开助吾足下者矣。深祝深祝。
答崔直夫(辛丑)
岁暮一书。寄意殊重。发病发疑。剖心胸以求刍荛。此岂易得者哉。见以质鲁钝愚为病。然承之所以爱座下深者。亦未尝不在此。夫人稍带鲁底意多。能质直而好善。不比便捷伶俐。随风逐波。巧为身计者之难与为善也。但君子进德。必先攻其偏而自克之。既知冥行之为病。当求所以明之。其方俱在圣贤书中。如学所谓致知。庸所谓明善是已。其紧切示人处。莫如所云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一段。此乃所谓虽愚必明之单方也。今人慕善名而无实心者。不肯出死力真做去。欲依俙于声音笑貌之间。以自占便好而媚时眼。毕竟做乡愿样。却可怕。且先除去外至是非利害。俯首就眼底急务处。真切穷究。只从一个是处行将去。又博考天下义理。今日穷一义。明日穷一义。待到未死前看如何。乃真正方法。承平生非不略知此意。只为气拘欲蔽。不能笃实做一上。至此委薾不振。愿座下视以为戒也。谬询疑录。覆在别纸。惟审择而明裁之。
  别纸
 两位神主追造祝式云云。
此有李默轩祝式。丧祸之初。未及立主。不肖承祀。连掣事故。今玆节日。将行时祭。式遵礼意。神主既成。伏惟尊灵。是凭是依。永享馈荐云云可遵也。但今事面小异。或可曰小子不天。二岁失怙。才及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5L 页
八岁。祖妣又背。幼孤瞢迷。葬未立主。历久因循。常怀兢惕。今涓吉辰。追造既成。伏惟尊灵。是凭是依云云。若因节祀则改今涓吉辰。为玆因节祀否。汰哉是惧。幸博询而处之。
 士仪追造神主于墓所云云。
权屏谷论妇未入门而死。后娶子追造神主。欲就墓所题主之说曰。骨肉归于土。魂气无不之。妇人既以夫家为重。又其俗节忌日。皆已设行于此。今反舍此而求诸原野无义。窃谓此一说可破他疑。只就祠宇前题主。恐合情文。
 有祝单献。极为未安云云。
韩魏公祭式。亚终献若不足则主祭者自行三献。朴南溪曰只有叔侄两人。迭行诸献。据数说则主人初献。主妇亚献。主人又三献。恐不害于义。
 
家礼注。虞用桑主。练后易之以栗云云。
此实古礼节次也。考仪礼髺笄用桑注。桑者丧也。论语问社章。周人以栗注。树之以其土所宜之木。伊川主式云或无栗。只用木之坚者。据是数说则二木皆取人家易得者。而桑尤易求。又有丧义。故用之于虞。栗亦周土所宜。而其质坚实耐久。故以为吉主欤。但臆见不敢自信。
 题主奠祝。读毕怀之之义。
退陶以为神魂飘忽。无所依泊。祝一人身。任怀来招附之责。故怀之。然考书仪昏礼告辞,小祥卜日,时祭皆云怀辞。或云卷而怀之。则似只是通例也。家礼皆删之。独于此处仍之。或偶未尽删欤。抑别有义欤。未敢臆断。
 承重者妻从服。退陶三说云云。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6H 页
金兰谷以退陶前一说。为姑在不得承重之义。以后二说。为姑在亦得从服之义。以为初无同异。未知得其微旨欤。玄孙承重者孙曾之妻。亦当从小记属从虽没亦服之例。然古者从服。皆用从夫降一等之例。如夫服三年则妻从服期。期则妻从服大功。故朱子亦尝曰夫为本生父母期。故其妻降一等服大功。是从夫而服也。家礼却于三年章。著夫承重则从服。纵因时王之制。恐非古礼之意。抑家礼是未定者欤。恐当从通典皆从服期。惟舅姑服则业已定为三年。虽非古礼。恐未可辄降。
 为人后者。本生服中所后禫。以丧中无禫之义云云。
丧中无禫。本非经旨。故旅轩谓大丧之禫。不可以母丧未练而不行。况以本生丧而不行所后禫耶。尹明斋论此礼曰并有丧。除丧服亦服除服。则服吉行事。恐无未安。此可为据也。但禫用吉服。非古也。礼曰禫而纤。据此则恐当用黪笠黪带。
 为人后者。本生缅服。
朴南溪曰出继子。于本生亲迁葬。当以吊服加麻行之。此可据也。但今无吊服。素带恐合事宜。
答李元则(勋久○甲寅)
儿元生三十年。不拜其外祖祠。贤座不见我二十年亦势也。元去持贤座书来。则我在万里外矣。人世事亦梦境也。然我今六十八。尚或梦在贤家旧宅。不知梦境反真耶。为发一笑也。尊慈帏尚冈陵。贤座已抚枣盘。桃蕡其实深良。宛然旧日。又似别天消息也。承已不认作斯世人。只影辽天。生死无足问。惟二儿来往。为一苦缘耳。想贤座亦空费一番云际想也。后不必尔也。遥祈谨身勤业。使斯世有贤家。
