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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斋集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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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斋集卷之九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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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湖家约(癸巳)
丰湖家约。丰湖老人与自家子孙立约者也。孔子曰。家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程子曰。虽一家之小。无尊严则孝敬衰。无君长则法度废。有严君而后家道正。丰湖老人读此瞿然曰。余之夫妇。以一家之父母。挟严君之道。而失道尽大矣。自不尽孝敬。何可望子孙之起敬起孝。自不谨法度。何可责子孙之无法无度耶。第当以所求乎子孙者身先笃行。而亦望子孙之各尽其道云尔。
一曰尊宗子。以支庶而不知尊宗子。则不知来处。骨肉无统。恩义自薄。人理灭矣。故知尊宗子。则自知尊祖重本。而天理流行。家道兴盛矣。
吾家父子兄弟侄孙。皆统于继高祖宗子者也。凡事先宗而后己可也。
二曰孝父母。哀余已孤者虽欲孝。孝无可施处。然随宗子晨谒。又于祭奠。随而尽诚。以至于日用动静语默之閒。谨守礼法。无损遗体。无忝所生。是亦终孝之道也欤。吾之子孙则父母俱存。兄弟无故。真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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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乐也。视我孤露无兄弟者。则及时而尽所以乐之道。当如何哉。
三曰兄弟友爱。余则兄亡矣。悌无所施处。然兄之子若孙在焉。教养之道。与己之子孙无閒焉。则或补事兄未尽之道也欤。吾之子若孙辈。视余之所为。一出于实心无伪。则兄弟若从兄弟之閒。必无少閒隙矣。设或兄失友爱。弟敢犹矣。弟或不恭。兄何忍报。大抵兄弟之閒。互相隐恶而不见其不是处。然后可以尽兄弟之乐。兄弟和乐然后。其父母安乐矣。
四曰谨夫妇。一家之内。非夫妇无以致生育之功。然反以致乖戾之气而伤恩义害伦理者。尽因夫妇而然也。然是不过夫不夫之故而已。为夫者诚能以敬率妇。以致夫夫妇妇之正。则妇人何能閒人家之骨肉耶。一言蔽之。妇人之言。利于骨肉者。先意成美。若一毫有拂于骨肉閒之言。即当色裁以示严。色裁而未晓者。又论理以晓之。不失严而泰和而节之道理。则彼岂能閒我之骨肉哉。娣姒閒相谗之言。尤不信听。设或弟妇有不良之事。为其夫兄者。温柔教诲而勿露圭角。兄嫂有不良之事。为其夫弟者。敬恭隐谏而毋至暴白。则一家之内。岂有不和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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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曰治祭田。治字当作置字。而今作治字者。吾家本无田土。而奠居亦无常处。随山随迁。无可恒置之祭田。则父子兄弟只当共为竭力治畬。以祭田立名。下种时。家长秉耒先倡之。乃使子侄孙辈共力耕终。至于耘穫打谷之时。亦皆家长先倡之而藏之别库。一年之内。每当祭奠之时。丰啬称宜。以为粢盛之备。至于牺牲。势不能及。鸡雉鱼卵等物。随得用之。又不当泥执丰祭之言。而负债过具。欲作富底举止。亦不当只以称家之有无一句。把作常例。但常以牲杀不备。深自为吊而不敢为宴。则是乃人之秉彝。而亦不肖者之所当十分勉及处也。
家训
家礼曰君子将营宫室。先立祠堂于正寝之东。以此推之则庶民虽不敢备制立祠堂。然治居第而可以不先治藏主椟之所乎。
诗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孟子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然则吾家之祭田。即吾家之公田也。先治祭田然后。敢治私田可也。耕祭田时。家长虽老。亦当正衣冠。先倡而始终顾见可也。收穫打谷。藏之别库。凿米亦别造木匮。且舂精时。主人亦正衣冠顾见。极令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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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而藏之匮中。每当祭奠之时。量入为出。吾家之势无常田。只以晋镐所买山田名为祭田。而每以二日耕为种稷牟。二日耕为私治。以为閒年换根之。
