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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x 页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疏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71H 页
陶山书院庙变后请复疏(代士林作)
伏以臣等。伏闻国以多士为元气。士以宗师为依归。崇卫儒宗而后士气振作。培植士气而后国箓灵长。此必然之理也。是以先儒之论。以为汉家四百年基业精神命脉。自祠孔子始。夫岂无所见而故为虚誇之言也哉。于乎。臣等所居道内礼安之地。有所谓陶山书院者。即先正臣文纯公李滉尸祝之所也。先正臣道德文章之巍然焕然。事业功利之盛矣美矣。已入于 圣明鉴烛之下。则有不待臣等之缕▦(一作陈)矣。亦非臣等蔑识之所敢形容其万一。而第以 列圣朝以来。尊宠本祠优礼本院之意观之。或颁降额号而祝币增重。或时赐侑祭而礼意隆备。或进御文集。亲制弁卷之文。或命设科试。广视尊贤之道。此皆三代所未有。而帝王家千古之盛典也。是以山颓旷百。象设俨然。阙里之堂。琴瑟长悬。濂溪之庭。风月无边。举国山斗之仰。无间于远迩。多士羹墙之忱。不懈于春秋。行者肃然而起敬。闻者翕然而想像。以至妇孺之愚舆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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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贱。一辞称之曰我东夫子之庙。而不敢生慢易之心。盖以好德之衷。殄灭他不得故也。不意今十月晦日。忽有何状凶贼。乘夜潜入。打开门铁。至有手犯神板之变。噫嘻恸矣。臣等不敢知元二厄运。适值腾倒而然欤。斯文一脉。将至坠绝而然欤。抑亦臣等之奉守不谨。天故示警而然欤。庙貌岿然。气象惨憺。三数百年陟降之灵。震惊于冥冥之中。而于此于彼。飘荡靡所。山川为之带愤。草木为之茹恸。况臣等衣儒冠儒之徒稍识趋向者。安得不号天而恸泣哉。况伏念 皇帝陛下统承列圣之绪。讲明先正之学。凡所以崇卫儒贤。扶植士气者。迥出百王之上。则今日九重之震动。当复如何哉。于是而臣等之罪万殒犹轻矣。虽然臣等愚迷之见。犹有所抑郁者。本孙之号吁已彻。道臣之驰启亦久。而 恩命尚稽。庙位空旷。居然月朔易矣岁律穷矣。一日空旷。为一日之未安。二日空旷。为二日之未安。久久空旷。为久久之未安乎。臣等玆敢不避倨侮之诛。共抱冤郁之悃。千里裹足。万人联名。相率疾吁于天地父母之前。伏乞 圣明穆然远念。恻然俯怜。夬施乾断。特命庙堂。先治臣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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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之罪。以雪神人之愤。亟降神板改造之命。以慰先正之灵。则斯文幸甚。国家幸甚。
请鹤峰先生升庑疏 (代士林作저본에는 없다. 저본의 원목차에 근거하여 보충하였다.)
伏以臣等。尝伏闻先儒之言曰汉家四百年精神命脉。自祠孔子始。盖以帝王之造端建极。莫先于崇儒重道。国家之祈天永命。莫大于尚德尊贤。夫尊贤而后人知圣贤之可学而天下之趋向不贰。重道而后人知道术之可贵而皇极之好恶不偏。由是而民德归厚。由是而国祚无疆。则先儒氏所谓精神命脉之言。夫岂假设而云然哉。于惟我国朝 列圣相承。重熙累洽。其所以兴起斯文。崇奖道学。直可以跨越宋唐而上接三代之隆。至若太学之有文庙。即一国之表准。而圣朝之本原也。夫子在座。颜曾后先。而上自孔门十哲。下至本朝诸贤。苟有能绍述孔孟程朱之心法。倡明孔孟程朱之道学者。则特许增祀。次第从享。秩乎其位序也。缛乎其仪文也。使大东三千里缝掖章甫之徒。莫不知诵孔孟而学程朱。则国家万亿年无疆之业。安知不于此而基之耶。于乎盛矣。于乎休哉。臣等谨伏以先朝大贤尚在漏典。有关于卫道尊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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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者。为 殿下一陈之。惟 殿下留神澄察焉。臣等先师故文忠公臣鹤峰金诚一。即先正臣文纯公退陶李滉之嫡统也。以大贤醇儒之姿。得单传密付之旨。学术之正。博约两至。道统之的。钦恭一揆。以故先正臣尝手书尧舜以来道统真诀。为屏铭一书。而总而结之曰渊源正脉。是其丁宁付畀之重。直与夫子之告一贯。若合符契。而故参判臣金㙆书其碣曰渊源授受之实。可考一部屏铭。盖天下之公言也。惟其道义之积。发为事业。故立乎本朝则犯颜无隐。深得事君之体。奉使殊邻则抗节专对。不负使乎之职。辨正璿系而雪国家累世之耻。纠率义旅而抗百万方张之锋。卒乃鞠躬尽瘁。以身殉国。海槎光燄。争高于北斗。矗江波浪。不渴于千秋。此皆文忠之精忠大节。无不是义理中流出。而卓然为宗国之保障者也。虽竹帛所载圣贤所称。何以加焉。是以列朝旌赏之典。至于爵谥之累赠。士林尊卫之节。至于院享之或请。而臣等愚迷之见。犹以为未焉。窃以褒善报功。不足以尽尊贤之道。铭彝勒鼎。不足以明传道之功。必也配啜于先圣之庙。虔奉于群贤之列。以示其文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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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传。实在于文忠。文忠之渊源。实自于文纯。然后孔孟程朱之学。可以复明于天下矣。孔孟程朱之统。可以不坠于万世矣。所谓表端而影正。源洁而流清。岂无其理哉。惟 殿下念哉。于乎。往在 纯庙乙丑。臣等先父老尝以阖道赍郁之忱。抱牍西上。滞留于 辇毂之下。而天门邃严。情迹疏远。逡巡退归。