答安益见(钟性○辛丑)
晚春稠海。直似鉴中花影。只见其色。未嗅其香。西风玉字。印寄故人心迹。较前为赐更多。疏懒二字。固知出于自道。然自觉微有此病时。便可痛与克下。盖自古无不细心底圣贤。又无不勤劳底圣贤。今人崇饰虚伪。优游逊退。自居以君子。末俗又或从以主之。然毕竟用此何为。足下不须去问别人。只自祛得此二字。已占五七分矣。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6L 页
答河正中(大龙○辛丑)
岁暮穷庐。忽开琼函。一似明月之暗投。承本鲁浅。学无本领。到今衰迟。若存若亡。从以疮疣百出。填补不暇。而仁明过听道涂。辱惠收录。敷陈平素。有若请益之为。殆令人窜地而不得也。仁明英年攻艺。又复有志于学。古人所谓如日方升者。苟将之以实心。何地之不可到也。惟先绝去一切世间利害毁誉荣枯等想。通身入水中。必要真知实践。方有入处。才有一念向外便是伪。便做不去。但愿仁明加之意。
答李▣▣(铉沆○辛丑)
芳草揖袂。黄花发函。居然小春向尽。伏惟重堂温甘万福。联床讲习日有征迈否。不能专一。是吾辈通患。然世间万事。皆己分合做。有难执一而废百。惟得此心一处事便一。此古人所谓主一也。承晚暮略知此意。而不能自力。适为足下发。未知肯早下一手否。承祗陆陆。近复为忧病所中。往往为燥火作祟。方用力按伏而亦或未能。惭悚惭悚。
答李▣▣(相卨○辛丑)
暮春临枉。尚切感戢。继以有四月之书。副以琼章。意寄隆挚。揆分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7H 页
踰滥。居然小春。伏惟省温文候增休。楸下移寓。想因情势致然。而习静进业。足以补旷职之阙。未知慥慥之工近在何等精义。欲免得颓惰二字。须立一副准程一般节度。以竖起脊梁做去。吾辈光阴岂堪更虚徐耶。蕉宇记尤非芜拙可办(저본에는 '辨'으로 되어 있다. 문집 서두의 정오표에 근거하여 '办'으로 수정하였다.)。更求明德法语。以称仁庐之光如何。但其取义之意。未知只取于一本蕉叶耶。天下名花异草多可爱。其独取乎蕉者。复何义。是则区区所愿闻。纸短不展。
答安国重(鼎吕)问目(丁未)
 元年之下。必记列国之年云云。
考年首记年。出林尧叟音注。未及详考。其首齐晋终秦楚。固有许伯功黜夷狄之义。陈杞宋之居卫蔡郑曹之下。抑以先周之同姓欤。
 正月。以谷梁之说考之云云。
谷梁之说甚无据。而胡氏则又谓用夏时冠周正则亦无义矣。今见行集贤殿春秋经传集解。用林氏注直释作周王正朔。盖子月为春。自是周正矣。吾先君春王正月论已详矣。不知者以为咎。可胜叹哉。
 夫人子氏。谷梁子曰隐之妻。程子曰隐公夫人也。而音注曰仲子云云。
程子说可遵欤。夫人子氏之为仲子。盖无的据。
 考仲子之宫云云。
窃谓别宫以祀仲子。非失礼。其必欲并后崇奉。祀以嫡母。乃非礼也。若待桓公之立。别立一宫。祀以侄娣之礼则恐无所失。
 齐侯郑伯如纪云云。
齐郑之如纪。将袭之也。纪已知之则不果矣。只书其事。以见其不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7L 页
必如而如者。亦史法欤。
 夫人孙于齐传。谓绝不为亲云云。
鲁人不明其罪而姜女自知鲁人之不与。逡巡还于齐。曰孙于齐者。因实状也。此之不书姜氏若不知其姓者。著其乱族之罪也。后之还鲁而书夫人姜氏。鲁人母之也。左传之曰绝不为亲。果似未甚的当欤。直言去姓如律文。亦恐太迫。
 内不言败而乾时之战。特言败绩云云。
胡氏所谓虽败亦荣者。果可疑。然下引左氏亦似有意。盖桓公无道。忘雠补逆。自取其败。直书其事而义自见矣。
 长勺之战。齐桓以鲁纳纠。故兴师来伐而鲁败之。则罪在于齐。而胡氏以为责鲁则恐过云云。
齐桓之深咎于鲁而称兵来战。固非也。鲁之纳纠。固招其兵也。败齐亦只因一时之武勇而已。非义战也。故只曰败齐师于长勺而已。胡氏以为责鲁。果似不情。而设使鲁因是大胜。岂可曰复雠之师耶。
 齐人伐山戎云云。
胡氏所讥齐侯伐戎。果可疑。然传有言齐桓伐戎迷道事。亦可疑。但经既称齐人则非齐侯可知。圣人岂故为之辞以讥人耶。
 桓公之子六人。皆嬖妾出也。既皆非嫡则当择其贤者而立之。何必拘长幼云云。
