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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琐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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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琐册十五
 序○岭南别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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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楼诗序
维 王二十三祀丙戌去三月。余以别饷使之职。 祗奉上谕。宣布 圣德岭徼海澨设赈各邑。大抵值昨秋水涝虫损。凶荒疠疫。十室九空。万姓嗷嗷。八口流散。父不能育其子。子不能护其亲。老羸填之沟壑。婴孺缘之贩鬻。烟火萧条。菜色遍野。及此寅宾。邱墟相望。东作无期。而公赈已罄。又当麦岭民命孔急之际。余行适值其时。称以收买奴婢。愿卖者题给限麦登时。计日给料。专以救活限满。为文揭榜。宣扬 圣上如天之德。所买者一并赎还。各邑奴婢揔二万一千五百四十六口。掩埋僵仆四千四百六名。且流丐遗弃等救急。亦难殚记。饥馑馀生。咸被 圣德。有九分底生意。怪沴恶气。际时肆毒。沿海一带。罔非染症。晷刻即毙。人烟几绝。满心危惧。如坐针毡。如此火炎中。身经目睹。无事还税。一发不损。此岂非 王灵所暨。幽魔尽伏。丹书所在。妖蘖皆消者欤。方春汉诏。史侈千古。矧今 圣德。旷古罕有也。受 命南来。夙夜忧惧。只恐任事之不效。干事竣办。及到咸安郡。是正午月半天气也。客舍前有一楼。揭曰太平楼。邑样依山挟野。农土沃肥。秧苗移插。䅘牟礼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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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产饶足。比诸所经。可见太平楼之信不诬也。因登斯楼。戏吟太平一阕而揭之。
救恤时颂德文拾遗序
上有盛德大惠事。下必有颂祷赞扬之举。如衢谣华祝磨崖碑昌黎撰是也。至于鸿泽溢而敛之若无。舆颂作而撝之毋夸。尤岂非 大圣人谦德事乎。惟我 圣上丙戌别饷事实。浃在于环海回苏之髓。播在于列郡观听之口。则固不待文字摹拟。然其颠末里许。宜莫如躬行者详矣。求欲撰次。犹恐一善之或遗。亦莫如专管者切矣。余于当年夏。既复 命在都下。闻岭之士庶咸愿立石颂 圣德。事垂成。因 上命旋寝。由是其详未得闻。心常恨之。及到巴陵。从伊时任事吏。求见营邑往复及四镇通辞。其本之彝性。援以往牒。盖如此亿兆咸戴之愿。于汝锡极之报。岂不信矣乎。但晚后掇拾。尚患有遗漏详略之不同。姑就其所得者。录之于左。以补异日外史氏采取之一云尔。
丛琐册十五
 序○旌善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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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来寺虔诚诗卷序
凡人之所欲。天必从之。不言而信者。天之道也。至诚而格者。神之感也。虔祀而得者。人之诚也。天神享而诸祥荐臻。人情和而百体康疆。畴昔大同小康之世。上仁而下效。礼真而意野。祝华岑而愿戴。跻豳堂而称寿。众心格天。至诚感神。于斯时也。 国家安乐。寿考万年。笃祐滋至。天与人与。上下同得。实自然而然。非勉强可效也。余以不才。获沐圣恩。来守是郡。邑务民瘼。一无措施。广运之下。群黎偏为每年贡茸之 进献。猎非不勤。求非不精。每致土产之纤劣。敛户贸纳。只恐进用之未副。今于下车之后。自官替贡进御汤剂。不烦民力。民情胥悦。将欲择净处。祈 圣寿。而礼隆明秀者。邑东之大白也。其下葛来净极清绝。自古秘灵。山明寺灵。仙佛默佑。则太平万世。可卜无疆之休。猗欤盛哉。适当 圣节。齐心向祝。协于舆情。香祝既洁。粢明毕具。以虔诚告余。余曰 圣寿祝愿。佥同询谋。实获我心。景感曷已。且茸良材也。可保 圣躬。祷诚事也。可益 圣寿。尔祷尔诚。我钦我嘉。古不云乎。人谋未同而合者谓之天。天道夐冥而行者谓之人。天人一也。人之所祷。天必从之。民乃退蠲吉。七月二日也。众自拣任奉币六人。斋沐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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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祷七日。适有法师八禅。又自远方来。诵经助齐。岂非天使之缘欤。银烛不穗。松罄报漏。其香始升。苾苾芬芬。上帝居歆。百神毕享。 邦国于万之基。亶在于此。玆岂非 圣德入人之深而作成之化欤。民俗淳厖。古称孝悌之乡。忠爱之诚。不独专美于华豳。且今旬宣布化于上。而闻其事而歌咏之。以美其诚。故余虽蔑学。略志其事云尔。
赠秦雅淇钰先世杏亭石台遗事序
昔河间得丹瓮于古壁而斯文大明。鲁东献周彝于泗滨而道源不坠。天与道无二致。而将治隆于世。右文于人。则天不爱道。地不爱物。焕乎其有足徵者乎。方今 圣贤相逢。治具毕张。绍述千圣。卓冠百世。𩱛磬出于岭右。古钟鸣于西都。而先生杏根。际时发见。噫。岂偶然哉。天将大阐斯道。优为晠世之誉髦矜式欤。盖闻先生秦氏。而蛊尚于丽朝。也当丽运之中否。与李稼亭抠衣于菊轩权公之门。权公源于安文成也。公既不推移于世。又不乐仕于朝。有考槃简兮之志。退与门徒居礼基凤岩村。筑一台树一杏。揖让讽咏。进退雍容。尽得遁世之乐。嚣嚣然有馀地步矣。伊后子孙守其循业。轩轾相继。文风代起。而世称八印树者。盖指此杏之谓也。事有显晦。固其理也。粤自中叶以来。野燹山燎。但见遗墟矣。邈然山高水清者。几百年于玆。野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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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指。行旅发嗟。况乎其云仍者哉。晦而复显。此亦常也。同闬权君采得杏根。而台址亦宛然如新。呜乎。天悭地秘。岂待时而出欤。非徒其子孙之幸也。一道之冠章甫衣缝䘸。莫非感叹。相与重搆。遂咏歌其事。属余为序。余言于众曰。公之文学德业。载于国乘。公之礼貌德器。在于诸君子心上。而台与杏。不与一焉。虽然仰慕瞻依之地。台与杏。不无为助。其晦与显。大关时之盛衰也。惟愿诸君子瞻此杏而益继先生之道与德。于不休哉。
倚风亭诗帖序
风雨者。天地造化之功用也。其为物。必相须而相资。故风调之岁。雨未尝不顺。雨顺之岁。风未尝不调。此农家所以占候而卜穑事之得失焉耳。余至桃源之明年首夏。适小旱。民方以为忧。吏告昭阳江渔猎。屡验得雨。如其言试之。是日雨果大作。得三农慰满之喜。于是置酒于江之上倚风亭。韵士之从余游者及官吏咸请作诗而志喜曰。今日之游。与东坡喜雨亭古事不相上下。余戏谓曰。诸君但知雨之与坡同。而不知又有一同于其间也。坡盖得雨于扶风。而余乃得雨于倚风。是其一风字。奚但偶然而已哉。然则向所称相须而相资者。谅亦不可诬之理也。诗成。因悉次为倚风亭诗帖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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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学掇尤序
昔牧斋得道子峙流图七则。作诗贻孙。象山得焦鲍卜丛。殿跋照后。非至笃好。其何能致意如是乎。诗者出于性情而各得其正。虽数千百年。其载于诗书章句之间。喜怒哀乐之发于情。见于咳唾者。靡不显徵。而情之善恶。法之精粗。如悬镜照物。岂特画家卜家之传其虚徐已而哉。余幼好词章。晚读此篇。粤汉唐陈宋元魏以下墨客骚流。无不毕集。烂如入百物之市。因诵其尤掇其最。使郑雅石浦誊集一帙。总若干篇。噫。诗可已乎。古之圣王。为之乐以宣湮郁。闾巷歌谣。得被管弦。韵可已乎。和于音律。庆抃忧戚。发诸章什。或先咷后笑。或思歌怀哭。千态万状。色亦不同而味可于口。语曰心与面异。禀与性殊。呜呼。镜面难逃。诗尘莫掩。可不慎哉。夫誊集者少功也。掇尤者涉猎也。然我家规不以鲜少而弃之。勿以寡功而忽焉。诫尔儿曹。鉴及后裔。
丛琐册十五
 序○慈仁县
  
丛琐册十五 第 8H 页
谷兰崔基一家两世忠孝旌貤志喜诗序
凡天下之行。莫大于孝。莫尚于忠。然忠孝者。人所同爱而未能同得。故千里有一人则谓之接踵。百年见一士则亦谓不绝。盖千万人中。难于忠孝。而孝者必忠。忠者必孝。是以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也。今谷兰崔氏之世家遗风。播美远近。父焉而孝。祖焉而忠。 国家表厥之礼。丹楔之典。炫耀一世。感发千古。其子孙世世趾美。永享天禄。噫。有是哉忠孝也。使一乡之士。率而矜式。非止一乡。亦一国兴焉。岂徒一国。使天下万世之为人臣为人子者。率来取法焉。呜乎。余亦悦而未能者。于是乎言。
送石醒诗小序
虎文彪炳可爱而刚牙在前。龟背煮灼无馀而至灵存中。是知取貌者易于失士。达俗者简于接物。噫夫人之处世。贵相知心。同气相感。同类相依者。自然之理也。窃闻富者施人以财。贤者赠人以言。断金之利。如兰之嗅。皆从言出。言志者。必曰而诗而书。文之章之。以酬畅和。以存信义。其诗其书。即事之实而言之表也。明知其不可轻许者固然矣。今石醒上舍以峤南雅望。种渊海之珍辉。赠我以言。许我以诗。尽情尽意。使人消落鄙吝。非爱其著外之文。实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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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存中之灵。惟恐不切于言而亦不能自已也云尔。
慈仁矫救追节目序
古之时。民风沕穆。临之易以为功。施之易以为令。而明侯贤宰。又为之立经陈纪。治法寝备。政具毕张。已自汉唐以来。司民牧者。不患无前修之成宪矣。然而天下之事。不能无移步换形之殊。则其临时所措之宜。必待参酌而损益之然后。上无胶守之失而下有持循之方。况世级渐降。吏道益下。贪鄙兴而诛求作。向所谓治法政具。适足以为夤缘网罗之资。弊日益滋。病日益痼。而哀彼无告。相率嗷嗷颠连于沟壑之中。迨此时当此任者。其何忍袖手坐视。不思所以矫救之道哉。此既成元节目。而犹有所未尽。至于追节目之所由作也。顾余素以肤浅之识。猥承字牧之 命。思惟图报。亶在察瘼。玆自到邑之日。一事探采。盖尝反覆。靡不用极。爰得痼弊之最切于民者几十条。遂自裁以己见。参以时宜而著成节目。会众民而颁给之。盖追成者。较密于初。加详于前矣。夫离劳即逸。转忧为乐。天下之同情也。今此新定诸条。于玆州之民。未必非对症之良剂。苟能遵而行之。其亦有补于聊生之万一。而所忧者近时民志浮薄。凡于示喻。视以文具。虽有至言而鲜克底于实效。若然则厥责在于民乎。在于太守乎。吾未可知也。
丛琐册十五
 序○咸安郡
  
太平楼揭板诗小叙
事固有不期然而然者。亦固有不待致而致者。其致者时也。然者天也。摭其已往。度其未来。则难得者时。而可必者天乎。余自慈仁移宰此郡。荒政溢目。民情嗷嗷。堂琴野鹤之趣。不暇问矣。粤自丙戌。岁值极无。猥以监赈之责。奉 命岭徼。殚竭审视。全省顑颔。而独安生乐业。不至涣散者。惟巴陵一境而已。甚异之。复 命之第三年夏。玆土赈贷之政。又及于余。其将有待而然欤。抑亦不期而然者欤。因以编事弁之。
赠姜晦林诗小叙
夫易交而难许者人也。易许而难知者心也。季仁曰识尽天下好人。其所识者。人也非心也。侯嬴曰人固未易知。其未易者。心也非人也。然则杜子之远闻佳士。辄心许可乎。亦非也。世之佳士。非止一二。则其心许者。岂可多人乎哉。夫子称二人同心。其臭如兰。其二人之心。不可约之以同。亦不可谋同而苟合者。自然于志气之中。符会片犀之上。实而若虚。淡而无味。是以死生之交。非俗士可论。心志之合。不可以与众。故蒙叟之到鲁也。悒悒焉不得一人。嵇康之至贫也。戚戚然与世广绝。彼二人者。岂不屑于交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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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至难而未易也。穷达异道也而贡禹弹冠。死生异趣也而伯仁命驾。呜呼。知心之难。难于千仞井底。若非力学君子蕴蓄平生之心者。孰能与心交之域哉。噫。余好交而世晚。心笃而性陋。生至五十馀而惟一人焉。曰姜晦林。雅而有蒹玉之依。离而切车笠之契。感我不弃。许君难知。期耕读于晚年。持金石而莫忘。故作五绝八篇。以酬其相与云尔。
追次俭岩李察访龙淳先世忠顺堂焚黄诗小序
天下之生久矣。忠义之士。当国家板荡之时。奋身赴难。视死如归者。盖亦绝无而仅有。然来孝之能否不同。而伟迹之显晦随之。又可悲也。往在龙蛇之燹。忠顺李公倡白衣之义。殉于金官之战。事 闻 赠司宪府监察。 当宁戊辰旌闾。乙酉加 赠吏曹参议。以己丑十一月十三日。行焚 黄之礼。不佞得与广速。获睹缛仪。窃惟公幽光潜烈。有百世不可诬者。故 朝家树风之典。愈往愈褒。亦可见慈孙追远之孝。能使先美克阐。此盖一事而所感者三。于是乎言。
送朴廪隐游览山川序
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是就自近而言。非谓既得人和。不必问地利。既得地利。不必问天时也。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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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天地之间。一切事。必先自我求之然后。天地之应至矣。余少癖堪舆。域内形胜。遍历殆尽。而终未得真谛。既而幡然曰。世所称形家之说。同归于自误而误人者非他。职由局于祸福也。夫以造化之秘神鬼之悭。而以局眼当之。乌得以见之乎。自是心安神定。不为风水所夺。而卒乃自反。无宁得风淳土厚之地。为晚年菟裘之计。然顾身縻职守。靡遑抽暇。适吾友朴廪隐来访。此老盖尝足茧于玉龙。头白于青乌。赌一穴以万金。谈匝域如指掌。方是局外眼也。微斯人而孰与。因属以心中事。往求于岭底之地。自闻庆历尚州,知礼。至居昌,星州。既浃月而还曰。天下之无真相眼久矣。世每以山看山而已。故成败利钝。枝梧不合。使道诀受诬。不亦可惜之甚耶。一是关中而嬴休而刘旺。一是甲子而周兴而商亡。是必参诸人事而后。求诸天地。方得矣。故今番相山。不以山而以人也。今夫令公自京而乡。则日边之远近。土理之肥瘠。俗尚也从游也。以至柴水鱼盐。俱系不可不观者也。以是求之。他皆不中。而与令公若相准备者。其惟闻庆之武陵乎。余闻而谢之曰。子之相地不局如此。益信吾托人之不误也。因相与赋相山诗。和之者众。帖而次其说。
辛奭庆宴诗序