恭俟时日。尔来八十年之久矣。臣等每伏读文忠之遗书先正之屏铭。以为国朝渊源之贤。莫先于文忠。而圣庙渊源之享。独有未及。则实为晟世之阙典。而抑亦臣等不敢警咳之罪也。今我 殿下统承祖宗之绪。光大文武之业。崇明圣学之教。诞下于八域。修述典礼之盛。追及于三代。蔚然而圣道复阐。秩然而世教宾兴。实我东千一之会也。于是而臣等以倨侮为嫌。不一言以陈。则 殿下何由而知文纯之嫡传。在于文忠。而文忠之贤。实为百世传道之宗乎。臣等玆敢不揆僭妄。相率裹足。呼吁于九重之下。伏乞 殿下深轸卫道之先务。亟举尊贤之盛典。将臣等所请文忠公金诚一文庑从享事。诞降俞音。俯答舆情。使圣贤传道之统。嫡嫡焉相承。国家尚德之意。郁郁乎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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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惟臣等之幸。实 宗社无疆之休。臣等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书
  
上定斋柳先生(己酉)
乃者辞退后。窃欲谨修咫尺之书。仰陈万一之忱。而懒习既痼。冗务且防。时月之间。竟坐因循。亦可见向德之诚浅也。即日天高露冷。伏不审服中气体对序崇卫。区区慕祝。道和今年二十有五矣。视夫古人志学之日。相距不至甚远。而赋质虚薄。资性悠谬。志不固而学不勤。日事悠汎。责善之言。自绝于耳。穷理之事。无由乎见。知益昏而行益卑。则岂不为之恻然者哉。惟其天赋之全。不以愚知而间焉。故亦尝有羞愧之心。又或有愿学之志。乃敢不揆愚陋。遽然以门下为归。而只得贻劳而止。虽有先生长者曲垂矜怜。痛加镌砭。将何以能伸其伛而起其躄哉。所受一册。既已看毕。故方以或问为课读之计。而既无受学之地。又未能自去寻究。至如寻常句读之间。亦多疑晦。拟欲从近一晋。以为逐日受读。而转伏闻杖屦搬寓有日。此计亦未能如意。伏自怜叹而已。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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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定斋先生(壬子)
岁新回泰。倾慕益切。伏未审此际。道体起居候茂膺康福。瞻望星斗祇有拱祝之忱。道和侍老粗遣。知荷盛念。但负薪之齿。洽满中身。而伎俩依旧。庸庸无一善可道者。中夜思之。愧汗沾背奈何。下诲中激昂奋厉四字。实是对症之神剂。思欲佩服终身。以无负眷教之万一。而第恐一时意思难保久远。伏望时时提诲如何。
  别纸
如恶恶臭如好好色。 此章之旨。专以好善恶恶为主。则不言好善如色恶恶如臭何也。
答。如好如恶之不言善恶二字。似是承上之辞。故每疑格致本传。必有分别善恶之文。而补传不言。然意亦可见。
上恤孤而民不倍。 不倍有二说。一则曰不违上恤孤之心。一则曰不负其孤。
答。两说俱通而上说长。
不欲上之无礼于我。而我以无礼使下。则是上边长而下边短也。不欲下之不忠于我。而我以不忠事上。则是下边长而上边短也。前后左右皆然。长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74L 页
短以上下言。广狭以四方言。
答。六个所恶。以己之心也。毋以所施之事也。长短广狭。当于施处看。不当以己心说如何。长短广狭。如示分看好矣。
或问小注小学书是做人底样子。 窃谓小学一书。即古昔庠塾之遗法也。使蒙学有以识夫洒扫应对进退之节。与夫六艺之教。持守坚定而自无他歧之惑。涵养有素而自无捍格之患。则大学所以开发聪明进德修业之基。实在于此。而人之所以为圣为贤。亦无不由是书而为之样子。未知如何。
答。作圣之基已成。所谓样子。
切于己而不遗。(止)不忽其粗。 按切于己者。如所谓察之于身。得之尤切之类是也。不遗于物者。如所谓物我一理。明彼晓此之类是也。本于行事之实者。如所谓父之于慈。子之于孝之类是也。不废文字之工者。如所谓读书讲明道义之类是也。极其大而不略其小者。如所谓天地之所以高厚。一物之所以然。皆宜致思之类是也。究其精而不忽其粗者。如所谓求其所以然与其所当然之类是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75H 页
也。
答。程子说切于己以下。所论甚善。但不遗于物者。如一草一木。亦皆有理是也。明彼晓此。即合内外而一之也。
程子说义之所安利之所在。 窃谓义者宜也。顺理之谓也。事之顺理处便是利。故曰利之所在。如以一家言之则父慈而子孝。兄友而弟恭。闺门雍睦。家道充肥。则其为一家之利何如哉。以一国言之则君君臣臣而无侵夺之患。上上下下而无陵犯之弊。国泰而民安。风清而俗熙。则其为一国之利又何如哉。然则同一利字。而以利之利。专以利欲言之也。以义之利。专以顺理言之如何。
答。利之所在。推说甚好。但顺理改利顺似好。
三先生敬说。 窃谓三先生敬说。虽有不同。而若其用力之方。则只在一事上做将去。非主一无适之外。更有整齐严肃工夫。整齐严肃之外。更有常惺惺其心收敛两项工夫也。故朱子曰若从一方入。到这里则那三方入处。都在这里。此其为训。不啻丁宁。而独勉斋说又若各为一项。恐与朱子说不同。伏乞辨诲。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75L 页
答。主一无适与整齐严肃。自有表里之不同。不可更有云云也。但其心收敛一段。即主一无适也。曾看得及此否。
上定斋先生(甲寅)
既谋躬造而纬繣未遂。每瞻星斗。不觉倾慕无涯。即伏惟台体动止神相岂弟否。私切拱祝。道和省侧仅遣。知荷晟念。第伏念忧患世故。苟欲摆脱。岂无其路哉。况今捷径一开。举世风靡。既不可幸而致之。又不得容力于其间。则与其乾没一生而无所益。宁随分自退之为愈耳。且谓为学之道。虽不外乎经传训诂。而使蒙学寡闻。一意于此。则恐无以恢拓心胸。激发志气。思欲汎滥韩柳左马。有以大其眼目。助其神气。然后返之于六经之中而精思潜读。究其义理之趣。致其详密之功。庶几不为适越者北其辕耶。凡此所陈。可谓发之无端。区区所抱于平日者。终不敢自隐于眷教之下。伏望恕其狂愚裁教之千万。
  别纸
