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x 页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19H 页
沙上日记
   自壬子以后。晋谒湖门。虽课年无阙。而或留五六日。或七八日以归。窃念古人从师受学者。未尝乍进而乍退。望皋比仰德宇而止耳。公明宣居曾子门三年。朱公掞陪明道座一月。而况才不及古人万万者。观感之擩染之效。岂不与日同浅也哉。且归后耳绝规警之语。躬乏策励之工。荏苒十年之间。只是一样人。窃恐虚负此生。中夜起叹者屡矣。今秋则预为往留数月之计。而朱夫子尝千里徒步从延平学。则况此去湖门只三百里哉。使小僮担任。冒潦暑登程。己未八月初九日也。
十日。至虎岩。(河东)宿于朴友斋。
十一日。到花开洞。其山水之胜。不欲舍去。因怀孤云吟一绝。(见诗卷)夕抵川边(求礼)王大猷家。大猷盖恬静士也。且能于诗而工于笔。为余东道主人已久矣。示李三晚所刊米元章法帖。真奇宝也。笑谓大猷曰使余有元章之颠则必夺此以去。何不惜之而相示耶。大猷亦笑曰知子非学颠者。故相示之耳。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19L 页
十二日。抵梧枝村。(谷城)宿于安德珍家。
十三日。至昌平邑。访高伯范则与邻友五六人。方设诗会。要余同赋。(见诗卷)
十四日。入上沙。曛黑不辨人。先生方坐厅事。问客为谁。对曰赵性家也。先生喜曰暑气未退。致伤可虑。何不待凉生徐图耶。我则夏间胃气受伤。数月可谓断谷。而今则差安耳。
十五日。金士洋(浏)来留已数日矣。因与观高峰论思录。○上河月村书。先生问书末所托梁雅为谁。对曰近洞居梁进士柱臣也。先后以发。故姑未到。
十六日。裁书送家僮。○问耳目口鼻各不同而同为一体。根荄枝叶各不同而同为一木。此可谓理一之證。而至于人物之生。亦如口鼻枝叶。迥各不同。则乌可谓理一耶。先生曰对万殊而看则可知也。盖此理之外。更无佗理。春夏秋冬各不同而同为一岁。赏罚予夺各不同而其所以扶了善端之理则一也。夏之饮水与冬之饮汤之理一也。夏葛与冬裘之理一也。曰然则人物之生。只举其生生之理而理一耶。先生曰如此言之。却甚含糊矣。正如官库授还谷。无论大户小户而其谷一也。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20H 页
十七日。问赋与之初。有所谓湛一之气。又云气之清浊粹驳不同。然则气果有二耶。先生曰余屡经死病矣。病馀胸中似有一初湛然之气。而病渐苏完则这气却昏了。以此推之。可见气果无二矣。问明德既是虚灵之气。而曰为气禀之所拘。气何以拘于气耶。先生曰此则为清浊粹驳之所拘耳。○柱臣请其先状文字。先生曰余之不作此等文字之由。曾与月村言之详矣。近见清儒之论。曰使韩文公有原道原性数篇。而不作其他汗漫文字。则真近世之泰山北斗矣。惜乎其不能也。此论足令人大惭。且欧阳公多作此等文字。而东坡绝不为之。尝曰余平生只作四公神道碑铭。赵阅道,张方平,司马温公。忘其一焉。此皆天下盛德也。盖东坡非不喜作文。而独于此等文字不欲下笔者。亦可见其意之有在矣。后世评者因谓此等文字。固是东坡之所短也。以东坡之才。岂短于此乎。但不留念。故手段或生疏矣。凡于此等文字。有有癖者有无癖者。贾谊之文。比诸马迁。典雅似或过之。而马迁论著甚多。贾无传焉。癖之有无。此可见矣。余自少无癖。而今则不徒衰朽已甚。且有私戒。全然抛阁。故手段亦全然生疏矣。近有云峰高姓人请其先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20L 页
墓文字。始以私戒固辞。而见其贫穷。必不能请于佗处。而念余亦穷陋者也。以穷怜穷。不得已破戒而濡笔矣。至如梁上舍。于当世秉笔者。何往不可请。而奚取于若是穷陋者乎。柱臣犹固请。先生曰无已则可赐之暇乎。不幸病死则已矣。幸不死则当随暇留念矣。
十八日。士洋去。余与梁友往鹅谷。访奇进士德绍兄弟而来。
