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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山文集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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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山文集卷之九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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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皋尹公文集序
易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圣人作而万物睹。诗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以故世必有圣知之君而后。有贤明之臣。此理势然也。惟我 正宗大王以聪明神圣之姿。躬刚健笃实之学。典章法度。焕然一新。礼乐文物。于斯为盛。士之生于时者。非有圭璋特达之才。黼黻笙镛之器。盖莫敢厕迹亨衢。以当 上心也。况居在荒遐之地。栖身畏约之涂者。又有能感会风云。耸动一世。则其文章行谊之贤于人人。尤可知已。不佞生晚。未能获睹盛时。而今读南皋尹公文集。实有感焉。谨按公 肃庙朝名臣忠宪公孤山先生六世孙。箕裘问学。茶饭忠贞。 正庙之所以眷眷于公者以是也。公之所以为 正庙用者亦有受也。当夫 珠丘迁奉。圣孝念及于旧臣。新邑 达观。恩赐乃至于居第。军衔依付而致烦 严教。曹贬归正而亦勤 御笔。笠袍从班。谏议之风裁可观。郡绂出补。一堂之 恩谕谆谆。此诚千一之会而人臣之至荣也。如使鼎湖之 龙驭小留。虞庭之典训。谁当赞襄也。然洛南一颂。已彻 黈聪。则凡并俪皆洛南。迟台赓韵。既蒙 宸赏。则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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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歌皆赓韵。应 旨封事。至被睿奖。则凡著作之蕴经纶载道理者皆封事。岂必主盟文苑。握彤管演紫綍然后。鸣国家之盛而图不朽于无穷哉。况绕电之旧甲重回。绯玉之 恩降及于同庚之遗臣。生三契合之义岂徒然哉。不佞尝奉祝 健陵。盖在 显隆园一枝麓。桧柏桐漆蓊菀成林。仍问尹氏家所在。龙珠寺僧相视莫对。噫人事之变。果如是耶。公之曾孙柱国。努力刊是集。是集之行。不徒幸教来世为功。于以见 正庙急贤之诚尚文之治云尔。
琴滩李公诗集序
夫文章自先秦以降。体裁歧出。有长于词赋者。有长于大策高文者。有长于记载者。有长于训诰者。各随其才格之高下而致专门之学。鸣一代之盛。譬如八音之清浊不同。而清者祇是成得个清底。浊者祇是成得个浊底。自非冠截百家。卓越诸子之才。盖莫能合众长兼各体。况生长褊邦。局量规模多有未逮者乎。不佞得琴滩李公遗集读之。杂著若干诗凡八卷。公之于诗。其致专门之学。鸣一代之盛者欤。鄙俚之见。何敢窥格拍高下。而幸赖思致之平淡雅实。不设奇诡诳众。故有目者皆乐观。而知为大玉不雕菅簟为尚也。其在遣闷。必称陋巷晏如。而动忍增益之意溢于言外。使贾岛东野辈闻之。能不颡泚乎。采诗法废。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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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矣。虽古之郊庙乐歌。不过誊传烂纸。后生学子一番诵说而已。则况山野逸士之音。几何不草亡木卒乎。然不朽之道。在于其人。不在文之工拙。晋之文章如渊明者讵少哉。朱子独以归去来辞为第一。其意可知也。公以 王室之亲。家于京国。盖尝席荫登庠。前涂方辟。一朝捐亲戚弃故旧。溯洌而上二百里。止于大貊之墟而居焉。其居陶穴也。其食菜羹也。其衣麻褐也。所与交蚩蚩贸贸而无献子之家。眼前只有长渊钜岳大野茂林。周转环抱。绝去青紫钟驷之念。甘自终身于鸥沙犊坡之间。不知者或疑其无端。以其时考其迹则易所谓知几之君子非耶。齐之稷下唐之白马。实关时运之污隆。而其坑溺之祸。未始非自速也。然则色举尘网。蝉蜕物表。耿介独往之操。与沈泥酣豢。不保其终者。相距何尝什百耶。吾闻前朝人李资玄先生。隐居春州之庆云山下。是集若成。藏之此山足矣夫。
梁山乡校助祭郑佐郎仪式序
歃良州州序南。有神主洞。即 赠佐郎郑公好仁壬辰乱藏圣庙主之所而洞遂以名也。时赵侯英圭赴莱阵。同宋公立殣。论节烈者以二公为称首。夫封疆之臣。死于封疆职也。公以朝燕不与之人。所任在州序。则这便是尽职。且公暨白公受绘被虏。九年不屈。推是心易二公地。岂不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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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哉。此 朝家所以生而爵之。殁而貤之。庸劝来世也。顾乡之尊奉公者。有一亩之宫。今入鞠草。此气数之变也。吾乡主簿李公芸亦于壬辰有功陶山。至今自院助祭。君子曰是礼也。良之士又有观于泮宫乎。香桥之东。乌头赤脚辉映千秋者。不过为仆隶之微。则以公护圣之功。无所崇报。非州序之大欠典乎。玆属乡论定。助祼仪式。物不在多。惟是礼云。呜呼。吾道之在天下。殄灭他不得。有是道则有是序。有是序则有是礼。茅山可砺。曲浦可渴。公之名其将永世而无穷欤。公在海窖。尝日诵论语。素养又可知。使今日执祼者。读夫子之书。慕郑公之行。其庶几乎。
梁山郡志序