中庸序所以为知觉者不同。 窃意前言知觉。指其未发之体也。此言知觉。指其方发之用也。陈氏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76H 页
说曰前言虚灵知觉。总心之体用而言。此单言知觉。专以心之用体无不同而用始有不同。愚见若曰单言知觉则体之所以一也。兼言为知觉则用之所以始有不同也。如何。
答。所言说得好。末端亦好。但愚意上下文。非以分体用也。槩言心一而已也。有人道不同之故。如此云尔。未遽有意于体用之有异也。陈氏说亦恐凿之深。
必使道心(止)人心每听命焉。 夫心一而已矣。而既曰道心为之主。又曰人心每听命焉。则是似有两个心也。且夫使之为主而使之听命者亦心也。则又似有三个心也。然则吾心果有两个三个之各占地位耶。窃谓心者理气之合也。以其合得理气。故或缘形气而生焉。或原性命而发焉。其曰人心曰道心者。即其所发而推其所从来者别之耳。岂真有两个之心各占地位者哉。是以方当外物之触其形而动于中也。吾心之知觉。从形气而发焉。则是之谓人心。而既又旋觉其发于形气之所包。而使之节制而不流。则其所旋觉而节制之者。岂非道心之为主者乎。其所既发而为其所节制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76L 页
焉者。岂非人心之听命者乎。知其彼为形气此为义理。而为之制彼而循此者。亦岂非所以使之欤。如饥而食渴而饮。是乃人心也。而旋觉其食焉而或非其当。饮焉而或非其宜。则是乃觉于义理而所谓道心者也。既觉其如此矣。而节其所欲食制其所欲饮。则所谓人心者。可以为道心。而亦莫非吾心之使之也。如何。
答。固是一个心。而其发则有不齐。岂病其为二个三个耶。释氏之以心观心。为其反观心体故耳。吾儒随其所发而即加制治。自与释氏不同也。
首章率性之谓道。 下诲曰循其脉络条理则道也。又循其亲义序别则道也。盖脉络条理。指其具于性之粲然者而言也。亲义序别。指其著于事之当然者而言也。意其脉络条理之各具于中。故必其亲义序别之各著于事。则所谓亲义序别之道。恐似不在于脉络条理之外。而今下一又字。有若以脉络条理亲义序别。各自为道。则所谓惑之滋甚者也。
答。来示是矣。鄙说加又字。以体用之异故也。然既碍于所见则去之何难耶。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77H 页
二十五章诚者自成章句云云。 既曰物之所以自成则是泛指物言。而又曰诚以心言则反若专指人言。既曰人之所当自行则是专指人言。而又曰道以理言则反若泛指物言何也。且夫言其本而不举其末。言其用而不举其体何也。窃意诚者以实理言也。有是实理然后有是天地万物。则是所谓物之所以自成。而就一物上观之。其所以自成者。各有所存主焉。则皆可曰心。而未必独指在人也。道者以条理言也。而日用之间。事物之际。大而父子君臣。小而动静食息。莫不各有当行之条理。然若人不行之。则彼其当行之理。便是空了。必待夫人之当行而后。有以实其当行之理。则是所谓人之所当自行。而就自身上观之。其所以当行者。又不待人为而莫非自然。则其自然者。可以人言。而亦未必泛指在物也。诚虽为物之终始。而此言自成之有所存主。则是以本而言也。道虽兼全于体用。而此言自行之各有条理。则是以用而言也。然则章句之训。只是因经文释之而已。固非统论诚与道而偏举夫本与用也。亦非谓诚为道之本而道为诚之用也。如何。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77L 页
答。所言似有条理可喜。
答内舅箕畴郑公(民秉○壬戌)
瞻慕门屏。期三百六旬有六日皆是也。但以三朝繁华之节。倍蓰于宿昔者。日见过从。是情戚之人。日接问存。是情戚之书。而独吾渭阳一方。遥遥若隔世而不可及。种种彝情。如之何勿尔也。适玆手书俯念。足令耸抃。况其期勔之诲。无不是顶门针耶。第伏审衰境气体容有戒慎。虽或一时之例患。而私忧过虑则难以自抑也。道和二亲年龄益高。气力益下。日事廪廪。无以塞人子之责。伏叹柰何。至如所谓日用渐觉无可据。蚤尝役志功令而失于亡羊。妄又窥闯骚苑而局于井蛙。居然已四十无闻之岭矣。其何以不负眷诲之万一哉。惟有随分做去。从事于平易路头切实阶级。庶乎可矣。而亦不免为世故所嬲夺。是以每拟偷得旬月休暇。扶箵周旋于门屏之侧。质所闻讲所疑而终不可易而得焉。秪有向风倾怅而已。高山大役。积年未遑之举。而经始有期。斯文之幸。当何如哉。倘或无趁此动驾之便否。企仰虽切。而亦不敢仰请耳。
上外舅帆溪李公(瓒○乙酉)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78H 页
寿考维祺。追孝无穷。 恩貤宠典。上及三世。而筮日炀黄。缛仪载举。荣光溢泉壤。和气蔼门阑。易大传不云乎。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圣人岂欺余哉。伏惟此际。真气益茂。童颜益春。俨然以八百岁为春秋。而祖庙奠献之礼。宾主周旋之节。果能自勉如平日节度。而不妨于将摄之地否。区区过计之忧。窃以为礼事既繁矣。寒威且凛然矣。其所以暗暗伤损。不无万一虑。或可量力权停。令子舍代执。而具绅笏坐肃于便屋。以尽其如在之诚。恐不至大悖于礼意。昔朱夫子行年七十。以筋力弛废。传付祭献事于适孙鉴。有告庙文载在大全。似可为今日之旁照也。伏望广询而处之。未知如何。道和即天地间罪人耳。偃息穷庐。不知哀恸之在身。而因复悠谬自弃。恐无以报塞遗念。切切痛霣。益无可言柰何。庆席同赴。固非衰绖之所敢。而先事一候之谋。盖拟之屡月矣。临时承闻。竟为冰碛之所梗。岂以偃蹇不敏之罪。为天所厌而然耶。无已则构得数行芜陋。以寓颂祷之忱。或无不可。而旋恐碍于人眼。亦坐未敢。伏恨万万。俟宾扰稍静。为竭蹶计。馀伏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78L 页
祝吉礼顺成。以副下忱。
答李方伯(容直○癸巳)
