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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涧文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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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涧文集卷之六
 书
  
石涧文集卷之六 第 104H 页
答族兄景襄(赞奎○癸巳)
𨓏事直曰无诸心。非实际语。而逮蒙远垂长笺。追道分疏则乃知当日阔略适耳。所以眷记恤念之者初未尝缓歇。重致辱与提挈之意。款乎其勤挚。至是而宁不诵绎感镌乎。书发在于去七月。而今又属七月。所承节度槩是过景。伏候与时偕行德履冲谧。亭居玩养不为一番境界所局否。先哲言学所以学处患难。计应整理自强。益究天下之书。益讲天下之义理。了得几重公案。临风慨想。辄惘然寄怀遐旷。孝源奉讳馀喘。十霜阅履。百途挦剥。由今以言之。司视废职。看不下旧熟简册。辊到癃悴样。顾不学而衰者衰则已矣。所恨洪匀赋予之理。洋洋于日用。父师开示之旨。盈盈乎心目。而从事皮膜。不能深造以道。未有毫分实得可藉手归报。此为区区耿着之衷。尚欲强张气力。收拾桑榆。待到岁寒看。则家门之内。自有承藉渍润。而锦江一曲。渺若湖湘之入梦摩挲。无由命驾而续古人南山对床之益。三复来教。尤不胜怅黯。李寒洲翁往在北学少日。屡承拜于师友讲劘之席。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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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精识博辨。少与伦儗。其嗣胤亦尝一眄于举子波奔中。今因俯示心说往复。有以窥其善于箕裘。良荷信息甚大。但两家之辨。纵横层叠。證援浩博。茫乎有望洋向若之叹。自揣窾启寡闻。不能乘匹于其间。岂容工加抉摘。驳难得失而言下闭默。恐有负于择荛之盛意。玆据愚见。略贡数转语。幸赐裁教焉。窃谓人得天地之理以为性。得天地之气以为体。理气之合而虚灵知觉。以主一身者心也。由是心所具之理而发者情也。非有形色䫉象各占窠窟。限隔区分。只是纯理曰性。合理气曰心。而其情状则虚灵也。其技能则知觉也。上而盛贮此性。下而敷施此情。妙应万事。酬酢百变。无非是心之主宰。具体用而该动静。包出入而兼存亡。并谓之神明不测之妙。则原初立名之义。顾不在于合理气乎。夫如是故程朱之论心。其说甚广。有以理言处。有以气言处。横竖离合。无所不备。特以所就而言者各有攸当。对證矫弊。而心之所以妙合理与气则固无损也。今不究主意之如何而硬便主张。喜其符于吾见。讳其戾于吾见者。妆定捏合。取證己说则得不有嫌于驱率前言之病耶。鄙意如此。不欲径入于两家丛辨中而条陈之。然第看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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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极赞心即理者。占据心之本体。不患无其说。而终有舍他气不得则往往说得蓦直。自相矛盾。且所引朱子说。博处尽多而亦不无可商。有曰一动一静之妙为心。则之妙固理也而动静者果非气之为乎。有曰所觉者心之理。则所觉固理也而觉之者抑非气之能乎。有曰心者天理在人之全体。则心所含具之理固天理之全体而动作运用之者。非气之所以配乎。启蒙之直书心为太极。无乃就澹一虚明本然之体。剔言其理否。程子所谓圣人心即理者。盖亦以圣人道心为主。不涉气之用事而云尔。性之偏于静何也。以其纯理也。心之却兼用何也。由其合气也。虚灵之本体是理也而缘与气合。便成虚灵之用云云则殆乎澜漫同归。岂下语之际。不自觉其牴牾于己见耶。性命一理而有天人赋受之别。仁义礼智一性而有端绪之殊。所谓同而异。各有名目也。恶可以證性亦理心亦理之无所侵夺于界分哉。至以汉唐刘李喻之则似而未也。今以理气分配君臣而曰刘之国李之国则语意归宿。必曰理之心。其可乎。汉唐自是汉唐。而其君刘李。其臣萧曹房杜。不可执一而废一也。国不可有君无臣而为国。则理气相舍不成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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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矣。虽然陆王医师之證。圆外窍中之辨。两皆看得透。无容改评。末段所叙欲合而称之则固当曰合理气。苟举一而该之。当举其主宰之理而不当偏举其资具之气者。未始不宛转委曲。可备一说。而盛谕中终属理气上何边及在天曰理气在人曰心性以下。其立言命意。恐亦近于矫枉而过于直也。此理至公。未可以偏心私见局定。窃愿两家权放下许多竞辨。试取圣贤见成说话。虚心细意。更审一审。见得分分晓晓则庶无彼此偏系之病。累我鉴衡之体。其于晚暮完养之地。尤当有力。未知以为如何。既承远提。敢以傍边谬度者仰塞。不觉语涉蹉过诚狂僭。而盖亦恃君子虚中无我之贞。必不以为忤而且将引而牖之也。悚仄悚仄。龟岩知幸重建。旧日扁额业已揭悬否。如闻因此有一会事。倡而振之则谨当鞭羸以南下。剥九之阳。责有所系。昊天必复。尚有俟于吾宗也。秖祝燕颐清健。续垂剖诲。用副远远劳悬。
答族从德初(必道○辛卯)
二度远书。感认腆念。而承领后时。谢仪此稽。殊愧虚人之赐。穷冱折胶。际玆省履康旺。允哥科事休复门栏。固应有是。而远伏山樊。无由致柏悦。老泉子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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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叹。良足长吁。孝源年来衰相。百道侵凌。牙车之没。眼花之眩。便成癃瘁样。悄坐穷庐。无他上心。惟有憧憧怀绪。常往来于公山锦湖之间。而老矣无复南下之缘。此事尤不平。寿席韵既有构草。玆用呈付。只是表情素。工拙可勿论耶。
答三从弟孝信(甲子)
送岁之日兼送君。别怀作恶。当新益切。见书有独处纡郁之苦。尤不胜怀怜。所课想废阁矣。少年光阴可惜。且闻坐于衣具。不欲来此云。殊叹其用志之卑琐也。日前青云黄生有书而又来讲鲁论数篇。文辞见解似非君辈驾及。闻之能无所愧于心乎。孟子第三卷付去。须每日受课于金丈。勿为放度。病苟良已。趁即来此。为随众观效之计也。