邑之有志。犹氏之有谱国之有史。不可一日无者也。不佞梁吏。先搜梁志。志缺不可读者半。其可读者又甚略。思欲易之。事钜未果。及夫居之久而去意益决。则此事无下落矣。于是因文会之席而择可干事者。刻日责成。郑君有镕袖旧志来示。比见在颇详。门户亦井井焉。遂以旧志为本。见在名曰后志。翼其后事之俱载两志者从其详。或有并存不删者。所以不没前人之意而俾来世参看也。虽然两志未知作于何时。而以任官所讫处墨痕推之。旧为姜侯世辅。后为李侯渊祥。今去李侯四十七年。李侯去姜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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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三十五年。四十七年之事。犹不可详。而况一百三十五年已上乎。然人物有盛衰之理。文字关显晦之数。苟有明白可据之迹。不可遽以不录前志而遏之也。至于逐条逐事。沿革不同。在法尤当谨书。别为志补。以附后志之下。惟此未敢谓卒业。使继来者有见于名宦任宦之有别。知所以自励。居是乡者有见于孝子闺行分门之意。必能先知正家之道。而祠庙人物之篇。尤岂无感发兴起者乎。是吾言者。郑君暨白东浩,罗成烈,柳寿永,辛并圭,安孝国也。
思君亭契帖序
吾先祖退陶先生当 明宗丙午。乞暇还乡。观音院避雨诗曰主屹山头云漠漠。观音院里雨浪浪。却怜关岭虽重蔽。不隔思君一寸肠。院在闻庆葛坪西五里。即古朝天大路而今废。夫葛坪山水之胜。擅名东南。先生此诗。又为名区之一大遭。后学之所以仰慕芳躅者为何如也。不肖往来始自庚午。而封松蓊密。峡气黝暗。五里一家。十里一邻。橧巢穴卜。疑于上古。其后七八年。季父将作公暂寓于斯。不肖移先考复斋府君墓于所寓后麓。岁岁省展。益见天火屡警。岳呈真面之屏。地皮脱态。沙明碧玉之湾。五家十家。团成聚落。又有食禄簪缨之家。往往间厕其中。巍然为界首洞。余谓拾遗兄渊默曰古者二十五家为闾。闾有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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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食玆土者。来自八方。俗习不一。盍建一塾。文以礼乐也。曰吾意也。塾曷名。曰当名思君亭。因重诵先生诗末句之意。乃谋于同井。莫不响合。吾李居半。禹公成圭系官南州。折简告之都事兄明浩。闻而乐与之。元案追案。倾得数州衣冠。鸠财拣任。指期戒事。未几拾遗兄云亡。余大惧人事之不可恃。台弟晚煃之行。更以告同志。早谋眼前突兀。而其刱始立名之意。不可泯于案中。此同志者之心也。呜呼。先生诗意。固不敢妄度为说。然以其时考之。巨猾当国。忠贤斥逐。先生亦在乍谴之后。山头云院里雨。关岭之重蔽。安知无比兴之意寓于其间。而先生难进易退之节。尤岂不验于是行乎。然思 君寸心终不被此数物隔碍。而际会之隆都俞之盛。至于招贤题幽居画而极矣。六条十图。又陈于 重华之圣。以开我东方万亿年泰平之治。岂不盛矣乎。后之人欲以先生之思 君者思时君。宜先学易退之节。欲学易退之节。宜先学其道。欲学其道。宜架置遗书。与诸生熟讲然后。知其与四子六经同其功用。而庶不负今日立舍设教之意也。
敬庵吴公文集序
文以载道。道正文亦正。道不正文亦不正。道者何。君臣父子之伦。其道之大者也。人未有离此道而为人者。然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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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荡。刚柔相战。治乱之不能无而变故之不一其端。则人之值于其间者。亦因其资之清浊粹驳而淑慝善恶之分判焉。在乎百世之下。执往迹而系三尺者。可不审文与道而一之哉。故朱夫子曰大者既立而后。气节之高语言之妙。乃可以言。如其不然。纪逡,唐林之节非不苦。王维,储光羲之诗非不翛然清远也。一失身适足为后人嗤笑。余以斯语验之于敬庵吴公遗集。窃有感焉。盖公在 宣庙末拆号。录宣武勋。以正言斥玉堂之依阿不职者。直声动于一世。自后奸党畏之。不使置之言地。祇得栖迟郡绂。及夫凶论之起。不俟终日。飘然脱屣。是以 仁祖改纪。收录必先。当时清流无不乐道其善。而惟东溟金公之言最信而有徵。故金鹤沙先生又引而明之于墓道曰。其直足以寒奸谀之骨。其默足以全其志之烈。噫后之人。孰敢间然也。睽之初六曰见恶人无咎。夬之九四曰君子夬夬。若濡有愠无咎。公非善用易者欤。然此岂无所本而然哉。公祖三友而父竹牖。二君子者。于陶山交游也门人也。擩染承受。盖皆德学也。公又尝谒西厓先生。先生书赠杨龟山梅花诗云莫把疏香轻斗雪。好藏清艳月明中。霁潦行藏。其意深矣。而公之所作招梅魂辞。分明从上十四字来也。其辞曰盛衰忽其不常。花未烂兮欲雪。虽萎折而何伤。尚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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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曜而无恙。此非公之经历险阻而雅履高洁之气象神采乎。晚焘尝怀沧溪遗业。而访公之旧庐。未始不彷徨踯躅于残查冷蕊之下。乃曰追想乎臭味之真则诚未也。然苟以此辞。揭诸𢎥首。诸作无之非欠。有之皆枝叶也。又何必多乎哉。公讳汝橃字景虚。一号南岳。
杏亭李公遗集序