齐侯之托孝公。既是择贤。而易牙之立无亏。桓公之许易牙。皆私意。宋襄之伐齐立孝公。乃正矣。胡氏之贬宋而褒鲁。果可疑。
 僖公之伐邾取须句云云。
经既曰取须句则取为己有可知。左氏或有未考矣。抑归其君于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8H 页
须句而修其世祀。仍使付属于鲁。实与自取无异欤。
 僖公之葬。先书王人会葬。而成风之葬。后书王人云云。
葬僖以四月而王人以二月会葬。自不得不先书会葬。此变例也。成风之葬。王人以其时至。先书葬后书会。自然如此。
 天下之恶一也。华督弑其君与夷而立庄公。鲁桓会诸侯于稷以平之。故特书曰以成宋乱。襄夫人弑杵臼而立文公。晋灵会诸侯于扈以平之。而不曰成宋乱云云。
鲁桓会诸侯于稷。受华督之赂而夹助之也。只书以成宋乱。微其辞也。盖成犹平也。若平定之者然也。襄夫人之弑杵臼。杵臼既有可死之恶而国人弑之矣。且晋灵尚声其罪矣。惟其非出于仗义之实心。故因没其辞。以著其非实而已。
 崔杼之乱。人谓晏子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人有君而人弑之。吾焉得死之云云。
晏婴事君苟禄而无以匡正。其被弑也又若不预于己事者。乌能免于忘君护逆之罪耶。今疑之诚是矣。
答安国重
箕踞之锻。无足以偿命驾之勤。惟是龙门碧亭之一旬提携。堪作缺界良缘。然亦不能从容乎讲讨之乐。每念黯然。匪意奚星远涉。手讯勤挚。不知此空疏一物。何以得此于君子。秪自发汗。爱日舒长。惧喜两极。闇然内修。复恐德业之不及时。其近里用工之实可推也。惟是因循二字。大抵枉了今古几多贤才。夫天地之化。不疾则不成。圣贤之学。不日新则不就。常从閒燕时头。尤思奋迅勇敢。常有破釜烧庐持三日粮意思。磨励精神去。料理天下义理。始有个立脚地矣。念足下今亦不容虚徐一刻。须视此悲叹穷庐之一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8L 页
懦夫。为前车之戒也。过境郁攸。可想一番劫运。然舍去谷帛。护得古圣贤文字。真不负为君子家人。回禄之期。不待占而已孚。政可贺也。承熙虚壳依昨而精神日耗。日间所事。只是酬应眼底零琐文字。惟有一念悠扬于西山北海之间。未知此亦妄想也耶。今世之能担夯此一线阳脉者。非大脊梁无以任也。承也何敢云云。但顾此一息尚存之日。得与一世君子。讲明此不尽发底义理。遵守此已建立底纲常。不负为吾圣之后生。庶群公勤攻其阙误而扶持其不逮也。
与安国重(戊申)
顷覆庶趁达。然思之更惘然。近偶阅前惠纸幅。因露出别录一度。深愧受赐而不审。致孤远地之下问也。其中所讲明者。皆系大义。不容蹉过者。又喜座右用工甚真。不比时人口耳之为。如更奉一笺也。谨以浅意裁覆。恭俟反覆以精之。然川陆迢迢。何时可达。寒暄有不足烦也。
  别纸
心统性情上图之不言合理气者。明此心之本体妙用。只是此主宰之理也。中下二图之兼言合理气者。统说此心之主资。开示下工之地也。中图就合理气中。指言本体。此仁义礼智。即是虚灵知觉之本体。而四端七情。皆此一性之所发也。仁义礼智。实体之有位者也。既各因其位而分书。则虚灵知觉。只是名言之虚字。不得不从四隅而分题也。四七既是一理。则亦不得不表里相涵。脉络相连矣。下图则始将气对说理在气上。仁礼信义智不得不循其序为一列。而清浊粹驳亦自对书于其下矣。所谓虚灵知觉者。乃并指理气之貌状者。则亦不得不分书于其中间也。其发而为情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9H 页
也。四端则固无改于中图所指。七情则乃从形气交感。如礼运所指饮食男女死亡贫苦欲恶之类而为说。与四端异路而殊归。则其一理一气之分。亦一上一下而脉络亦不得相连矣。清浊粹驳之书在性圈内者。虽若可疑。然亦只说此理之在形气上面而已。此性虽未发。岂独离形气耶。腔子即躯壳也。里面理气。固俱在矣。元无无气有理之地。但其发与未发。只从此理立说。其未发曰性者。亦指此理也。其已发曰情者。亦指此理也。虽有气质在里。非能为此情之本者。则亦一本而已。凡情之发。原其本则皆理发也。然此理之发。其直从性命之正者。只曰理发而已。其或从形气之私而发者。气反做主则亦可曰气发。亦不害分言之也。圈上之曰合理气者。统指主宰与资具而立说也。如上图之不说合理气及中图之虽书合理气。而就中只指理者。则其所指之心。即理而已。亦非相左也。实所以相发也。退陶答奇高峰书。以中节之情。为兼理气者。未定之初说也。图说之以为不杂气而只指理者。即最后答高峰书之许之以通透洒落而喜其卒烂漫而同归者也。逐节细商。自可暸然矣。