与再从弟孝格(癸巳)
昨又报往殊甚。吾谓君辈在眼前走部伍不得。今不可得。良叹良叹。归仍整理节度。课授群们有程耶。记曰教然后知困。又曰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盖未有不成己而能成物者也。吾乃玩愒悠泛。无所检柙。而谩令学于吾者督遵匠绳。责入羿彀。则不殆于枘凿之不相应耶。君非不足于解说文义。而殊欠摄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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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仪非少病。棋赌象戏。知君不屑为。然燕朋閒浪。驳杂言笑。皆甚妨日业。在所省念也。教授之际。虽于一句半行。我之苦心真诚。注通于彼之耳与心然后。彼固解听有益。而在我亦未必不为学半之功也。简书挽祭。计或有倩手。使受者不尽那心中所欲言底。亦不忠。此在圣学正路。而吾于平日说与缕缕。未知能籍记而佩行之耶。勉旃勉旃。吾日看下节要十数板。夜或耽玩。至更鼓三报而眼花争眩。遂闭阁兀坐。垆篆生熏。霜月窥檐楣间。依如梦境。历念许多公案。强半未了。衰腔牢落。耿耿不寐。释偈所谓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者。足令人发深省。穷庐景象。怆叹何及。可领谅而加之意也。
答族侄锡建(甲午)
未葬废祭。礼有明文。然忌者丧之馀。异于吉祭。故先辈容有代人摄行之论。盖不忍虚度而用权制也。今所示中。已过者失于前。追补无及。慈忌之欲行事于介子家。揆以情理。恐不悖。而曾高二位之讳辰则不必乃尔。只于未设几筵之别所。权宜齐祭。亦何不净而未安之有耶。但不可备式。略设一献。此非吾之刱说。近世礼家之通行已例。而特见未及。故有此疑问。
石涧文集卷之六 第 107H 页
然问者无疑之阶也。学之进槩由是。多尚多尚。
寄儿锡华(丙子)
出门之始。得与从游于南国星斗之间。是汝不易得之幸会。苟非全然无知者。当有拨转悟解之机。果能着意用力。不至如在家时漫浪耶。晦庵训子帖所谓上下无限事。说尽千古为人父之期望。千万有以谅此苦心也。
寄锡华(己丑)
入日能不薄曛而到山门耶。寒事虽不甚。虑念尚无已。向后眠食依稳。所读迤向柳苏谁家。本原事业自有经传。而吾所以不禁外家驰骋。年少时须有此一膝工夫则未必无补于恢拓心胸。助发神气。且汝平日手分过于鍊熟而欠却峻爽。微近精华而都无筋骨。不得不高着眼目。远尚简古然后。方能长一格。望须觑得古人造意立言之神髓。毋自归于买椟还珠之叹也。山寺夕供太早。晨起疲苶。势所难免。慎勿趱读过劬。致有羸悴也。重念穷峡深夜。虽便旋出入。未可轻轻上溷。须以未暮预防为节度。亦一事也。寄栖之资。今玆送似。而家间琐屑。不必贻扰于静界。
寄锡华
石涧文集卷之六 第 107L 页
一入后无闻多日。如何不虑念耶。日间眠食连稳。同住佥况并一样。所读亦无负于山寺静趣耶。吾不甚痛而尚未巾栉。是衰相也。自今朝稍有振作意。儿曹无恙供职。建也亦在保伍中。略有向进孔穴。此为近日心独喜耳。彼时两书。有多少可复。而今亦忙甚不遑可恨。然岂有别道耶。虚心缓读。究观作者用意之微密则有有悟处。仍须多作遍数。颠倒烂诵。方可久远得力也。讽咏未几。便有操毫之心。吾亦曾所经验。不必尔也。十三下山。势所不免。而其前须牢坐为可。
寄锡华,锡莘,锡萃。(癸巳)
发行才数日。想在境内久蛰之馀。能无疲困。自度可堪远涉耶。节换新粒。不得不审慎。夜亦温宿为妙策。役路惫甚。槩多乘凉受害。此则非徒自勉。申饬群们至可。应券之道。当有以自谅。而汝亦非复妙年。既不能决然舍去。褰裳入场。则不容不略涉时样。听天所命。亦一事也。莘,萃辈亦无使纸面罪过。务尽修事以待之道也。试所悠悠之谈。古亦有之。不足动心。功积而时至则虽今之世。宁无可为之理乎。此纸须轮看而各勉。
寄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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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去已多日。无端忧虑种种。岂老怀弱念。异于谁昔耶。前书更思之。有商量。临券待题。准拟预期。心燥笔塞则欲速而反不达。须凝定神气。做去閒泰然后。可无硬涩壅滞于构思行墨之际。古人处场屋若斋阁。傥然无关于得失者。非徒在我气象攸当。其于务尽人事。听天所命。却似有力。幸以此留意也。家中只昨状。李馨彦适来访。暮年阻阔之馀。数昼宵打话可慰。
寄锡萃
乃父乃兄平日误有识字虚名。酝酿祸阱。以致汝厄会。言之痛心。坐而经宵。不成一眠而亦复何益。来人皆言汝犹能收拾神精。不至丧灵云。稍以为慰。虽在缧绁。非其罪则圣门所不斥也。幸姑宽以居之。以俟终归于无妄至可。奎侄一般怜念而不能各幅。其亦以是语之。
寄侄儿锡夏(庚寅)
客里所做能不放废耶。彼中不识有几个同侪。而要之于汝。槩为先进。果知曾前浪度之为可悔耶。不特是尔。凡于应酬举止间。不失儒素模范然后。方可以免贻羞辱于父兄。朱夫子勤谨二字之训。已尽其义。须刻念至可至可。此中两家浑率。俱无警急。群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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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依样。日前临河金君云里两生来住为过夏计。颇不寂寥。所以日望汝之归与同事。而尚无回音。未知有何拘碍耶。东床之日。过期不还。容或势所使然。而不惟己之思亲不置。亦恐亲之念我不忘。此数句在所深念。望即讨归。毋使久苦倚闾也。
石涧文集卷之六
 杂著
  
师门随闻录
先生曰吾人为学。是平生事。非一朝夕可责效。须宽着意思。虚着心神。鞠躬尽力。不放过不急迫。听其日至之时。不然而计较近功。欲躐阶求径则田地窄狭。气象浅露。无缘担得许大事业。
此事只日用常行底。随所遇著着实下工。体究道理。是本分工夫。若掉却平易朴实地头。把作奇特别异物事。希求想望于依俙彷佛之际。非吾家家里由来法门。
自捡为己为人之分。占得何地。痛惩而力反之。使意念之间。常惧路头之或差。是第一省念处。