呜呼。孔子之时。天下知尊周。而至孟子之世则却不然。今之言尊 皇明者。吾恐已非孔子之时。此志士仁人之所居常饮泣也。日晋阳李斯文玑永,孝舜等。袖其先祖杏亭先生逸稿。责余以弁首之文。公实丙子节义人也。伟迹之发见。何不早在于卧薪尝胆之时。而乃在于今日饮泣之会也。是重可叹也。公讳重光字载叔。载宁人。茅隐讳午之后。副提学讳孟贤五世孙。紫薇清芬。世世承藉。问学崇深。名行茂著。 西宫之变。不入会闱。 改玉以后。鹤书沓至。斯马斯臧。乃以辛勤运饷于鸟道之险者。盖将效执靮之义。而城下歃血。事已无及矣。遂脱屣尘缰。探访大明之洞。石溪我叔也。瓢隐,杜谷我友也。诗曰嘉客不期会。山中记异事。倾阳葵藿性。汗竹春秋义。日月南京暮。衣冠左海泪。诗成四十字。松柏岁寒志。于此四联。同气同心。凛凛可推。其后再纡郡绂。踰垣以避。日啸傲于杏亭之下。以课儿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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黍为事。其诗曰死可饥周粟。生当挂𤃡瓢。回车及未远。世路多尘嚣。是亦前篇之意。而列之匪风下泉之什。固无愧也。其他著述。入于郁攸。而收者零星。殆无以为集。然伯夷之崒乎泰山者。惟采薇一歌也。鲁连之海底月出者。亦以却秦一语而已。而为天下万古义理之宗盟。公之二诗。固不多乎。况南岳密庵两先生寓桑梓之感而明春秋之义。又有记状之已经鉴裁。而家乘之已出正本。则此当俟百世而不惑。不肖末学何敢复容一辞于其间哉。第有所感者。杜谷先生登载尊周录。而首比卧龙之烟霞。猿鸟寂寞于百年愁雨之中。故我王考霞溪府君尝抄尊周录。续书石溪瓢隐二先生同是节义。而使之有原续录之差池何也。二先生幸有吾祖之续笔。而公则又不及焉。只使不肖拊遗卷而三复嘘唏又何也。显晦之其果有数。而人事之不能容力者耶。程子论剥之上九。以为变极而正。乱极而治。是集之晚出于是日。其将以此欤。呜呼悲夫。公之子竹村公玄栽清修笃行。世其文学。曾孙清榭公世泰,清溪公世垕。以锦水亲炙之徒。或隐居求志。践履笃实。或策名登朝。久速得中。各有诗文之出于灰烬断烂者。附见于是集之末。家学渊源。吁亦盛矣哉。
悔尤李公遗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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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涣之六四。涣其群元吉。涣有丘非夷所思。其孰能与于此者。古之窦武何进不足以当之。元祐诸君子其庶近之欤。吾宗有正郎府君悔尤公。其遗集中论朋党一疏。发于恻怛忧爱之心。虽谓之小元祐不为过矣。噫吾东朋党之弊。其来已久。 英考斯恻。以行荡平之政。是大圣人济涣之道。而下之奉行。不能尽其分。则所谓荡平者。反成党比。有如以水济水。此公之所以昌言不讳。而至曰党习乖和。至诚调剂。而愈往愈深。岂非 殿下平平荡荡之道。犹有所未尽而不能孚感于臣庶也耶。其得乎涣其群涣有丘之义。为何如也。所恨者未得六四之臣位。欲以仰赞济涣者。终归夷常人之所思也。然人臣事君。只论其忠贞而已。若必以成功则元祐之末。亦有羸家之踯躅而金柅不得。则其于消长之运何哉。仍惟念先是我高祖晚花轩府君以迩臣登筵。面陈荡平之非真。以此获谴。坎坷没身。一门之内。不念覆车。重犯䨓霆。固已难矣。 上反优容而不之过。无或轸其忠诚于戚戚同气之间也耶。窃怪夫方 殿庭拆号之初。 天颜动喜。亲问表德而改授之。以若隆遇。畀之黼黻笙镛。何所不宜。顾乃栖遑县绂。婆娑郎潜。不得一望 清光于迩列。则莫是此疏为祟于党人者之口而为然也哉。是不可知。而惟是载之空言。贻为后则者。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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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表章。而又复厄于灰烬。无以多得。是诚可恨也。然牟阳之颂。石崖天齐。 东陵之诗。花草天然。襄阳又必有耆旧之传。则形形自在之文。反不有多于竹易乎。是则非夷常人之所思者也。晚焘荒坠先业。待尽丘陇之下。何敢于文字之役。而言念先故。名义一致。有美不知。俱系不仁。乃敢就其本稿。略辨豕亥。因书所感而为之序如此。
良丹世迹序
春秋有之。范宣子曰死而不朽何谓。昔丐之祖。自虞以上为陶唐氏。在夏为御龙氏。在商为豕韦氏。在周为唐杜氏。晋主夏盟为范氏。其是之谓乎。穆叔曰此之谓世禄。非不朽也。鲁有臧文仲。既殁其言立。是之谓乎。豹闻之。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然则不朽与世禄有异。而如范氏者。徒有世禄。无不朽之言者欤。臧文仲不仁者三不知者三。而其言不朽又何哉。今按丹丘朴氏世迹。既有世禄。又有不朽之言。惜不遇吾夫子。载诸春秋之书也。何者。朴氏祖新罗赫居世。是亦陶唐氏也。忠烈公以婆娑王五世孙。为歃良州干。其子又有百结先生。是亦御龙氏豕韦氏也。在高丽有三侍中。是亦唐杜氏也。入 我鲜有遁翁及七义士。是亦晋范氏。而非所谓世禄也欤。况忠烈公为国家殉身于日本。其夫人金氏。与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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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望哭。竟以节死。澄心轩一诗。作于乘槎之初。而至今流落人间。百结先生岁寒杵声。被之琴曲。以著安贫乐道之义。侍中公以卫社功。食采德原。而灵龟报阴德于三世。遁翁以云峰监务。罔仆于 圣祖受命之时。凤松一枝。独也青青于弃仕之村。七义士当 庄陵逊位之日。皆以夙夜丞弼之臣。谢其簪笏。远入金化之草幕洞。与金梅月,曹静斋和子规之词。其词不忍读也。世禄之家又得处士焉为奇。曰应天曰应烈者。当壬辰之乱。各护其所在巍然之圣座。又其讲学之规。传为后世矜式。邑志及野史昭然可考。则凡此危忠卓节丰功盛烈。谓之立德可也。谓之立功可也。不惟其言之为不朽而已。比诸臧文仲不朽之言。为何如也。有是世禄也。有是不朽也。集合千古散载之言。勒成一部世迹之书者。其计固欲止为杞宋一家文献之徵也耶。夫君臣父子之伦。天之经地之义。而智愚之所同得也。古今之无尔殊也。今晋主夏盟。未敢知果如春秋之时乎。为人臣者。当以忠烈公三呼鸡林臣为心然后。及则为忠臣。不及则为义士处士也。古人云读出师表不下泪者。无人心。愚于此书亦云。
黄江李先生遗集序