后梁主瑱与宋帝炳之死社稷。俱是大义之当然。而梁主瑱则可自裁矣。乃委之皇甫鳞之手者。已失其理。麟之杀主。虽非叛逆。而以臣杀君则乃弑也。帝炳则幼不省事。其处义与否。只在于辅相。舍之而自处其身则是弃其君于不义也。陆秀夫之负帝赴海。乃身死而又不辱其主也。着弑字不得。只可曰同死也。恐史笔无误也。
洪皓之奉降书往女真。自以为保社稷之道者。乃不识义理者。其罪安可逃也。李若水之劝钦宗往青城。亦此类也。后来判大节固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69L 页
可奖。然以大义律之则其节之伟。不足以偿其罪也。如王伦附和秦桧。首作纳降之使。而后来却判死于金。讲义不精。类多如此。但李洪则其节著而其罪隐。王伦则其罪彰而其节微。是亦有幸不幸者。然李之罪由于见义不精。洪之罪在国事已误之后。近于因仍致误。王伦则首畔大义。与逆桧同归。则其情尤可恶。亦未可全诿于幸不幸也。
真西山虽尝为济王竑之教官。而济王之死。乃济王之不幸。理宗后来虽有不善处变者。然非济王之雠也。真西山无不可事理宗之理。后来又为济王讼其冤。其事正矣。若齐桓,唐太宗手刃同气。乃管仲,魏徵之雠也。但桓公兄也。其讨纠正也。非管仲之所可雠则悔其辅纠争位之为不义。而事桓以图后功。亦一义也。太宗弟也。建成虽有不善。太宗之杀兄乃逆也。魏徵之所当雠也。忘雠而事雠。乌可逃其罪哉。若西山恐非可拟于二子者也。
答文贯吾(锡一○癸巳)
手滋如面晤。居然隔岁矣。晨昏百福。旧知随新否。承得齿添感。缘衰善病。可憎也。书中疑义。随意称塞。其未中理者。幸加反覆。
  别纸(书传疑义)
 丹朱有开明之才。而至于嚚讼何也。
朱之开明。正是嚚(저본에는 '嚣'로 되어 있다. 문집 서두의 정오표에 근거하여 '嚚'으로 수정하였다.)讼底资具。若只昏迷而不至于自暴则圣人必能化之矣。
 既知鲧之不可而犹用。
既知其不可矣。然又因众人之举。意其或可故用之。此是圣人亦有所不能尽知处。
 秩宗在共工虞官之下。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70H 页
窃意舜之建官。礼乐之大全。已统于司徒。而秩宗掌宗庙郊社之礼。典乐掌成均之乐。则又就其大者而别立二官欤。共工如后世之大司空工部尚书。自是大职。虞则想缘当时水土未平。其职甚重。故二官在其次欤。
 典不记避尧之子。
以舜典考之。似是尧崩翼年。舜格于文祖而即位。盖舜生三十徵庸。历试三年。摄位二十八载。合三十年在位。则中间避位之说。恐或难据。而既载于孟子书。此等处当阙疑。
 违道而百姓亦誉之欤。
如陈乞之籴用小斗。唐宗之放还死囚是已。
 皋陶陈知人安民之谟而禹吁之何也。
知人安民。虽圣人亦病之。而遽责于人。此所以吁也。
 
丹朱傲虐。未知奉尧祀否。
微子封宋。奉商之祀。修其礼物。作宾于王家。丹朱恐亦如此。朱虽傲虐。非犯恶逆。无不得奉祀之理。况与群后德让乎。
 治水之功。皆自下流。而导水皆自源而始何也。
记导水者。从水立言。故自源而及委。非导之之功。先于源也。
 封建天子之事而禹锡土姓何也。
禹之锡土姓。恐如后世奉使者之得专封拜。盖先行而后闻也。
 元祀十有二月。改正朔而不改月数。则孟子曰周之七八月。夏之五六月何也。
在商则不改月。在周则并改时月。考诸经可见。
 若太甲不克终厥德则如何。
恐只如霍光之于昌邑。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70L 页
义不可旷年无君。而三祀乃奉王归亳。
宅忧三年而冢宰总百。礼也。
 以泰誓推之则纣囚箕子而武王乃释之。箕子何故佯狂为奴。
古者以罪囚为奴而役使之。纣既囚箕子而因奴使之。故箕子因佯托于狂而安然受其奴使之辱欤。
答文贯吾(戊戌)