学问固要精思密察。然究覈细则易于破碎。幽则入于烦错。须领得大意明白。反而体之身心。无徒归于钻研文义。方可不到得坠堕。(时孝源受读中庸而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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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每忧费力于幽细。故有此训。)
学者每患索居独学。然低首务读。有疑晦处。便劄录而思索。思索而终不得。出资师友。自有进益。
郑立斋尝曰文义不通处。费心考究。或质诸他条论说。或参之诸儒讲辨。及其解悟后看则只在本文。直可好笑。此语便觉爽然。学者觉得这个意思。方有商量事。方有进步处。
问文义难解处。必欲强通则愈生疑难。反有所害。先生曰此处政好商量。姑且倚阁。常为心内不快事。虽稠座中行步时。常常提起。默思潜索则久久自然有融释处。
问经传程课之外。兼看子集如何。曰讲究先贤意趣。亦学者馀事。然论议各异。散漫神心可虑。莫若就纲目通史以考得失。
先生曰举业之工。亦笃做耶。孝源拱手起请曰姑随众浮沈。不免多少应酬。然恒恐因循坠堕。愿承一言之教。以为进退计。曰士之应举亦职也。苟能知其内外之分而施以轻重之力。志不夺而功不妨则何恶之有。然见今世道时异。士习日渝。惟枉道曲径是求。更无回淳反朴之势。苟有自好之意者。岂可没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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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丧本心之德。且不若停废之为寡过。
问拟看近思一部如何。先生曰心近等书。先辈虽云四子之阶梯。都不如熟读四书。一句一节。无不瞭然于心目间。作为己物然后。更求心近等。易有功效。
读书毋以遍数为急。从容思量。体验身心。无疑处须要致疑。既致疑则又更入一步地思索。精究密察。至于通融脱洒然后。方是真正消息。
有一日事务则前一日妨掣。后一日妨掣。毕竟以一日事废三日工。自非工夫到熟底。此自难免。须用刮骨手段。方可不坠堕。然又不必切切悼叹。强制力遏。惟勿忘勿助长。日积月累。渐次纯熟。待他到头时。
问先辈言朝有事朝行其事。朝后读书。午有事午行其事。午后读书。恐是亦工夫到后事。非初学可拟期。曰诚然。然必远事务绝应酬然后可读书。如许时节又几何哉。须商量其事之紧歇。应之缓急。可行者行之。可废者废之。随其间隙。辄复对册。要之此志既立则不患无读书之时。
问大学篇内无说敬处。惟有传三章敬止之敬与正心传章句敬以直之之敬。于此可用力看否。曰朱子于敬止之敬字。却带说过。只是赞叹文王无不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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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至于正心章则发传文所不说底敬字于章句。极有意在。而又不可只贴心不在一节看。是盖总说于一章之末。以示敬为一心主宰之妙。而兼使学者知所用工之要也。
问心不在条。有躯壳视听两说。然窃尝思之。恐无异于主一之义。盖主一虽言当事专一。而心非出在于事上也。常存在腔子里。主宰卓然。无所走作。则凡所应之事。自当照管。无不专一。推是看则心在躯壳后。方在视听之义可知。曰见得是。然若曰心在躯壳后在视听则后字太缓。心在躯壳则直在视听上。
问小注工夫功效之说。曾谓格物是工夫而物格是功效。致知是工夫而知至是功效。以下诸条皆如是看。近见九思堂所论物格是格物工夫极尽处。当以诚意为致知之效。未知何所就正也。曰两说皆有义。当通看矣。曰思翁说终有难解处。如以致知一条言则上承格物而为功效。下逮诚意而为工夫。岂有先为功效而后为工夫之理乎。曰所疑亦有条理。然不必如是之曲为研究。
问絜矩之义。亦有两说。而自见童子问(先生所著书)以来。看作絜之以矩之意。但章句上下四方均齐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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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之文。终似有絜而矩之之意如何。曰训矩字曰所以为方也则是盖为方之具而非已方之谓。固不可说著已平之意。且是恕之异名也则恕字上岂可著均齐方正四字耶。盖因其所同以矩之意也。推以度物絜之之意也。上下四方以下。即絜之以矩之后。见效应有如此者。
问朱子以中庸为忧道之书。而篇中未见言异端之害如何。曰子思所以发明天理之在己。斯道之循性者。莫非斥老佛之空虚无实。且以中庸二字言之。子思忧道之意。在过与不及。着个这中庸字。便见辟骛高而不常之弊。救沦卑而不及之害。
问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胡云峰专以心之体用辨释。而此既一篇之总论则恐当以书之始终看也。盖此书首言一理而节次分析。至于散之万事而其用不穷。所谓弥六合也。中言万事而又筑底说收敛来。至于合为一理而其体极微。所谓退藏于密也。然而中庸乃传授心法底书。则又当以心之体用兼看。如是而后其意似周遍精切。若以心之一字剔拔说则上下文句皆论中庸。而文势恐不相续如何。曰固是指书之合为一理处而言。然书之所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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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指心之一理而言也。
先生问莫见莫显之义如何看得。对曰此有以理言者。有以心言者。盖隐微之际。吾心之知已觉则不待迹之形而益露。人之知而益著。只得如是看。曰章句则合心与理言之。而占得心字界分较多。盖人不见闻则可谓幽独矣隐微矣。而己既知之则其见显于吾心者。虽以天下之所共见闻。而亦不过于此。故莫见莫显也。
先生曰读书之法。须识得他圣贤一言一句。无非吃紧为人之意然后。方不至枉用工夫。试以中庸一书言之。如费隐章极形容道之广大昭著。以见道之无物不有。无时不然。而特用造端乎夫妇一句。指示用工造道之要。至如末章则覆说首章。说到无声无臭处。可谓玄之又玄。而引来衣锦尚絅一节。教以下学立心之始。则又首章之所未发也。大抵一篇之中。多此意思。说道理处小。说修为处长。愈低下愈平实。措辞命意。不在悬空说。而在当下受用。其至公血诚。引人当道之意。岂不使人感服。