正考父得商颂十二篇于周太史。以为庙乐。至于孔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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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五篇。附之周颂之末。孔氏之文献尚然。惟我黄江李先生之文集。成于四百年。而得二篇者不其多矣乎。然吾先祖文纯公与南冥曹先生书曰。有若成君守琛已赴兔山。有若李君希颜亦赴高灵。是二君者。昔之辞官高卧。若将终身之人。向也不起而今也起。人皆谓曹君之志。即二君之志。曹先生作先生墓表曰援而止似柳下惠。通而知类陈同父。有卫道之志。望道而未之见者也。先生之之志之道。为二先生之所知。载在二先生之集而行于天下后世。是亦先生之集也。虽无此二篇本集。先生之志与道自当建天地而俟百世矣。不肖如晚焘。更安敢措笔于其间乎。噫方当晠治备福之日。吾祖之一进而以先生之起。劝起南冥。而南冥之不起者义也。其后南冥一起而吾祖退先生退亦义也。大君子之一进一退。一久一远。皆惟义与比而同归于大中至正之道。其义也何义也。其道也何道也。盖本之彝伦孝弟之则而资之学问进修之工而已也。后之人欲法先生出处之适于义者。当先法先生孝弟学问之实然后。门户之正当而阶级之不迷矣。要以告吾党同志之人。而非敢曰序云。
南平文氏派谱序
岁庚子冬十月。文君守镐,珩镐自长兴来曰。我江城忠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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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之后。枫庵参判公之孙也。今修派谱。以序累子。语未毕。达城文朴踵至曰我亦江城公之后。开谱于丹城碑阁下。所请者同也。噫余每读吾先祖文纯公所撰江城公碑阁记。窃疑其曾孙女适人者之立祠守护。而本孙之不少槩见也。今以后始觉江城之多子孙。而昔之传家于外裔。以罹世祸而分散也。今之各自立谱。为族繁而便于统摄也。然两局之同举事同请文者。何不谋相孚。而顾此浅劣曷以一时承当乎。于乎。文氏起自新罗南平伯讳多省。在王氏朝敬节公讳翼更。受封于枫山。十二世奕舄公卿。而忠宣公乃作。忠宣玄孙敬肃公讳尚行。事我 太宗。移居绫州。湖南之文皆其后。而枫庵先生即敬肃之玄孙也。世居长兴。千里负笈于陶山。质问心经及朱子书。又以武侯八阵图为格致之一端。及当壬辰乱。倡起义旅。以助 国家中兴之策。盖其学问之崇深。忠义之昭著。允宜追述忠宣九世之业。而 朝家之所以赐额于一祠。私庙之所以不祧于百世者。不亦显矣哉。若是者揆以礼律。大宗之外又有别宗而各有归重也。乌得不自为一派。独专其谱乎。又以已迹言之。远而甲辰近而辛卯。已开其路。则今不过因袭而损益之也。山祖昆崙而五岳各为一宗。河发积石而东为逆河北为九河。此不可以派谱而小之也明矣。况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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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称派分。在于下系。其上系虽十世二十世。皆本一祖。承承继序则名为派分而实则同谱也。易曰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所愿乎诸公者。恒念两谱之同归一致而体祖先均视之心。则是不诚孝弟油然而生者乎。吾谓忠宣枫庵二先生之丰功盛烈。其本亦孝弟而已。
李威襄公实纪序
孟子曰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三圣之事不同。其功一也。今观威襄公实纪。有是哉。我 太宗世宗神武盛烈。以承三圣者。而威襄公雄略。为 王庭之纯臣乎。于乎。永乐己亥。即我 世宗受禅之元年也。倭犯 上国。钞略我沿海。将讨之。廷议多难之者。 上王曰咈哉。乃命相臣柳廷显率三军九节制。以熏对马岛之巢穴。时则威襄公以右节制。军功独多。升拜右总制。十五年野人李满住入寇居延。命将臣崔润德率六节制以歼之。时则威襄公以中军节制。功居第二等。升拜判中枢。自是二役之后。南北慑伏。域内晏然。是亦抑洪水而驱猛兽也。向使念其兵凶。使难者之言得行而恬嬉之。则兽蹄鸟迹必交于中国。国不得以为国。人不得以为人。乌可曰君子刱业垂统。为可继也哉。是其巍勋大业。由于 英断之有素。而谋臣猛将始乃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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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腹心效其干城也。在书可作费誓。在诗可歌采芑江汉也。然凡所铭彝鼎而垂竹帛者。散出诸家。详略不同。统辖元臣之名。亦或有错出处。则副节以下如威襄公诸人之功。或见或不见。此实纪之不得不作也。作之又不得不集合诸书。从其详而阙其略也。然今所录不惟略者见阙。详亦有未尽载者何哉。以余思之。春秋元经简三传该。此纪亦援春秋经传之例。其详略俱存。而略以经看。详以传看。使得参互而发明。恐未为不可。故敢取其见闻所及者数三条。以附于成本之中。僭率诚可诛也。威襄公讳顺蒙姓李氏。永川人。高丽平章事讳文汉后。 本朝佐命功臣永阳君讳膺之子也。四岁失恃。鞠于外氏。及长以武略受知 圣朝。历扬华膴。年四十始乞暇省妣坟。其祭文字字可涕。又尝专对 上国。出奠南服。此亦绩庸之大者。威襄即其谥也。不幸无子。田宅属之傍裔及乡人而庙食四百年。比吴越王之墓。犹为得礼也。中间庙土混入军务中。门孙李殷和辨理而还属之。人皆啧啧称李殷和。余则曰非李殷和也。今之良将尚有慕于古者钜鹿之下也。以此推之。是纪之出。人皆知内中国而外夷狄也。
莲塘许公实纪序
实纪何为也。为其文之无多而裒合诸家之所记。以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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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故不曰集而曰实纪也。自文胜者观之。纪不如集之为多。然抑有不然者。惟其得位行志者。无文可作。惟不得位不行志而后。文于是乎作。与其志不行而有文。不如行其志而无文之为愈也。今按莲塘许公。得其位而行其志者。其无文可作。而后人采其实而名之曰实纪。不亦宜乎。噫公当我 仁祖时。与元斗杓,李浣,柳赫然诸公登将才荐。江都之役。以善觇敌超授六品职。双岭败绩后。以特 启权知兵马使。前后四十年之间。七宰雄藩。六受阃节。泽流生民。绩凝 邦家。有如周之方召。诗人之咏足矣。汉之卫霍。太史之笔备矣。岂必有太公之丹书。杜氏之春秋然后。传于来世乎。况此纪中四篇短札。出于横槊之馀。而文理通达。字字可味也。其世图仿百官年表。年谱法春秋编年。挽祭附录。寔 明君贤相所以垂其云汉之光。施其藻绘之手者也。凡诸摭实而详记者。如见李齐之贤。战于钜鹿之下。又如晋车七百乘。韅靷鞅靽而原轸为其中军也。视彼草木同腐之士多得陈腐寒苦之辞。欲以夸张而无益于世教者。其虚实之相悬为若何哉。虽然晚焘亦寒苦之手也。何敢论雄伟不常之事。而窃稽公虽发迹韎韐。平居恂恂有学士退让之风。尝抚剑激昂曰兵书乃圣经之支流也。此知所先后而素所养者可知也。因不胜感激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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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言之如此。以副后孙■(禾匀)甫之远恳焉。