人生缺界。圆满鲜矣。寿或患贫。贵不必多男子。如辛君圣化。可谓兼此四者而有之。发华而颜韶。寿可卜也。自资而无求。生之安也。委巷而一命。人所荣也。举雄而连四。后之昌也。而又有难能者。人以善人称是也。岁庚寅。以先荫筮仕勋府。置酒饰庆。广速而娱之。余适宰其所居之郡。喜得福善人为之民。于是乎诗以颂之。并小叙以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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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惧庵赵性忠诗序
存诚之道。莫善于敬。持敬之具。莫要于惧。其见于经。曰惕若曰慎独。皆此义也。而除非近道之姿。又鲜能从事于斯。余见赵斯文某。箕裘乎家庭。薰炙乎师门。既而得惧字名其所居之庵。奉持焉佩服焉。至老白首而志弥笃。是其真积力久。本立而道生。言谈举止。不问可知为许先生弟子。则宜乎与之处而使人娓娓不厌也。于是乎谨步其原韵次之。
绣伞诗卷序
余莅巴之明年夏。巴之人士造进一物。其名曰万人伞。余瞿然欲却之。客有解之者曰。公无辞焉。始公之未来也。玆州之事。如乱麻蠹丝。茫然无以经纪。公是忧之。手疏纰缪。
丛琐册十五 第 11H 页
躬执机杼。章成而衣被之。于是巴之人。暖如挟纩。喜腾五裤。夫一丝半缕。当思来处未易。况赐一境之寒而庸无报乎。余曰。客之言夸矣。安有一襁褓。恃功底慈母耶。然顾今缟素中。持久覼缕。愈涉悚凛。无宁强意从权。息彼缀旒。乃受其献而促其归。未几乡士轮韵为诗。潜相收聚。使工礼吏誊进。余又愕然曰。始为掩之。今反张之。何乡人之益吾过深也。客曰。遂事无伤。盍取为旌慈续貂也。思不获已。因悉次而弁之。
玩山从兄回甲宴。诗以替面小叙。
太上无情。其次忘情。最下者与之敌。顾以三岁积拟。谓有今日对摅。又为世故所夺。坐失情话之会。瞻望云天。伤如之何。所以诗为庆晬作。而乐意常少。苦语常多。岂非非徒与之敌。乃反为所胜者耶。然为哥哥绘饰颂祷。在座自有其人。亦何庸少弟为哉。
别川续游录序
有山在郡治之南曰艅航。有水出艅航之下曰别川。郑文穆寒冈先生尝以地主游其间。有是哉余幸矣夫。先生之懿模嘉政。尚矣无及。邈矣难追。至于山水游观之胜。有足可履。有目可睹。况善反而有得焉。则百世之风。安知无感发而兴起者乎。及至其处而观之。乃一小溪迸泻乎盘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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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面。袤可匹练而止。有凹宽斗曰先生饮马。有穿容卵曰先生植伞。有刻咸安曰先生手墨。有刻阳川曰先生命名。此皆溪童巷竖。犹能诵说。而又有乡父老。或起亭而慕之。或镂名而宠之。今去先生为三百年之久。而遗芬剩馥。照耀溪山荒寂之滨。所过精采之云。岂不信矣乎。呜乎。典此郡游此地者。不知其几太守。同一归于飘花飞鸟之过而无闻。是诚自哀而不暇哀人者也。孟子曰。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犹未免为乡人也。是则可忧也。忧之如何。如舜而已。如舜之忧。老矣无望。知尊孔子而追附为孔子徒则尚未晚也。俯仰彷徨。竟日而归。向所谓感发兴起者。庶或在此。而独恨夫不得与同志者共之。所以有今日之续集。而幸贤章甫喜与余游。爰属群公赋诗述文。稡之为别川续游录云尔。
答赵其宣小酌诗小叙
晋篱搴花。喜见适来之使。临皋赏月。赖有不时之需。顾余饯春。初不谋酒。吾为今日之政。奈送来之无人。客从太守而游。惟举饮之待我。岂意倚楼长笛。解携洞庭双柑。遂使红潮上眉。变快活于怊怅之际。继以彩笺入手。极吟哦于登临之间。爰有戏题。聊以寄谢。
矗石楼诗帖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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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羽遇钜鹿而后。战肆其力。成连遇海山而后。琴尽其妙。诗何独不然。故杜少陵,李青莲著述甚多。而必以岳阳凤凰之作为最者。以其境到而得意也。晋阳。左海之小江南也。其流峙周遭之胜。人物邑居之繁。咸萃于矗石一楼。是固足以耸诗人登临之肩。况地经龙蛇之乱。人增浪淘之怀。江水滔滔。烈士之忠魂不死。岩花寂寂。义妓之芳痕可寻。使骚人韵士而登斯楼也。则谁不欲一发藻思。描写其髣髴乎。所以得诗之多甲于岭。而楼亦以江南第一称焉。余顷年以 王事三过此地。获尝一再登览。虹梁画栋。鳞鳞然被着者。皆诗板也。其间多名篇杰句。苟得缮写一统。则足备南州诗海之大全。而第恨倥偬未果。今岁来守巴陵。旋有凫舄之便。历上是楼。适星西金石醒谐之。因指板上诗曰。忽近而务远。舍今而求古。可谓未思之甚也。夫玆楼诸作。或浩漫跌宕。或慷慨激烈。坎壈者见之。可以淘泻其幽郁。忠义者读之。可以增益其意气。所贵乎诗。其不在玆乎。且名楼云物。举在诗中。而一时过目之奇。岂能记存于异时哉。故曰不如收拾之巾箱之。以作吾常随卧游之资。此是并三胜而长存。一寓目而尽得者也。诸君盍为我谋之。我当不辞弁首之劳也。遂帖而叙其说。
二树亭诗帖序
丛琐册十五 第 12L 页
诗昉于赓载。至周而备。采而存肄。考俗尚察政治。而劝惩之道寓焉。东迁之后。遂废不讲。故自周以上。观诗于国。自周以下。观诗于乡。然则诗之降久矣。而其幸而不泯者。特赖夫诗经之垂。而汉唐诸子自五而七。以至辞赋歌行。名体不一。然率皆长短不齐。节奏不中。而其不越乎恒法。有近于协音者。惟律是已。故近时有志于斯学者。必由是而入。盖犹有兴于诗之风焉耳。余至巴陵之明年。为兴学事。因其所尚而劝奖之。于是大设诗社于郡东二树亭之下。远近冠带会者三百馀。而诗亦如之。余为之评批。定其甲乙。诸儒咸请编而帖之。以备古事曰。玆乡以诗礼见称于山南者。前得郑文穆创之。而伊后三百馀年。今得使君而振之。一时观感之化。非不盛焉。而若又收存传久则尤岂非嘉惠后来乎。余许而曰。诗本性情之讽咏。英华之发外也。感发人之善心。惩创人之逸志。于以敦风化而立人纪。故曰诗之道与政通。其所关之不浅如是。而今时则不然。快者欲如口嚼冰霜。媚者欲如目染烟云。不知有求于性天之本。是虽百车之富。其何补于世教乎。欲望今日与于玆会者。从事于回绮丽而返污尊。宁拙无夸。宁近无阔。以求言顾行行顾言之工而有得焉。则一部诗帖自在于自家胸里。何必待二树亭之为乎。姑为之序。
丛琐册十五 第 13H 页
广庆帖序
圣节大庆也。居是邦遇是日。凡有彝性者。知皆欢忭。知皆欢忭则必有贺。贺之之极。而颂祝之辞作。是恶可已也。但饰喜之节。中外不能必侔而广狭随焉。至于穷乡僻村。遇辰而蒙然者有之。是其河鱼之忘。何与于帝力哉。然又曷若与众乐乐之为愈乐而庆随而广也。余 辇毂底人也。每遇庆贺。辄侧参班。又有便蕃 宠贶。非比寻常万万者矣。今于遐外而当此辰。犬马之恋。不以凫雁而少间。瞻天望日。此怀云何。仍念于我有丝竹焉。有米肉焉。皆 吾君攸赐也。举 吾君之赐。广 吾君之庆。固无咈于对扬之义。而庶有补于报答之方。此今日之游所由设也。有执爵而谂于座曰。夫宣 上恩德。与百姓同其乐。信使君事也。歌咏 圣德。以备治世风谣之什。乃吾辈事也。盍诗以歌之。帖以广之。永矢为吾州盛事也。佥曰诺。诗既成。请余弁帖首。辞不获已。总叙若干云尔。
送李㓒原承远赴公州镇别诗序
黯黯销魂。惟别而已。况四载同省源源之馀乎。然抑有一说仰贺者。仆尝见锦江。即左海之西湖。而人物邑居之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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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云风帆之凑。一寓目而尽得之。惟镇轩是耳。今令公一出而为武陵仙尉。再转而作锦江主人。是非但平步青云之为可壮。兼有湖山清福而享之。何其盛欤。异日光焰。灼灼然自西来者。必令公辉映中物事。伏以俟之。
览德亭诗会序
玉蕴而辉。丹藏而赤。莅玆四载。得于林下者是此。而窃余喜得与贤士大夫游者。中间一再邀接。每患零星。未尝快洽于心。肆乃另拨堆簿之暇。冒举折简之招。幸群贤亦喜与余游。及期而至。日又与后赤壁适丁一胜也。顾毕至之盛。较圆于曩日。偶值之辰。无负于古人。四美二难具不具。复何足论也。于是乎诗以言志。
挽金复铉四截诗小叙
凡人必有死。死有五难。曰堂有白发。曰家无遗育。曰艺就才望。曰身滞乡关。曰魂断夭域。皆人所难忍。而至若所受命道。非人力之所可忍而当之者也。君于此界上。或有遗孕者。固有德荫所敷。寔为死犹为孝道人也。丹旌秋风。情景惨恻。近余衰状。未能扶柩一哭。岂得无一言哀辞而奠之乎。正是衣冠虽化土。名德不为尘。
松亭第细君甲宴序
天地位而后万和生。夫妇乃一家之天地也。位不备则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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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生。故论配匹之际而曰万福之源。语人子之乐而曰父母俱存。然天之命物。礼啬不齐。结发而偕老者几希。能偕老而多男子者益寡。能偕老多男子而又能遭 明时沾廪禄。赀足以称情。荣足以知足者。盖亦绝无而仅有矣。而余庶几兼此数者而有之。此今日少辈为寿母举觞称庆。而父不得遏其情者也。眼看子枝蕃衍之众。宗戚团聚之盛。虽谓圆满之福。未为溢语也。然人家福庆。非当之者之一朝偶得。其必有所由来处。是不可不知也。吾家世以节俭谦约传作青毡之旧。式至于不肖。犹有所耳濡目染于趍庭之日。以本固叶茂源深委远之理推之。我先不食之报。宜其有昌发之期。而今此现状。未足以当之。抑天姑为吾家惜之。使受有渐而享愈大欤。尝观世之处富荣履盛满者。鲜有知福之一字。是可戒可惜之物。而未得惟恐攫之未尽其取。得之惟恐享之未尽其用。造物者岂肯为斯人私之哉。必视其能保有者转之矣。是曷若常自却顾。俾存馀裕。使后之为子孙者。值有双亲庆寿之会。得有以无憾于继旧也耶。故人方以眼前景贺我。而我则以处盈思损遇庆增惕。为奉先谟戒后昆之地也。
丛琐册十五
 序○固城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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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载撮要序
舆载撮要成。客有过余者阅而曰。是书也纲条凡例。实仿舆地胜览。详略增删之不同。其义可得闻欤。余𢥠然曰。有是乎。夫东国之有胜览。即职方经野之遗意。而昭代版籍之大全。其尊且严如此。何敢妄有笔削。自取僭窃之罪哉。余雅癖搜胜。颇费意匠。顾方羊磨蚁。无以遍历。尝拟古人方舆书。擸掇成一𢎥以自随。如山海风土等书。非不博且古矣。而乃远在方域之外。杂出街巷之俚。要非切实于见闻。唯胜览所载。以地则父母国也。以俗则邹鲁乡也。苟赋遂初。舍是书何以哉。而其卷帙浩穰。有非挈要随身之资。与其悦而未绎。宁自钞而从简。爰就全书。祛其繁冗。采其精要。辑为此编。视旧为十之七八。其他如道里官簿三政户口禄廪。凡系有邑之不可阙者。与夫郡县之昔废而今复者。题咏之见佚而或存者。旁搜普括以补阙漏。藁更七脱。月改廿弦而功告讫。盖此书之于胜览。撮之疏云则可。删云则不可。取之泛云则可。增云则不可。撮要自为一书。而胜览顾自如也。惟其院祠一条。余果有义起而立名者。呜呼。我东书院之设。昉于中叶。而方胜览之撰次也。院姑未广。故未及别立一目耳。不然则寓宦孝烈一善可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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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皆采录。岂以道德勋业。 朝家所崇报者而阙焉耶哉。今其坏垣废址。鞠为荗(一作茂)草。遗风馀烈。寖焉泯邈。余由是之慨。谨就俎豆录中所载诸贤以实之。而只录宣额。又不叠载。亦撮底一义也。至若圜日与地球图。新闻创见。虽若可骇。然要亦舆地上物事。则不容不并其各国政表说别为一卷。以其方外而略之也。世间甚事。其有行不由路者耶。故首揭程道表。以为开卷第一义也。客起而谢曰得矣。因书此以自叙。
丙戌别饷使时揭枕海楼诗序
岁乙酉。岭大饥。粤明年春。 上捐划岭之公货十四万金。命臣某潜行称买奴。限麦熟济活。其尤无告者。事讫宣示而荡涤之。臣某祗奉 圣谕。踰岭周哺沿海列邑。行到固城。一例赈救。时大麦初黄。干事几竣。粒我几万生灵沟壑之命。措诸不识不知安堵之域。我 圣上怀保如伤之泽。诚旷绝千古矣。臣某不胜欢颂。登州之枕海楼。叙事赋一则云尔。
咸安五老赋诗小叙
余在巴陵四载。郡中贤士从游者多。但簿墨少暇。体例有碍。常恨不得源源洽好。及南移于玆。阅春徂夏。阻恋颇苦。适五老委访。余喜甚。设南浦泛舟之游。夜深而还。尚恨欢娱未罄。而告别在明。朝起而视。雨霔如麻。于是宾主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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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以属貂。拣得唐人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十四字。糊栍分取。洽为七宾主二首之韵。余曰今此所拈唐诗。有若为今日准备也。多生缘业。其当复有剪烛话雨时欤。愿各言其志。以作异日巴山故事之资焉。佥曰诺。
和李司果硕瓘石愚吟诗小叙
余于石愚。始因乡儒褒状。知其有蕫生之行。继因不履偃室。知其有澹台之操。所以梅灯遥夜斗觉人遐之叹。际玆珠玉赠视。岂非神交耶。三复以还。益验有德者有言也。但恨五芳诸胜。仆姑未之冥搜。只把冷淡话和将去。尤见其无味。惟恕而评教焉。
寿民堂春日宴乡父老序
圣人云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又云博施济众。尧舜其犹病诸。臣工之对扬休命。刺史之宣上恩德。良有以也。固之地距京师千里。南暨之化。宜若与中邦异渐。而重以近时。饥馑荐臻。盗贼滋炽。生民困瘁。滚到极地。向余别赈时。固已躬审而目击。仅足以起几万一时之缕。而拔沟壑奠衽席。则其势末由。岂非所谓有所憾其犹病者哉。自顾猥以袜线之才。遽膺刍牧之委。思惟报答。宜从抚字。而上下鞅掌。既无便宜从事之势。凋瘵膏肓。又无辄然责效之道。费意匠而劳心算。眠未假而食忘味者。几乎一期于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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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当方春。以天时则群生自乐之日。在民事则艰忧忒甚之会也。其在司民命之地。安得无倍常之忧念乎。诗不云乎。哿矣富人。哀此煢独。先圣王之恤民。奚所不至。而必于穷者而加意。为其无告也。今夫年迫桑榆。衰癃日甚。志在煖饱而事力莫逮。思见德化而符到不远。苟究其情。可谓穷民之尤者也。故虞舜斯恻。爰有设胶之礼。周文施仁。先此养老之政。亦粤我 列圣朝。朝有耆老之所。乡有荣寿之爵。皆此意也。昔真西山会十二宰宴湘江。有诗曰既以脂膏供尔禄。当思痛痒切吾身。今日湘亭一樽酒。直须散作十分春。此虽空言无补。然其忧民恻怛之意。见于辞表矣。余有感于斯。薄谋肴酒。广速父老。鼓缶当歌。暂忘离日之嗟。引杯借红。更得韶华之欢。住崦嵫之颓景。囿胎稣之阳和。此盖由体我 圣上优老之至意。亦庶几行吾分内导和之职事也。然人生于天地之间。所当必知者。 君食我之义也。试念谷腹我丝身我。所自来之原。则何莫非尔极耶。虽穷而在下。未沾廪禄之泽。而葵蒮(一作藿)向日之忱则朝野无间矣。诚愿诸父老有文耶则歌咏而充风雅之什。无文耶则颂祷而效华封之祝焉云尔。