十九日。金稚敬来。同观退高四七理气辨。○问韩昌黎服嫂以期。得无害于义乎。先生曰先王制礼。不敢过也。然其乳育之恩。别有难忘则当服心丧可也。而心丧尤难。故服期耳。此盖知自己之嫂叔。而反薄其天伦之嫂叔也。
二十日。观四七辨。
二十一日。与鲁喜观笔帖。问所谓意在笔前何谓也。先生曰先得成字于胸中而执笔从之之谓也。余虽拙于笔而屡试之。写出胸中字。或有佳处。○先生曰古人事可疑者多矣。如伊川为崇政殿说书。便以天下为己任。似是过矣。其后屡经大贤如朱子。而无一言及之。诚可疑也。金西浦(万重)漫笔论程朱之事。而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21H 页
断之曰造物护短。谓程朱若能见用。必不能为经国之谋。故造物护之。使不见用也。性家曰士志伊尹之所志。伊川可不如是乎。先生曰不然。此以其所志而言也。夫功盖天下而主不疑。位极人臣而人不疑。然后可以有为。而说书只一讲官而已。行其是非黜陟之典。似非其任矣。盖西浦能言人所不能言者也。○问四七理气发之论。如何言之。乃无病乎。先生曰以发后观之。纯乎天理而无一疵者。谓之理发可也。其有查滓者。谓之气发可也。非谓始发之际。理蠢蠢而发也。气蠢蠢而发也。善观之则固无害。而但有未安者。以四七对举而言之耳。四端固是七情之善一边者。而若对举则是为十一情。终不成说矣。高峰所谓子思之七情道其全。至孟子乃剔拔出四端者。真的确之言也。然至若往复数千言。不胜其烦。而引先儒心性情之说。何多剩语耶。此固可疑。而退溪之自守其说。恐亦甚固矣。盖四端理之发。七情气之发。朱子门人辅汉卿之所记也。退溪执是而主论。高峰强辨不置。退溪以绝句送之曰两人驮物重轻争。商度低昂亦已平。更剋乙边归尽甲。几时驮势得匀停。其后论辨遂绝。高峰不胜心痒。作后论总论二篇。稍示若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21L 页
从退溪之意。退溪喜而答书曰滉曾以此言为本同末异者。鄙见固同于此说。所谓本同也。顾高明因此而遂谓四七必不可分属理气。所谓末异也。苟向日明见崇论。如今来两说之通透脱洒。又何末异之有哉。其后栗谷即以四端理之发。谓是记录之误。又曰明彦学识。岂有过于退溪哉。偶于此处。见得通快云。
二十二日。来时竹衫磨戛于背左。渐至成肿。
二十八日。稚敬来观河西集。卧而窥之。
二十九日晦。委卧后六七日。不无问答之语。而追后欲记。皆忘之矣。○先生曰梧里貌甚龙钟。初从仕时。蓝帽鬼服。其状草草。徐益甚嘲侮之。一日坐政院。谓李山海曰此间有怪物。君欲观之乎。山海曰何物。益招梧里出示曰此物也。山海识鉴甚高。一见知为国器。甚倾待之。益并山海侮弄之。后梧里为兵判。朝暮且入相云。而益犹为平安道守宰。乃叹曰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也。
九月初吉。问松江工于诗否。先生曰虽不工诗。但其胸海不浅。故若干短律。间有好处。如金沙寺诗曰十日金沙寺。三秋故国心。夜潮分爽气。归雁有哀音。虏在频看剑。人亡共断琴。平生出师表。临乱更长吟。又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22H 页
饯退溪诗曰追至广陵上。仙舟已杳冥。春风满江思。斜日独登亭。皆好矣。又曰松江风标甚秀。白沙称松江曰微醺(저본에는 '曛'으로 되어 있다. 문집 말미의 정오표에 근거하여 '醺'으로 수정하였다.)后抵掌谈笑。疑若天神下降。评者云白沙眼高而称之如此。风度槩可想矣。思庵亦美甚。陶庵三官日记。记我朝三人。峒隐李义健朴思庵。忘其一焉。静庵又极丰秀。栗谷撰其墓志铭云禀受绝人。玉润金精。相表清秀。兰滋月朗。容止可观。凤仪鸾翔。禹鼎漏妖。河麋逞慝。参天櫲章。一斫斯倒。又曰三渊作退忧堂神道碑云。毕竟颠沛。其罪伊何。翼贤为祟。体国为病。灵脩之故。指天为正。又诵松江祭重峰文曰吾友汝式。学孔颜而慕谊原。欲死于直。终死于节。吁嗟乎汝式。○问裴晋公与李梧里。皆极龙钟。大器似不拘于貌。先生曰观其眸子。人焉廋哉。二公眸子必好。眸子若不甚好则二公岂为二公哉。○问栗谷文章何如。先生曰以俄者所诵墓志言之。相表包在禀受中而对言之此处。似非文章。