龟岩李先生别集序
孔氏之门。著书传后者。惟曾子子夏数人而已。其他散见于家语戴记者固多。而多搀入汉儒手分。孟子与万章之徒。难疑问答作七篇。则万章之徒。乃孔门之游夏也。胡无自述之书传于后世乎。大抵天生一代贤俊。既得圣人而为之依归。则其妙道精义之蕴。乃倚靠圣人之书而不自立言。理势然也。惟我先君退陶夫子门下。有如龟岩李先生。其德行文学。优入四科之列者。而以其遗文观之。元续集四卷甚零星。不惟先生所著龟岩日课不载。凡与师门往复。无一槩见。此不但兵燹之厄。无乃倚靠之有地而初不收拾而致然乎。盖元集眉叟,龙洲两先生之所编摩也。伊时已有遗亡之恨。故其后百年。有续集者出。今去续集之岁又二百年。而因其重刊之役。凡有零言片简之可以传信者。裒为别集。亦无未安也。所以后孙泰焕,洪翼,柳君震台,崔君柄敏,镛敏等。广搜博采。得诗一书九跋三。书多上师门问目。而自陶山全书中收录者居半也。以此别集通融于元续集而观之。则可以略成门户矣。岂不诚大幸乎。晚焘既辞陶阴之役。略叙事之颠末如此。僭妄之罪何所逃焉。晚焘因此而窃有所感慨者。先生平日凡得中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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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理书未及盛行于吾东者。禀质师门而锓行之。以惠后学。如孔子通纪,二程粹言遗书外书,延平问答等书。无虑十馀帙。今皆太半亡失。有司者不之加意斯文之显晦。岂若是乎。以此推之。先生之遗文至今保存。亦大观台士林之力。而况又增饰而发挥之者乎。今之人读是书者。固当参互吾先集。而惟先取石涧台书赠唐人诗及隐侯诗。讽咏之涵濡之。则可以想见二先生之气象意思。而为感发兴起之端也。
听溪辛公遗集序
昔我叔祖养真府君当 纯庙戊寅。以应教被 召。辞疏末伸救壬午义理四臣于罪籍之中。于时台章迭发。睦姓人驳我者也。韩公钟运,辛公硕林。是我而弹睦者也。 上天仁覆。两解之而卒无事。然义利公私之分。春秋自在。而二公所为。国耳公耳。后人何敢容区区私言于其间乎。惟是晚焘年迫日索。病废穷山。永夜无寐。追惟所尝承闻于家庭者而历历不能忘矣。乃者辛公后孙熙植。以公遗文名听溪集者。四百里来问序于不肖。不肖虽废却笔研。宁可无情于是役也。于是取其集而究观之。诗疏杂文不满百篇。诚寡矣。然疏者即上之所云云也。敬读一过。感涕又自零。且举公行事而论之。特特之节。固非一二也。方俛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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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以壬子疏事。被追论流窜也。公时在槐院。奋然曰我亦昔之疏下人。岂可冒仕乎。遂弃归乡里。远则海上儒贤。近则金縢大臣。皆在覆盆之下。公或显讼于当路。或激厉乎同志。遂各为之地。任分馆而请托不行。入选部而骄贵沮挫。此皆大节也。至于奉檄之后。早自遂初。而养成堂中。春昼长永。则自钟鸣漏尽者观之。亦高人一等也。盖一副义理之心。充积于中而坚如金石。故发之为危言。著之为危行。而礌砢而烨炳也。多哉此集。其谁与京乎。虽然鹤麓李尚书尝评公之诗曰令人可读而所欠者气太锐迹太露。所谓太锐太露者。非以时义言之乎。时义既如彼。则虽欲多得太锐太露之诗不得。而那知所谓时义者。乃定于百年之后而有今日乎。今日何日。 睿孝天大。典礼诞举。凡为义理之臣。咸与褒崇。太平万世。无复有不忍言不敢言之忌讳。而虹起涸泽之上。剑发牢土之中。于以藻绘无疆之休。则如公之诗。宁忧歇后。岂以太锐太露而为忧乎。此后孙所以欲付剞劂以寿传。而惟晚焘无似不能尽辨豕亥之误。而未克发明天彝之则是惧也。欧阳公曰后世苟不公。至今无圣贤。朱夫子引此语于龚参政奏稿跋中曰天下之事。必至于久而后是非之实可见。此君子所以不屑流俗一时之毁誉。而惟欲其无愧于吾心也。晚焘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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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溪集。敢复云然也。
下斋金公遗稿序
大凡阴阳二气之所运行。阳必刚刚必明。刚明者君子之道也。阴必柔柔必暗。柔暗者小人之道也。斯义也。朱夫子王梅溪文集序详言之。今读下斋金公遗稿。公其殆刚明之君子者乎。呜呼。著雍重光之间。屡有撤院之令。其敢曰不当撤者。惟岭下布衣之士。而危言之所触。或投于岭表。或逐出江外。或系之牢岸。皆甘心无悔。而惟江之岸之叠罹重险者。公之所独也。则非刚明之有以致之乎。于斯时也。彼以儒名而有先后于指挥之机者。有淟涊回互不能出一口气者。固不足言。虽与公同心同德之人。无不忧其刚果太甚。而独乃伉伉矫矫不自知止者何哉。诚以生长龟窝大人之庭。卒业晚愚贤师之门。穷格既精。持养既密。贫贱忧戚。无足以动其心。而惟知理义刍豢之为可悦也。其所值之会。即正道衰而异言喧之机。使正道衰而异言喧。国安得以为国。人安得以为人乎。一个之身虽微。所争之义甚大。终古赴汤火蹈白刃者。未必求可求成。聊以尽吾受中之天而已也。盖其立心之刚明既如是。故发之文辞者。率皆疏畅而奇崛。幽洁而悽惋。有时见于肆笔脱口之间。