步和朴懒窝诗小叙
日石醒为余言近有持一诗卷来示者曰。此翁曩时。以能诗藉藉于梁楚之间。今有一子。亦尝鼎铛乎本州。太守富于哦松之趣。欲得一言。俾光先藁者。故致此转达其言如此。子其有意乎。余取读一过。翁之作仅一羽一脔。而山南诸名胜和赠裒稡。为十居八九。于是益信其能于诗之云。能于诗固可钦矣。而博求追和。要增遗集之重。其子之志尤可嘉也。玆步原韵一页而归之。
上闵尚书琴来台诗小叙
窃惟受知于门下。两世于玆。中间縻职在外。久旷躬候。寻常恋慕。靡间食息。及其解归也。幸庶几朝夕趋进。少伸阻菀之私。旋值驾在乡第。懿范莫承。世事之不可期有如是耳。顾贱累近亦往寓东峡。身且就彼为家则后来源源。又有不可期者。是可惧也。今玆折旋为行。庸可已乎。惟我閤下温粹其姿。谦虚其德。久典枢要而侥倖之门不启。历飏清显而容接之礼弥恭。所以饫当世谈士之口而耀来许良史之笔者。閤下固有之矣。既已角巾就第。琴书自娱。收敛若无。诗效韩大尉喜雨。进退得中。堂比裴晋公绿野。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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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颐性灵而乐希夷。赋遂初而葆晚节者。閤下又有之矣。仆又何慊乎。但所忧者。涯居异昔。山川悠远。重以衣狗世纷。多难测度。蒲柳质性。日觉衰耗。倘节宣趋探之行。未克茹诚。则爱慕倾泻之忱。无容自暴。况今眷存留止。非不知出于迥异。实缘委曲情私。期有以必于辞归。于其行也。彷徨逡巡。终不能决然。岂徒然哉。其在人世。俯仰之感多生。去留之怅果有。书不尽言。言不尽意者存。故敢搆荒芜之辞。冀蒙斤正之教。惟閤下鉴谅而参恕焉。
抄集岭南楼,矗石楼题咏成帖序。
天下古今。皆知岳阳楼之为名胜。以有杜少陵,孟学士诸子诗也。我东如练光,百祥。固可并称于名亭胜榭。然于题咏。余未尝多得。故今但诵名而已。若问以所胜之实。则盖有不能详言者矣。至于岭南,矗石二楼。曾所屡回登览。而湖山之美。人物之繁。得于目谋者。今于南游已久之馀。岂可无依迷失忘者耶。特幸其时楼扁之名篇钜作。毕收无遗。凡得千馀首。妆成作帖。因之常随。有时思见二楼。辄阅而朗读。缘诗想像。宛若身游于岭南,矗石之上。岂不快爽哉。余观夫世之穷胜海岳者。考其所得于记存则多未能十举二三。此真过目之奇。吾未知其可也。
丛琐册十五
 序○智岛郡
  
上藕堂赵尚书诗小叙
洞阴山水乡也。去京师未二日程。士夫园林相望。而盖方羽仪 王朝。靡遑退休。真盛时事也。藕堂赵尚书田庐在锦珠山下。岁甲午秋。公辞帝里。养閒于玆。余前过入候。见公角巾逍遥。与渔樵杂处。希夷相忘。客至。与之酒而尽其欢。甚得乡居之趣。为可艳服。然以英龄雅望。宜乎密迩帷幄。而今乃作山中宰相何也。抑洛阳之候。与名园相上下欤。作诗以请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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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尹学士德泳诗小叙
岩居一老伧。百无肖似。未知奚所有取。而往于涧道穷阴。既赐临枉。今于远旆才还。荐垂函存。始也惊讶。莫省所由。终焉感篆。无容名谢。谨搆荒芜之词。用表木瓜之报。幸恕其拙而谅其衷。则是又一赐耳。
大行 王后挽诗小引
呜呼痛矣。昨年八月二十日祸变。尚忍言哉。凡为吾东臣庶者。尚敢有足履地。有头戴天。来世春秋。将何以辞其笔诛乎。伏顾偏蒙 厚造之馀。既蔑丝毫之报。而惟言惟笑。卒同归于惟均之科。有臣如此。将安用之。呜呼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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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喻养士斋会儒诗序
鼓云和之瑟而不知其可乐者。不足与语音。披纹绣之衣而不知其可美者。不足与语文。苟能闻而知其可乐。见而知其可美。则鼓之者鼓之。犹恐未尽其乐。披之者披之。犹恐未尽其美何也。喜其与我者众也。夫文学者。语其乐则非云和之可比。语其美则非纹绣之可拟也。自顾不佞。武而不文。方且自谋之不暇。何可为人谋哉。然性嗜土炭。职在表率。不容以不能不为也。乃者披沥底蕴。胪列条规。谕示阖郡。非止一再。而终未见有出而和之者。间虽强营一斋。名之曰养士。然终恐相与者寡。有愧于后。所尝慨然兴叹曰。毋与人田草。宁采自家薇。拔出来覆瓿陈编。以研朱点抹。为自娱之资。近忽窗暾射珠辉之映。户风引兰馥之臭。审问是有人从林下来者。馆舍不能容。然则胡为而来。曰闻地主兴学之风者。始也愕然。继以犁然。曰向之莫我答。是云雷草昧。今之乐余从。是盍簪丽泽。于是满心充然。喜不自胜。又自瞿然曰。人之望我。如彼其厚。吾将何以继之。故昨对徐庠士。有以同室之喻喻之。言虽俚近。意则切挚。想当出而播脩。此何必架叠哉。诚愿佥章甫。一乃心齐乃力。使彼经始之屋。终克有成。以至于家兴忠孝。户溢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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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则遐澨可变为伊洛。太守与荣于文韩。是则太守之望于乡。反有厚于乡之望太守。勉旃哉勉旃哉。言不尽意。韵语以足之。其肯各言其志欤。以为之序。
抄近作呈云史叙事序
走不娴于口业。平日虽或有社饮。聊不免之作而辄抛不收。未尝转挂人眼。自宦游以来。始乃编小册录日事。而间用韵语以缀辞。然初不经意。且违恒法。是何足诗云乎哉。譬如时鸟候虫。天机自鸣。不知其巧拙矣。昨冬。绵城云史宗人。贲然来斯。云史今之诗宗也。其所到。江山为之助。花鸟为之愁。况玆海天雪月。乘兴而至。谁能禁其肩耸乎。余于是让与二松。藉其日哦。首尾一旬。所得为万馀言。而个个是骊珠也。及迫岁而归。又为作吾先人墓阁记及诗。兼属诸名胜得七篇。专书寄来。因要余抄示近时所作。乃知云史非独能于诗。又能为人亲阐扬徽美也如此。岂无所本而然乎。可敬而可感也。人于德意之来。腹心可披。况区区露拙。顾何足恤乎。玆呈近作几页。庸表不敢孤俯示之意云尔。
寒食日一乡文士及学徒约会于南冈诗小叙
暮春天气。于人甚适。故古称令节。多在三月。晋之流觞曲水。唐之鞦韆蹴跼。或失于放达。或止于遨游。皆未得其中矣。今日之酒。虽不足拟议于古人。而所贵是文字饮也。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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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永叔云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诚亦文中雅谑。然人之乐。即吾之乐。吾之乐。即人之乐。使太守而自乐其乐而已。则吾恐从我者。非出于真乐也。盍各言其志。
前甑岛郑都正基源松庵序
世所称挺特之士。往往畸于世。而惟志是励。励之至于利禄不能诱。风霜不能夺。则有所谓趣者生。趣既生矣。则不能无啸傲托兴之资。于是取物之似己者以为号。故观于所号。其人之志趣可见矣。然世或有名实不副之号。是则又不若先观其人之为无失焉。不佞来管是邦。新务苦无人物可考之志。乃者山海崎岖之行。盖意有所在。果于前甑之登仙山下。遇郑都正基源。得二日晤。高洁其气宇也。端饬其仪度也。淹博其经史也。简重其语嘿也。问其号。指门前一株松曰。是吾年二十时手种。而因以自号。余唯曰然乎。吾于松庵。先于号而得其人。后于人而信其号也。若其他潜光蕴徽。诸名胜撰述备矣。如吾晚交。岂能髣髴也哉。
各郡丛琐录抄选册序
易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夫奚独声气为然。至于交际之道。感霜钟而成金兰。引磁针而就胶㓒。以其志同故也。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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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不同。如人面之各异。所谓同志。又岂易得哉。顾余赋性狷介。不能苟同于人。自外宦以来。所相过从者。一再尝试。便相望望。彼之不以我为同。亦如我之不以彼为同。其不能久。亦理所必至也。以此益知同志者之难得。而又叹夫久客遐荒。孑然无与为徒矣。星山金庠士石醒。与余素相落落无旧。年各四五十而后。偶得邂逅于仁山公馆。一接晤而澹然相照。盖余薄有土炭之嗜。而石醒亦惟经史是娱。每公退有暇。所尝从事者。非汲古浇胸。必寓物遣情。而至于世俗营利等事。非惟不发于口。并与忘怀于中。此岂无所同而然乎。自是而蛩蚷相依。形影相随。十年如一日。而今则可谓莫逆也。顾吾两人相与之谊。虽百世可讲。而即恐时移事往之后。两家来许。安知有今日之旧乎。玆就所尝谩录及与石醒唱酬者。必自手书。编为三𢎥。奉与石醒。俾作传后之物。此余中晚心迹也。虽皆荒拙无取。而以其持赠之意则未必非玉壶冰。后之览者。其亦有感于斯云尔。
寻真录序
生于众妙之门而伏于无极之野。能使人得渠则充然而乐。不得渠则欿然而馁。其名曰真。古今人皆知其不可不求。而往往卒于无得者。以其求之未得其要也。夫所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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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无兆眹无形状。而于天下事物。无乎不在。其求之也。必先从吾之当行当为处推去。此乃入真之门路也。见得到此界头而后。大着心猛着眼。不舍其所得之门路而进进不止。以求造夫真之所在。是名曰寻。知此则真庶几可得矣。然非曰我能之。自顾今日所当行所当为。亶在乎兴学一事。而计非坐求可得则不容不有乃者诸岛之行。即所谓入真之门路也。因于所过之地。形胜风土户口物产。穷搜之博采之。宿士硕人村秀才子。历访之引起之。或文以记之。或诗以咏之。即所谓进进不止。求造夫真之所在也。既而收录于册子。并与诸家述作。无遗毕载。以作玆州故事之资。而使与于此录者。皆知其文不徒文。欲其广吾见识也。诗不徒诗。欲其讽吾性情也。则其于观感兴起之方。不能无少补。夫然后吾之真得矣。即所谓充然而乐者也。于是乎总名之曰寻真录。呜呼。观此录者。其亦庶知吾用心之苦矣。若夫沁沁然掩之曰是何足屑尔云。吾恐终日说龙肉。不如食猪肉实美而且饱。不其近于欿然而馁欤。未知其可也。
智岛郡守先生案卞首序
自有书契以来。上自国都年代。下至家乘野史。咸有考古垂后之籍。况承百里分忧之 命而掌民社图版之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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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可阙然泯焉而已乎。此郡邑先生案之所由作。而不惟著交承表年月而止。抑臧否劝惩之义。实寓于其间。而与谏院题名记所云无异。苟使载名于此案者。善观而有得焉。则其为持戒不为无助。又曷可少之哉。余以菲才。猥当草创之务。凡系立经陈纪之方。一未底成而遽当递归。不免忝名于首题。未知后之视今。指名而言曰某也如何云。而宁不惕然哉。然以屈伸乘除之理推之。此郡方膺嘉会之运。实有未艾之像。天岂遽啬福星之照乎。将贤于隗者继至。而邑就于完必矣。于是乎心窃自幸。而诸从事卞首之请。有不容力辞。后之览者。其亦有亮会于斯云尔。
抄选丛琐录。赠赵掌议炳镐序。
古人于相爱。必相有赠。赠之以物。不若赠之以心。然心非把持之物。则其必指吾心中发出者是耳。余孤宦海上。无谁与晤。而赵生炳镐年才弱冠。文誉藉甚。固已可艳。况又能从余游数月不去。应对唯诺。必谨必敬。或至夜分无倦。骎骎至忘年莫逆。昌黎之遇区册。未足以喻其喜也。于其往。思欲有赠。而赵生无他有求于我。惟我心是求已。则吾何爱倾泻之劳而不为赵生图之哉。用是就丛琐录。手书以赠。此余心著心画也。赵生其藏诸。
丛琐册十五
 序○丽水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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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真录。追给智岛金乡长炳秀及屏风岛,梅花岛三处书斋序。
不佞视智务廑一周。才短识浅。有愧尸素。尚赖内而佐史。外而儒士相与辅佐和应。不至有大获戾。今虽过境而不能忘。况其间有当一视而未及如意者。安得不如物在喉也耶。向于巡岛之行。内洋诸处。几乎一遍。而如屏风,梅花。不惟形胜有足可观。兼有文学彬彬之风。巧值风水不利。未得一体寻真。是固一恨。及其编录之派也。行期日促。成书不广。虽金司果之贤劳且近而不得与焉。是又一恨。来此后每念到那边。是二恨者。往来胸中。缱绻不弛。玆又另具三册。追奉于两岛及金司果。噫。彼不谅吾心者则曰何苦屑尔云。而乃若此心则惟视行吾所当为而已。人言奚足恤乎哉。但所希者。受言藏之。永矢不谖。未必非偿宿债遂初心云尔。
钟鸣阁序
律起黄钟。黄钟为万事之根本。钟之为物固大矣。故古人于名物。往往取义。如彭湖石钟山东坡既为之记。而余尝遍历名山。于岭得悬钟。其下有统制营。于湖得卧钟。其下有水军节度营。而今废而为丽水郡矣。有阁岿然。即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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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居。而旧号决胜运筹。盖取于人事。非取于地胜也。无此山则已。有此山则阁之以钟名。未必非着题目。而必曰钟鸣何也。昌黎不云乎。天之于物。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今夫钟之为用。以其能鸣也。使修省者听之则思警发身心。使武勇者听之则思踊跃用兵。其为有补于人夥矣。况时安国泰。民物蕃昌。彼扑地闾阎。待而会食。亦可以见升平像矣。钟鸣之义。不亦美乎。
丽水杂咏小叙