祭器不成。不造燕器。则吾家之势。难具鍮器。只具沙器。藏匮不敢私用可也。
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非养老必先奉先之计。然后庶尽诚敬。世俗俚语。祭酱不异造。此甚无礼无义。不知祖先之言。何可从也。养亲者敦牟卮匜。非馂不敢用。则祭器何敢私用。与恒饮食。非馂莫之敢饮食。则祭酱可以不异造耶。大抵吾家规模。自今以后。先造奉先之馔米而别藏之。次造养老之馔米而别藏之。
吾家规模。自此以后。兄弟姑舍。至四寸六寸八寸。至绝相取贷之名。绝相吞食之念。只当各尽其道。以立宗家为主。然后敢治私事。如或有营私之心。而勤于营私。慢于敦睦者。非吾子孙也。大抵妇言不信然后。乃可以庶尽人道矣。妇人虽聪明智慧过人者。国不可使豫政。家不可使豫事。使主中馈而已为可。妇人之聪慧。未有不亡国败家者。私蓄之财物丰盛者。伦理愈亡。以近世货殖家观之。则悖理伤伦。昭然可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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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使弟贫而兄富。则贫者怨富者之不周贫。富者厌憎贫者害渠物。兄贫弟富亦然。大抵天下万民。皆与吾同胞者也。虽不能博施济众。岂可使我同祖先兄弟子侄孙。有贫富不均之叹耶。富亦同富。贫亦同贫可也。
浦江郑氏。十世勿异爨。食指千馀人。田赋各有所司。出纳丝毫无敢私者。诸妇事女功。不与政。子孙驯行孝谨。家蓄两马。一出则一为之不食。入国朝。曰济曰洧曰濂曰湜。皆以行谊闻。 上召问治家长久之道。对曰守家法而已。
爱弟之道。当以大舜处象。牛弘处弼为法。
奉兄之道。当以温公之于伯康。杨津之于椿。崔孝炜之于孝芬为法。
事亲之节。当以石建之亲涤中裙厕牏为法。
事叔之道。当以柳仲郢之事公权。崔芬等之事叔母为法也。
汎爱疏远之族同姓之族。百世一室。至如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凡系内外戚属。皆当推爱。
极严华夷之辨。礼接宾客之访。
哀矜丐乞之人。丐乞之人。有真实可哀者。有乱类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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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者。然于可惩之乱类。尤当加敬待。无或受辱取祸可也。
儿生八岁。皆入小学。入小学者。先读童子习,童蒙先习。次读击蒙要诀。次读小学。入小学之日。先使勤之洒扫应对之节。及于十四五六岁。察其可成大儒者。使读大学。而读书次第。一如栗谷要诀中所载规模。其人禀与志气与才性。不可大成者。归之于农。然勿令专务耘樵。馀力使读家礼中祠堂章,居家杂仪,冠昏等篇。使知勤祭祀。知重冠昏可也。
丰湖家传
人生斯世。非学问无以为人。此栗谷先生击蒙要诀开卷初头辞。而学问大法。备载其下。则要诀之书。可以为小学之阶梯。而小学近思为四子之阶梯也。有意教子孙者。端当使之读自要诀。而继以小学近思四子五经等书。而循环热复。如要诀中所叙读书次第可也。更何容他说于其閒。而别立规程。猥自为一家之训。顾此七旬老物。得学者指目者。已踰三十馀岁。而于造理行事之閒。未尝实用功夫。故子侄孙辈。自然无观感处。虽日使之读多少卷帙。而欲做得三代直道之民。万无其成就之理。况且贫无资生。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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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重。乃视学问知为事外之别事。何能于人道。有一近似者耶。以故家道日索。卑不统尊。财用出于各手。私蓄之渐渐长。此实乱家也。世人恒言失财者。谓之败亡。余则曰害伦理者败亡。无财用者。何足为败亡。伦理之所以败亡者。职缘食重而不学问也。以此而设非学问无以为人之说于要诀初头。而孟子所谓逸居无教近禽兽云者。亦以伦理之败亡言也。然逸居而无教者。不独近于禽兽也。穷困而失恒心者。尤近于禽兽也。虽饥饿不能起立之时。尤不可以不学问也。苟欲学问则博文约礼然后。乃可谓完全之学问。然才分不免有钝敏之不齐。生事自然有逸劳之不同。学问知识。安得无浅深。然虽才钝劳力者。诚能以学问立志。而耕稼陶渔。与他凡属自食力救穷之事。一并以我学问立志之志。分付制行。则许多知识。虽不及圣贤。至于质行则何患乎不及圣贤。朱子曰。古者小学。已自具圣贤坏朴了。但未有圣贤许多知见。若才钝势窘者。虽不能博文。果能读小学。而终身与小学不相离。而仿小学中训语而行之。则何害为圣人之徒也。朱子曰。不是圣人之徒。便是盗贼之徒。又曰亦有读书说义理底盗贼之徒。