跧伏穷阎。未尝接当世大人君子之光耀。寻常抱恨。不止苏子由之未见太尉而已。不自意降屈威尊。辱赐匀翰。自顾贱庸。何以得此于元礼之门哉。惶感蹜踖。不知所以措身也。因伏审旬宣体候为国加护。耆德宿望。俨然为南路之福星。区区慰抃之忱。庸有远迩之所间哉。道和山野饮啄。幸自保遣。知荷盛念。下教事窃伏闻 圣朝菁莪化育之治。驾汉唐而肩商周。尽所谓千一之会也。閤下以廊庙夙夜之贤。来莅南土。上体朝家之至意。重恢旧馆之规模。风厉多士。咸与维新。而拔例招延之盛。谬及于愚贱万不似之身。噫以閤下知人之明。何为而有是哉。诚莫知其所以也。见今邪说之作。骎骎有胥溺之忧。在上君子固当痛锄根苗。荡扫境内。而痛锄之道。莫先于崇正学而明圣道。则閤下今日之举。实美矣盛矣。而乃所施之非其人何哉。道和之愚无知识。非惟不足以堪是寄。而重以衰病日侵。万无可强之势。伏惟閤下博采公议。更求经学宿望之士。以充其选。俾有实效。扶植国家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79H 页
之元气。以为斯文之光宠。而距淫辟异。如邹夫子之于杨墨。则莫非閤下之赐也。千万伏祝。
答李方伯
穷山樵牧之贱。又此奉承荣帖。垂意郑重。大君子盛德休光。实非小人之腹所能料也。揆分踧踖。惶感无已。因伏审清夏。台体动止神相万福。区区无任抃祝。道和癃丑日甚。风淫日作。直是僵卧一壤虫耳。何足仰烦哉。夹纸下教事。窃伏闻馆学看详之制。推旧为新。风励多士。鸢鱼作兴之化。幸得复睹于今日。而老羸癃疾。举皆有扶杖往听之愿。猗欤盛哉。今閤下又以耆德宿望。按节南土。一念赞襄之馀。首先以教育为务。采访之意。先播于口碑。咨度之礼。遍及于蔀屋。如道和之庸愚无识。并在于收录之末。道和于此将何以为辞也。骇汗惶缩。直欲逃遁而不可得也。第当趍晋节下。以赎逋慢之诛。因以暴无实之情状。而适值寒疾。亦不能自强。伏叹奈何。家国一体之教。道和虽灭裂之甚。亦尝粗闻于平日矣。孟子曰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大学之传曰孝者所以事君。弟者所以事长也。此盖天经地义之殄灭他不得。而圣贤所以垂教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79L 页
于万世者也。道和以食毛之民。秋毫莫非君上之赐。而一知半觉惟是报生之义而已。苟有可以为国效忠之道。虽陨首糜身。所不敢辞也。诚以泰山之大。非蚊蜹之可负。九鼎之重。非僬侥之可扛。则无宁蛰伏田亩。歌颂圣德。亦或为不报之报也。岂敢故为偃蹇。以自速于灭大义忘大伦之科哉。至如出处云云。此是古昔君子之道也。尤岂贱微之所可拟议哉。夫所谓处者。蕴负经奇。不欲自衒而然者也。所谓出者。量力度义。幡然以致君泽民为任者也。道和之至愚极劣。何尝有一毫彷佛于是。而盛教遽及。责诱备挚。岂不以兴学斥邪之意。斤斤恳恳。而不觉其言之过重如是耶。伏乞閤下俯烛实情。矜恤残生。使得优游生死于蓬荜之下。则亦莫非相公仁恩之所及也。
与洪侯(钟英○癸巳)
觱寒届候。瞻仰政深。伏惟省暇政体对序神相。剸烦理剧次第就绪否。君子学道之效。政好今日验之矣。道和畏寒猬缩。便作头陁家计。伏自怜叹。就向日牒报各面训任。想已下帖敦勉矣。讲生成册亦使该面趁即修报。为异日考准之地如何。本面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80H 页
则方以今二十三日设会于孤云寺。为数日周旋之计。或于鸣琴之暇。降屈华盖。以光多士之观听。则区区荣幸。不啻白驹之精采。幸为垂念否。
答洪候(甲午)
前此以问候事。修上尺牍。而严教之下。不得辄达。每伏念眷恤之意。踧踖靡宁。不自意降屈威尊。辱赐存翰。兼以各种俯馈。自顾微贱。何以得此于元礼之门哉。惶悚之极。不知所以仰谢也。因伏审急景。省右制锦体候卫重。区区不任慰祝。道和合下衰弊。重被寒毒。晨夕喘喘。无足仰闻。向来递任。非出于一毫饰让。而实以蚊力之不可负山也。然苟有涓埃可效于政理之万一。则岂敢以已递而自外耶。俯谅伏望。
与宋侯(钟冕○癸卯)
拜违偃室。亦既有年。瞻望声光。每诵唐棣之什而不能自已也。即日秋凉。伏惟视篆体候神佑。簿牒听理之暇。种种有弹琴读书之趣否。道和衰败转深。故纸遣日之役。亦不免束阁。每念禅偈所谓此身不向今辰度。更待那辰度此身之语。为之怛然而自喟也。湖楼重缮之举。实为风教所关。而今閤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80L 页
下锐意经始。至有割清俸而助之役。此岳楼滕阁之故事也。其所以宣上化于千里。树风声于无穷。岂独古人之专美哉。凡在此邦之人。孰不欲竭蹶趍赴。与共其劳。而如道和之病伏穷广。不得运奔者。第有躄者之勇而已奈何。拟俟轮奂告讫。春日舒畅。一鞭登览。以快裂眦之趣。兼修起居之问。而老者瓮算。亦安知不落莫否。
答权颐斋(琏夏)
向者不自知庸愚浅劣之最出人下。而辄恃平日垂眷之厚。敢以尺牍替诉衷臆。殆吾夫子所谓非求益者也。而乃蒙俯赐手教。奖勉交切。副以铭辞发挥无馀。是乃君子所以成己成物之道也。区区感仆。不啻若拱璧之获焉。而地僻人稀。侦便未易。因循之间。阙然无以谢长者之勤厚。不惟不敏之是惧。而每为之倾怅亡已也。天气亭午。时物恢台。伏惟经体益跻崇深。棐几明窗。对讨从颂。日有味道超然之乐。自师门寥落之后。旧游星散。影响寝微。于是而吾党之所属望于左右者。顾岂浅浅哉。窃伏念下执事贲趾丘园。独守天符。久久积渐于日月征迈之馀。优优穷到于义理昭旷之原。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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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矣而敛然若无有。既详说矣而犹恐其不及。则吾侪小人之腹。虽不足以仰测其万一。而一片彝好之情。种种有不能自已者然也。是以每拟讨旬月之休暇。蹑云林之静界。收拾绪馀。叩发名理。听至论于经历之际。饱馀沥于酬酢之间。庶几使数十年浪走劳攘之身心。得以安顿凑泊。持循据依。以无负受中以生之责。而第以耋亲在上。汤垆不得暂辍。且川涂稍间。驴仆不得时备。这个些少意想。乃无以自达于联床玩赜之下。则未知此一事亦不属自家分内而然耶。岁月愈迈。叹喟愈深。妄以咫尺之书。绍介于隶人之侧。而仍又暴其所短。仰请顶门之针。自外观之。是不免为墙壁标榜之饰。而乃若其情则实有可矜者矣。此下执事所以烛破情状。特垂眷怜。收而置之于切磋之末。推本师门之遗意。开示圣学之门路。著为铭辞。不约不汎。间架恢廓而条理粲然。幅尺谨严而理趣俱到。尽乎其仁义之言蔼然也。自顾朽质难雕。鼎器旋弊。虽未足以奉承其万一。而向非寸筳之一叩。则又何以得洪钟之发若是礼融哉。