近时诗家之用韵。惟以平易相尚。故仄声而险僻者。或至终身不窥。非但非釐为四声之本意。在新学字义多不审。职由于此。余尝病之。间与石醒,青史采取境内山川物产楼台寺观桥梁冢庙。与夫古迹之不可泯者。得一百单六。与韵母字数吻合。于是不揆俚拙。逐字赋一截。总名为丽水杂咏。盖亦倡新上一种苦心也。如有好之者起而和之。稡集成编。留作郡中故事。似当不止为閒消遣云尔。
赠郑泰京丛琐抄选序
幼少为长上应门之道有二能。一曰谨慎。一曰敏给。敏给者未必谨慎而其弊也泛放。谨慎者未必敏给而其弊也委靡。诗所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亦此意也。故有二能而无二弊者。固已可嘉。况笃信所事。窃有愿学之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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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可靳吾屑琐而沮其进就也哉。郑氏子泰京以侍人从我游几一岁。进退唯诺。未见有谬戾。指使任役。未见有违忤。又能勤于书写。自夏徂冬。日必穷日。非惟不为之苦。隐若有渐入蔗本之喜。所谓孺子可教者非耶。但其地无由能专力于学文。为可惜也。一日嗫嚅陈恳云愿得使家所著中几篇文。以长慕向之忱。余笑曰。吾非圯桥褐老。而汝欲做受书张郎耶。然吾之欲无忘汝。亦如汝之无忘吾。须就日录中付签者。手自书去。其为笔妙进步亦一得也。渠喜而从之。不月而成二卷。卷既装。为之叙次书诸首。
丛琐续选序
事始而有所未终。情发而有所未究。非余夙尚。余前岁在智岛。为星西金庠士。手抄丛琐诸作得三𢎥以赠。而其所以赠之意。则于弁首已尽之矣。然顾余屑屑为此者。为示两家来许之心印。苟或未尽。是自欺而欲人信我。岂理也哉。盖前三𢎥。词赋属文分类成编。一书之体略备。但止于智。非丛琐之全也。吾为石醒赠心而不以全可乎。庸是复就丽水所作。依前抄凡例。又得一编以附三𢎥之后。不复识别题目。而其实则宜名以丛琐续选者也。
丽水郡先生案序
洪惟我 圣上。挺出震之姿。膺统天之运。总裁疆土。咸适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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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凡新设郡治在湖惟四。丽其一。丽之地于三百年尚武之馀。甫经匪徒烧荡之乱。肆厥草创。经纪之艰。非诸他新郡之比。而乃以余不才当之。尸素之来。固其所也。间因调病。伏枕缭绕。无宁从边幅修饰。以志愧而示后。爰命僮辈。妆得世所称先生案者。强颜临之自顾可笑。然而尚庶几后来龚黄。使郡务克就。民生赖安然后。继以载名。则此案于是乎增重。不佞亦与之有荣。吾何慊乎哉。是为之题。
丛琐录抄选序
生于珠玉渊海。老于炎凉世界。安得无饱经历透点灵于其间也哉。赵丈小云翁年德俱卲。隐居林泉。恬淡于世俗交游之场。惟于余眷爱甚挚。雪月花禽。未尝独乐。向余自岭赋归也。携筇曳屦。源源不舍。论文咏诗。娓娓不厌。偶阅案储。得所谓丛琐录者。览过一二。每至政施得宜处。辄三复叹赏曰。眼昏精愦。恨无以遍阅。倘为我抄略以视。闲中披玩甚大。顾拙陋不足挂人眼。未果如戒。旋又役于海郡。虽欲从之。亦未遑也已。昨岁在智岛。又以书来。要索哦松所得。仍窃自惟云翁之意。非多我以诗。乃爱我以心也。呜乎。吾何终坐区区露丑之嫌。孤负人爱我以心之意也。但路远便阔。未即奉副。今于省楸有行之日。持而拜献。亦胜于转褫浮沉。玆庸撮得几篇成一𢎥。仰备枕上遮眼之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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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尔。
校儒植补册子序
余既以略干铜。捐付于校。校之儒询谋烂商。派植于各面。为滋息补用之计。别具册子。胪其条节。问序于余。余曰诸儒知夫一乎。一者天下万事之本也。故先儒有言曰天下之事。成于一而毁于二。今夫本校惩艰绌而虑久远。立资本而图实效。诚亦善矣。然世间万事。虑始非难。克终为贵。克终之道。不在乎他。在乎吾所谓一也。诚愿出入庠门者。端洁操履。淑慎威仪。惟义理是讲。非法言不道。今日既如是。明日又如是。掌议既若是。斋任亦若是。使彝伦由校而明。风俗由校而美。则藉或有外来哓哓者。且将渐染回向。卒同烂熳。夫然后提其纲而目自张。挈其领而裘自顺。伸缩呼吸。莫不听令。顾安有投其间而抵其隙者乎。玆乃吾所谓一也。一既立矣。所谓财者亦不能逃而之他。故曰苟欲善事。先知所务。盍相与勉旃哉。
丛琐册十五
 记○岭南别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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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比驿温泉洗浴记
余因 王事之鞅掌。未遑胜览。而前到之日。槩闻井观所传温泉在迩。克有灵效。余本以下湿之症。不堪㽻痒。责其独往澡浴。然事多匆汩。忍忿未就。今又到此。想起前日之未就。访其所谓温泉者。果然山川萦回。源泉潜漫。乃脱巾帻入澡。则始也清沁涎沅。洗涤尘垢。终焉蒸烁熏陶。顿除沉痾。而湿气与痒症。快有动静。况觉传者之不诬。灵泉之立效。乃出揽衣快阔。有千仞气像。洞然如遗世独立。居人称随潮演漾。温凉有时。故或谓阴阳泉。余吟金公阮堂子午泉诗。鸟站志两穴。葱岭誇三涨之句。步出前溪。咽泉惜别。山禽饯客。
伊渊书院遗墟讲堂记
伊渊书院。即暄蠹诸先生啜享之所也。顷年撤院之日。岭人士保有其讲堂。而为以时聚肄之地。真岿然鲁灵也。余适有事南方。路过冶城。有河滨李氏子持院之遗事及撤后梗槩。请记之。余惟物之兴废。盖尝相寻。而亦由于人事之隆替。苟使讲于此堂者。慕先贤道德之高。而体先贤道德之实。则安知不堂之复为院乎。姑为之记。
丛琐册十五
 记○旌善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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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善葛来寺枯木记
余少喜游览。非直为景物役也。尤喜冥搜幽索。虽怪秘慌诞。必究其说乃已。自山川楼台。以至丛祠野庙。靡不采录于游橐。而尝以为天下之奇闻诡迹。莫有多于寺观。如榆店之石舟。通度之金蛙是也。旌善东百里。有葛来寺。新罗时有慈藏法师者。自小白山从葛蔓来。至于此仍建寺。故名葛来。此已异也。寺之主峰曰天停。午银台而子金台。又有三函朴古土日。重重插天中。有大川从南北合衿于法堂之前。此其地胜。宜乎为名释住锡之所也。余既询审至堂阶之南。有七枝枯木。杈枒竦立。直如刹竿。峨若鹿角。时方盛夏。万木葱茜。繁阴如海。而彼独不资雨露。不畏风霜。如真仙瘦骨。阅千劫超九寰。偃蹇乎琪园瑶圃。嘻噫异哉。问诸僧。僧之言曰玆乃慈藏法师手卓之杖也。经历数千载。如印一样。而有传师再世而叶必茂。余曰然乎。吾闻佛氏修鍊到不生不灭。其惟慈藏之谓乎。方法师之涅盘也。传道力于手卓。證灵迹于身后。所以一株之木。历旷劫而长存。世之人直以枯木看而已。故或曰不可信。或曰莫可质。虽尔缁徒。惟以古语相传。讵得其真谛耶。吾则曰枯木非枯木。乃慈藏法师也。至于再世叶茂。信斯言也。法师其犹落第二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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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绣伞说。以寓箴警记。
夫事固有实有名而施实德于民。至于婚友者实也。令闻广誉施于身者名也。此二者穷天地不易。然或以实眩名。老氏之谈玄也。或以名眩实。周人之买朴也。是以名实不可混。古之君子不言施事而耻声闻之过情。故宁实而无名。不可名而不实。呜乎。余自桃源移宰仁山。才蔑识浅。公庭百务。期之于治而德无可施。瘼民诸弊。期之在蠲而邈无措施。越明年春。邑民大少垂发载白。盈庭鼓舞。擎进一伞曰。繄维我侯。来之何暮乎。自设邑五百年。初有之德政也。岭表七十邑。第一之治化也。凡我含生。曷可已乎。顾此微悃。要酬于万一云尔。余悚而言曰否否。岂有是哉。德云期治。俗未变于賨渝。政虽期教。化未行于敏蒲。德未有实。政安有效乎。且无实之名。非敢所居。辞焉。佥曰不然。霜露时顺。荡无能名焉者天也。刍牧得宜。驱之以道者明府也。况昨秋之大无。今春之穷荒。若非明府赈政之均泽。则穷蔀残氓。何得再睹今日乎。民独何人而岂无诚礼。诚出于情。情生于心。而未防者心也。难已者亦心也。其情益坚。牢不可破。余曰。方今旬宣。上布 圣德。下惠民生。甘棠赤舄。非独专美于周。奈之何官微德薄。安能及此。如是者三。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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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歌。或蹈或舞。齐声并进。可谓众心之坚。坚于崤函。万口之防。难于河决。且念载阳之日。浪度几日。则春农不可夺时。饥民或虑致病。故乃言于众曰。忘我凉德。缅思民事。勉尔从之。鲜能有终。古人所戒。而从玆之后。有不有是心者。断当反此授尔矣。岂不官民之㥏然哉。咸曰诺。粤翌日。记其本末以自兢惧焉。
丛琐册十五
 记○慈仁县
  
仁山县司重修记
高丽时。有以三司右尹还乡。为安逸户长。盖推土人之年德。足以长民户。而养老之义亦寓焉。今虽降而为吏窠。而署名最首。其有自来可见矣。昨岁之冬。余自旌善莅于玆。见前倅李圭鹤重修县司。役才始而官适递。其所拟财资。已皆回互无统。而事功之浩穰则固自如也。余乃谋及诸吏。划二百四十铜。竣正堂。继又新建廊舍。六其间。三朔而讫。经费亦若干。于是扁其堂曰安逸堂。揭其门曰仁山县司。余谓时户长边万述曰。邑之有玆司。岂徒然哉。顾其名思其义。则体认当行之实。亶其在玆。而至于此邑。肇以慈仁为名者。其必有窃取于其间者矣。传曰慈者所以使众也。又有曰仁者爱人。直此二字。平生用之。有馀裕矣。顾此邑以斗小之区。介于营庆之间。重以年比不登。民生困瘁。号为专省之尤于此邑于此时而为民户之长。则其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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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费深省者乎。汝其念哉。
以桂亭记
岁著雍困敦之玄月。余自桃源移宰仁山之乡。民有韩梁之艺。士习邹鲁之业。然邑无讲文阅武之地。故俗于恬嬉。人未入彀。居未几。吏以亭役告。粤数朔而始竣。命之曰以桂亭。盖因其地名而以之也。夫玆亭者。前知县赵公为其邑射而创之。于后李公未遑于役。及余而始成。呜乎。乡射者礼也武也。君子以之而观德。邦国以之而备虞。邑虽十室。有君子焉。有野人焉。则乡礼不可废。武事不可弛。而亭于是成。前日之废弛可阅焉。然此亭也。岂止阅武而已哉。亦可校文于此。可谓并用张弛之地也。噫。暇日而登。粤瞻近眺。则亭之南。薛弘儒古基。宗匠百世。文风蔚兴。至今东土之弦诵。莫非弘儒之遗泽乎。亭之西。有韩将军与妹并命之地。当龙蛇板荡之时。张拳奋武。仗节归义。庙柏森森于指顾之中。居民心香。苾苾于骑箕之日。今之柳湖池边。女圆之舞。盖旷感追慕之事也。文可师于弘儒。武可法于韩氏。此乡之讲阅劝奖。岂不韪且大乎。凡我君子宜其观感而兴起。
丛琐册十五
 记○咸安郡
  
丛琐册十五 第 26H 页
咸安养士斋重修记
我东右文之治。莫盛于 我朝。乡有校里有塾。而又有所谓养士斋。自里塾之秀者而升之。待其成。又进于乡校。其不可阙如此。咸安郡之有是斋。其来盖久。而弛而不振。斋之土。为豪民所据。名存而实亡。士仍不讲。斋随而鞠。余询谋于众。仍其旧而缮之。既又还索斋土。移耕于小民之勤而惟令者。赌为几十石。而自捐二百缗铜补其用。于是居有所资有本。而斋之实立矣。乃与乡之望朴龙夏,赵翼奎,朴永脩诸人。讲究拮据之方。裁节入下之规。另成完文。受帖于营而尊阁于斋。倘遵而勿失。则士斯可养矣。玆以往非吾所能保。姑为之记。
咸安止戈亭记
武之用大哉。轩辕创之以征不享。汤武奋之以安天下。皆圣人也。用之不咈乎时义。克合乎天心。至于后世。强梁称此而觊觎。夷狄恃此而凭陵。遂令天下治日常少。乱日常多。是知武也者不可遂无。亦不可常有。故其为字。从止从戈。盖取用而存止之之义也。然易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诗曰迨天之未阴雨。绸缪牖户。由是言之。武岂一日可忘者乎。我东国于日出文明之方。檀君箕子皆以德兴。而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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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之际。干戈大作。战争相寻。疮痍不息。卒乃驱鱼雀而与王氏。武之得失。不足言矣。及我 太祖大王回军威化。受天明命。诞敷文德而武遂无用。恬嬉至二百馀年。卒值壬辰之乱。竿旗木兵。恰受顿挫。仁干义橹。仅复疆土。于是始大创艾。都而设训鍊之营。郡而增束伍之额。凡系武备。森然毕具。使遂讲肄。何衅之足虞。而自是以还。三垂晏然。期门羽林。日醉呼于尧天舜日之下。今又三百年于玆矣。列郡军校之徒。骎骎至目不识韬靲之文。口不解击刺之语。卒有缓急。此将安用。顾余所管。亦一方面之将。而责之以实则枵如也已。寔由于狃安故也。所尝慨然有志于讲武。每于政暇。率所带弓炮。往试于郡城东止戈亭之下。悬赏而劝之。初皆梗涩。五发而能一中者盖寡。及至稍久。往往得二三。而近益长进。五之者间亦有之。此可见天下无不可教之人。亦无不可能之技矣。夫治乱安危。如昼夜寒暑之相随。故识时务者。必先为之备。以今则泄泄沓沓。弛而不知张。为之奈何。因指亭扁而顾从者曰。古人之为此亭揭此楣。其意盖曰习武之所也。而今不能然。真是止戈亭也。吾故历叙往迹。兼释字义。使游于此亭者。知武当止于当止之日。不当止于不当止之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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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楼重修记