心经能馀力肆意否。老夫平生恨不熟读此书。若得仁明大家下工。得见渠成之利则幸矣。恨无由对讨也。工夫间断。诚可惜。然供为子职。非閒杂放意之比。惟随处尽力。以合乎天理。则书中义理亦随以浇灌。即与日读心经无异。惟看此心放不放如何耳。前书理发气发之辨。似说得不差。深喜近日读书有得也。朱子自根本已然之训。盖指发处所主者。然根本二字。大似直指本原。终有侵入界分底意。此乃答蔡季通书中语。而其后书旋以此书为未安。想指此等处也。故退陶节要删此一节。其意跃如矣。人心而曰得其正则不妨指作道心。盖始虽人心之发而到得正时。必有道心来节制。既以道心而得之。则其正者乃道心之正也。非人心之自正也。若曰人心之不害于理者。乃毕竟是人心。今有人欲食一物。是人心也。旋有心去裁度当食与否。知其当食而食则其得正者。非道心乎。又有一种欲食时便食其食。非悖义者则是人心自尔也。如是分别去。未知如何。
答姜渭尚(载熙○乙巳)
千里命驾。垂橐而旋。迢迢邮筒。又勤垂问。此意何厚。岁月已多。伏惟端居求志。意味日向里否。见今吾道之忧。更甚于邦国之急。非办死力通身入水中。不能自立。依违和战。一场赞叹。都不济事。苟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71H 页
有志。宜思所以及时下手。勿用虚徐为也。承熙正坐此悠悠。到老无成。惟收拾自己身心。亦且昧方。尚何及人之可望。眼见 宗社颠覆。纲常夷灭。妄欲为天下一明大义。从士友之后。一走京师。万事已覆水矣。草草一函。不能涓滴于东溟。归卧穷山。百想冰冷。宇内茫茫。将无所歇泊矣。从前自家屋里。朋友冷谈。亦岂能多得耶。念高栖踔远。尤无以相谋也。惟愿奋发志虑。不以世变而少懈。常念为天地立此心。渗淡一纸。向空寄风。祗可于悒。
答沈建七(斗焕○庚子)
吾辈一面一书。每觉有进。未易得似吾子者。客夏分袂。此心常俱往。秋风一翰。又醒老胃。且审省温养志。求古矻矻。复以坑堑之陷人为兢兢。此诚十分好消息也。更将此理。一一体察衬帖。必求十分是当。绝去外来毁誉荣枯。通身入此理中。使理事相涵。不向外走作。至望至望。承熙近幸不病。但苦酬应滚汩。多失不赀时光也。大学或问心之为物。实主于身之训。本从格物上说。这物字是指形气说。盖以形言则五脏之心。实当火体。为神气所舍。为百体之要枢。亦可谓身之主。故玉溪以形下为释。亦自可通。但此之主。如根基之为屋之主。下文所云仁义礼智之为主者。正是如主人之为一家主耳。其真能主一身而宰万化者。正在此。座右疑得甚精。然或恐不能通活看也。其所谓初无仁义礼智之分者。亦只言浑然一理。无界限之可分。非谓无仁义礼智之分殊也。盖形气则各有区域。虽于合处。犹有界至可辨。而理却浑然。万合为一。冲漠无眹。初无界至可别。惟于发处。其路脉若可指别耳。幸以此意商量。续赐覆教。座右既于大本已分晢。又须于细处。亦一一料理。千万加意。今世有意此学者不为不多。而难得真实心向里着己做工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71L 页
夫。愿座下终始此心。以惠吾党。
答沈建七
昭穆是先圣王所以曲尽于人伦之叙。以定神人之位者也。汉氏贸贸。古礼扫地。程朱之所永叹而不已者。如其当制作之位。当首复此制矣。岂可以家礼之从时制而遂为铁限也耶。父穆子昭。子之不可南面而对父。诚亦天理之当。所以有对空坐之规。假如父在昭则子居穆位。不嫌正对。若父在穆则子之在昭者。却避正对之位。虚之而不居。下处第二昭之位。朱子禘祫议可考也。大抵昭穆失序则父子同列。庙中之礼。更无着手处。程子之说有一堂分昭穆之制。我 朝文昭殿之制。已正堂中昭穆之位。故私家之遵奉者亦多。鄙家新改祠堂。亦因辑要之意。定为一堂昭穆之享。未知不大谬耶。诚愿同志者之讲究其制。以为通行之地。足下亦惟垂意焉。
答沈建七(壬寅)
所谕人物之为性异而有性则同。为道异而循性则同。直是八字打开。无容更议者。中庸所云性道虽同之同。或者之看作人与人同物与物同者。亦有意义。盖此段从修道之教上立说。这道字乃说得人物之所各循。只可谓人与人同物与物同。不可混说人与物同。然子思论性道。更不分别人物。统说一下。而其同其异。皆该(저본에는 '谐'로 되어 있다. 문집 서두의 정오표에 근거하여 '该'로 수정하였다.)在其中。正来谕所谓同异只在一处者。此所谓性道之同。亦只是统说人物之同。与夫人人之同物物之同而已。不必太开作两片而偏主之也。未知尊意亦如此否。
答沈建七(乙巳)