问气质之质字。曰此极难看。虽有先辈诸般说。而蔽一言曰则形之未成者是也。又问五行之气。纷纶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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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人之禀受。随其所值之气而成形焉。则质之粹驳。似在于气之清浊。而有气清质不粹者。有质粹气不清者何也。曰譬如冶人之陶镕铸器。器之美恶。大抵在于材之美不美。而以好品之材。做不美之器者。亦无或有哉。此等处广其推类之义。易见得。
问不东以西。不南以北。不贰以二。不参以三之义。曰如做去东边事则当专于东而更不去做西边事。做去南边事则当专于南而更不去做北边事。所谓无适也。如应酬一事则当专于此事。不分作二路而以为二。不分作三路而以为三。所谓主一也。然主一之外。更无无适工夫。当看作一串事。
孝源旧尝侍东林燕几。请一言佩省之符。林翁曰立志须要高阔。用工须要平易。又曰论学而精切。莫如敬斋箴集说。论礼而该博。莫如常变通考。盍亦从这里作家计。然一向泥着于仪文度数则易有关中役文之弊。其于为学始终。可谓要言不烦。而今成千古矣。何处更得来这个说话。悲夫。
尹士善丈尝为余言此道甚远甚大。学者立心。当为宽弘展拓。镇长悠久。贮作平生事业。然至其下手着力则斩钉截铁。刮骨劄肉。若将了得于一朝夕之间
石涧文集卷之六 第 112H 页
然后。可免迟疑等待漫漶玩愒之失。此语便觉切中膏肓。非经历谙鍊后。见得实际讨出来。若个亲切乎。丈方隐居求志于石屏山下。绝外慕淹坟籍。操履过人。先师亟称其不易得。
求放心说(丁巳)
心本虚灵洞彻。无形象无声臭底物事。何所因而放之也。何所据而求之也。大抵其要。非高远难知底。只在日用常行处。撮其最近者而言之。手是吾手而其容不恭则便是放此心也。目是吾目而其容不端则便是放此心也。衣冠瞻视。所当正尊。而不知所以正尊则放此心也。言语动静。所当谨慎。而不知所以谨慎则放此心也。若使吾心常常提撕。无所间断。不懈持存之工。益笃践履之业。知手容之不可不恭而于焉恭之。目容之不可不端而于焉端之。至于衣冠瞻视之间。言语动静之际。莫不知其不可不正尊。不可不谨慎而用力焉。则是所谓求放心也。天生一个人。孰无一个心。或牵于气质之拘。或夺于物欲之蔽。求之者盖几希。苟欲求之。其所以扶竖警策之功。内外夹持之方。又不越乎敬之一字。须使此心战兢临履。须臾无放。提省于齐庄静一之中。持存于平易切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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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地。今日有今日之求。明日有明日之求。积久成习则走作躁飏之患。次第消化。矫治操存之法。庶几不差。一片灵台。主翁惺惺。使义理为吾目前物事。外邪客念不敢犯于其间。则君子进德之本。不期而自至矣。远离教席。僻处穷巷。年加而志益懒。岁进而业益退。玆用论说。以为弃旧习勖新工之资。
明德心性辨
古人开口便说性说心。为之分别名言至分晓。大学又说一般明德出来。朱子以虚灵不昧具众理应万事当之而著于章句。从而推衍者。有曰明德。只是本心。虚者心之寂。灵者心之感。不昧申言其明。是则似以心言也。有曰怵惕羞恶恭敬。皆明德之发见。是则似以性言也。有曰明德以心言而包性情在其中。虚灵不昧是心。具众理是性。应万事是情。又似合心与性而言也。三家之说不同。固疑其似心似性。而窃以意推之。又不能无疑。夫具于心而浑然在中者曰性。乃人物之所同得。而明德人之所独有。非物之所得与则不可谓之性也。主于身而神明不测者曰心。乃酬酢乎万变。而明德非能知能觉以主宰使用之物则不可谓之心也。然则不是比较勘合于性之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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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可知也。寻常究之而不得者久矣。近见师门所解所具者性之理而所明者心之灵之训。始得融会归着也。盖见其光明泂彻则非性之体段。而包具贮载之理。却性之理也。见其浑融无为则非心之情状。而虚灵不昧之体。却心之体也。然则性即理也。心合理气也。明德合理气中主理者也。是其主于性而言者。论所具之理也。主于心而言者。论本明之体也。滚说心性者。和体之光明与理之包具而论之也。言固各有攸当。未可以执一而滞二也。疑之固枉而解之又不悖否。私自识览。且以质诸同志之讲此义者。
大学传九章疑义
李启若言大学齐治章其家不可教之可字。或云当作能。朱子曰可之与能。彼此之词也。若作家不能教则不词矣。彼此之义未可晓。将作如何看也。余曰此章之旨。主治国说。其于齐家。已到得收功处。其家不可教者。盖言所以齐家者。不至使其家亦可以为教于人云尔。如曰其家不能教则是吾不能教其家之意。其立言命脉。一则势重于家。一则势重于我。果有彼此之不同。相唯唯而罢。后因禀质于万樵几下。以看文字太巧刻。枉把己意。驱率经旨。大被警责。而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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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之辨则又无甚指的头当。遂取本文章句及先师所论诸条。沿洄玩绎。鄙见诚谬矣。是盖齐治章首节则不宜遽及于家齐之效应。且八条每相联缀。重在退后用力填补上段。以为之本。而至于齐家治国。尤用功处。独无退后填补之已例耶。所谓其家不可教者。力言教于国之必本于家。而更深一节。及于修身事矣。故章句曰身修则家可教矣。其意若曰吾之修身。不可以教于家而能教其国者无之也。苟换能字则但直言其家之不能教而已。语势偏窄。义趣罅漏。非传者所以缴修身为本之意也。未知如此为解则得免巧刻之病。而又见彼此之别耶。从当更求樵翁进退之教。仍与启若面确。或书订而勘覈焉。
石涧文集卷之六
 序
  
周房寻真轴小序(丙戌)