岁丙戌岭大饥。 圣上特捐内帑钱赈救之。臣宖默实膺是 命。穷原隰哺沟壑。所至景色惨然。令人败意。如矗石岭南之胜。过在马头。非徒不遑登览。盖亦无意念及。竣事既复。路由玆州。见居民按堵。登郡之馆门楼。楼且以太平名。余顾谓从者曰。大地嗷嗷之日。独得安生之乐。信乎其太平而楼名之不虚也。戏题太平词一阕。志喜而还。越四年己丑。自仁山移拜本郡。及视事。吏逋也民瘼也。坌然溢目。向之稍康。特赖土饶民淳。而其实则受病久矣。余乃与乡人士约誓。骈心胁膂。图所以革新之方。至翌年秋。所谓逋与瘼者。略举就绪。而岁适大熟。于是咸以为吾州之事。可谓百废俱兴。而未焉者惟太平楼一事也。邑之盛衰。实候于楼之兴废。顾年久倾侧。汲汲焉有莫保朝夕之虑。盍于此政成农隙之日而治诸。余始难之。旋又有感于心曰时至而行。古人亦为之。岳之重修。竹之因作是也。余于此楼。始登而有不期之喜。今来而有载名之便。嗣而葺之。恶可已也。爰鸠财工。就其旧而仍之。阅月而功告讫。以是日置酒于楼上。属父老而告之曰。今日之游。遇快活于荒馀。叙觞咏于落新。真可谓太平楼也。夫宴太平楼而不究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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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之义可乎。古人以五日一风十日一雨及三登足食。谓太平。岂欺余哉。然是必待人事和于下。知所乐享然后。太平之实始备。是知太平者生于天而成于人也。其或乡无美俗。野有乖气。则虽红腐相仍。贯朽不校。何可与论于太平之域哉。故苟知太平之为太平。不必诿之于天。只当责之于人。诚使居玆土者。家效东平之乐善。户则董生之行义。绍述诗礼之绪。驯致仁寿之域。则在天之太平。虽或未至。在人之太平固自若。夫如是也。玆州太平之乐无穷时。而太平楼之修。其将重重而不厌。果能从事于斯乎。佥曰唯唯。因悉次为之记。
众香馆记
馆旧揭以琴川斋。未审其奚取焉。而吾必以众香名何也。今春。余病臂调閒。命官僮多取花卉。环植于馆之四隅。春意稍畅。群芳竞发。微风乍动。香斯满馆。众香之号。不亦宜乎。况斯馆者衙宾所馆也。使馆于此者。皆能恬澹温雅。其臭也如芝。其馨也如兰。则不待花而香亦足。是又一义也夫。
咸安巴南门重修记
既建太平楼。校与工以南门为请曰。瓦毁而画漫。榱朽而砌圮。正其欹竖其颓者。迨及今乎。余曰。民其瘁矣。何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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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其置之。前而复曰。今若不葺。后必滋大矣。数年之后。倾者益倾。颓者益颓。上雨旁风。垣荒栏破。理所必然也。且夫沿路上下。巴邑间焉。使行之往来者。其可已乎。馆客之整待者。其可废乎。将欲重建于尽毁之后。岂其用力止于今日者哉。况岁礼农歇之时。营度建葺。亶其中矣。余曰。吁噫有是哉。不有暂劳。何以永逸。任地倾侧。吾所不为。役遗后人。吾所不取。困使百姓。吾所不忍。汝其不亟不徐。毋侈毋巧。轩牖止于开明。椽栋止于正欹。而使民济物之意。回漓返扑之道。俱有无阙而已哉。喏而退。不浃旬。告玆工讫。于戏。余自涵 恩守是者。数年于玆矣。才疏识謏。心劳政拙。上而分忧。无一分之报答。下而有莅民。有疾苦之莫慰。而徒以弊弊于民。纵有百弊之俱兴。岂非一郡之烦役哉。于是缀其辞以为之记。
自怡墠记
祖艅航而北逦至巴陵郡治之后。土冈而石脊。望之如翔垂壁立曰飞凤山。余尝于公退之暇。一再登览。其岩岫窈而冥。林樾苍而古。思欲置亭。为燕息之所。顾时务旁午。悦焉而未能。今适三年于此。簿书稍间。乃以杖屦逍遥于其下。得恣意穷搜而观之。有刻曰跂余。曰观瀑。曰隐仙台。其石面如利斧劈下。板扉对立而左弯右回。窈然深奥者。在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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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刻曰群玉峰。曰积书岩。曰延安李晋秀几十字。其石势如层楼杰起。锦屏横展。而上广下台。嵬然高爽者。在其北。是皆神剜鬼刻。珠辉玉映。有目者可知其奇且美矣。化翁设施。初岂偶然而仅得。一经题品。旋复弃之。若遗陈根委叶。埋没于狐狸之径。陶瓯纸钱。狼藉于蝘鼠之窟。始至如入丛祠登鬼关。惨憺乎其不可留也。易曰井渫不食。为我心恻。白香山曰。物不能自异。惟人异之。是诚在我也。立募役丁。铲颓塌扫朽秽。净土平其面。方石补其唇。伐莎而衣之。移篁而植之。不二煦而南北毕。余以秫樽茶罐。试一往游。于是微风至而薜萝摇曳。红日出而棕榈交映。丹崖翠壁。竞发于指顾之中。佳香幽韵。融会于心眼之间。袅娜焉明媚焉。不知王辋川,谢薇墩之为何如也。因缓步移北。历群玉积书而上。三径始就。万像毕呈。俯瞰而人物邑居之繁。远眺而山水疆形之美。举为吾有。而履白云临飞鸟。飘飘然有阆风蓬莱之想。是宜名其南曰自怡墠。名其北曰燕处超然。夫人之于物。或弃或取。弃必有所恶。取必有所悦。悦人所恶而取之。非自怡乎。斯地也旧为祭处。今为除地。非墠乎。始余之莅。万事役其形。百忧劳其心。三阅岁而无一步地闲旷境界。今焉袍笏整暇。惟意自适。日与石丈入游方之外。非燕处超然而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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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黄参奉周永。游卧龙亭记。
巴陵左洛而右南江。其间多名楼胜榭。洛之上曰岳阳楼。安氏起之。今年久渗侧。有无主之心。南江之上曰卧龙亭。黄寝郎梅史周永置之。及余到郡。从江介往来者。往往为余道其胜。顾簿书少暇。心往而身未者久矣。是岁之夏。暑气忒甚。所居览德亭向东郁燠。每挥汗度晷。不禁狂叫。古人之健登临者。尚能千里命驾。况如卧龙之胜。适在境内一舍强之地。而不能谋河朔饮可乎。于是与金庠士石醒联镳。伻报梅史而直至于亭。亭六楹而瓦。结搆精致。图书静整。已令人觉爽。亭之址小岗。左崛嵂而右逦迾。亭处中半。全受南江之委输。前过而不见其端。时雨馀水涨。势益浩漫。余方披襟观澜而坐。梅史与黄冠五六人来。即以宾主之礼相见。而持鱼酒者继至。因脍之酌之。对吃了一场真率味。朗吟三伏蒸炎定有无之句。余谓梅史曰。梅史夙抱攀龙之才。而今为卧龙之主。得无慊于心者乎。然而脱钟漏饷江湖。造物者处分。未必非厚于子也。梅史喜而笑。洗盏更酌。嗒然相忘。不知日荏苒西矣。酒醒。梅史请余扁楣之文。余笑曰。洪尚书(哲周)之撰在彼。可谓前人之述备矣。无已则道吾眼前景。补吾丛琐录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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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亭记
治宅而有周布竹木者。买第而有追偿梧月者。是其乐志怡神。固人情之所同愿。然顾得之。有徼倖倘来之不同。则是非可愿而殊可戒也。岁庚申。我 圣上轸务本相土宜。 命设工桑所于 禁苑之西白岳之下。桃花,幽兰等地是也。捐帑而掇民舍。募丁而拓冗植。豫求日本桑木十万株。树于所之内。使臣宖默监是务。仍 赐近第一区以居之。即故清风溪金氏旧宅也。占地极宽敞。制造极宏丽。素称都下私第之最。而各色果木环墙之西北者。殆屡数百焉。有二松在第之东南。以其盘郁奇壮。可荫庇为亭。故不止曰松而必曰松亭。是松之得是名。虽故老不知其昉于何时。其来盖久矣。之松之在东者。大过三十围而高仅丈馀。广可六七十间而周遭相等。老柯张空焉。如龙盘蛛络。密叶交翠焉。如烟霏云泼。铺茵而坐其下。则田文之宾。亦可以容其众。取适而数其宜。则竹楼之助。不足以誇其多。是以越海者叹其初见。搭影者作为奇货。宜其有之者之所甚爱。而饮食起居。与松接也。其在南者则在于百花众果之中。红绿交映。青苍不改。其雅致逸韵。与东相伯仲。而特体较疏而竦。地较幽而隐。使具眼者择之。不之南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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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也审矣。余于是乎日哦二松间。以寓盘桓之趣。而未尝栖治其东室。乃于南近小閒之地。别搆一茅屋。名因树而寝处之。有问子何舍彼之大且显而取此之小且隐也。余笑而不答。但云于取舍之间。所取存焉。既而知旧之悦是松者。记而序而屡屡盈箱。余以主人翁而独无一字述可乎。吾述吾有之物。而终嘿心上事可乎。其意盖曰是 赐也。以第则为便宜视事也。义有所容受。以松则乃贫儿暴富也。福有所当惜。所以戒之若盈。不宁遑处。而其里许委悉难言。未遽答或人之问者此也。然尚庶几赖天之灵。桑务底绩。角巾归第。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然后。偃息于大且显之松下。若固有之。亦未晚也。
俭岩鹤闻斋记
斋旧在俭岩之新坪。前察访李山阴龙淳甫杰然起于是。居常为村秀竖赤帜鼓舞之。以故斋以彬彬多新进闻于郡。余尝至见其斋。乃一小茅搆。而地势低下。掌平也似。去川不一武。固意其不得为久远所也。岁壬辰。山阴自金陵解归。为是斋虑。亦如余向所意者。于是相地得控鹤亭遗趾。亭之起废。未审其何际。然见载寒冈先生所撰邑志。可知其古且胜也。以是岁某月日肇设。讫工于某月日。间凡若干。仍亭旧寓斋义。锡名以鹤闻。请余记其事。余与山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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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非一日。固不可以不文辞。铺叙既。尾下一转语曰余日下人也。视九皋去天近。异日有声亮戛自南来。必卜之以吾子之所。其勉夫。
养士斋揭板记
前修之为后学创之规之。制何尝不周且密矣。而事无久而无敝。惟修举得其宜则敝斯祛矣。中岁柳张侯之知本郡也。与郡父老谋。捐廪之鸠材之。立斋曰养士。置学田以供之。其后寝为耕作者之所据有。赌入不足以供士。拖至几十年间。斋徒拥虚名。几乎草鞠为墟。余适承乏于玆。慨前辈嘉惠之爽其究。悯新进丽泽之无其所。图所以矫革者固有日。幸因今巡相颁示学条。郡之为士者。往往起而力言。或云买土植钱。或云改定民作。执其两端而究之。其在存羊仍旧之义。后说为长。乃使解事二儒。逐审畓库。一切移作于小民。随土品定赌沽。合为二百八十七两。而视前剩三之二。此盖新不刱古不革。而矫正之实。存乎其间。为多士地。诚甚幸事也。顾今上值贤相国兴学之会。乡有佥章甫务学之愿。则官于此际。亦岂无承奉劝奖之举也哉。玆割二百缗。付之养士斋。俾作补用之资。至若琴川斋。乃寒翁俎豆所绪馀。而其遗财之移属乡校者。今不可据尔索出。则亦捐三百两。偿而还之。添以一百镪。夫是二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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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盖因其旧有而修润之者也。继又自我刱立一社。名养老。捐划二百缗。使乡五十五以上。春秋畅叙之。爰与一乡儒生。商定条规。胪列在节目。而并修报营门。受下成贴。以为永久勿替云尔。
听松堂遗址记
北岳下 宫城之西。旧皆私第之地。今理为工桑别庄。其间多幽胜。如幽兰药泉。常被 御临。寸块拳石。皆得龙其光而凤其章。故凡系所内地。虽微毕显。虽旧惟新。休矣哉。幽兰洞石面。有刻听松堂遗址五字。金莎掌平然前铺。丛石弓弯然外环。又其四隅。多合抱不交的大松。苍苍郁郁。昼不见日。夏不知暑。去城市仅投石之近。而判然为硕人薖轴之地。使如成先生之贤。宅于斯读于斯。宜其以听松自号而来许刻之识其旧也。然今去先生已三百有年所。后仍移而之他。址随而墟。莓苔生于上。蔓草鞠于傍。其不为烂柯蜡屐者之指点咨嗟也几希矣。何幸河运丁千一清之会。文德小七十里之囿。拓开禁(一作苑)。数驻 銮跸。于是先生之址。与荣于幅员之内。而松间片石。名益著迹益彰。倌人掖属。指认鹿洞。圃叟畦丁。如诵君实。玆岂非先生千载遭遇乎。顾余以藐尔后学。得闻先生之风。盖亦有年。而年代邈远。遗芬莫追。徒抱高山景行之思而已矣。适乎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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乏。管务于玆。乃得躬履道躅。手挹剩馥。此足以偿平生之蕴。而敦薄夫之质。亦不可谓非朝暮遇也。玆用谨记其所得于目者。以寓夫所感于心也。
缀绸所记
宁可百年不用。不可一日无备者武也。 国朝运际休明。世笃修文。弓矢之事。弛而不张。识者忧之。逮我 圣上甲申。既设工桑所。又于所内立三楹。锡名曰缀绸所。选都下射夫五十馀人。备伍于本所。 赐弓矢肄习之。以时行幸。赏施便蕃。于乎盛哉。监蕫臣某言于众曰。若等知缀绸之义乎。诗云迨天之未阴雨。缀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此是周公忧勤于王室。以鸟语自况者也。今此射亭在于工桑之内。观于桑而取比。而预备之意寓焉。 大圣人因物起义。命名着题。迥出寻常万万。而又 宠贶而重其事。 临观而勉其业。夫以浅薄穿杨之能。曷足拟议于报答之列乎。记曰射可以观德。又曰射有似乎君子。又诗曰赳赳武夫。公侯腹心。惟德惟君子惟腹心。不专在于丁八贯革之间。而直在乎丹赤捍卫之场。则执弓之暇。何不反求讲明以待有事时需用哉。咸曰敢不惟命。是为之记。
丛琐册十五
 记○固城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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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养老宴记
古昔圣王之御世也。必以导斯民跻仁寿。为铸治之要务。唐虞之衢室。商周之胶庠。皆是物也。猗欤我 主上殿下。挺上圣之姿。法无为之治。 临民三十年间。闾巷往往多寿考之人。玆岂非摩仁绥和。敷五福锡庶民之效欤。今年春。因 英庙故事。抄都下八十以上老人。分内外所燕享之。仍行会列郡。令该地方各于境内。捐公谷一例设行。臣宖适承乏于玆。以本年五月十五日。会境内八耋人。列坐于寿民堂。凡七十九。令九十七岁为最高座定。进食物。饼𥸴鱼肉及果品油物各一器。惟酒听其能饮。于是六伶弹之吹之。四妓歌之舞之。政是杯盘浪藉。风流跌宕。足令如墙观者。不自知其肩耸而足蹈。中有一老裹袖馂馀。云归遗细君。可想其偕老。尤可壮也。又有一老蹲蹲然起舞作歌曰。食前方丈兮妓乐作。腹果耳繁兮乐莫乐。伊谁之赐兮陨自天。宣 上恩德兮太守贤。因抱了歌妓。作狂蜂浪蝶之戏曰。俺是六十年前。二十三风流郎也。一座为之颓金山倒玉柱。适十四岁歌童梁万祚,才人朴龙福并在傍。令万祚唱春香传,兔公辞。龙福作地上杂戏。亦是日之一助也。时金罗,赵槐,史翼奎,朴花石永脩,朴夷西龙夏,裴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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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纹杓来在于余。贺曰使君前在吾州。捐廪立养老社。今在此府。承 命行养老宴。若使君真可谓寿民之灵丹。所到之福星也而已。夕鸟投林。素月窥东。诸老次第谢告归。仍念如此盛事。不可无传。拈律韵共赋誊册。俾寿一本于玆州云尔。