而硬涩不能以句者。是则专力书经而从周诰殷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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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也。所恨者以若高才通识。转贤馆一步地而立乎馆阁之间。高文大策之发挥政教而贲饰治化者宜多。虽当要膂断绝之日。若不纳约自牖则或明争显谏于昭昭之际。以为挽回之道。未可知也。不宜若此出位愿忠之见沮。而徒然收拾零言。为山水麋鹿传神写照看也。是则公之不幸。抑又吾道之不幸也。晚焘以故人稚子。乾没尘埃。未及供洒扫之役于门下。其于斯文之上。即向所谓淟涊之徒。何敢与闻于编摩。而又敢进拟于弁首之文也哉。然回顾四海。先执既空。见似心瞿。惟在于编简之中。谨奉拓庵文丈之命。略书所感于中如此。
孔岩契帖序
道州士林。以云门山之孔岩。为警斋郭先生之遗址。约与一道之士。联名修契。遣先生弟孙成业。访余于广德山中。请弁其帖。余固不敢当。亦不敢辞。于乎。乙巳之祸。尚忍言哉。 明庙初元。元衡当路。戕害善类。极其惨烈。于斯时也。先生以 经幄夙夜之臣。风裁德望。为一时所宗。巨猾以此尤疾而入于诬服者之辞连。终致命于狱中。其冤则同于三大臣也。其祸则惨于两贰相也。及夫放勋遗志。重华克追。则崇褒之荣。昭涤之 恩。顾无馀蕴矣。又有曹南冥,李滩叟,卢苏斋诸先生既表章其心志。阐发其忠节。则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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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建天地而质鬼神也。凡在溯往牒而徵敦史者。犹尚感激而兴慕。况过先生旧隐之地。而烟云花竹之如昨也。则謦欬可闻也。仪容可接也。又其峙者焉不挫之风节也。流者焉有本之孝弟也。游于斯息于斯。由是以乐先生之道。由是以求先生之志。此秉彝良心之不可已者也。然又尝闻先生之隐于孔岩也。与金三足,朴逍遥两先生同其天饷之乐。而砥砺名行。切磋道义。若将有终焉之志。方其被逮之时。亦自山里出来。而有慰母氏戒子弟之辞。则先生未始不炳几色举于危疑之日。而祸患之来。即是天也。南冥之言曰郭某不爱官爵。好贤乐善。非指其退处乐道之时而云然乎。欲求先生之道。固在夫卓卓之节。而亦未尝不在于能退之节也。曰道曰节。又不出于先生所喜中庸一书之中也。愿诸君子。每于合席之时。先讲此书。以为服行之资。异日堂成之后。亦复发挥而明著之如何。
东溟黄公文集序
郑歌大隧。其乐泄泄。颖封人之锡类也。晋锢金墉。公卿无谏者。独一张华稍存正议。终亦迁就其说。史臣曰三纲既绝。欲无夷狄之祸得乎。噫我国 西宫之变。即大隧也。金墉也。公卿百执事之谏者。可遽数哉。于时东溟黄公以台谏。请尽孝于 大妃。因以罢黜。其心非颖封人之锡类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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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三纲虽绝之在上而扶之在下。宜无云云之祸。而其祸始于庸君而终及于 哲辟之时。抑又何哉。况其始也。公在喉院。请外羁縻而内自守。使此说得行。而自守之道并行于羁縻之中。后来受弊。安有先于中国之理乎。当其受弊而为苟且弥缝之计。其计顾何如也。在彼则安富尊荣。在此则排摈不容。向非 大圣人包荒之量。几不免为怀沙之客。士君子之处于废兴之际。若是之难乎。于乎。博达之学。开济之才。浩溔之文。大海海月之家。多得一东溟先生。实天所以相胡吕氏世业者。惜乎。其遗文故事。太半散逸于数百年劫灰。将使正法眼藏。不免混于声闻辟支果也。八世孙洙为是之惧。乃承先志。收辑散亡。凡得五册。以付剞劂。顾其门目虽不尽备。而零言片牍之间。隐隐云锦之光。如复昭回于天也。就其全书而提其要。两先正辨诬疏邪正之所以分。与台章参看。银槎日录明春秋大一统之义。与政院启参看。湘中之作。无非所以感 圣化之再造。而时时有不掩息妫之泪者。此书一出。不惟公之心迹昭乎青天白日。凡于废兴存亡之故。亦可为龟鉴也夫。
琴川郑公遗稿序
二南降而为变风也。唐有无衣诗。桧曹有风泉诗。同是列国而其为王室所志。有邪正诚伪之不齐何哉。娥林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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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先生郑公者。乃曰吾生宇宙晚。世道至于斯。物化君臣薄。民残父子离。王春甲子变。皇极帝居移。纳纳乾坤大。出门无所之。此诗何为也。盖公当崇祯丙子乱。以一庠生。身有心制。慨然入本府。召集义旅。为指日赴死计。时邑宰徒谋全躯。又纳邻倅避乱者。与之酣歌。公按釰而前曰明府受国厚恩。不思勤 王。彼封疆之臣。不死于封疆。在法当斩。两人失色不敢与辨。及闻讲和。痛哭公馆而归。此其所以言志也。夫墨衰从戎。朝祥暮歌。在得已之地则得已可也。方其 玉趾播越。怯盟城下。忠义之所激。情性之所感。皆出于不得已。则所谓经权行于变正之中。而长歌之哀。岂不反切于风泉之悲叹者乎。其他诗文杂著。收之三百年劫灰之馀者。正泰山之毫芒。而亦可以见仁孝之夙著矣。学问之渊深矣。最是经纶谋画。见于大对诸篇。而山川险固一策。又以卧薪尝胆。不忘在莒之耻为要辞。惜乎。不见采于当时。以裨欲挽银河洗旧都之 睿志也。然此集行于天下后世。衣君食君者。宜复有失色于釰色而觉得尊攘之义也。公讳时修字敬叟。尝师事桐溪,龙洲两先生。其义理之学刚毅之节。实有所自云尔。
松皋权公遗稿序