盖指如许鲁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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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类而言也。许仕元虏。元虏是夷狄。以侵中国之盗贼也。许非盗贼之徒而何。且何但仕虏然后。谓之盗贼之徒耶。如不脱俗臼中出来。而不专圣贤之言。第未知作何许之徒看可耶。然为吾子侄孙辈。只读要诀小学两帙。而特然与流俗不同浮沉。则实为吾家之祯祥。然两帙于不肖子孙。尚为古谈而不肯信受。且虽读之。犹其章句浩穰。茫不知急先入头处。是甚大患。故乃于小学中。折取其吾家所当急行文字亲切者。以为及今时习之资。而若全昧于己身心性之自出而所以为人之理。则必只知有己身而自私太甚者。大为可虑。又以周子太极图说为首冠。张子西铭次之。而写成小册子。授之儿曹。嗟嗟儿曹。以此为要诀小学之阶梯而受读也。此亦虽俗子所谓古人陈谈。然既经其父祖之手而成篇。则便是父祖之书也。为子孙者。不信父祖之书戒而终不佩服。则是侮厥父祖之甚者也。为我子侄孙者。宁有是乎。丁亥腊月题。
栗谷先生曰。不患妨功。犹患夺志。程子曰。学问之道无他也。知其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孟子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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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孔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无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于此数条说。可见学问之道。而亦见人品高下浅深之不能无区别。然未有不自有恒而能至于圣人者。故圣人之欲得而见者。至于有恒者而止。大抵人而不善不恒。诚无以为人。而便同禽兽而已也。虽百艰而百工所为。必皆自为之中。当常常诵念得患夺志求放心不善速改等说。而不慢不欺。不失恒心。则一家之内。自然伦常之道为先。财用之节为后。食轻义重。恩笃货贱。可以为一世之师表矣。学问之道。何以加此。余所望于子孙者。不过如此。况笃守此道理而有进无退。则安知圣人君子将不出于吾子孙耶。是月同日又题。
  太极图说,西铭,张公艺九世同居一节,江州陈氏七世同居一节,温公曰国朝公卿云云一节,崔孝芬兄弟云云一章,唐河东节道使柳公绰云云一章,杨播家世云云一章,斯干诗,牛弘,薛包,江革,张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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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一节,万石君石奋家行,张湛章,董生救穷而学问,王裒,庞公,陶侃常语人云云,包孝肃公。
丰湖家规
一。朔望参后。因作家人讲会于祠堂前。而令子侄孙辈通读小学。使之系属一家人心。大抵人之根本。父祖先也。若使家众之心。不之于祖先之前而凑泊。则自然散乱无统。父子兄弟叔侄之閒。生意自不得贯彻。遂成痿痹不仁之病。人欲转肆。礼乐不兴。凡事无序而众心不和矣。悖理伤伦。孰甚于此哉。人之家而至于悖伤伦理。则虽长金积玉。粒米狼戾而终身得温饱之乐。便是乱亡之家。而其所谓乐者。不过流荡忘反而已。岂不大惧也哉。
一。勤学问。所谓学问。非谓泛观博取而头绪错杂。规模虚广也。只是应副日用当务之事。而随事随应随得。少閒隙时。决勿悠泛閒过。且勿博取杂书泛览。只将小学。熟读精思。又事来则应事事之。如索绹捆屦耘樵等不至大段役志者。则手事心诵无妨。至若奉持于父母兄长前等他不得不役志之事。则极体洞洞属属。主一无适之训。勿违小学书义。而日日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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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如是。久久时习。使自家胸中。成一部小学板本。心与书义。融洽通贯。合一无閒。充满随溢。至于参前倚衡。弃舍不得。然后改将大学。亦如是读。心通义理。口熟音读。使其文义。虽弃忘不思。忘不可得然后。乃及语孟庸。亦皆如是读。才可以博约如颜子。则又可以及三经春秋若许多性理文字可也。不然则只读四子书亦足矣。又下则终身只读小学一书而体行之笃。使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则才虽不足。不害为本立之善士也。何可不量其材智。妄欲效大匠事功而自误平生也耶。此非欲使我子孙辈自画自小自弃之计也。循序进学之道。自然如此也。以孔子生知之圣。十五而志于学。则十五之前。恐未必有许多知觉也。有许多事业也。今本立而才不足者。不害为十五岁前孔子也。为吾子孙之有志于学问者。慎勿肆虚远驰骛之志也。