二日。先生曰此处借看书册甚难。君家多藏书否。对曰略有之。先生曰如性理大全。不可借览。须在我乃可。○先生曰观书之法必欲寡。而使意味融贯然后有可移用处。多则不能移用而竟必无效矣。所以古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22L 页
人贵成诵耳。观此书时。都忘此外无佗书乃可。至于律诗。将一首久久看详。必得意味然后乃已。
三日。先生曰我百事不逮人。少时以才艺虽得虚名。然与人同耳。岂能过人哉。大凡心不公则所见不高。我自检吾性而酌古斟今则稍似有公处。此则稍可自负者也。古人云公处做仁。
四日。观近思录首篇。
五日。先生曰我少时气质虚弱。疾病从以沉痼。计活素来贫寒。又早失怙恃。无以聊生。科学不欲专攻。而每临场开砚。随例观光。再发乡解。仅得小成。至于读书。有弗得弗措之意。而疾病每夺其暇矣。又以亲山缅礼之故。因观地书。足迹或及于山水。而今则老病。废之者已过十年矣。○问山理不可谓有。不可谓无。岭人则以士为名者。耻谈山理。而湖儒则稍知文字者。无不习而知之。此果不可不知者乎。先生曰君若省先墓则全不省观山自何来水自何去乎。对曰懵无所知。何以省观。但再拜而来耳。先生笑曰程子曰事亲者不可不知医。而至于送死。岂可恝然乎。为人子者。为地巫挠惑。使父母骸骨入于凶恶不吉之地。实所不忍耳。不可不知其方。而但恨其知之不易耳。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23H 页
朱子既笃信之。而今人尚多非之者。多见其不知量也。安有格物致知如朱子者乎。○问无极只是上天无声无臭之理。而太极是至极之义否。先生曰然。盖太极本无形影。周子言其至无而至有。故曰无极而太极。而字反语之辞也。陆象山,林黄中曰孔子曰易有太极。何以曰无极耶。此无字无乃老佛虚无之无字耶。朱子辨之曰这有字岂指有形状而曰有耶。指其有理也。栗谷曰阴静阳动。其机自尔。非有使之者。是言也我尝疑之。夫使之者太极也。庄子曰天其运乎。地其处乎。日月其争于所乎。孰主张是。孰维纲是。此言似是有见于太极者也。今湖洛之说。其原皆出于栗说耳。盖理无形影可见。故今人尚疑太极别有一个团圆底物如水珀样者。夫天下之物。自发生后观之则莫非气也。以目前所见言之。可无论理之说。而圣人必推本而言之。故于是乎论理之说出矣。○问物物各具一太极。言其所以生之理否。先生曰朱子注之曰无极浑然一体。莫不各具于一物之中。可将此言。久久省察。
六日。问章句集注。何以分别。先生曰庸学杂于戴记中而表而出之。分章释句。故曰章句。论孟与他书。集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23L 页
诸家之注。故曰集注。又问庸学章句。至宋而定否。先生曰不然。似是郑玄注疏也。○先生曰我朝人君。徒有得地之名。而其实则尽是强豪之民所占据矣。井田尚矣。汉则限民占田。唐始有口分田世业田。至末有常平仓。宋制不能详知。高丽有学田禄田。而我朝国收十一之税。民收太半之赋。百官无禄田。旅宦者何以办衣食而饲奴马乎。胥吏无禄。何以糊妻子之口乎。士卒世平收军钱。世乱驱之死地。既不惠养于平世。何望效忠于乱世。士气之不振也宜矣。兵器之无备也例矣。自仕宦士大夫。至胥吏军卒。昼思夜度。无非盗夺肥己之术者。盖国法使之然也。当初制法之人。皆为自己子孙之计。以是禁锢西北两道与松京。又枳塞庶孽。而至后属渐繁则又创东西偏党之论。以除一边。如是而国岂得为国乎。○问无极浑然一体云者。是物物各有一本万殊之理耶。先生曰是也。盖理无增减。
七日。观近思录。○先生曰常有自知不足之心。而孜孜取善于人。然后可以有进。而又若见欺于人则无足言也。殷因于夏礼。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损益谓文质三统。士不可不先立乎其正大不易之义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24H 页
理耳。