谨当竭虑磨钝。佩服终身。以求其所谓展拓之道。则长者今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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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幸或不至于空言否。惟学以下四句。于初学立志之方。尤似紧要。玆并填补于则廓之下。俯谅幸甚。日昨从湖上令丈所。得下执事所撰慕善录。伏而读之。盖先师言行本末尽在于是。而直与黄蔡诸公之叙述考亭者。千载而一辙矣。简而不失于疏略。详而不患于烦复。證据称停。真可谓善观善言。而画出来一副心诀者也。晚生蔑识。顾何敢赞一辞于其间哉。窃谓此录不作则已。既作则当与天下后世共之。不容有一毫碍眼而后。庶乎其无弊耳。玆敢不揆僭妄。谨就浅见之一二可疑者。条录以禀。或可恕察而回教之否。
 是心是法。 心法二字。析而用之。有可据否。若曰所谓心法则未知何如。
 率履训迪。 率履二字。出于商颂。而履者礼也。此以践履之意引用何如。
 自然有爱顺之心。 既曰不见有勉强。而又曰自然有爱顺。则语意恐似叠床。此一句删之无妨否。
 盖自后生时(止)进进不已者。 揆以上下文义。不相连属。亦可删节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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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进义退。 既曰易退难进。而又曰礼进义退。莫无重叠之意否。
 岭南人士以(止)期欲一吁。 盖乙卯封章。是乃先生之素所秉执。而适当宝甲之重回。又因重臣之发端。冒死一言。不容但已。则今以儒疏议论。首先张皇。无或不衬于当日微意否。
与李丈始百(敦稷)
夫退陶书节要。即我大山先生晚年勘定。百世嘉惠之书也。采录诸贤之实迹。参以师门之定评。规模类例。一依朱子书节要之为。则吾党后生孰敢有异议于其间哉。及门诸先辈刊布寿传之心。何尝一日忘焉。而犹不敢容易议到者。其故无佗也。盖以题注之间。处之为难。谦庵先生以溪门高足之贤。德业文章。实为后世之矜式。而题注不过讳号六字。则阙漏未备之恨。不独河上本孙为然。吾党后生之赍恨。宁有异同耶。基川草本。亦出于当日手笔。今以草本所录。收补于阙漏之本。宜若无甚害焉。而向来诸先辈犹有郑重而不敢遽议。必曰以俟百世之天定。观于遗集。可按而知也。春秋夏五之下阙一月字。而圣人未尝补入。大学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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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亲。明知其误。而程子但曰当作新。圣贤难慎之意。可谓质之无疑。而今曰圣贤于此。佗无可据之本。故如是云尔。则尽所谓天下之义理无穷者也。况基川手本。谓之草录则可。而谓之整顿则不可也。今者以未及整顿之草录。随阙随补随漏随填。居然锓绣。广布天下。有若勘整之本者然。倘使夫子家奴一朝出来。则吾党后生将何以逃其罪也。区区侥倖之忱。不能自已。敢此悉㬥无隐。下谅幸甚。
答权丈(锡元)
记昔锦里陪宴。亦已岁月于玆矣。有时倾𨓏之忱。不觉如注而已。意表尊翰远及尘案。不惟记旧之郑重。而眷存特深。不惟收恤之不遗。而推奖过重。自顾眇末椎顽。何以得此于梁楚之间哉。擎读悚恧。不知所以仰谢也。迩来天气渐畅。伏惟静里玩养日跻高朗。旋庸伏溯区区之至。道和杜门空巷。奉老将遣。祇有凛凛耳。先思复斋先生实纪。斯文有相。绣枣已完。千秋昊天之复。是其兆矣。向非卫道追远之诚迥出寻常。何以能极意编摩之至于是也。既以艳叹。且见先故讳衔载在集中。并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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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孱孙感慰之情。益觉倍蓰于人人也。示谕缕缕。固知出于爱人以德之意。而窃思长者亦不免误听途说。追念铁步。谓其或可以相与有助于炳烛颐索之地也。敢不吐露实状。以破长者之惑耶。道和少小从事于场屋。才不足以应时。业不足以绍家。而一切侥倖之念。不能自制。毕竟半世光阴。蹉失于东奔西逐之场。而成就得一措大矣。中间被家庭督教。乃敢不揆愚陋。往来师席之下。则年纪已宛晚矣。聪明已斲丧矣。其可以息黥补刖。幸而收桑榆之功哉。政所谓道是龙既无角。道是蛇亦无足者也。每念至此。尤悔山积。近又重失父师之教。遭值祠院之厄。忽忽无门外意想。所以甘心瑟缩。得与家间少辈。寻行数墨。思所以追赎万一。而旧忘新昧。辄为一场慨恨而止耳。今下执事独念龙门旧好。欲收置切偲之末而张皇假借。节次推排。至以资益为问。道和何人其敢偃然而当是寄乎。此则又不能无慨于长者也。伏望后勿复尔。以时提警。使之发蒙蔀而砭膏肓。则此实长者之赐也。伏未知如何。
答姜建夫(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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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摇落之怀。今昔同然。方俛仰幽唫之馀。儿子袖奉情缄而至。满幅滚滚。无非此间情绪。感怅之极。何必合席抵掌之为快耶。向来虎食之戒。何以尚龂龂也。邹夫子动忍增益之方。正应于此用力。想在良遂知矣。天下对待之理。诚如尊谕。而但五龙夭骄。犹不足以当羸豕踯躅之孚。则未知几时会看一线之萌于重泉耶。书末一段语。实为顶门针。敢不奉而周旋。以副宿昔相爱之至意。而合下颓懒。渐至老大。无以收拾得尺寸已上。敢忘其进于此耶。思欲追摄后尘。稳讨旬日之暇。而左绊右掣。抬著不起可愧。师门平日每以展拓二字。提警于往复间。故妄欲以拓庵二字揭壁。为朝夕观省之资。而其垂戒之意。不可以无识。玆敢仰烦于相爱之下。幸蒙不弃备说此意。俾有据守于独处之地千万。