山水而诗。骚人韵士之逞其技也。大块元有骚响韵折。山水是也。钟之在人而鸣之者惟诗也。毋使千古有诗亡之叹。则游山水者乌容以海棠无香哉。青号称东南最殊胜。以有周房也。是行也十数人联翩。形骸虽间而声调相应者。皆平日子期也。风流虽悬而趣尚不别者。皆我家惠连也。鹤观仙棋粗解剥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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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过也。终南虚台起居与接者又其居也。盖尝往来游赏。林鸟山花之识面知音。而咸曰今游尤觉其壮而夬也。观于山水而穷造化之妙欤。得之心而悟仁智之乐欤。之二端吾不敢遽谓。诸君能独于诗。不欲以不能自废则诸君亦吾志也。始自洞天梵宇。穷至鹤巢龙窟而撮其胜。各以五七言古近体联吟。以及别章而曲终焉。聚而披之。一山形胜。林然若列瑰宝于肆而探之也。异日也顾不为寻真古迹乎。而或者讥其栖蝉伏蚓。不足以声振月露则是固然。而未然也。宁瑕而璧。宁蹶而千里。诗虽愧于俗下啁啾。然乃其地名区也。其会胜事也。后之来者视以名区胜事则一也。何如其寥寥哑而过哉。所谓芙蓉发于污泥。采之而已。置淤泥。勿问可也。
乡约会诗卷序(壬辰)
乡约之设。昉于蓝田氏。至朱夫子增损。则举天下百家之所遵守而不易也。降自叔季。不复绵蕝。我邦休废百有载。属 上之二十八年春。命李小宰𨯶永按岭臬。其为治先之以典常之教。刊布乡约遗书。敕列邑复古道。盖以齐鲁待之甚厚而有不能副塞盛意者。简责违慢。关谕申复。会朴侯齐普拜恩除莅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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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日颁帖。速章甫于宣圣庙傍。设席具馔。无不办自公廨官厨。实壬辰黄华节也。阖郡圆方齐遫。周旋揖让进退。拜跪兴俯。咸遵法式。彰善规过。并行于其中。读约之时。一会洒然。推说之际。四座颙然。无丝管而乐。无笾豆而秩。无献酬而不乱。肃肃雍雍。皆感跃思奋。尽乎道民之方。莫先于礼。礼之用和为贵也。藉有外廷曳笏而讥其徒拥文具。不足以裨补风教则是似而未也。一变至道。诚未易期。然羊存则告朔之名未泯而其实因可举。故圣人惜之。今犹可因名责实。力举坠典。驯致渐摩以维持乡俗于名教礼义之中。而有耻且格。则乡饮乡射。所以陶铸化成。槩是道也。秦俗之化。先自防临数君子有力。特以振之得其术。恶用庋阁而不行哉。是集也。香社耆班十数老。蘧瑗知非之年。行强五十员。白面青袍倍似员数。皆乡之秀也。合席安怀。乐湛情洽。亦可谓盛事也。礼毕惧其流于荒也。咸曰不可无韵。诗成列书。同独各系诗其下。固有工拙之殊。然其流出于性情一也。并直日纪事。辑成一𢎥。属孝源叙卷首。备黉箧掌故。后之览者尚有以会得山乡今日。无愧为关中旧俗。
石涧文集卷之六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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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伦堂重修记(代本倅作○癸亥)
邑于周房之北。地灵而风美者青也。其庙学规制。最深且密。前有堂曰明伦。距府治近五百弓所。而据地旷绝寥阒。镇岳遥岑空濛晻霭于云天烟水之外。清流衍区。周遭萦纡于松林墟落之间。初不与城尘人事相涉焉。尽聚徒尊圣。讲明伦叙。伫见作兴之所也。余自关东粤中来守是邦。谒圣庙讫。斋儒沈弘周导之堂上乎。而曰按堂之经始。在皇明万历间。历岁滋久。风薄雨淋。栋榱赤白。倾圮陊剥。几不可支。阖境冠服相率㧖腕者素矣。前侯南公羲重甫倡议修缮。选乡之有干局者南熙寿,赵光祜诸彦。俾监蕫其事。事几始。移拜湖南。遂不果。余乃顾瞻咨嗟而勖有以成其终。于是办需费以供役。拨材瓦以补缺。工亟殚能。民不告病。仅阅月而断手焉。其制之高下阔狭。率仍旧为新。而翚飞鸟革。益宏以致。溪山草树。为之增彩。既成将卜日以落之。佥欲识其颠踵以传后。撰请谬及于余。余以识肤语绵。屡辞不获则窃附斯干之颂。以代燕雀之贺。而复之曰今玆之举固善矣。然一堂之改观焕态也。恶得以为学校之事功其已毕乎。乡士之责分其已尽乎。堂之号明伦。其意尚矣。夫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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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衷而为物之则。大而君臣父子。细而恭友序别。无不有天经地义人纪之不容已者具焉。黉序以倡之。春秋以教之。皆所以明是伦也。唐虞三代之学然也。朱先生白鹿之规此也。降而至于近也。古道崩灭。异言坌起。教化之风习之日益迍邅。驰狂澜而莫之回则安知其不由于学之不修耶。学有兴废之会。道无前后之殊。今且为士而游于斯息于斯者。济济乎洋洋乎。瞻殿宇而想遗教。寓羹墙而起遐慕。诵习弦歌。崇礼义尚廉耻。存心于良识良能。致力于天叙天秩。处之可以正家而敦俗。出之可以表常而立纪。然后明伦之号始见其衬贴焉。向所谓事功也责分也。盖亦至是而毕矣尽矣。噫余即又未知明年也。恨不能久与揖让周旋于其间。然解绶归洛之后几岁。闻岭之下青之州。儒风大振。士趋丕变。增 圣朝右文之化而副先圣立学之志。则余将不待询诸而知其为斯堂再创之力无疑也。岂不与有光焉。是为之记。
炮厅记(庚辰)
国家之有武卫古也。我国环海以为疆。腹背受敌。有未可以升平为可恃。而往在丙寅春。西有洋夷之侵。薙制横行于都市。海舶出没于畿甸。越六年辛未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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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在朝暮也。于是乎 圣算经远。刱设别炮军。岂非因时而知所先务也哉。宿卫于宫堞而遍于营镇列邑。是备中外也。月朔以试之。春秋以赏之。是欲其精锐也。丰其既禀而居有厅舍休息。亦可谓服其心也。夫如是则上有奖轸之恩。下有鍊娴之技。中外应机而无敌于天下矣。顾本邑坐无力。炮既设厅。未及营缮。遂使卫国亲兵。栖屑于空廊旅店。迹其所以散漫。得无愧于春秋所书弃师之郑无几焉。柳侯教祚莅州。慨然以为尸土者责。筹画策励。相基鸠材。经始于己卯秋末而翼年春夏之交功告讫。实侯之勤勚也。岂有得于文忠公惩毖之馀教乎。厅凡六架。室有三之一。堂居其二。盖取夫寒暑之殊时而居息之各宜也。居是厅者将何修而得其职也。夫器械迹耳。技艺末耳。须要办此心报国死上。抗敌御侮然后。鍊精习锐。妙不差于丝忽。利不失于闪过。而风驱潮进于箭雨矢石之间。即其事也。不然而队居儿戏。或失于伍。或怠于艺。带虚名而无实效则厅之设。特岿然而已。顾安能有补于勘寇难而壮国威哉。厅既成。功曹请识于侯。侯笑曰吾其可言之。言之必有其人。强索之余。余固无以道侯之意中事者。遂略记其颠踵。附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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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经远之本意。为士卒劝而示今与后。