研经楼记
固城政堂之西南隅。附起一楼。名曰研经。扁而无记。然只此二字而前人锡名之意。可以推究矣。天下之事。内而身心。外而民国。备载于经。而特患夫人自不研耳。士方家居。事物之来。未甚肯綮。酬酌之用。未甚难慎。故于经虽有所未研而不知为急切之忧。至于出而莅民。日从事于做措政令之间者。无非差毫谬千。举一反三之故。而顾所存于中者。如舂凿而未及于米。淘汰而未及于金。则安得无处事未尽善之患乎。古人临政而叹失学者此也。苟于簿墨之暇。退坐斯楼。研究经旨而有得焉。则其于取用。岂曰少补而已哉。或曰是楼虽小。挟有杭湖之胜。余笑曰如子之言。枕海楼足矣。何必研经楼为也。
简肃堂记
夫器物之铭。堂室之扁。欲其常目在之。顾名思义也。余屡典郡邑。所居之政堂。皆有名号。旌善曰泛桃轩。以邑旧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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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也。慈仁曰使众堂。以邑名慈仁也。咸安曰览德亭。以主山名飞凤也。前人之述。非曰不备。而以其取用而言之。皆未得其要也。今于固城。得简肃堂而处焉。为此名者。其必有得于临民御吏之道乎。人之初生。盖尝简矣。邃古结绳为政。而有沕穆之风。自有书契以降。事为益繁。名目滋多。且以重华之盛。已有临下以简之谟。而驯致至于周末纵横秦时苛刻。而民无以措其手足。其后汉氏宽厚。吏尚循良。仅足以救之。历魏晋唐宋元明之间。虽不无此胜于彼。而谓之简则未也。此岂非今日临民者之所可反求哉。小吏之于官。其夙夜在公。服勤从事。宜其功足以礼其聊赖。资足以供其事育。然彼目习于上而流于华靡。性狃于下而恬于诛求。夫以华靡之见而任其诛求之欲。则害将安归。咎将谁任。故古之能于为政者。必以束吏为安民之先务。良以是也。由此二者而观之。临民不以简可乎。御吏不以肃可乎。顾余早骛于世。虽无居简作肃之工。而尚赖我先人之诲。略知格言懿训之不敢忽也。自莅此堂。益觉其名之有义而切中于砭着。所以朝夕观瞻。念玆在玆。庶几体行之有效也。至若堂之建置年月。间架几何。自有作之者之记实。非吾所宜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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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莲记
植物之可爱。在陆惟竹。在水惟莲。是以白居易作养竹记曰竹似贤。周濂溪作爱莲说曰莲花之君子也。是二物也。直无论拟同贤人。而其为物诚有可爱者存。余偶有爱竹爱莲之癖。平居苟有闲田地。广植花卉。必先此二物。此来见官园周垣之内几数武。而惟杂卉苯䔿为可惜也。近已仍旧竹之憔悴者。治而培壅。而独恨莲不得见矣。适凝川人知余爱莲者。采送国农池数十本。又自晋阳及本州人有同时见赠者。乃就琴鹤堂前。凿一方池。置三瓮。实土其中而分栽之。使官僮日汲南池水注之曰。今年当见花。人皆不信。月馀莲芽参差出水。便已可爱。及七八月之交。茎高过丈。叶大如笠。余喜曰花将非久见矣。一日典水僮走告笔头也似出水可异。即往见之。乃花之始生也。自是而三瓮所栽。次第见发。朵朵田田。数至七焉。令人爱玩。不知天上桃日边杏之为何如。于是日与韵士觞咏于其间。以究其可爱之实。一曰晚节。二曰清标。三曰淡姿。四曰丹心。五曰真香。夫是五者。真足以使人爱之。岂牧丹富贵相。所可比拟哉。然吾之爱莲。倘不类于叶公之好龙欤。且当自反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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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武肃公实记
黄生鹤来以朴武肃公实记示余。余敬阅一通。公少从寒冈郑先生学。龙蛇之乱。以白衣倡义旅。屡立奇勋。及丙讧。公年老家居。闻变急赴 行幸所。中道闻和议已成。遂痛哭还山。自是无当世之意。历用崇祯。史癈元魏。蹈义自靖以终。事在尊周录。与郑文简并称。至若排众治丧。(白沙李先生)不恤权奸之箭。飞书陈义。坐破逆魁之胆。(甲子适乱)是其天禀之美。必有大过人者。而创卒受用。亦岂无所本而然哉。今上辛未。 庙议齐发。特降 节惠之 恩。而跻享于 皇坛。于其延谥也。本孙有志庆原韵。时之衿绅。皆和而贺之。其一时钦慕之盛又如此。于乎伟哉。谨玆步和。以寓高山景行之私云尔。
丛琐册十五
 记○智岛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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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仙台记
往余所经诸郡。皆有楼台登临之胜。于销夏遣情甚适。今至于智。为省民力。举事从简。仍镇堂之舫子大者处之。馀皆闾井湫隘。前有海。虽若可豁。潮日再进退。沮洳不可履。所以阅炎熇。守株如也。不胜幽郁。乃谋诸后。得所谓园者。初亦蓁芜荒秽。礼草离离。但平衍稍广。又多老苍之树为可异。立命阍者辟蒿莱铲瓦砾。净而后止。就占肥饶数席地。种甘蔗。寓古人秫田之趣。又于西上。墠而筑之。为纳凉之所。试一登览。前临正中堂未十步。而我高彼低。非故叫声不相闻。非故逞形不相见。其东西北则松筠栀櫰之属。交柯比阴。日光不漏。幽阒焉清爽焉。令人有出尘羾寒之想。是宜名曰隐仙。余老而孤宦。遇瘴江低湿之地。日颓于汗簿热牒之堆。是求吏隐之不可得。况仙乎。今不费武陵逐水之劳。无待香山丹鼎之功。而身游于热境苦海之外。其超然庶几之心。与遂成仙者。若不多让。虽自许隐仙。不知其夸也。前人诗曰归来平地作神仙。又曰仙乡不离房。
正中堂记
堂旧名镇南。镇时作也。今革而郡。而余承乏。其始至。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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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不可仍旧。以不足也。然舍而新。如劳民何。故命修缮。既月而讫。以是岁仲夏月二十六日。入处于堂。堂可仍而名不可仍。以不着也。锡以曰正中。客有叩其义。余哂而曰微哉。郡在洋海之中。名以智固也。藏曰知。用曰智。今当从用处看。夫智之于人。其用甚大。而任之而已。则邪与过随之。故曰智犹水。水能济人。亦能溺人。灌而反受。瑶之智失于邪。堙而汩陈。鲧之智失于过。是则可戒亦智。余愚过不足忧而不及均。至如偏邪等。不以愚故保其必无。凡此惟正中可以救之。用是名吾堂而攻吾病。非为人谋也。有能一出于正。不勉而中者主斯堂。亦不知斯名之为可贵。姑为之记。
清心堂记
余于智务省约。先从廨舍始。太守之居。尚仍镇之旧。况贰乎。然此不可阙。取镇所谓储置库四间者而缮之。最南为户籍量案库。次官库次堂次房为册室。吾友金上舍石醒处之。石醒介士。于向所云省约者。非惟善吾之为。盖将规吾之不为。吾复何忧哉。然所居之室。不可无名。请以清心堂名之。夫堂之有人。类人之有心。堂之欲有善人。亦类人之欲有善心。欲心之善。莫良于清。心苟清人斯善。人苟善堂斯得人。况居斯堂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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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怡堂记
我家白云之下。名其堂曰自怡固也。然余方仕于朝。世所谓青云也。名实岂非太不着乎。故扁其楣而阙其记。昨岁之秋。自古自解归。仍縻于工桑之务。又无暇于吾爱吾庐矣。及今年八月而后。遂决然赋遂初。驾言徂东。乃瞻衡宇。拂户牖之尘。整图书之架而处焉。于是门无剥啄。日长如年。啜一碗茗。读数叶书。倚枕稳睡而起。眼无棼嚣之闹。胸有性灵之真。回首屋后青山。惟有白云溶溶。势高而不染东华之尘。影淡而自无兴雨之责。放之则遍天下。卷之则藏于密。宜其为隐遁者管领而怡悦也。然使彼为物。可以把与人者。则亦将不为吾有而夺于有力者。虽欲自怡得乎。惟其留之不住。麾之不去。卷舒行止。惟意自适。而使我吟弄之看玩之。不我厌也。从今以往。永矢成说。悔昔出之无心。觉晚悟之有味。不使茅山道士专美于古。而号我以白云山主人翁。吾其不辞矣。
观澜轩记
郡于岛屿之地。所与朝夕为观者。宜乎在于水也。智之为地。有山自东南来。逦迾蜿蜒二十馀里。起为凤凰山。面西南而开帐。负艮而堂焉。是郡听治之所。而即前万户镇之遗也。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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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而堂室各居其半。余为省民力。仍其旧而处之。额寝房之扁曰智海政堂。楣厅事之颜曰阜民轩。轩之西楹。颇宽閒可凭眺。而海水之横过其前者。西自塔浦。东至松岛。浩浩漫漫。皆眼界也。每公退之暇。必于此焉逍遥。其始也水。吾知其水也。及其愈久而愈觉有异。若夫风荡而涌动。月照而澄明。有目者皆知为可观矣。岂以五行之首。为物之大。而止于众人所知之观而已哉。旱潦自若。以其至洪也。舟载能负。以其至厚也。观于此而有得焉。则量之不可不洪。德之不可不厚。可知矣。以至观于潮而感进退有信。观于盐而悟功利及广。无非切于有观也。然又曷若邹孟氏所云观水有术。必观其澜之为尤吃紧处乎。故其下继之曰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达。此谓学当以渐。乃能至也。所积者厚。而文章外见也。今使观水者。不知有术之妙。则乃所谓役物。非所谓善观也。如王子献拄笏看山曰西山朝来。致有爽气。若此等观。虽百车。终于清谈而止。即何益于吾之身心哉。然而以余今日之观观之。只依孟子所言之文。非得孟子所喻之意也。请自今日。拈出观澜二字。揭之在轩。每于凭览之际。不但目谋而必谋诸心。庶几衷诱理到。知躬行心得之不可无本。措诸事为之不可无渐。则得免为水自水人自人之归。而其于施诸临政也。不为无助矣。然则虽不得身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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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之门。而未必非涵泳圣人之言。不亦幸乎。是为之记。
松江泛月记
子好游乎。吾语子游。盖闻世界本缺陷。人事鲜圆满。知此则其知游乎。世之语游者。必以赤壁为最。然谓之圆满则未也。今就其赋而读之。前所称托遗响于悲风。固已有动于脩短。后所称鹤道士。未免牵情于方外。是其饮酒之乐。良夜之兴。从以欿然矣。此乃吾心之缺界也。故欲游之圆满。先要无缺吾心。能知扩充则浩气塞两。无待乎外。渐可学矣。夫安往而不可游乎。试以今日之游言之。岂真切切然慕古者哉。上而付畀之责。下而缀旒之忧。是二者交战于胸中。骎骎然病吾心而馁吾气。苟不用良法而疏释之。其究为缺界中一缺人。顾吾地。虽欲无一游得乎。舟以羽吾腋。海以荡吾胸。顺流以导吾气。凌虚以豁吾意。善风为我发其清。好月为我扬其明。以至天畔群山。空际烟云。各以所长助我。我于是乎自不觉洋洋而喜。油油然乐矣。向之病吾馁吾者。自知其不敌而请竖降幡。从今以往。惟吾命是听。是吾今日之游。自人观之则虽不及古人。而自吾言之则古人之所未得。吾能得之。又何古人之足羡乎。若夫选良辰择胜地。偷休暇而游。役乎景物而已者。吾未知其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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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冈一叶亭记
智草创郡也。旧无楼台可以登览者。余尝病之。今年春。养士斋成。有时与诸客往游。差强人意。春晚为看花上南冈。冈乃诸山之小者。而无烟火鸡犬之闹。有湖海鱼鸟之胜。于是苟有簿书之暇。非养士斋则必于南冈。然顾其宽窄幽显之势。冈愈乎斋。故冈之往。率常五居三焉。至则藉草为茵。靠树障日。自野锄水篙者观之。不知为太守游也。一日至。见其处有亭突然。柱梁架檐。一切以松。盖一锸丁一朝劳而郡人为余谋也。从者笑之。余融然动喜曰。斯亭也以材则足拟黄州之竹楼。以境则不让洞庭之岳阳。吾何歉乎哉。是宜名曰一叶亭也。夫少莫少于一也。而数必自少而至多。微莫微于叶也。而物必自微而至大。此吾所望于此郡方兴之像也。归宗禅师曰须弥纳芥子。芥子纳须弥。夫以须弥纳芥子。形之常也。以芥子纳须弥。理之妙也。惟彼云山烟树。风帆沙鸟。求之以常形。非华搆杰阁所能尽。求之以妙理。即在吾楪子大一心上。此吾所望于从吾游者也。然则一叶之义。不亦广矣乎。如吾不信。观吾五十六字。其无馀蕴矣。
智海养士斋记
建阳元年春。 朝议悯岛民无告。设郡专治。无似适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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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五月始到郡视事。风气草昧。俗尚粗率。恩威阻而事务稽。矻矻数月。茫然无以为计。既而自惟曰。人性不甚相远。而此之难卒与有为。以其地无庠宫而疏于文学也。于是延访郡人之稍有识知者。商其事。咸以为既有邑矣。则校不可不设。宜及今始之。余曰不然。时有赢绌。学有渐次。见今本郡事状。以民则困瘁。以儒则鲁莽。驱困瘁于土木。骤鲁莽于俎豆。吾所未闻。曷若小其役而纾民力。先其易而作士气之为两得哉。故吾意姑寘一舍。名以养士斋。选俊秀聚读。如古小学宫之例。俟其知方者稍广然后。立校为未晚也。然此不可等待。必以今日营始矣。即与诸从事。环视城周。得基于郡西数武凤凰山之下负亥之地。为之定其位画其区。六楹而复之。因属郡人黄健周干其务。安炳亮掌其用。经始于本年十月。告讫于翌年正月。方拟遏密阕而落其成。麦秋至而鸠其财。聚才子设夏课计。而第念才得振作。仍复倚阁。恐不无骎骎解弛之虑。乃于簿墨之暇。日与乡人之以事来留及邑近学徒稍知文字者。会于斋。课近体律诗。第其高下而奖之。境内闻而来赴者渐多。举有设接稽迟之叹。主事者亦庶有溉根食实之乐矣。而丽水移除之 命际至。黄健周,安炳亮诸人。遑遑然前造曰。侯于本郡。勤劳太矣。德惠周矣。凡厥百务。何莫非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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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而就中学宫一事。用意为尤挚。受赐为尤厚。今忽当递。启道只隔。昏衢失烛之叹尚矣。而奉光范承德音。恐无其日。请亲记建斋事实。俾作永久瞻慕之资。余曰。斋之名则有矣。而斋之实则无矣。何记之足为乎。至于请益力而不得强辞。则乃曰吾所谓斋之无实。非为无其人。即为无其财也。吾欲捐划一百铜。而以飞禽岛雇主人付斋直。兼就易行者。定成节目矣。其能遵而不坠欤。咸曰昔非不足。今又至此。苟有含生者。孰敢不感镌而死守乎。余曰然则吾无爱数行文于其间。因悉次为养士斋记。