答姜建夫(丙子)
弥天旱烘。千古所无。虽年少强壮者。鲜有不病。况冉冉衰暮之日乎。所以倾向于万山深处趺坐玩养之下者。靡日不切。而其如无翼之不可飞何哉。第有瞻郁而已。意表族君之来。袖致小讯。忙手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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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因其略而得其详。洒然不觉炎魃之为苦也。况审静养有适。尤何等耸慰。道和笃耋候凛凛。薪忧荆病便作日课。煎闷无可言。但门外消息。虽出于道路之传。而宁且不闻之为愈耳。然平日读书讲义。将以何用也。坐受钳制。被发从事。而都不得大开口一言。则是为容默之道否。迩日偶看申克斋集。其中有以太极图第一圈为本然之性所发。第二圈为气质之性所发。右二论于古有之否。于盛意又何如也。盖此老以葛门高弟。每见分开处太过。此等处莫是太过之祟耶。因便示教切仰。
与姜建夫
晚亭清宴。非不满慰。而分携去留之际。悒悒之情。滞在一边。岂以穷途人情。旋作儿女之肠耶。诚以所惜者在故也。自后嗣音未易。冬候且半。寻常瞻诵。尤岂昔时比而已耶。伏惟经体日强。远迩来从者几人。而亦有可以晤语者否。迩日府会或已闻知否。飞通远迩。居然成一大会。而闻又爬定疏录。指日治发。有若事系师门者。揆以草野义理。果何如也。吾辈今日。只有自靖而已。亦何必向人开口耶。月前得酉谷可器丈书。兼又以古诗三叠投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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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寄悠远。令人有警省处。即当录去以看。而诗幅适在湖上令丈所。未果可恨。
与姜建夫(戊寅)
迩日忽思中庸不偏不倚之训。却于无疑中有疑。夫有所偏而后可以言不偏。有所倚而后可以言不倚。则未发之前。只是浑然而已。冲漠而已。既无偏倚之可言。又岂有不偏倚之可名乎。只此冲漠之体。如何而见不偏于一事不倚于一物也。或谓不偏不倚四字。亦据其已发而推其所未发。如此则当以喜怒哀乐之无所偏倚者看之云云。然如是则侵过已发境界。恐非朱夫子两下训中之本意。平日曾看得如何。因便寄示。以破懵滞幸甚。
答姜建夫(己卯)
前月间因川上立碣之问。转自閒瓢。历抵三岘。阅看好古翁遗集十馀册。虽未能领略万一。而往往意会处。亦自开豁。每叹不得与座下共之耳。瓢丈逝后。师门未了之案。益无著落。遗集整顿。亦且未易。吾辈孤负之叹。当何如哉。拓字之义。缘后无便。未得仰申。今承提示。益感不遗之厚意也。师门平日以为道和谨厚之性。或过而振拔处不足。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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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太胜而奋励气常少。故特举二字而丁宁焉。盖不能振拔则必至于隘陋。不能奋励则必堕于卑污耳。是以受读大学或问之日。至程夫子充拓得去天地变化之训。又申致意焉。此是当日顶门之针。而山颓以来。卤莽依旧。乃敢以一字揭壁。为朝夕常省之资。而更伏念推衍当日遗意。无如座下。眷爱损弟亦无如座下。故曾以区区之意。仰恳焉。伏惟反覆推说。益申规警之意。使之有所持循。而幸免于徘徊犹豫之归。则亦莫非君子成物之一事也。惟执事谅察焉。
与姜建夫(辛巳)
向来随分看读。每缘意思汩没。伎俩颓惰。才披数叶。昏气因乘。旧闻渐至茫然矣。新知日以昧然矣。如是而宁有万一息黥之望耶。思欲摆落窠臼。奋身一造。从颂侧听于明窗讲劘之末。质其所疑。资其所得。岂不是可乐。而笃耋之下。势固无暇。感慨之情。亦复何益也。只增向风喟然耳。师门叙述。词理俱到。巨细毕举。真所谓善观善言者。而字句中一二可疑处。付标仰呈。一得之见。或有可采者否。
答姜建夫论太极图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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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解曰水阴盛故居右。火阳盛故居左云云。
按图说解曰。以质而语其生之序则曰水火金木土。以气而语其行之序则曰木火土金水。朱子既以生行之序。分说阴阳。而于图解只曰。水阴盛故居右。火阳盛故居左。有若专以行之序为言。故勉斋尝致疑于此。而退陶先生亦以为然。至于大山则曰是据行之序而言。朱子于此。不应有差。俛庵翁则以为五圈排置者。其生之象也。脉络相因者。其行之序也。固不可执一而废一也。愚意则俛翁之兼说生行。似为完备。而恐有未尽详细处。盖水为阴盛。火为阳盛。则是行之序也。右阴根于左。右阳根于右。则是生之序也。以其阴盛之水而生于天一故根于阳。以其阳盛之火而生于地二故根于阴。而其曰根于阳根于阴者。是生之序也。其曰阴之盛阳之盛者。是行之序也。然则水火之系。交系乎上。其非生之象乎。五行之圈。自相联络。其非行之序乎。俛翁以脉络相因。为行之序者固然。而以五圈排置。为生之象者。无或稍欠曲折乎。
 说解夫天下无性外之物。而性无不在。
窃谓既曰天下无性外之物。则似指人物禀受为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86H 页
言。而其下即曰无极二五。所以混融而无间。所谓妙合云云。则妙合之际。固非人物禀受之可言。至凝聚成形而后。始可以言人物。禀受之前。何以不言理而言性字也。盖二气流行。化生万物。而理便乘载其上。为之主张。是故以是而谓之性耶。邵子曰性者道之形体。此虽就禀受以后为言。而于此性字。似为衬贴。未知如是看。不悖于本解之义否。
 说解众人具动静之理。而常失之于动。