星月亭记(代人作)
星月山名而所扁亭也。距东京一舍而南。有所谓星浮山。亭亭然秀也。耦而丽者月山也。贞武崔公先生挺毓其间。以奋忠敌忾。炳烺垂后。如月星丽霄。今于山之下。星罗数百户。在在登月朝评者。皆云仍也。仲玉其俊也。仲玉少而抱器谞。蕴玉华盖。欲以太白晶光俯视列宿者。而匍匐郢门之外。无人宝明月而发星星已秋。遂观象晦彩而归。即其居第之阳。起一小亭。背星浮而面月山。扁之所以星月也。循星浮稍西而壁立千仞。耸若翔舞为凤岩。岩下小溪琮琤可听。折而东炯一衣带则巨川。川上峦樾护匝。松杉绕后者曰龙山。龙之南即月山而傍有塘。中涵云影天光。亭踞其上。亭凡四架。架各退半而前凉暄居息。曲有意缔。庭除窈窕。洁不容唾而左饶竹。竹时时以清风至。右有梧。月到琴韵萧散。奇花丽卉之中铺而纷错。胪列灿然。若秋旻众星。一顾眄无一之非一胜也。既落属其友某以记之。某窃惟建阳有聚星亭。以其贤人应聚星也。濂溪有霁月亭。以其胸襟如霁月也。今吾子星月之扁。以山而已则名而已。于实际竟胡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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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为之推原其意。盖曰风雨晦暝矣。云汉晻翳矣。世将昏衢而黑窣窣矣。惟星月可与托光明洁归之所。而欧阳氏明河皎洁之句。又有以相感也。夫星小阳之精而光而见。月太阴之精而代谢晦明。晦明者即吾之用舍行藏也。光而见者即吾本体之明也。百家之玄奥而星吾目。万川之昭辉而月吾心。星月经天而其光彩在人。星月耀亭而其清明在躬。然后得其流峙之旨以成吾德。得其潜植之用以成吾材。得其风行露润之华以成吾文章。无适而不与境会者。岂不流光一方。使众瞽咸仰哉。不然星月虽富丽万象。辉映千古。了无关于玄亭。仲玉于是乎当思所以无愧屋漏也。是宜假辞于奎璧巨手。以贲饰亭颜。而顾以漆园腐萤。强颜与之扬扢。得无自趋于云雨长夜乎。虽然小华箕尾之躔。依然为右文盛际。使仲玉震耀于日下亨衢。则不佞恶敢妄为之记也。且也先圣不以人废言。置之亭几。星月之夜。讽一过而待到海天亭午之会可矣。
记堂约稧事实(丁酉)
建院祀贤。所以崇奖儒术。扶树国家之元气也。袁州之学。无关于婺源。桂林之祠。莫限于韶州。疆域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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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尊卫各专者。罔非尚德右文正俗育材之具则其化岂少补云尔哉。吾府旧有松鹤一灵光。而东南两区。地远岭悬。春秋祼荐之礼。讲学瞻拜之会。非带任而被选则头前踵旋。不能惟意直遂。盖屡世矣。岁在苍狗春。我族叔(炳华,炳秀,诚熙。)及先君子为是慨也。同李(泰荣),柳(在钦),郑(祜镇)诸公而相与叹曰。湖沙坪门。实为百世渊源正嫡。而杖屦屡及于斯土。吾辈涵濡于馀波。盍谋所以刱一亩三架乎。命孝源发文遍谕以中原采菽之情。高山景行之思。其本原微旨不敢彰而言之者。距院祠阳九之厄未久。姑待其可乘之机也。退陶先生拟起易东也。处猜危之际。贻书门下诸贤曰徐徐商议看如何。古称有志竟成。今何为独不然者。意固可法也。于是缝章遗裔。气应声求。无不力赞。其不解者牖之则亦罔敢后焉。一会涑水。定经纪筹策。再会午郊。收聚各门排钱。殆近三百缗。修稧帖而成任案。严节目而详簿书。使老少三员备位长贰。逐年荐递。重体貌敦事力之意并行。而恪守儒宫规制。今廿有馀载矣。向之佥耆宿沦谢已尽。若尔眇孱兢兢乎付托不效。竭殚意匠。间有同志和附。协心营划。堂斋虽未成而庖厨略设。物力既稍敷而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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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可张。则广速乡邻。读朱夫子增损之约。风励生徒。课艺词赋之场。尚齿肆筵。追蹑香洛古事凡以十数。前后用费许浩而岁入秋穫。不下于百包左右。抑可为异日俎豆之基本。后之人其尚有以无负倡立之苦心乎。河清休复之运。星聚重屇之兆天也。有不敢屈指执契。然确遵约条。蓄聚赀货。以俟天人响合之机。槩涉人为过半焉。苟有见利循私。坏却廉防而阴起弊源。则背斯文也斁义理也忘父祖也。士而为是者不容为士。可容于世哉。义方家训。各有所受。宜其同归至善。思免于神人之所不韪也欤。事之顶跟。不可无记其实以传于后。谨玆历叙于名案下。用备掌故。秋千岁百。可按而考其象贤兴学之本意也。
  附节目(甲戌)
一。今此修稧。意实有在。而事系重严。通谕之文。虽不敢彰而言之。然凡我同约之人。有不得不相悉而相誓者。盖吾乡儒宫。旧有鹤祠一所。而顾此两面限于地远。春秋祼荐之礼。讲学瞻拜之会。每患其不能惟意直遂。所以先父老之有意于别设尊卫而未就者。岂惟坐无力而已。亦以无其机也。向自戊辰令甲以后。一鹤祠亦不免于阳九。哀我襟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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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依归。然循环之运。无往不复。覆盆之照。终当有日。苟于是时。遹追先进之意。刱立一亩之宫而贲饰庄修。则其于尊祀孔孟。遍于天下。疆域区分而崇奉各专之道。何尝有拘哉。倡论本意。惟在于是。各自协心殚诚。期于有成事。
一。建院崇奉。虽未可居然指期。随其势力所至。先设书社几架。待到经年就绪之计。而凡系尊卫斯文奖进后生之议。必聚于斯倡于斯。俨然为一方儒林所。而庶几有风励兴起事。
一。竣事之道。未必无关于物力。而各门凑合。几至三百金。尚可谓成。所抑非寻常财殖之例。逐年递任之际。抄荐老成一位统摄条约。少年两员检司拮据。重体貌敦事力之意。并行于其中事。