上岁会晤。亦无从容讲讨之暇。冉冉一年。始奉一纸。又不能以时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72H 页
复。老去光阴。多感于同志之地。天中向热。凊省万裕。且能自力向上否。为学不怕僻陋。古人精义。每从静中来。苟蓄积得多。必有讲磨之地。知行矛盾。亦只是知得不真。须于读书求义理时。常验之于身心。参之于事务。久之当水到船浮。目驯脚行矣。其最可怕者。为利害祸福所动。古之学者为己。故自不关他。今人动不动为人。发一言行一步。已觉左顾右瞻。如何支得驻。惟贤者朴直少此病。然亦恐气不旺。或于不觉里。被人拖倒。须念念奋发。常思不忘沟壑不忘丧元。富贵贫贱不能淫移等句。参之眼前为好耳。
答沈建七别纸(丙午)
天子诸侯之丧。五属皆斩。以绝属也。虽祖孙叔侄。不可以属服。况嫂叔乎。退溪之偶未照管。旋即推服于高峰。实出于大贤公心。无容更议。但此继体之服。先儒皆以母子为说。然区区妄意。每窃有疑。君之于臣。固有父母之道。然其定名则君臣而已。岂必曰父子母子然后为可服耶。我东近日礼家。因程朱二先生兄弟各一世之说。直以兄弟为父子例。此则 明庙乃 仁庙之子而 中庙之孙。然父子君臣。俱系天伦之重。岂可以此而乱彼哉。况如卫之出公可反为庄公之父。鲁之僖公乃为闵公之子乎。其以父为子。以弟为父。是岂天理哉。窃谓继体之君。皆当以臣服君。虽以子继父。在国家则传统为重。父子惟是家私也。虽在平日。曰君曰臣。无以异于人也。死而传统。亦岂独异。昔朱子议宁宗服义。始以承重为说。及见郑志。见天子诸侯皆斩之文。始以国君斩为断。孙承祖统。亦只以国君斩。则子承父统。亦知其并该于皆斩之文。但子承父者。恩义俱极。两无所碍。而外此如兄弟祖孙叔侄之相继者。皆当以君臣为统。然其兄弟祖孙叔侄之名称。又不当以此而变乱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72L 页
也。若其分则君之有父道。臣之有子道。又不可以兄弟祖孙叔侄而有异也。惟如是然后父子君臣。名实各定。恩义俱尽。可以两行而不相紊也。千古以来。此义不明。人各为说。纷纶汩陈。昭穆颠错。名实相乖。莫适为说。愚尝积费拟议。思得一说。今因此问而始发之。未知不得罪于从古礼家耶。
将道心对人心则有私正之别。人心固亦不可直曰天理。然只将此理。从头说下。则道心者天理之直遂者也。人心者天理之从形气而发者也。虽人欲亦天理之因形气而变者也。程子所谓恶亦不可不谓之性。朱子所谓善恶皆天理者是也。盖形气者。即一物而已。谓有美恶粹驳则可。而至于为善为恶则非其所能也。所谓恶者。乃此理为这浊驳之所拘蔽。缘这形气所使。自入枉曲去。谓非理之正则可。而亦不可不谓理也。若将人欲对天理则所谓天理者。乃指正理也。谓人欲非天理可也。言各有当。幸细察之。
忠为一恕为贯则恕之贯者。即忠之一底。何常有不忠之恕。不一之贯耶。但学者必尽己之忠而推之为恕。单举一事。未必不为一贯。而一事只是一事。零零碎碎。不足据作一贯。圣人则只是一个诚。不待推去。自然泛应曲当。一以贯之。其体之一乃忠也。其用之贯乃恕也。分而名之则亦可曰忠恕。而既不费力尽之推之。已不囿乎忠恕名目之中矣。但谓一贯非忠恕则又失于截作二段矣。又谓谓忠恕则体用二字。未究于体用之旨矣。夫体如手用如持。天下岂有舍手而为持者耶。所谓忠恕体用者。亦言以忠而恕之也。幸加熟思。
徐庶任轻。投曹活母可也。但圣叹三国志。以为徐母以庶来曹而死。然则曹乃庶之雠也。庶之终身于魏。悖义甚矣。恐小说家做诞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73H 页
矣。吴三桂身任天下之重。兴亡决于进退。父在鼎俎。有未暇顾。其自弯弓射父则恐非人理。或可姑先止壁。腾书虏营。谕以还其父宽渠罪之意。庶幸其万一耶。然兵事有难悬度者。到不得已处。直是人子不可尽言处。