养士斋会一乡士林。讲论方略记。
斋六楹而三叠。厅率相等。新起明敞。有足可观者耳。于是太守招邀乡士之翘楚者诏之曰。斋既成矣。则所以养士之方。不容不确定矣。都训长一。掌训诲。掌议二。一掌事务。一掌财用。置守斋一人。司柴油及扫溉等事。以长山夹主人赖之。择村塾能通七书中一帙者备士员。训长斋任处育英室。士员处鸣凤轩。每日受读。而五日一听讲。季月终。合计所得分数。居魁者赏白纸一束。夏课亦如之。而有犯玷污者除汰之。限三年居魁者。荐划掌议。一遵无违。则十年间。可以有成。是为之记。
丛琐册十五
 记○丽水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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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水政堂记
丽水罗丽故郡也。 本朝成宗十五年。朝议患海寇。废郡置水军节度营。龙蛇之乱。忠武李公以舟师屡立大勋。遂为湖南关防重地。阴雨之备。次第增设。而伊后三百馀年之间。 邦运休明。边徼无警。掌是营者。率皆夸毗恬嬉。楼台廨宇。务极宏丽。燕游为能事。清谈为谋略。其来久矣。今殊俗通款。边备尽撤。而营随而废。物盛而衰。固其变也。遗民诉于 朝。愿复丽水之旧。建阳二年夏。 命始下。不佞时以智岛郡守。承乏于玆。本年五月赴莅。草创之务。棼然溢目。而最是堂室名号。不容不改定然后。允合情实。故去其决胜,运筹,缓轻,咏武等扁。换以简肃,察眉,钟鸣,挹清。总名之曰丽水政堂以颜之。于是乎非营而郡矣。然丽之壤。仅四个面。而堂之雄大。甲于专省。是非但不称。使居是堂者服御饮食。与之俱化。吾恐新务未完而弊源先作。是岂今日汲汲改扁之本意哉。其必曰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其庶几乎。
察眉轩记
简肃堂南轩。在毬庭正面。于官与民接最近。余肇锡名曰察眉轩。用东方氏之言也。盖民之有事于此轩之前者。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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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由而状不能尽其委曲。口不能善为达辞。上之人或失于泛忽。裁处未克十分停当。则不获自尽之耻。莫知我哀之讥。将谁任其咎耶。是故古之君子既尽己之性。又尽人之性。知微烛幽。天下无未得之情者。以其善于察也。察之之道。又不在别人。各于其人而观之则鲜不中矣。然则察之如何。莫良于察眉也。人之忧乐欢戚。必形于眉。夫焉有所廋哉。然非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或未免唤惧作喜。认嚬为笑。是犹自察之不能。奚暇察人之为乎。故欲察人之眉。先察吾之心。斯乃镜照物之法也。
丽水镜明门记
世间一切事。必有所由门路。至以一郡而言之。政堂之三门。即一郡门路之最大者也。此郡之得名丽水。未审奚取。而推究影响。可觌其髣髴矣。属玆草创。凡系百度。宜从揭示上做去。以一郡门路之最大而无顾名思义之资可乎。故衍郡名而锡门号曰丽水镜明之门。凡我出入此门者。使身心事为。必要如镜斯明。妍媸黑白。了然莫逃。则其于成邑㨾正风俗。甚似有补矣。然镜虽有本体之明。而必须拂拭尘垢。无所昏翳然后。照物无差。此在归而求之。不必入镜明门而后得者也。
挹清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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挹清即旧扁运筹轩。前突山倅权住时改号。而书纸掩覆。嫌其不着而姑息。然而顾其义有可取者。故余仍以用之。此轩岿然杰起于山海周遭之会。拄笏而得崇阿爽籁。捲帘而得烟涛灏气。一寓目而登临之美尽得者。此轩之谓也。固已无慊乎挹清之名。况龙蛇用武。至今三百年之间。虽无诛景禽凤之乱。犹以干戈斧钺传习于此。重以近时匪扰。一经沧桑。而仅得设郡而创新。使处于此轩者。思所以扫清廓清然后。本真之清。庶可挹矣。然则小而起居饮食。大而政令做措。无一不出于清。使吏日徙义。民日迁善。期至涤旧染跻新域矣。如是而后。挹清之名。不归于徒然而已。顾余才不逮此。旅食蹲仍。谓得山水之清则可望。得事务之清则自有嗣而守之者。姑书此而俟之。
明伦堂记
余至丽水之数月。校庠诸儒以其营建事实来谂曰。役始于丙申仲春。讫于丁酉孟秋。朱凤来监蕫而郭景焕为色吏。近又使吴时默往摹光阳乡校明伦堂三字字本而来。于是乎宫功毕矣。请赐一言之重。记于堂。余曰。儒宫载名。人所同荣。顾奈不文何。且向见已有明伦堂序文。甚盛作也。政所谓前人之述已备。何架叠为哉。诸儒对曰。侯无辞焉。侯实吾州设立之祖。而尤以兴学大得士心。永图遗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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亶在此矣。询谋已佥同。侯无辞焉。余曰。无已则只从本田地说去可乎。不佞尝以为我国于明伦一事。当为天下车书国之宗主也。何者。夫五教之名。昉于虞舜。而舜生诸冯。彝伦之义。衍于箕师。而箕都平壤。岂非天地文明之气。自东而始。既生舜敷之于前。又命箕教之于后者耶。是其我东风俗之美。文物之盛。配三代而拟中华者。以其得伦教渊源之正。而天性之笃于伦。又有如齐鲁之于文学也。然则生为东国之人。宜思自幸而自重。知所以慥慥乎斯事矣。况本郡屡经沿革。久怀赍郁。今适复郡之 命。特降于光武建元之日。是则虽旧维新之会。与 国家同其休。在本郡地。尤当作如何幸如何重欤。顾不佞合下謏寡。遽当新务。深惟化俗之方。莫先于明伦。所以属望于主斯堂者甚厚。勉之哉。
农成斋记
昔我先君子别置洞阴田庐。其示后昆以务本之意深矣。余不肖早骛于世。虽未尝躬袯襫而手耒耟。尚知勿坠先志之为攸重矣。顷年得翁潭溪农成斋三字。非惟墨妙之为可贵。尤以其字义切着乎自家扁室。爱慕为常随之宝。而既宦游四方。靡遑农栖。则惟有时还第。辄与邻闬老农。谈桑麻说阴晴。以究古人学稼之义。而形役之日居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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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之日常小。迨未能深造其妙而老遽至焉。呜呼。其将卒于无得也欤。盖尝自惟天下之事。分虽殊而理则一。以吾现带民事上求之。仁爱以卫之。刑威以惩之。令必豫先以导其趍向。讼无留滞以通其情愿。勤斯劳斯。心焉勿忘而后。政底于成。至于农而奚独不然。农之培壅。即吾仁爱而卫之也。农之耘锄。即吾刑威而惩之也。种播趁早者。乃吾令必豫先也。沟洫开通者。乃吾讼无留滞也。殚力作苦。及秋而穫。农之政斯成矣。然则仕与耕无二致。何必身缘南亩然后。与语于农成之理也哉。倘幸天假之年。政成有日。则逝将归田。必以治民者而治农。以验吾今日之言道果不越。特揭潭翁之笔而演其说。以记之足乎云尔。
放海斋记
学于本斋者。自童年有公家事主教。而不加倍常之功。罔以收效。故通斋之师。其责愈厚。必使赡其衣廪。不至分精于他歧然后。皋比无数撤之患。庠舍有不容之盛。而起而需佐治者。亦将出于其中矣。一自东骚经变之后。斋力剥落。无以供束脩之币。于是文函之座虚。而咿唔之声绝。是将才匮之叹至矣。为是郡地。岂细忧耶。余故特以别炮畓中二十斗地。划付本斋。以资训长调度。遵而勿替。则似庶有补长是斋业是斋者。须悉此意。朝授暮诵。式日征迈。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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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知郡。才不可胜用。则虽此溉根未食实者。且将与荣于斯矣。勉之哉。
钟鸣斋重修记
走早骛于世。尝以未究研椠之乐为恨。及宦游诸郡。境内名塾。必躬造览赏。其有方兴彬彬之像。则不觉喜动于中。或寝衰不振。无以自力者。则为之多方经纪。使无废坠而后安于心。非曰能之。性偶近之耳。上年夏。适承乏于玆。思惟草创。首先之务。宜从兴学上做去。而旧有三斋在部洞。其一即钟鸣也。见方匪扰之馀。资本匮缺。文房需用。多患不敷。乃以别炮畓三斗地钱三十两。助其一臂矣。近又闻训长丁雅士光来。堂主俞先达真享,禊任张文昊相与发谋。补葺其欹漏。退广其窄小。旋以材瓦不足。垂讫而止。余又以守堞厅毁馀者资之。于是重修之功毕。而记实之请至。余既辞不获。则索斋之旧而按之。斋本在尺山下。其始建年月不可考。前乙酉。移置于钟山之下而仍名之。至乙巳。节度李公捐三十铜葺之。戊寅有东室西楼修广之举。而今又有是役。此其斋之颠末大略也。余惟学舍者。育英之所关而世教之污隆系焉。是斋也。适玆郡治设立之初庠宫落成之日。而重修之役举。是非但干事之得其人。抑亦有文明之会。阴相于其间矣。余故既为是斋贺而继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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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勉。凡肄业于是斋者。念之哉。
援准堂记
丽之各廨舍。自主司听治之堂。至诸从事直所。率皆仍节度营之旧。而特名号改而从郡。盖新设之一大省力也。日乡长金秉斗谂于余曰。所带乡射之所。姑以前别炮厅为处。非敢曰不堪。而营时之虞候衙。今癈(一作废)不用。用是为乡射之所。恐亦仍旧之义也。余曰也得。而但其废置颇久。不能无更待人力处。其修葺之费。得无难乎。曰所当缮治者。惟窗户堂板垣墙及涂塈等而已。役不甚钜。且此出于众所共愿。似不至力绌。余嘉而许之。捐五十铜助其用。因属监蕫。于是近民力役数日。远民代补十叶。首尾一朔而告讫功。余锡名以援准堂。谓乡长曰。邑之有乡射堂古也。而今多弛而不讲。殊可慨也。吾与子共当草刱第一关。求所以无愧于屋。则惟在乎事到眼前。必以援古准今为心。庶几无尤悔。盍相与勉旃。对曰。直恐未能。敢不惟命。因次其说为之记。
姑苏台重修记
丽之地襟带湖山。旧多楼榭登临之胜。而姑苏台居一焉。正是未到亭中。名已好也。又有所称寒山寺者。在台之西隔望之近。钟声隐隐可听。谓其台曰姑苏以是欤。余尝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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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乎台之上。试一眺望。海上群山。隐见出没于烟云杳霭之间。而商帆渔舶。纵横罗织于沧津翠涛之中。此乃姑苏之胜槩也。若夫潮生石圜。系缆之前尘想像。竹老鲸岛。洗剑之旧岸依俙。令人有吊古战场之怀。是则岳楼所谓感极而悲者也。况台墟而鞠。颓隍败础。极目离骚。是又凌虚所谓废兴相寻之数也。悄然者久之。图所谓改筑。而顾郡务方午未遑也。近因城隍厉坛建置之役。以其用馀材瓦。仍台之旧而重修之。首书记金俊赫主其事。不旬日而告讫。于是端倪呈露。云物增辉。吾将公退有暇。与二三子把酒临风于其上。姑为之记。
丛琐册十五
 跋○旌善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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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旌善绣伞诗卷后
岁丁亥之暮春。余出宰桃源。民社之务。未敢曰能。而政期于敷。讼期于简。然顾才蔑识浅。志事寡陋。只恐分 命之或负实心。图报之未效。蚤夜兢惧。来莅才三月。乡里洞首垂发戴白。咸造于庭。鼓吹钲笙。各操其长。肴蔬盘盂。杂进于前。手一绣伞。磬折而献曰。吾闻之。功盖一境者。一境化之。德被万人者。万人佑之。明府下车以来。村无暴客。里门夜开。官铃无声。途金不拾。召杜之德。渐磨以化。嗟我群生。曷由报乎。一伞绣万。庸输微寸。罗拜而进。余竦而言曰。噫噫我何德而及于此。属当尧舜在上。召伯赞化于下。比屋有可封之俗。郊遂有篑桴之化。是谁之赐也。且不职莅邑之后。未满陶令之彭泽。表德之器。何用颖川之高盖乎。训曰声闻过情。君子耻之。德无施人而受人之章。则是曰滥也。辞焉。皆拱而进曰。有是哉。天有雨露霜雪之教而民莫知。海有巨细涵育之大而鱼相忘。德非不广。恩非不大。浩浩然莫得而名。方今 圣德天也海也。陬澨一氓。安知帝力之所及哉。窃比受人刍牧者。善为牧养则其牧于人者。只知牧者之恩。不知与刍人之功焉。明府牧民之政。发于至诚恻怛。嗟我民情。容有已乎。如是者凡屡至而恳愈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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遏焉。余乃言曰。念尔艰业。勉而强许。为其省费。权且从之。凡玆以后。勉出乃力。本业耕织。胥勖孝悌。无敢怠慢。如不我诰。靡有尔初则我当反以此授尔矣。勉之哉。于是焉民皆胥悦。奏阜民之曲。唱击壤之谣。蹈舞而咏升平之词。其旨先 圣德而次旬宣。以及于不职。不职因记其本末。继之以一词酬之。
忠臣全公敏俊实录跋
人生于世。一死之为难。死得其死。死有荣于生。方龙蛇之乱。效一节而参勋录者。指不胜搂。要亦不能无夸不夸幸不幸之相蒙矣。如全公敏俊。以伊时座首。值寇贼拦入之会。见主官奔窜之举。而独凝然牢坐。不失其所守之所。已见有万牛难回之定力。而及其被执为俎上脔。不徒不屈于拟釰之胁。乃能骂不绝口于一缕尚存之前。呜呼烈哉。虽其一时利瘁。不系于一人之存亡。而使猾虏舌吐而胆寒。知我东秉义之风。虽乡所之微。尚能若是。则其在高显。顾何如耶。其必却顾而相戒矣。此其有功于彰邦徽而摧贼气。足与张巡,许远匹美于千古。呜呼伟哉。余性喜采古。每遇泯而不显者。未尝不慨然兴叹。顾力无以表炳之。则无宁登诸游录。以寓高山景行之思。今于全公实录。窃有夸不夸幸不幸之感焉。故尾附一语。以俟后之采者云尔。
丛琐册十五
 跋○咸安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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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裴松坡诗卷后