一。世降而财穷。敛散一路。最所艰关。每年任司固宜惕念。而约中佥员苟有犯用愆期之弊则是不惟当人有施罚之举。自其门督捧备纳。保无遗失事。
一。附案追录。势所不免。然滥杂之弊起而法纲难严。颜私之请行而廉防易坏。揆以郑重倡设之本意。不啻辽粤。自非大同公议则固未可轻轻许施。而虽于公议所在处。捧入之物。亦当加意于始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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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凡此约中谊在同室一心。何尝有过计之忧。而事系各门众力。不容无先几之戒。任司荐录迟回则不尚廉威者虑有猜憾。讲接胜会频设则自外文词者虑有忌厌。儒林应酬烦费则蔑识退产者或有追后横拂之虑。物力便殖至夥则见利循私者又有从中舞弄之虑。由玆三数件事。苟起闹端。酿成冲波骇机。则岂不为胜事之蟊贼而公议之蠹食乎。其于图盛仪贻后谟之道。不足与计明矣。若是者当以背斯文斁义理之科。齐声削黜。永绝其萌。虽在族亲戚属之地。不敢引嫌而顾避。冀恕而曲护事。
石涧文集卷之六
 跋
  
敬书顾諟录后(戊午)
录吾王考南窝大人所集也。大人盖尝有志于古人之学。讲究经传切实之训。采摭圣贤践履之语。衮衮成一沓册子。为日省之资。即所谓顾諟录也。顾乃常目在之之谓则可见慥慥不已之意也。是以其录之也。自尧舜禹汤传授之旨诀。下及我东退陶高山师友之讲学。莫不载焉。直可谓言言切切句句申申者也。不肖生晚未及见当日。而摩挲感慨。有惕然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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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呜呼。是亦馀教之及也。吾祖之颜范。虽不得见于斯世。而吾祖之工业。尽载于玆录。今乃常常顾諟。不负录中所训则又何异于提耳命面耶。谨识于卷端。以寓羹墙之慕。
云塘诗稿跋(癸巳)
诗可以观人之性情神心固也。盖自十五国降而诸子棼兴。骈俪句律之什作。虽其藻饰诡奇。妆致精工。无复风人忠厚恻怛之遗音。然讽绎玩味而推迹其人则一也。何必金铿石镗。律吕相宣。优入开元堂奥间然后为至哉。而于云塘翁诗稿。窃有覸焉。翁府史也。其气类熏袭。职业练历。不能不局于弓冶耳目。而晚年特寄意于萧洒。托趣于吟哦。旷然不知身在城闉笳鼓角声之中。而与化为徒。水山风露云月之泓峥也凉暄也晦明也。随遇直述。陶然以自乐。并与人酬唱往复者。裒成一𢎥。律之以词章家节族调格则不能无少出入而可斤削。然槩多感于心发于性。流出自然之声响而无荤血口气也。至若伊闽风雅之篇。皇极先天之章。往往步而味之。如嗜欲然。盖其迹则史而其志儒也。古有丽泽斋,风雷轩两处士者起自乡椽。卒以儒学有声于世。岂翁闻处士之风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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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韵乎。嗣胤得浩惧夫有美而终归于不仁也。要或者阐发潜光。使后承知有祖先之咳唾珠玑而宝蓄之。余于是又知琅玕出于久竹也。遂点校帝虎银根而攒那其类例。编成书于尾曰休矣。小加以铅泽则质而文矣。诗之病起于半山而成于双井。半山之工工于穿凿者也。双井之老老而僻涩者也。之涩也之凿也。均之为有愧于兴与群与怨之旨也。顾翁未尝钩幽造微穷变尽态。而畅叙其畸孤无聊礧落不平之思。完不伤气。澹不伤情。世之嵬眼钜踢者或赐览。有以赏其天响悠然。神韵自露。无事乎缦弦哢管则是稿之纂辑。可为一快。翁名思尧。尹姓氏坡平。云塘其号云。
玄厓世稿跋(丁酉)
世以博雅儒术。绍光趾美。自成一家文献之盛难矣。在昔陈荀氏乔梓传袭。蔚然为当世模楷。而金昆玉友埙唱篪和。并驾而齐徽者。岂非尤难矣哉。愚读玄厓世稿。窃服巴山之门。表表多鸿硕也。三世而纂五稿。五稿而编四𢎥。零篇烂简。或不足为凤羽鼎脔。然父祖昆季之咳唾声响。绳联珠贯。林然若列瑰宝于肆而使过者夺目。抑亦炳烺矣。盖永矢公远溯渔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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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节。近袭方壶清风。涧槃衡栖。笃践闇修。嘐嘐以终老。在子而面柳公器度渊远。襟韵萧洒。风咏庭柯。托意于柴桑逸士之趣。在孙而城圃公玉面冰心。杜门玩乐。人称不字闺入定禅。艮窝公聪悟天成。隽声四驰。而穷索纤微。浩穰邃识。雅操重于乡邦。默隐公博涉恬养。雍柔详恳而中有伉伉自持。是其家学有自世济其美。过庭诗礼以为箕裘。对床博约以为茶饭。笃启善述之纯谟徽范。萃于一门。无愧于朗陵大丘之诸贤。而文词非其至也。苍然之光。温然之气。铿然之声。各随其才性。或有上下焉。而于诗得风雅涵畅之味。于文循圣贤辞达之义。髓而不肤。绌华而宗实。槩乎其可传于后也。其视世之赫然震耀而霎尔磨灭者。得失果何如也。刊事垂完。胄孙奎震手印本诣孝源曰。知吾先无如子。子又与闻编摩丁乙之役。宜有言。既辞以不敢而嘱愈勤。仍念孝源是龙门世好子也。顾以平昔慕向之深。虽执鞭所不辞也。谨追述公羊见闻之世而书于卷空。庶后之司尚论者有考。
谨书童子问纲条疏二卷后
右二卷。我先师定斋先生手笔也。先生立言垂后。无非妙道精义之蕴。而下逮书法。端致正楷。点点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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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在其中。非专门名家所易及。晚年所著有曰童子问。盖取曾传章句未尽释者。发难勘定。有曰三纲十目疏。盖因辞兵部侍郎。尾附古之明王哲辅相与匡救之大本先务而陈于 黈纩之前。以庶几致东鲁一治之盛也。方先生草构净书也。孝源陪侍笔研。誊呈副本蒙赐。原稿童子问删润丁乙。间有涂秣鸦墨。纲条疏无是也。后及门诸贤剔拔童子问微奥条而补入于读书琐语。并与纲条疏载之集中。噫先生遗文绣梓印布。学者无不诵读兴起。是固天下后世之公传并有。而独先生所自书精神心法之所寓者。藏在于私家弊簏之中。顾不为传世之宝蓄乎。况二卷先生学术之有体有用。而内圣外王之具。槩可以测之则尤非造次翰墨之流落精华也。拊摩爱玩。手泽尚新。不胜感唏。谨褙而妆之。盥手识于卷端。俾后嗣知所以付与之意远而善守之。呜呼其真可敬也。欧阳子云至宝之所在。山辉水变。是卷之安于庋阁也。其必有灵气凝见于上。奎璧降照而蠹食鼠齧。有不敢犯也。