按图说但曰五性感动。善恶分万事出。而朱子必以众人之失于动为言何也。夫五性感动。圣人之所同也。善恶分万事出。大贤以下之所不免。则善恶才分。不可谓失于动也。万事由出。亦不可谓失于动也。若以善恶分万事出。谓之失于动。则自非圣人之全体浑然。皆可曰失于动。何必众人耶。且若曰易失于动则可。直谓常失于动。则濂溪本说何者是常失之云也。愚意则下文所谓圣人定之之一定字。可以见众人常失之意也。向使众人不失于动。而初无欲动情胜之患。则圣人固无事于定矣。以其欲动情胜而常失于动。故为圣人者。斯有定之之道。则即此圣人定之一定字。便见众人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86L 页
之有常失处。岂可以善恶分万事出。直谓之常失于动耶。既有所疑。不敢终隐。逐一辨示如何。
答柳文用(道禧)
向蒙不鄙。辱赐临顾。达宵奉宴。说尽肝肺。古人所谓良话足以代饥者。信有以也。况迩来爻象。政有大闷不聊于俯仰之间。而执事者议论之卓然。所执之正当。不啻若矢道之同的。区区感慰。不但为一时既觏之喜而已。方兀坐叹诵之际。继以手书郑重。至于此勤。既以不敏自愧。又有以仰认执事者苦心血诚。非睢盱俗辈之所可及也。虽其倾倒推借之语。不免或涉过重。而惟自谓天下之同志者盖鲜矣。今而得之。敢无辞以对。大抵义理之无古今无人己无彼此先后。素所讲定。既已如此。向日面对吐悉又如此。今不容更赘。但诚意浅薄。不足以动人。以近处则数三往复。至今旬望之久。竟坐依违。实无可谓之望矣。以远处则顷对那边人。亦云为自我更倡。有所难安。盖以花院复设之闻。流播远迩。而河上佥论不一何也。所以家督之行。倚马旋停。而昼思夜度。其计末由。此将柰何。于今斯文其亡矣。天下事无可为矣。尚何以抗面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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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自齿于衣冠之林耶。只有杜门空山。与人无相干涉。生老死病。符到便行。此是不报之报耳。尚何言哉。然抑有一策焉。近闻明湖契会。移定于西岳。而将以开正廿五日为期云。道亦契员之一也。苟无故往赴。则当力发此议。以为倡起之计。而又恐不悦者众。其势彼众而我寡。则虽曰莫强者义理。而亦岂有必成之理耶。鄙意尊兄虽非契员。而若因事历入。与同此议。则声势相援。可否相济。庶几为孤城之一助。未知意下以为如何。
答李世胤(锡永)
道和以孤贱无庸。跧伏穷庐。自绝于当世士君子之林久矣。不意执事于何误听。辱垂广笺。寄意郑重。推之以先故世契之深。申之以稠席眄睐之谊。有若相与于骊黄牝牡之外者。道是何人而敢偃然以承当哉。阅月逾时。辄愧悚缩恧。不知所以仰对也。若又以是为嫌而泯默而已。则恐无以解执事之惑。空负远辱之厚谊也。玆敢不揆愚陋。略布万一。惟执事垂察焉。道和少而愚卤。长益蔑劣。常以家庭之命。往来于先生长者之门。而十数年之间。其所窃得者。直是无实之虚名耳。顾何益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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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分上哉。山颓以来。益复懒废。旧闻既茫然。新知又无得。日用云为。有不足以见信于人者。中夜循省。不觉汗流竟趾矣。幸师门遗集及时整顿。第当杜门塞兑。讲明遗书。有以归见平生师友于地下足耳。尚何言哉。
答李世胤
意表损惠长笺。辞旨恳到。意寄深远。自顾贱陋。何以得此于梁楚之间哉。区区感仆。不觉山川之悠阻也。因伏审春寒。经履卫相。明窗玩乐之趣。与岁俱新。尤庸慰祝。道和杜门奉老。将摄益艰。晨夕一念。直是渊冰而已。馀何奉闻。来谕缕缕。足以见平日省厉之密切。晚暮玩养之崇深。盖自法门衰败之后。先故影响。几乎坠地。而执事乃能自拔于窠臼。专意于本领。所得非不赡矣而益加谦虚之功。所业非不富矣而益懋问寡之诚。至如道之颠沛场屋。匍匐归来者。特垂眷念。期欲收置于切磋之末。此古君子所以立与俱立之意也。道虽至愚。敢不策驽磨钝。思所以为他山之石也哉。然朋友相处之道。规勉为贵。而不以奖饰为事。观于朱吕两先生往复书可知矣。大贤犹尚如此。况吾辈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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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中本领工夫力到功深云云。恐非所以辄施于下交者也。且夫读何书看何义之问。又或未悉于穷庐眇缩日用胶扰之情状也。将何辞以仰对也。溪巢记文。曾见于复斋遗稿。揆以浅见。其体裁恐有未尽处。不免妄加手分。然政所谓拙斲之议大厦也。如或使之代斲。则虽血指汗颜。安能成杰然之构乎。然则俯嘱之勤。亦恐谬料也。若不揆工拙。以相与之谊见责。则当俟事閒。为构芜奉禀计耳。誊示先札。就考遗稿。见漏居多。当追书填补耳。
答李公善(性和)
尝因东南士友。讲服盛明之日久矣。各此衰暮。奉际无缘。每念事契之重。同门之好。辄为之黯然溯𨓏而已。意表辱惠长笺。意寄深远。岁寒相与之情。隐然有在于寒暄之外。此古人事也。顾仆之孤贱。何足以当是寄哉。感悚之极。不知所以为谢也。且伏审寒令。经履动引卫相。尤庸慰仰。道和老人床笫事日益廪廪。煎惧一念。晨夕不能已也。来谕缕缕。足以见晚暮饱饫之深。日用省检之密切矣。盖自师门寥廓之后。法门日败。影响寝远。环顾远迩。未有以此事相与。而独执事者拔出窠臼。杜门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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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不以衰晚而自懈。不以外至而自沮。又能推其所得。垂及于下交之浅陋如此。区区艳服。不觉汗流而竟趾也。虽然朋友之道。贵相规勉。仆之于高明。虽无眄睐之雅。而以今日言则有兄弟之谊。以昔日言则有世好之重。何必面交而后谓之朋友耶。今乃游辞引重。推诩过当。而不以一言规砭如孟孙之药石。实非夙昔所望于直谅多闻之下也。幸望自玆以往。有便相寄。或以馀沥派及。或以顶针垂戒。早晚相资。彼此俱益。则庶乎寡过。而不为师门之玷累矣。未知高明以为如何。