仪礼传注所谓嫡妻所生第二子之同名庶子。乃释庶子不为长子斩之辞也。若四种说中体而不正之庶子则乃与正体之适子为对。而又谓适妻所生皆名适子则此庶子非妾子耶。眉叟之曰妾子故也。所以解注疏意也。非自下说也。尤庵以贾疏所谓第一子为幼而未成者。然未知何所證也。丧服小记适妇不为舅后注。谓夫有废疾他故者及死而无子不受重者。不三年。既曰适妇则其夫曾为长子矣。既不三年则不以长子处之矣。于此而又有适妻所生第二长者而立之。则是不得视亦名长子之例耶。此而不可谓长子则是有适子者。亦或曰无长子耶。今以注疏推之。 仁祖之于昭显。本无服三年之义。而 孝庙之于 仁祖。乃是注所谓通立嫡以长。疏所谓嫡妻所生第二亦名长子之长子。有何疑眩。且传所云妇人不贰斩注。丈夫容有二斩。为长子皆斩。设使 仁庙斩于昭显。亦当为 孝庙斩矣。尤庵八大君皆斩之说。虽若可骇。然义苟当斩皆斩亦有證。且第一子有故无子。已不得三年矣。更安有八斩之理哉。且置许多说话。传所谓正体于上者。乃指嫡妻所生也。既有正体传重之服。则如何不服正嫡所生将传重者也。惟是时制之长众皆期。尚不害为从周之义。而其于 中宫之服。又却以古礼庶妇之服当之。此又不可以为据矣。要之此案已决。今不当更论。贤座又欲平反而详究之。可谓公心求是矣。然当时信服尤庵如同春翁。亦以许文正说为正。公义亦可见矣。
答沈建七
承顿首。先府君奄弃孝养。攀号靡及。何以堪居。窃闻筵几将掇。冠裳渐复。孝思罔涯。想益难抑。只愿节情俯就。毋踰圣戒。承天涯漂泊。已不可以人事为也。追念平昔。无以为心。且有戊申一疏。亦出于寒泉宅制之辰。此日入眼。不觉怆然。其中办死向前。见得是处分明数语。三复兴叹。继以起敬。未知沧桑大劫。能不动我心田。果成就得葱岭真佛种子否。如承万营皆左。将不免异域一鬼而已。惟所望于后我者。此一个天理底心也。其谅之否。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73L 页
与李恕卿(忠镐○辛丑)
天不佑斯文。乃有此不敢言之变。至及我老先生之庙。凡我冠儒服儒。为老先生后人者。惊惶震越。痛心欲死。无有远迩之间。况吾座下亲承薪火之胄。日侍宫墙之畔者。尤何以为情。变初节次。尤涉疑变。或者依新宫火三日哭之例否。亦有日奠以安神。如大山所说神主未造之礼否。伏惟群公所以致恪致礼者。无所不用其极矣。顾承熙亦陇云遗泽中一物。山川踔远。音闻每后。区区贱算。准拟一趋于象设重新之辰。以少伸微诚。忽因风递。恭闻 恩命临宣。板位将复。为日只隔晨矣。瞻望东云。不能奋飞。江湖一凫。非足少多于其间。而沧海涓流。自阻于控渚之思。只悒悒欲无觉也。窃惟念大礼顺成。庙仪如故。庶几陟降有凭。瞻仰有归。于是乎慈孙罔极之怀。亦可以少纾矣。惟彼逞凶妖膂。尚偃息于天日之下。思之肉颤。守土之官。既应穷诘其情形。继而按使驰赴。宜亦有大讯于遐迩。期使早正常宪。以少泄神人之愤。尤不能无望于贤孙之为之倡也。抑又有大焉。夫天下之事。有本有末。善观乎水者。必于其源。见今前修响歇。世教日下。道学不明。士类失纪。教化之地。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74H 页
不复见诗书之筵。揖让之列。渐化为戈戟之场。夫和气索尽。乖闯作。此理势之必然者。我陶山一区。乃吾东士类之所宗。一举一措。实关世道之污隆。挽近听闻。亦或未克超然乎一辙之归。安知此变之作。不眹于本源之不端耶。且今新经大震。人情疑惧。不可不大加警惕。思所以为惩前毖后之图。窃以为宜克恢弘规。保合大和。极推域内贤德宿儒。俾长一院。专主儒教。划立养士之规。峻选后进秀俊几辈。使之恒居肄业。讲明吾老先生之学。兼得朝夕瞻依。以卫堂庑。限三五年。敦聚一路经行之士。讲学行礼。优游旬月。俾相观善。联复修立乡约。依朱子增损之制。参之以老先生罚目。俾善恶有所惩劝。则庶几吾老先生之学。有以复明于斯世。又于不知不觉之中。有以渐摩善俗。消融祸萌。人之谈者。或诿之事力做造之艰。然苟能因此思奋之机。将之以实心实事。则为吾南士类者。孰不乐赴而效其力哉。迂愚肤浅非敢自谓有见。直以衷悃所激。不敢自隐。未知识者见之。有以收备刍荛之一耶。迹涉僭猥。不敢普渎诸公。谨奉咫尺。以私布于吾座下。尚冀尊门诸德。有以并烛也。主臣主臣。
答李宗武(万成○癸巳)
际晤无几而犹不能舍于心者。相爱有在也。贤座亦同此怀否。贬辱情笺。有似求益。感愧来并。久而未化。即日侍体玉毖。攻艺日富可贺。但在贤史不足以一艺为名。须以此作十日业。暇以游泳于古人之事。以究观其用力所在。则想更有一层意趣耳。承熙久无依恃。日见败阙。居然鼎器已亏。无以藉手为立脚之地。如有相爱者。勤攻其阙失。庶免郎当。所以求助于朋友。日深一日矣。强辅无多。岁月不与奈何。数三少友。枉来相寻。都埋头习蔡。纵有寸长。多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74L 页