石涧文集卷之六
 上梁文
  
小隐亭重修上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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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锁旧池台。几叹地有废而时有晦。胜址拓新榱闑。重见月可道而阳可宾。允矣君子攸芋。美哉贤孙肯构。恭惟主人先生柳公。辽鹤瘦格。邓林瑰材。服习诗礼之传。谷老箕裘奕叶。的受性理之诀。野翁衣钵生花。道义箴规。定斋亟称其吾与点也。文字鉴识。广濑见许以放教退之。俯视名途璧水馆。浮荣弃如屣。退修初服山林岭。考槃要自珍。䕺桂幽而秋晚淮南之阿。书带香而春回汾曲之草。长统既有山阳之乐。谢舆宜结丘壑之情。遂就栗里田园。载构辋川庄舍。宅幽而势阻。石扇云关。境别而气清。金沙玉砾。风楹月槛。纵乏襟带湖山之观。竹牖梅窗。政好管领林泉之贲。寸胶救黄河之浑。体先训于名窝。长物有青毡之光。富遗书于满架。过眼悬记。蕴江海于襟胸。抱膝长吟。抚崆峒之坦腹。优哉游哉答天饷。藏焉修焉占地宜。而钓而耕。之薖之轴。开宝鉴于方沼。玩至理而在玆。种杞菊于几畦。供真趣而乐彼。金杯对影。南楼之月爱看。芒屩寻春。前川之花閒访。谷口题品。几多青驴之吟鞭。床头讲研。不杂玄牝之异说。光生墟里。足称一区专盟。指点烟霞。誓将百年自适。不幸绛帷悄掩。已又石室长扃。林外春深水自流。落花啼鸟。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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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云归雨初歇。牧笛樵讴。涂塈之责在后人。有未遑者。倾圮之患迫今日。其可缓乎。爰讲作新之谋。庸阐仍旧之制。傍桑梓而重拓。厥位孔阳。登木石而争趋。其成不日。始疑落落而无路鸠聚。终见渠渠而有奕翚飞。厥惟艰哉。乃能办于力绵事钜。何其幸也。倘默佑于神剜鬼输。矧且满地风光。不改昔时云物。清泉古涧。鹿洞弦歌之馀音。小杏残桃。龙门杖屦之遗馥。龙蛇辉映乎落霞朝旭。见华额之添新。猿鹤吟来于故树晴园。觉楣颜之依旧。溪山异色。观者宜其相叹。冠衿惬心。咸曰盛矣此举。请进儿郎之伟。聊相工师之勤。抛梁东。霞彩周房万壑融。驾鹤楼头王子窟。列仙应伴凤笙中。抛梁西。矗立莱山药草萋。欲问隐翁常采蓄。叔程子有手丸兮。抛梁南。石床苔砌罨风岚。芳洲咫尺多蘋藻。奕世云仍每荐参。抛梁北。鹅岐迢递撑天极。苞禽何日故山归。碧竹苍梧横黛色。抛梁上。月满晴霄河敛涨。君子胸襟似许清。肯教物欲来相障。抛梁下。石窦幽泉朝夜泻。到得川流自有源。要看道体如斯者。伏愿上梁之后。栋宇益完。园林渐美。朝弦暮诵。兴起学舍遗风。秋月春花。歌颂太平盛世。堂构祖业。绳绳乎世唱埙而和篪。簪盍朋徒。彬彬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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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圆冠而方袂。夫然后光古而趾美。况其始自今而牙香。
疏影堂移建上梁文
羲易著变革之功。获图鼎新址而贲饰。周书重肯构之责。喜见复旧制而益光。蛊干斯勤。燕贺方集。粤惟梅月山幽墅。蔚为英阳氏华楣。六七里泓峥妆点。丹书洞灵窟。二百载花树传诵。碧松乡故家。植本培根。遂成弓箕世业。佩诗服礼。不坠儒阃模型。希慕德公之遗安。更何羡侈轩冕。同符孺子之食力。顾自有旧田庐。而况兼橘州之膏腴。也不乏盘谷之钓采。沿溯上下。武夷桑麻之豁然。顾瞻西南。琅琊林壑之秀者。信韩子之记燕喜。天遗其人。宜白氏之誇草堂。地与我所。呼朋唤侣。沂雩之风咏暮春。课僮训儿。桐柏之耕读朝夜。一区云物。护无恙于藏修。十世轴薖。矢不谖于寤乐。何岁运之在巳。阅桑劫之屡丁。令威之鹤不归。古来典型逖矣。宿盟之猿犹在。后承感慕愀然。有其盛则有是衰。无柰升沈之会。不暂劳者不永逸。盍思恢张之方。肆营栋宇改观。载画基址更革。百年芜没。发天地之秘悭。四到凸凹。相阴阳之面背。距故墟步武绝近。喜工役之省删。仍旧制规模无亏。感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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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之勤苦。历几年俛仰郑重。乃今日突兀齐飞。拓前楹而为轩。政好迎风纳月。当中架而作室。煞宜盍簪论经。弓弯重岗。自成藩垣之势。玉流复涧。恍有襟带之形。胜地膺庥。青乌家妙诀听足。华扁揭记。白石子雄文生颜。然宫室奚恃以崇高。而门户必须乎行业。渊如临冰如履。懿无忝于燕贻。月斯迈日斯征。勖勿怠于蛾述。德义忠信。懋成自家之嘉猷。逊悌睦姻。铸出仁里之熙俗。夫然后真得涂塈之责。尚庶几克保乡邦之誉。聊腾短谣。试飏好事。少停郢匠之斲。且听张老之謼。儿郎伟抛梁东。罗棋盘礴入层空。黄昏散照冰轮影。点点梅花玉局中。抛梁西。丹书萦曲白云迷。美哉非特灵真胜。想象千秋敬字规。抛梁南。普贤深秀碧挼蓝。桐闾百世景遗范。肃肃山名昂不惭。抛梁北。千树松林灯夜塾。寄语诸生勤学文。重华熙运属 宸极。抛梁上。太一中居森万象。看取人心皦如齐。平朝须验本原养。抛梁下。碧涧遥连横大野。更愿年年穑事成。诗书馀业作春社。伏愿上梁之后。休运阳回。庆禄云起。凌风震雨。大壮之法象持持。秋月春花。盛世之歌咏蔼蔼。树堂谖以难老。丕膺如山如阜如川之颂祷。相屋漏而省愆。逝睹于诗于礼于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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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立。恭友湛乐。追赓埙篪希音。本支众多。屡占熊罴吉梦。可不光古。山益妍而水益清。其始自今。地亦钟而鬼亦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