八日。问太极单指理否。先生曰然。又问曰动静生阴阳是气否。先生曰读书宜细看。盖太极宜无动静。而曰有动静则此是大端疑处也。注之则当如何云。而朱子曰是天命之流行也。宜究下注之意如何耳。假使栗谷言之则必曰气机然也。如此则气专用事。而所谓理者。如周赧汉献受制强臣。不得自由。而东西南北惟气之从。即是无用底一物也。盖理有不得不然之妙而有阴静阳动之理。故气载理而动矣。朱子天命流行之云。是归权于理之说也。天下之言。皆为不知者设。夫学者宜知此也。朱子或曰理无先后。或曰有先后。或曰气以成形。理亦赋焉。或单言理单言气。如此言之。如彼言之。皆欲人之因此晓彼。因彼推此而反覆言之耳。如人骑马。自乡至京。不以人足行。以马足行则行者是马也。而自乡至京者。人实主之耳。此盖形容理气不相离者。而若曰自房出庭。是人足行则是无可譬喻之说矣。马至中路。或生惊證。或生厌證。横奔佗歧。是马之所为也。虽人在马上。而岂可谓人之所为乎。圣人必欲驭气之横奔。故将钳勒鞬。辀以救之。圣人事业。止于是而已矣。又曰君骑来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24L 页
湖南则见者必曰某也作湖行。不曰马作湖行。人马既不相离。而理气果无先后。但推之又推则太极一圈子。不可不居先耳。理发之说。如君骑来湖而人曰某作湖行之类也。必以理发一语。大以为病。恐似是栗谷之偏处。理无情意无造作之说。不能圆通看过之故耳。夫气非不听命于理。而若曰听命则是缓语也。气来听命则理气有二本也。盖理有不得不然之理。故气亦不得不然耳。如春有不得不为春之理。故春必为春。而夏秋冬亦然。若强为之则必有间息之时矣。论语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注曰道体也。此意可究。
九日。先生曰吾家内占山。不用地师。程子曰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不可不察。地书非此之比。不可不预知糟粕矣。近处山水。不知其所出之源。亦甚茫昧耳。
十日。问圣神有别。先生曰非圣外别有神。而神是圣之妙用也。○先生曰称人之多读经书小注者。时俗之陋见。只欲誇多读书之意耳。小注中有格言。终身佩服可也。其馀寻常处。多读何益。○问河西不仕若是其难乎。先生曰我朝之仕儒逸。本非使其人出仕之意也。然则虽欲出无奈。至若真授之以仕而不就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25H 页
者。似甚难矣。孔门之不仕于大夫者。惟颜子,闵子数人而已。以子路之强。犹事季氏则自古然矣。司马昭之家风甚鄙。而杜元凯,羊叔子犹屈膝趍风。岂非寒心处乎。今蛰蓬荜而甘藜藿者。一登仕路则八路翘楚之士。皆为同僚。而文物斑斓。且吃酒啖肉。出入时驺从备具。此所以有欲者也。○先生曰梧里之在相府。白江李敬舆以吏曹舍人来谒。适从容。梧里曰舍人有惧为小人之意耶。白江对曰小人虽无似。妄以君子为期。相府之言。敢未知所喻。梧里曰有私意伏于心下则不知不觉之间。陷于小人之境。白江出语人曰人谓梧里为贤宰相。今日始信其然。盖舜蹠之分。只在义利间毫釐之差。不知不觉。易陷于蹠之徒。可不慎哉。○先生曰圣人与天为一。而天即不言之圣。圣即能言之天也。凡人亦当知有天在。一毫人谋岂能干其间哉。凡事只信天做去则心地自可安贴。而若不信天。妄有作为则其为不善。靡所不到矣。○先生曰孔子无我。我便是天理。天理便是我。而老子有我。只以不胜为胜。而曰柔能制刚。弱能胜强。于此得藏身之术。以求容于世。而犹不能见容。乘板车而入流沙。人或谓为圣则一也。而有我无我。量之广狭。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25L 页
截然如天渊之不侔矣。○先生曰宁静时或有天理发见处。而热闹中何可得见耶。沈鲁崇诗我尝诵传于君乎。对曰未之闻也。因诵之曰一入都门人渐稠。足不地贴眼天浮。不分马躏牛之践。那计邱高渎则卑。此诗真善形容。○先生曰汝立之变后。李鳌城体察于湖南。 上使讥察其党。鳌城驰启曰逆贼非如鸟兽鱼鳖。处处生产之物。难以诇察。人皆诵之以为奇谈。夫此语虽近谐谑。而彼小人心肠。宁出此语哉。○先生曰诗云群公先正。而我朝独称升庑先生为先正者。未可知也。若梧里,鳌城,汉阴真先正也。○问或人曰继外祖与外叔。不当称祖称叔。而又有甚非之者。如何则可。先生曰仪礼无继外祖外叔之服制。