见畔道益深。始知从前自误误人之为罪也。坐屈非敢多望。而惟冀相期之意。益励于未见之时。早晏刮目以对也。发蒙惠后。自有其人。何可借听于聋耶。惟贤者自力奋发。有以自立乎流俗之外。则必有丽泽而受先路而导之者矣。困暑涔涔。留俟后续。
答李宗武(庚子)
蒙垂仁问。深以进学之不及时为大忧。其忧之也切则必有所事之者矣。试就来喻而考之。所谓存养求放之切。盖已自求真方。足以打叠百病。而其于端坐默会之时。尚苦此心之不活者。无乃学问未博。义理未精。而遽下约之之工。徒从白本心上硬定强索。致有偏枯之祟耶。夫天下理义无穷。非一人私智之所可穷。所贵乎博学审问。盖欲使吾心所具之理。日开月朗。有以了然于天下之事物。然后可以开拓基址。立定根脚。不可徒凭一心。强制而力缚之也。所谓存养之方。亦须一边穷极将去。实践将去。相配为工。穷一理存一理践一理。时又存一存。庶几此心常存而不放耳。今以义理之未精。践履之未尽。为前一病。又以此心不存。为后一病。各在而不相属。则诚恐动静隔绝。理事不涵。卒无以收汗马之功也。不躬之言。固不足以发仁明之意。而亦不敢泯默于问寡之地。幸赐恕察。
答朴孔玉(时瑗○辛丑)
再屈高屧。属意非轻。而每恨不能从颂。况瓶罂小储。无足以润大嚼之肚。目送南云。一念惄如。非意远惠华墨。所以贬己求益之意。益恳恳焉。诚惶惧无以塞其万一也。夫古人言为学方法。布在方册。夫人皆见之。其卒无能进之者。只患无实心。毕竟只是说话。只是别人行迹。不关身己一分。今足下用实心求实践之境。是古人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75H 页
所谓诚之之事。由是而天下之理。皆可得以穷。而古人所行可践矣。幸勿向外求真个秘方。只终始此心。必真知得几分。实践得几分。直期以此生尽处如何。顷时面确。已不记其说矣。所谓四七一源者。抑以万般之情。皆发于性欤。夫四端之发于性固易见。而七情之气发者则疑若不出于性。然情者性之发者也。不发于性。不名为情。是则四七之所同也。其云气发者。乃言此理之从形气上发也。此岂非四七之一源耶。禽兽能言。自是心窍之所通。有近于人者。必欲别求其由则或易穿凿。恐亦费心力于无益。反至害性也。四端不中节。朱先生固言之。然亦大纲说其流有如此者。恐非正义也。如盗贼当死而偶然恻隐之则固可曰恻隐之不中节。然细思之则恻隐于当死。岂不中节耶。若因此恻隐而遂傅其生则始不中节矣。然是乃其流之过。非恻隐之过也。馀端亦皆然。至若七情则只是饮食男女死亡贫苦等情。欲生恶死。谓之常情则可。何有节度于中耶。必也当食而食当色而色。然后可谓中节其当也。乃道心之所节也。非七情之自能节也。盖孟子言四端。与子思言中节之情。同一来历。四端之云。只是指中节之情。何可拖及于不中节者乎。子思论中节之情。只指达道之和者。即大舜所谓道心也。今之所论七情气发者。乃礼运所谓食色死亡等之欲恶。即大舜所谓人心也。却曰七情亦中节则何以分人道也。愚于此却有抱疑而未解者。窃以为中节者道心也四端也。其或不中节则乃其流之失其初也。若七情与人心。初无节焉。不可言中与不中。其能中节者。乃道心之节焉。其不中节者。情之荡而道心不能节者也。未知此说不大谬否。人之不知五伦。气拘而欲蔽也。禽兽之或明一伦。气之或粹而理能通也。亦恐不必一一穿凿以求之。但
大溪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375L 页
其大分则人虽有不能于五伦者。然原其初则未有不知父子之爱君臣之义者。禽兽虽有能明于一伦者。毕竟无晓其本而尽其全者。是则不可易也。如欲究诘其细类则反成迷乱矣。且道人之能知五伦而禽兽之不知者何故也。人之能言而禽兽之不能言。又何故也。人何由而必为人底形象性情。禽兽何由而必为禽兽底形象性情。如欲穷之。必当先从其大分而求之。其下可类推也。愚陋亦尝妄入思想。然盖非所急也。今愿足下且置其难解处。先从明白易知者。必穷其本末而真个下手。以自诚其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