昔我先祖文纯公谓权松岩先生有儒者气象。又曰有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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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山林之风。惟斯二言者。可以想见先生于百世之下也。晚焘盖尝访求先生芬馥之遗。一造乎鸢鱼之轩。再造乎青城之堂。云山苍苍。江水泱泱。仍诵秋来山色照清空。霜叶萧萧下晚风。玉立孤篁依旧碧。可怜清影月明中。一诗恍然。如将感发螴蜳而犹未得以觌其彷佛也。既以过天灯山下道溪之村。时则风雪满庭。松篁萧瑟。主人松皋处士。即以先生之后孙。出而世守玉峰公之晚对轩者也。绀瞳皓发。正衣冠出迎。其容高古。其色清秀。动静云为。森然有法度。而左右图书。不上一点缁尘于心。以为萧洒山林之风。庶几复见于先生之家。倏忽三数十年之间。人事大谬矣。乃者其从子景渊门人世永,锡夏诸人。收其遗文。将付剞劂。使晚焘以弁之。噫余既蒙被眷爱。有不可以不文辞。因盥手而读之。其文平淡理顺。无雕锼浓艳之态。尽乎其儒者言也。又其所与讲讨而论难者。乃在于依山林即閒旷而非绮丽热闹之门。则所谓山林之风者。依然若在于咳唾精神之间。而未信少微之已沉而蕙帐之已空矣。然自世俗观之。将以为过于质醇而逊于华采。然非所以知公者也。公以聪明强记之才。又从学于柳定斋先生。自来宗旨。盖不务文章而惟义理之是明。凡义理之文。宁取质醇而不贵华采也。以故朱夫子曰学之道。非汲汲乎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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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必其心有以自得之。则见乎辞者非得已也。是以古之立言者。其辞粹然。不期异于世俗。而后之读者。知非世俗之士也。余亦以公之文。为出乎心得之馀。而有非世俗之士所可及也。既非世俗之士所及。则非真个山林之风山林之文乎。余非知言者。姑书此语于篇首。以待后之君子云尔。
德峰先生李公遗集序
昔益斋李先生当丽忠惠王之囚元。祸将不测。乃愤不顾身曰吾知吾君之子而已。与李文烈奋笔力争。事乃得辨。先生以经学文章。股肱王室。丰功盛业。史不胜书。而惟此一事。尤为后世人臣之所当法者也。今观德峰李公遗集。其为我 先世子。而所以建明义理。扶竖伦纲。洽洽是益斋家法也。于乎。某年之事。尚忍言哉。以 元陵至慈之心。方怀望思之台。一日招诸生立馆下。悽然良久。 下教曰尔曹居明伦堂。能知明伦之义乎。公时以寄斋生。恭承恻怛之 教。所积之忠愤。益觉沸郁。恒思图报而无其阶也。及当 正庙壬子。一边之凶言又出。岭有万人疏。公以台臣。继发弹章。俄又以别启伸救重臣同义理之人。 上以质实许之。乙卯冒禁抗章。敢言不敢言之事。甘伏禁推之典。自此世人目公为义理之党。捃摭之极。至有壬戌北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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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行。身固险扤而归报 元陵。庶有其辞矣。何幸天运循环。无往不复。 閟宫典礼。乃行于百数十年之后。统纪于是始正。伦纲于是始明。而凡系某年义理之臣。咸加褒赠。公与权平庵李溪村诸公。首膺 宠典。貤以三品之爵。此岂偶然而已哉。盖尝论之。同一伦天也。益斋得位而奋忠于履霜之初。故事乃即辨而功乃即酬。公位卑而愿忠于坚冰之后。故锻鍊之蓄积之。久而后必待辨之。自上而功乃下酬也。其所处乃时势久速有不同。而为 国家断断诚心。瓢岩古家有是祖而有是孙也。由玆以往。凡昔之青蒲白简。掩翳尘蠹。严畏而不敢发者。始乃稍稍间出于鼓舞春风之中。而后生学子遂得开口讲讨之不已而钦诵之。钦诵之不已而往往有怆咽泣下者。惟是公之遗文。中经郁攸。所收无多。字或讹谬。有不可以句者。然当日启目及疏章。幸得保存。凛如斧钺。灿若星斗。以此付之剞劂。传之来世。复何疑焉。公之玄孙圭一甫。以九耋亲命。来请弁文。乃敢就本书而略正误字。因书此以为序。僭率甚矣。然抑又有感慨者。惟我 正庙之时。文运大昌。俊乂登崇。朝无幸位。官惟其人。公崛起于王城千里之外。乃当清朝耳目之任。身非不显也。名非不扬也。如以际遇言之。 仙寝之修改。三政之补弊。寺奴之革罢。滥杀赃污之抵法。 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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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四聪。听之如流。其后讣使之至。据礼停乐。而 上亟称之曰贤哉贤哉。以若际遇。宜得平步清显。而区区下台。岂足以称其德乎。向使鼎湖之 龙飞少迟。江东之秋风不早。则今日银台华秩。又安知不为当日履行之职。而其措诸事业者。岂不尤有可观乎。是则可恨也。
白惺轩先生遗集序
惺轩白先生。即我先祖文纯公门贤也。遗集合诗书祭文行状仅一卷。甚哉劫灰于三百年也。试想同门诸贤集。与先生更酬互唱者。不啻林林而炳炳。天下后世之人。固已诵先生际睹九苞逸翮翙翙于众乐繁会之馀。则其为欣快又何如哉。于乎。先生以淡庵相公之令孙。幼被慈母之教。既师事惟一斋金先生于州学。艺既通。又复问道于陶山。集胜亭二诗敬斋箴一书帖。即师门之所奖与者。则当时紫海之上。复有如先生之御正轨而趣正的者乎。惟其平日用工节次。不敢蠡测。而有曰鲁质难陶化。前工愧助忘。何当去茅草。田地廓开荒。又曰善恶几头功未熟。圣狂分处志还慵。于此二诗。可见慥慥进修之意。又尝曰吾人读书。只欲识此理此道。道非高远。为子为臣。各尽当行之理而已。言之有如是。故发之于行者。六年义垒。终共积薪之誓。七旬璧沼。以代奉檄之喜。仁以敦族。礼以范乡。偲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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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切切焉。皆游夏杨谢之间也。孚尹之所达。岳牧之所推。盖将有为之兆者。而世值不幸。终未得行其道于一时。然惟是义理透到于閒界。文章浓熟于晚暮。于以再振淡翁之赫绪。兴起后来于无穷焉。则言念瓒享谱承之重。虽只句片牍。皆可以为斯文之光明宝藏也。晚焘顷年猥被云社之招邀。抚鞠草而洒泪。犹以集胜之重起。为佥孙贺。乃者永镇,淳悫,渊镇等。继图剞劂。愿有一言。噫淡庵先生学于菊斋权文正。文正学于晦轩安文成。丽人盖述渊源如此。我陶山诸子录至今在巾笥。此不肖所以重有感于是集之有成也。于是乎书。