十一日。始巾栉。往景道草堂。景道曰行动得无害于肿气否。曰日暖似无害。景道促令煖突而坐。煨黄栗以啖之。同览崔慎华阳闻见录。尤庵读孟子千遍而初二卷不知几千遍。每晓起拥衾而坐。必诵典谟诗传数三篇。庸学与朱书中一二长篇云。
十二日。鲁喜,稚敬与郑叔斗俱来。晡后喜斗两友去。稚敬留宿。诵郑梅轩集中语甚详。梅轩前此非不闻知。而其忠节勇略。尤庸耸服。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26H 页
十三日。与景道,稚敬。同往稚敬家。鲁喜与朴丈圣渊已来坐。而姜丈太和,李友夏卿其邻友也。亦来会。稚敬供馔甚盛。余笑曰吾辈当为真率会。而兄效楚正议。当罚一会。稚敬曰文富诸公既来会则罚一会亦有荣焉。何敢辞。一座皆笑。同看郑松江集。
十四日。稚敬出示游金刚山日记。搜胜探奇。抉怪剔幽。一万二千峰。恍如屦及而目击。余笑谓曰兄一游金刚。文长一格。若数十次往游则其格必随以长进。岂不及一游江淮司马迁文章耶。稚敬曰使我若及司马文章百分之一。虽百番往千番游。吾何惮焉。恐徒费芒鞋耳。○诵陶庵说。问圣凡明德。固有分数欤。先生曰去年吾以食器之喻。言之于君。君能记念否。对曰小子虽蔑记性。而此喻则尚服膺勿失矣。先生曰本善之理。岂有圣凡之异乎。洛说曰一初清美之气。降而为心。其他驳浊之气。聚而为血气。其说甚苟矣。假使至愚者读圣贤书。毕竟有通透之日。使牛马读之。终无可通之日。此是人则具可通之理。故毕竟通之。物则无明德故耳。以此推之。明德为气禀所拘可验。而气禀革去则明德发见矣。此非理一者乎。理一之说。不是难知。如人蔘全食之有蔘味。粉而食小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26L 页
许。亦有蔘味而非佗味也。此是朱夫子所谓太极浑然之体。无不各具于一物之中者也。○茂长郑雅撰其先状。来请括檃。先生曰君以英妙之年。作此文字。其才诚可畏。然须是阅历既多。闻见益博。至于老成然后作之则大善矣。朱子再迁韦斋墓地于武夷山寂历峰僧舍之后。而始作韦斋行状。时年逾六十矣。朱子犹然。况后生乎。○问小子傍先祖涧松堂谓色论曰。此邪论也何如。先生曰此邪论三字。足以不朽耳。 孝庙朝有申尚书晸。偶与郑相太和俱待罪阙门外。谐戏阳坡。阳坡挥手止之曰此非谐戏之时。申曰吾以为相公好风度。今何气挫耶。吾辈岂为逆贼之人乎。其气槩好矣。尝居家每朝呼厅隶曰汝出视之。今日风吹何方。曰西风。曰是日为西论甚峻。曰南风则为南论亦峻。少论北论亦然。其意可知矣。
十五日。与章一访燕岘奇进士元瑞。仍宿。观东坡诗及平阳全书数三篇。
十六日。访凤岘金丈汝三。得河西草千字而来。○问慕斋合升庑否。(时有慕斋,重峰,清阴升庑之士论。)先生曰为馆阁文字时。得万取千焉千取百焉有不夺不厌之意内句。而未得外句。沉吟至数日乃得云。不
月皋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第 627H 页
得其对则可已。何至沉吟数日乎。以此观之。终是文章胜耳。○先生曰观书之法。须看得作者命意之如何耳。若区区于文墨之间。终不入文章之域。须意思超然然后。方可有得。
十七日告别。先生曰来留月馀。病未快苏而别去。怅虑何言。○鲁喜,元瑞同饯。抵长田(潭阳)乐裕家宿。
十八日。至玉果邑宿。
十九日。至东岳相别。鲁喜握手曰二十年前。李南坡来鹅谷读书。以其病笃舁还。诸友皆挥泪。今日之别。与彼差殊者。美恙向苏耳。惟千万慎摄而行。为望鲁喜行尘。登沈氏浩然亭。湖山之胜。甲于湖南。
二十日。抵德珍家宿。
二十一日。抵川边。大猷拈韵请和。(见诗卷)
二十二日。宿开峙。(河东)
二十三日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