答朴伯贤(永鲁)
前书未复。而今书又至。盛眷所以不遗下交者如是其挚。而顾此颓惰之性。益复摧残。一以见绝于诸友。一以失期于便递。坐在因循。乃未安之教。遽及于眷爱之馀。披读数回。不知所以仰谢也。每承来谕。常有不得不措之意。益令人艳服不已。山颓以来。吾党日孤。耳边绝不闻此个影响。而独执事者一味诚悫。不知桑榆之奄及。至以三千细目。缕析不置。而种种谬询。亦及于聋瞽之物。虽其相与之或非其人。而恳恳询荛之盛。不可以多得也。幸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89H 页
望益自砥砺。猛著扶坚。以无负师门眷教之遗意如何。如道者旧忘新昧。无毫分实得于己。而聪明日衰。鼎器日弊。措身于臲卼之地。而不知所以植之。放心于悠谬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都不曾雷鼓一鸣。厮杀一贼。而甘自退产。反为五十步之所笑。每念至此。不觉汗流竟趾。执事者既在相爱之地。何不以孟孙之药石。针下顶门。而旋有此揄扬过实之教也。此则不能无介介耳。亭记既承勤嘱。不免有血指之斲。而恐或为亭楣之疵玷。堂铭与记。虽使手分有馀。决不可屡遭点污于轮焕之地。况芜拙不堪如此乎。幸更求当世之巨匠。以侈堂室。千万切仰。
答朴伯贤
颜书编辑。从容玩阅。有以见座下聪明之该博。考据之精审。暮年精力。何以及此。不胜钦仰万万。然抵滞之见。窃有所献愚者。夫颜子亚圣也。洙泗以还二千馀年之间。鸿儒大贤何代无之。而未闻以此事倡启。至如晦庵夫子则集成千古。折衷群圣。而亦未尝编辑此书。我东先辈不为不多。而并皆阙然而处之。岂其有所未遑而然哉。盖出于述而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89L 页
不作之意。则密翁之有序无编。恐亦此意也。前日鄙书之援引密翁。实出于不必更编之意。而今乃以是据为编辑之證。恐不免郢书之燕说也。窃伏念道和与下执事。俱以穷庐措大。无足取信于今与后。而倡为昔贤君子之所未敢。则安知不陷于自专自用之科。而灾及其身者乎。此道和所以不敢下手于丁乙之役。而以待面商之日矣。如此衰颓。会合无期。玆以吐露无隐。非执事则道也安得尽言之如是乎。千万细谅。幸以所编书。为私自便览之地。未知如何。棠营奉纳。尤非所安。执事何以有是问也。益复慎密切仰。旅翁书发挥。姑未奉玩。如或传寄则当依教一看。然雠校一款。亦非愚浅所堪。或可恕谅否。
答洪而焕(龙佑)
闭户守株。祗有慕徒之怀耿耿而已。匪意珍缄远坠。琼报郑重。三复玩诵。不翅若羾寒而濯清。何等松畅。且审殷候生帏耋体益膺箕翼。省暇友履以时耽重。明窗观玩之味。日就高朗。是固区区者愿闻。每念八公深处。泉声岳色。迥胜于满地风浪之聒人耳目。而顾此计拙。无以谋举家鹿门之计。宁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90H 页
可策一驴曳一囊。得与意中朋友如尊兄者。从颂盘礴。扬扢古今。岂不是雅愿。而堕在醯鸡瓮里。屡罢仇池之梦。无乃有数存于其间耶。良可喟然。道和老人匕箸每欠全健。馀外忧氄。恼却方寸。所以故纸遮眼。随得随失。政如漏器之盛水。仰无以报塞师门。俯无以藉手于侪友者。方且愧惧之不暇。而今承甚做之谕。不知何辞以仰报也。惠和琼韵。益觉洒然。吾辈岁寒之情。何但如隐侯之叹惜而已耶。逢场既未易。幸以替面之资。因便往复。实是先获之见。何敢忘也。
答李会可(进荣)
颓卧穷茅。居常耿耿。多在于岁晏相与之地。而川涂阻梗。第有梦中迷路之叹。意表惠牍。遽入手里。三复披读。感慰如濯。因伏审冬煖。静颐体对序康护。道和枵然虚壳。寄在世间。种种被风淫之苦。振刷不得。回顾阅历。感伤不自已也。先顾斋先生羡道丽牲之典。此是吾党之所当齐声效力者。而独使佥尊竭蹶。承来不胜悚恧。鄙家文字板本删漏之恨。曾于相对时。已悉陈矣。或未记念否。见今载石之际。依当日手本。一一镵刻。恐无异议。何待鄙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90L 页
言耶。板本则从当以石本改填。以是俯谅如何。二字称号。尤不必多辨。当日手本如是郑重。故曾以釐改之意。面悉于前日。亦不必烦为往复也。对此兄讨尽无馀。亦当关听也。
答权士则(镀)
各此衰暮。会合未易。每诵隐侯诗语。为之怅然而不自已也。意表此兄穿雪垂访。兼致惠牍。区区感仆。不知所以鸣谢也。且审栗冱。燕颐体韵神相万祉。明窗玩养之趣。各房唱喏之乐。无不是晚境清饷。是庸仰慰。道和合下孤贱。分甘沟壑。而不意虚名上误。 恩命遽加。揆分踧踖。无地措躬。尚何意念之可及于其外耶。可翁遗稿被圣称兄赍来。苦要妄加手分。盖所恃者先谊之重。而自不觉其僭猥之踰涯也。然謏闻浅见。何能致洁于寿传之地耶。幸望更求具眼。从容对讨。图所以十分完洁。如何如何。碣铭云云。尤非浅弊所堪。前此圣称虽以此意见属。而事系郑重。不敢下手。今又盛教如此。实有不可以饰让为事者。从当竭力构出。以俟进退之命。然血指之斲。何能成轮焕之美耶。第有汗慄而已。
拓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91H 页
答内兄郑武可(▣▣○辛酉)
以阻旷为常。得一书则百朋之。以便宜为事。借一纸则兼修之。或似疏焉。又简焉。要之皆自我也。乃蒙优容不较。施以广笺。问之详也情挚也。勉之深也谊厚也。津津说不已而贯到翰尾。则又有岁寒相期之重焉。读之松畅。披之纸生毛。十回而愈无已也。但亲帏减膳之忧。旧堋营缅之役。一以容色不满。一以孺慕无凭。则想来这间情地。窃切然不敢自释也。庶几日月以次第。以副诚孝之万一否。先大爷遗稿种种兴想。不无一二记得处。鹿门所谓泉之温火之寒石之结绿者。距先生之世不为不远。而无有所谓云尧。则亦将无有乎尔耶。吾侪晚出。当各自精写。留待几万亿一元之甲子。而窃伏念庭下婉晚精力。恐无以收拾。弟辈劣下千层。只学得市道儿琐屑语。敢望其进于此耶。今以过爱之故。所以施之者。不免爰鶋之钟鼓。顾何敢焉。至如执砚之役。所当竭蹶。而前后碍掣。伤了一片好意思。未知早晏间。可得入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