酊翁曹公遗集序
于乎。士处王城千里穷海之滨。高尚其志。既不为胶鬲之鱼盐吕望之鼓刀。则得当世大儒先生以为依归。以文辞窃附青云。斯亦足以不朽来世矣。今读酊翁曹公讳九龄遗集。公即金官之高士。而葛庵李先生门人也。山海遗风。固尝服袭。又公高祖东部公。寒冈先生徒也。家学盖有所自。而尚忧独学之无成。乃复千里负笈。所质者心性之原理气之妙也。趣向由是益正。工夫由是益密。举其日可见之行而言之。怀果似陆绩。不践石似徐积。讼冤似缇萦。断指似鄠人。祷天似黔娄。让财似缪肜。内修之孝友有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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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妖女闻言而革心。强盗畏义而戢锋。讼吏承颜而礼皃之。凡乡之忠臣孝子贞女之沉没不章者。皆为之尊祀之扬显之。乡风以之丕变。儒化以之大振。生而主牌拂。死而食于其土。此由天禀之过人。而又非渊源之正学问之工有以充之者。乌能如是哉。惜乎。其遗文掇拾于煨烬之馀者。零星不敷。间有字句之脱误。亦势所难免也。最可诵者。诗歌之温厚幽永。可推其情性之正仁义之蔼然也。以此传之于世可无疑。而至今因循巾衍者。无乃渊源所系。参以时义而有待而然也哉。嗟夫。不佞顷在歃良。与驾洛为邻。一以公事入其城。不暇问纳陵山海亭之在何处。祇于路上顾瞻三叉七点之胜。今因是集。乃知公之安仁堂在三叉江上。而却恨曩日之匆匆虚度也。然其诗中模写风烟之景。宛然如复在目前。尚不禁魂梦之往来矣。肆乃强病分豕亥而僭附一言。以副后孙昌淳之远恳云尔。
晦轩先生实纪重刊序
惟我晦轩安先生。吾东初头出理学之宗也。前乎先生有八条之教。而其教始变得夷俗。近而又有九斋之学而其学即如经义斋治事斋也。方当禅陆怀襄天下也。丽氏之淫于异教为最甚。苟非先生作于其间。尊孔氏而宗朱子。扶一线吾道之脉于积阴之中。以刱畜履之书契大法则
响山文集卷之九 第 360L 页
何以开群龙之经纬而属我泰通雍熙之世也哉。今此实纪。专据周文敏公所辑竹溪志。而取先生诗文之追拾者及 列朝成命及后贤叙述诸篇以成之。自 元陵癸未。至 纯祖丙子 太上癸未。屡次印行。而祇用活字。流布有限。不得家珍而户璧也。后孙诸人。更谋开板于晋阳。时则先生诗一绝又出于后孙世乘中。遂以添载之。教德升镐来请晚焘一言。顾此病废末学。何敢当是役。而况吾先君文纯公于白云洞书院。有表章之功。其文昭载此纪中。不肖无状尤何敢著秽编端也哉。然不肖每诵先生诗。有曰一鸠晓雨草连野。匹马春风花满城。非和风景云气象乎。有曰独有数间夫子庙。满庭春草寂无人。非伤时忧道而自任以倡明之责者乎。有曰最是此时无限痛。百年天下帝单于。此即春秋尊攘大义。而凡我不幸为弱国之臣者。闻此孰不扼腕张胆痛哭流涕也。举此三诗。先生之盛德大业。不待丽史本传斯可知也。况传一转而为志。志一转而为实纪乎。实纪者。纪其实而欲溯其本也。溯其本而欲学其道也。吾知是纪之行。必有感发兴起。而吾道将自此复明也。
晴沙先生权公文集序
易曰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程传以张良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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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对高祖安太子事当之。其义渊矣。昔我 明陵丁亥。晴沙先生权公。以正言召还。俄移持平。时则 景宗在东宫。布衣臣剡溪李潜以为。人有谋害 贰极者。抗疏庭毙。七滩金公世钦以儒臣论救被削。公曰事关 宗社。身在言地。不可终默。遂言布衣专为 东宫。儒臣本无他心。即与七滩并投南荒凡六年。盖 明陵至慈之天。初非谋害者所敢动。诸公疏逖之踪。又无四皓平日之望。相继强谏以取败。有乖于大易纳约自牖之义也。然朝凤喈喈。 鹤禁复肃。千里炎洲。尚有羽翼之功。不让于四人之前对矣。以故方二公之出城也。人皆嗟叹曰吾侪今日不意复睹赫赫之行。夫拟之于乙巳之赫赫诚过矣。然苟非公为权贰相先生家人。焉有是说乎。于乎。公生于贰相先生之家。春秋近思。自为传心之诀。又兄事荷苍两夫子。天伦知己之间。德义之所磨砻。名行之所砥砺。道艺之所征迈。固已孚尹而彪炳也。及其羽仪 王廷。假秉木天。则 天颜有时载笑。出掌贡举。防籍开封。则多士无不称公。其风裁器局威仪词令之迥出朝端。槩可知也。夫何因一谠言而摈斥之筑磕之。使黼黻岩廊之材。同归于山泽之癯。甚矣党人之为心也。 景宗初元。始蒙荡叙。而距其卒不过一年也。物论方拟铨郎。若使如其拟而一出。有所滚同于以讼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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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之列。昔之以有所恃无所忌之说中伤之者。未知其复加何辞也。然则寒水弄月。春圃种王。歌咏 圣泽。优游以终年。安知非反为天饷之福也哉。夫君子之或出或处或语或默。不一其道。而归洁其身而已也。公之遗文散逸不收。玄孙邦度氏始掇拾为上下二册。又五十年七代孙彻渊。以父老命。持以示晚焘。愿有一言。顾此肤浅末学。病伏穷山。何可堪承乎。惟是所伏之山。密迩公之斧堂。生既不得从随武子。则死而见颜渊卜商于地下。此其志愿也。乃敢不避僭越。受而卒业如此。盖其二册之中。诗居三之二。不惟湘潭之作。多是琼楼玉宇之思。虽田野桑麻之什。举皆忠君爱国之意。则此心亦可谓与日月争光也。噫国无良史三百年矣。近年所谓大东纪年。未知何人所著。而试考 明陵编年。只见李剡溪及湖西儒生林溥事。而公之疏不少槩见。是野有出位而朝无谏臣。是集之行。不亦晚矣乎。公之后四十年。族孙平庵公以 庄献宫僚。当壬午罔极之祸。祸胎何自而来。欲吁天而无如前之阶。祇得涕泣备使令于炎蒸奉讳之夕。不避䨓霆之所摧折。是又忠贞也。 圣圣相承。 衮褒屡加。伟哉家法也。灵长哉 邦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