经曰诗言志。读其诗。不知其人可乎。故和平之人。其言冲澹。简亢之人。其言斩截。忧愁之言苦。悦乐之言畅。如丹赤㓒黑之不可诬也。然非在我之只眼。有足以融会而贯通之。则亦恶能拟议哉。余洛社人也。少从风谣中诸公。得闻三百篇后作者各有一家之体制。观于六朝三唐。其人可历历见矣。巴陵诗礼乡也。古多鸿儒硕士甲于岭。而至今犹有遗风馀韵。余莅而亲见之。乡之能言律者。往往从余游。各以所长。赌其甲乙。虽未尝自处以月评之主。然其鹤长凫短。商沉羽刻。岂能逃形于心眼之间哉。槩以论之。近时之诗。不可谓得风雅之正矣。裴君松坡家于郡门牛鸣之近。而生至老白首。罕见有偃室之至。今特以趣味与余稍益近。余心知其不随俗雅化而能自守其洪匀之天者也。一日以其所著诗一𢎥示余。余盥读一回。敛容而起曰。吾于松坡。先于诗而得其人。后于人而得其诗。请书一言于卷尾。以备异日阅而曰茝人之于吾。可谓并世之子云云尔。则不犹贤于香山老妪解诗而止乎。是为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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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题世系牒后
源深而委远。根厚而枝茷。固理之常也。而有所谓气数者。错行乎其间。迭盛衰而互乘除。此盖古今有姓之所不免也。我吴自胜国洎 本朝。簪组蝉赫。称为东方望族。其后或专工经术。宗师于儒贤。或夙就文章。见推于当世。率皆以深仁至行世其家。至讳某。以长房抱持先乘。流寓东峡。不幸寝衰澌尽。而支派之留在都下者。亦零替散落。其于讲族修谱等事。非惟力不及。盖亦势未遑焉。此吾 先府君所尝长吁永叹。而小子习闻于过庭之日者也。顾今耳目所逮。日益以远。而亦有人事世故之不可期者。小子惟是之惧。谨就近世以来。生卒配墓。修系于旧牒之下。以俟大宗合刊之役。既又有所感于心者。观夫族姓华著。必有祖先肇基于前而垂裕于后。其所谓肇基垂裕。不越乎勋业德业两个事而已。然而勋业则名位事力。足令史氏张大之。子姓揄扬之。夸前耀后。宁溢无遗。至于德业。固已务韬晦而恶表襮。重以位有所未显。力有所不逮。其一时嘉言懿行。仅播于街巷咨嗟之口。未及百年。湮灭而无传。是其传不传。虽非加损于德业。而其在孝子慈孙之心。独无追恨于无穷者乎。昔我 曾王考户参公尝买薪。商请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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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其桔梗一网。依认买归。及谛视。知其非桔梗。持问医局。乃山蔘也。因于医局捧价七千两。帮置搜索月馀。得其主而还之。 祖考户判公每于祁寒盛暑。钱二三戋五七戋或一两。作贯八袋。使奴带而前行。巡回都下。见有至贫极穷家。量其口招与。又有菽水难继及婚葬失时者。来恳情势。亦必量宜称助。如是三十馀年。率岁为三千馀金。 先考判枢公惟先志是继。存心济活。尝奉使海西。见黄冈民以岁贡地黄事。数万户户敛。转久成瘼。民无以聊生。及还奏蠲旧制。请置田税而充纳。自是民不敛而贡自足焉。关东旧有户蔘之贡。掌司夤缘弄货。民每进贡。虽堪用者。辄退不受。挑取代钱。满足而后已。 公闻而忧之。往见礼恩赵公。极言东民难保之状。劝令依法典许代以钱。使东伯专管。每岁贸纳充贡。东民赖而苏生。呜乎。 三世府君之仁之德之深且厚。宜其俾子孙炽昌。使先世幽光潜韵。阐扬而辉映之。如吾不肖。既无足以当之。则庆善之报。其将有待于来裔欤。
国朝故实跋
此吾从兄玩山公晚年手撰。而余在咸安时寄示者也。手泽尚新。呜呼惜哉。公学究天人。文穿经史。以至九流方技。无不贯通。使公而有志于著作。二京可三。三都可四。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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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涯,王弇州不足独盛于中国。乃反平居粥粥。未尝以文识表襮。故公之言曰。孔子曰述而不作。其虑后世繁文之意深矣。夫以孔子之圣。惟述焉而止。则末学肤浅。不当妄有所述也审夫。是以家有贤父兄淹博。而子弟不得观一部新书。岁壬辰。始下笔为此书。名之曰 国朝故实。盖自圣祖龙兴。至于列圣朝典章制作之所由备。风云嘉会之所由盛。及夫党议边警源委颠末。毕就其实据而撰次之。使览之者开卷瞭然。有千古轨范鉴戒之迹。而无一字冗长汗漫之语。故实二字。真可谓着题目也。后世良史氏起而秉笔。则必将不敢赞一辞。而谓得史家之体矣。此盖公全鼎之一脔。浑体之片羽也。卷而藏之。不过为巾衍中一册。而传而广之。其将作国乘之大全。于是乎可见公之所性于天者。磊落不苟。公之所得于文者。谨严不流。每一奉读。不觉敛衽而起钦。高山景行之思。弥久而弥切者此也。独恨夫公行美而德厚。才高而智明。苟使得其位行其志。则笙镛雅韵。黼绂皇猷。必当贲国光而耀青汗。天不与命。一未展布而不遂泯灭者。仅有此一书。其为我家珍藏。顾何如耶。以余不文。固不敢赘一语于公书之后。而举一世。知公之深。莫吾若也。故谨为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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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节饰喜录跋
生休明之世。享专城之乐。而遇 君上庆节。虽未得趍参于陈贺之列。其为欢祝。固无间于中外。举而饰喜。亶出于彝性攸同矣。然在天而有雨晴之不可期。在人而有事故之巧相值。则未可广庆而称意。又或略设小酌。与堂宾几人。记时辰存名色而已者。亦何足道哉。念吾往在巴陵之越明年。郡务稍简。年又少康。居民乐其岁物之礼盛。且乡多文士。彬彬有郑文穆遗风。每于良辰美景。喜从余游。而遇此 庆节。广速置酒。上祝无疆之休。下布閤境之欢。是日也。天清朗人无故。称兕觥而效鳌抃。可谓圆满。今按此录。当日事历历在心眼间耳。盖以自我经历论之。由前由后。每遇此辰。未尝虚度。而天时人事。浃洽而无欠者。惟此一举。是知人于遇庆时无拘而力所及。则宜无所不用其极。以存时难得而易失之戒可也。彼其穷而在下者苟知君食我之义。则尚思歌泳 圣泽。以充雅颂之什。况坐有廪粟庖肉之供。出有前呵后拥之荣。是伊谁之赐也。而不思所以自尽哉。偶读旧录。有感于斯。故又下一转语。
丛琐册十五
 跋○固城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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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斋白公文集跋
国朝丁奎华之运。抚菁莪之化。崇儒重道。鸿硕辈出。彬彬之风。炳然与三代齐美。但山林一路。确有防限。戋帛之招。世为几家私传之有。而他不得与焉。故遐外笃志苦行之士。抱坟典老研究而终于湮没无闻者多。可胜惜哉。自余莅此州。人往往说九龙斋白公经明行修。殆近世之杰然。旋闻当时及门之士。相与蒐辑遗文。鸠工绣梓。事关于余而有可相役者。盖尝靡不用极。书成归余一帙。盥手奉玩。其学大抵以易经为明理之宗旨。以史编为达变之龟鉴。图而注之。不明不措。编而次之。宁繁无略。规模凡例。纤悉毕备。使开卷者。不得窥密而便知南金拱壁(一作璧)当为天下之宝也。呜呼。以若所存。苟得展布。岂不为需世之用。而身后一命之官。仅足以抒多士之菀。重可吁也。然使此邦之人。读公之文。慕公之道。讲明而益广之。则一时遇不遇。何足加损于公也哉。顾不佞之来。不及公在世之日。进退消长之理。古今治乱之迹。未得请质于揲蓍燃藜之案。抚躬兴叹。益切景仰已也。昌黎云事有旷百世而相感。况适来公所居之乡。获有公所著之文。而又有区区所为公惜者耶。玆搆一语。以发弁文未尽之意也。
丛琐册十五
 跋○智岛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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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徐绚基写兰后
山谷云日观法书名画。可扑面上三斗俗尘。信乎书画之不可少也。余南来六个月。日颓于簿书朱墨之间。不知面上之尘已几三斗。而殆将举全躯埋在这里矣。近得古所称南州高士者。因公事而过偃室。书与画两绝。其所挟中一也。乃于正中堂西牖下。为余试腕。其趯琢波撇。挥洒点缀。如口嚼冰霜。目染烟云。使傍观者飒爽然若风度顶门。有物捲去。固已觉楪子大真骨相。露出一二分焉耳。噫。余于此二事。虽未窥古人藩溷。亦与认钲为日者有间矣。从今朝观暮观。风亦观雨亦观。期造乎谛真之域。则尘虽三斛之多。岂有不扑去者乎。然后买一艇。载泛前江。游于虹月下。足乎云尔。
松庵郑都正诗帖跋
右松庵诗帖廑一𢎥。而收载唱酬无遗。夫以松庵之富于诗。不专自勒为一传。而乃反屑屑于取人何哉。其必曰岩栖蕴蓄。既无以发诸事业。则宁欲与四海诸公游者也。松庵无江南之役。余亦无昌黎序手。不能使今之东野摅其不平之鸣。而终归于穷而在下。悲夫悲夫。然世之无采诗久矣。奚止一松庵而已哉。
丛琐册十五
 跋辞○智岛郡
  
丛琐册十五 第 47H 页
荏子岛派监金福渊致死检状跋辞
为检验事。本月七日酉时量。台耳岛尊位金元三报告内。本邑邑底居千三用贸鱼次来留本岛之际。日本船三只。亦为来泊。下陆饮酒。合席通语之间。日人善为我国言语。三用曰汝既为我国言语则衣冠何不着我国之制耶。日人曰吾虽为他国之言。不敢变服国制也。互相弄谈之场。有何不足之心。而日人忽打三用之颊。三用以拳推胸。日人曳出三用头发。当场驱打。不有馀地。荏子岛派监金福渊愤其我人被打。指挥来会之人。试以投石。使之救解。日人向往渠船之间。船中所在诸人。不知斗閧之已解。放炮二声。光景危凛。派监招致日船中通事。以好言开谕曰汝亦我国人也。胡为符同日人。行此光景。通事曰仓卒间吾未及见。故生此闹端。当极力救解云。日人亦以其然发明。还登渠船。时已夕阳。派监不知日人之含嫌。方欲回还登船。直向广岩津头。则彼船三只。各持木椎大言曰朝鲜两班在此船中耶。无数乱打。当场致死。而夜半海上之事。本岛民等。亦不目睹。派监尸身所载船只。从风潮来泊于本岛洋头。同日到付荏子岛金伯元发告内。矣身初非派监之奴属。本岛农业资生。派监上京时。同为随往台耳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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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一日。抵到本津头。目睹日人驱打而派监致死。不胜惊㥘。不顾海洋浅深。投下船底。幸把鸱尾而随船泛去。艰辛抵边。仅得保活。郡守其翌日八日晓头发船。午时量。抵泊荏子岛苧洞东边一里许金福渊停尸处。毁破草殡而开检。则年可六十馀岁男人。卧在竹簟上。次次检验。则暑月尸体。已过七日。几尽腐烂。而头部自两眉以上至百会。片片破碎。而上头正中。最为受伤。广可三寸。深则无底。不可以寸分浅深广狭测度。而外他仰合沿身而无他痕损。青红黑色。遍身交杂。所见极为凶惨。而正犯即日人也。乘船逃躲。莫知所向。其时看證谁某。无非八路船商。朝聚暮散之辈。居住姓名。莫可知得。而举皆惊散。故郡守捉得如干参看人。(发状荏子岛尊位金处明,头民朴太珉,台耳岛头民金元三,发告荏子岛金倍权,看證智岛千三用等。)还官后查覈供招事。 跋辞。盖凡按狱之体。词證俱备。正犯斯得然后。始为检验。翻转而辨其部位。按摩而察其痕损。试以法物。度以鍮尺。犹且生疑而必究可劈之端。设或破惑而克尽却顾之情。百般反覆。十分真的。则可期龙表之生死无冤。实是吕刑之要囚服念。此狱段正犯无人。参證未备。二更津头。猛打谁见。万顷海上。暴死谁料。想像光景。危凛极矣。深究情理。惨怛甚焉。以金福渊言之。派监之使人投石。计在于应卒远避。日人之举椎打头。气生于乘
丛琐册十五 第 48H 页
愤起怒。头部系是必死速死之处。木椎想是至坚至刚之物。以至坚至刚之椎。打必死速死之头。则虽欲无死。何由望苏。头部正中之伤。如是广且深焉。则实因执定。无容更议。故实因段。以被打致死悬录。日人之逢怒于投石。派监之致命于受椎。一则过激。一则暴死。打则打矣。杀则杀矣。一缕之绝。既在仓卒。则三尺之严。莫可附生。异国之人。既未执捉。同船之人。未敢救活。而痕损如是的确。證参如是明白。故正犯段。以日人执定。发告之金倍权段。既非金福渊之族戚。而以受雇价使役之汉。舍其妻而擅自来告。似涉径庭。而相斗时光景。被打后救护。终始参见。毫忽难掩。而投船底把鸱尾。计在图生。下津头访蟹屋。力殚救活。千三用段。本以愚迷之物。妄生戏谑之语。言语之通不通。何关于渠。衣服之变不变。何损于我。而有此妄率之举。逢此捽曳之悖。固所自取。其谁怨尤乎。当初根因。虽近酿成。追后变怪。有难专责。骤看外面。骇叹莫甚。细究里许。躁妄所致。固不足深究。荏子岛尊位金处明,头民朴太珉,台耳岛尊位金元三等段。人命致死。何等惊惨。而洽过七日。始为报告者。特甚冥顽。诚为痛骇。愚迷岛氓。不知法意。徒生惊㥘。则俱不足深责。故并单招而止。以日船通使鲁兴瑞言之。渠虽奔趍于日船。其本则生长于机张。无论本他国人。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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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斗閧则极力劝解。何所不可。而日人之毒打。初不禁止。福渊之暴死。终乃恬视。究厥宅心。不可无罪。而况前后光景。始终参證。虽非干犯。亦近故使。肯綮之何如。权什之何物。固当责问于渠。而既未执捉。终不盘覈。发捕机张。捉上法部。则驱打之日人。谁某自可指的。凡于狱事。单检究竟。初无规例。而此狱则以日人为正犯。而尸身之伤损。一毫无疑。故覆检请移。不为举论者。出于臆见。实非法文。则惶恐待勘。律大典无冤录。尸帐鍮尺。俱是按狱时紧切无比。而本郡方在设邑之初。草创事务。全然蒙昧。未及责备。自多疏漏。驱打之木椎。未得拾置。检尸之银钗。不为试用。故不为上使。尸体既不覆检。则出给运去。似或参量。故不为封标守直而许其运去。千三用则不可全恕而固当待处分。故严饬刑锁。具格牢囚。馀外各人等段。别无紧切取招。而方此农务方殷。滞久可悯。故并姑保授后。囚徒成册。修整上使。查照望良。
丛琐册十五
 跋○丽水郡
  
豳风帖跋
呜呼。此吾 先君子手书也。一时诸公。盖已书其后发其义。小子何敢架叠焉。然而吾 先人之行之德之蕴之足以辉映林泉。施之足以泽及生民之实。宜莫如亲承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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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之知之详而服之深。彼以书看书而已底馀人一跋辞。顾何足形容其髣髴也哉。呜呼。念昔小子侍之在侧也。窃覸燕居猷为。未尝以所能表襮于人。人有求书。惟谊所难孤而后应之。尝曰人多于临池之艺。竭一生之力。趯琢波撇。各极其妙。至于手眼俱到。方始言书。然分精于观美之地。非儒者事。吾所不取也。故亲写之笔。遗之在世者无几。而特此帖者。晚年乡居之日。寓趣于畎亩。深有契于豳雅备豫之意。故手书一统。以时观玩。而示子孙以重农之道。实寓于其间。与寻常兴到时试腕。大有不同矣。然则是帖也岂非吾家世守之宝藏哉。呜呼。余小子窃禄 明时。汩没迷涂。眷彼东峡。思归未归。栗里之园芜。而陆氏之庄荒。兴言及此。不觉颡泚。倘幸天假之年而谢事有日。则行将奉此帖于农栖之案。朝夕庄玩。口诵而心绎。粗述 先君箕裘之绪。而兼长馀生杯棬之慕。然后庶几无忝尔所生欤。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