一。永绝为人师之心。凡今之人。不能师人。自欲为师。故记而待问之习日长。泛览博涉。收拾零碎。而意绪忽乱。不能安心循序而进。岂不可哀也哉。大抵每事问诸人行之。则心常舒泰而无乖戾之气矣。每见无识而气稍豪者。甚耻己言之不伸于人上。作气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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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聒不已。何其累哉。是亦出于好为人师之癖也。愚人此习。亦职有疾。所谓读书而欲兴仁让者。专欲以己见己说胜人。而不能虚受人言可乎。但人之言不是。而渠全自是。则忍默不与辨难可也。
一。力为稼穑。粗备衣食之资。晦翁,尤翁皆以力田自给。为养浩气之一事。两翁岂欺我哉。大舜侧微。竭力耕田。尚矣莫论。自秦汉以来。至于近世。抱经纶而躬耕自给者何限。若粗识文字。而辄举士尚志圣斥稼说。以为资口。非但其心不佳。毕竟是必犯取人之物而自充己欲之恶矣。岂不欲自食其力。豫防未然之恶也欤。然如或曰治产为为学先务。不知不觉之中。骎骎然陷于食重之科。则其害不下于洪水猛兽之祸必矣。古人兄弟争田致讼而能悔悟者幸免也。见今世人民。全废学问。只务农业。父子异财。兄弟各产。互相自为。遂成子富父贫。弟饶兄乏。兄寒弟煖。父饥子饱之弊。比比有之。而五品不逊。百姓不亲。人閒生意几绝。尽由于废学专农之故也。虽洪水泛滥。猛兽交迹之世。未闻使人心危险。至于如今专农之家。是则食重之害人也。尤甚于洪水猛兽之祸也。所以吾夫子欲去食曰。自古有死矣。民无信不立。若专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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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则不如早死之为安。故置勤学问一节于力穑之前。以示学重食轻之意。凡为我子侄孙者。虽不俊秀而归农者。毋以农夫自弃。常以尚志为主也。
一。以学问为穷五伦之理而经纶之本。以力穑为顾五伦之形而保养之具。经纶五伦之理而不相纠戾。则恩义敦笃。伦理自然整肃。保养五伦之形。则可以存恒心而能尚廉免耻矣。
子孙轮诵序
子孙轮诵者。丰湖老人患子孙全昧于日用閒措躬之方。蒐辑圣贤所言所行之成法于经传中者也。既有经传。而又别蒐辑者。只为欲其简而易知而易感。而感发其良心而兴起为善也。老人拙于治产。使子孙辈衣食无资。各自救饥。而骎骎入食重边去。食愈艰而心愈放。一身无主宰者。故虽顾眄之顷。自不觉举指之如何而颠倒差错。无所不至。此不过为其父者不慈之罪也。每静言思之。则子若孙不得遇贤父祖而以致不中不才者。甚可矜恻。而至于寒无可衣饥无可食。营营往来。汩汩无暇者。尤极可怜。每欲为执鞭之士而拯济子孙之心。泼泼于中而不能焉。浩然之气。往往有所不充矣。虽然圣贤皆以衣食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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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而道义为内为重。苟能道义为重。而外物为道义所使。则食亦不为不重。而躬耕行佣服贾之事。何所不可。而馀力自有看些少文字之有益于身心者。而可以收放心尊德性矣。为我子孙者。将此文字。日三轮诵。审思体行。则于不知不觉。本然之良心。随处感动而自不可遏。无为愧于三代学人。而足可为今世之上人矣。为我子孙者。钦念钦念。至若读书则岂以此为足哉。若于此而有得焉。则必将于圣贤经传。自然有味。不难夫循序以进也。但其才之与势。既不免归农。则许多知识。纵不及圣贤地位。然于宗族以孝见称。乡党以弟为许。则此朱子所谓本立而材不足者。而亦是天地閒第一等人也。下此以去则陷于市井人之辈也。宁死。以受天地父母全生之衷。而为人之贵男子者。可以做市井辈人欤。朱子曰。市井之人。不复可为士矣。为我子孙者。铭刻铭刻。
栗谷李先生曰。人生斯世。非学问无以为人。所谓学问者。亦非异常别件物事也。只是为父当慈。为子当孝。为臣当忠。为夫妇当别。为兄弟当友。为少者当敬长。为朋友当有信。皆于日用动静之閒。随事各得其当而已。非驰心玄妙。希觊奇效者也。但不学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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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茅塞。识见茫昧。故必须读书穷理。以明当行之路。然后造诣得正而践履得中矣。
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
朱子曰。人物之生。同得天地之理以为性。同得天地之气以为形。其不同者。独人于其间。得形气之正而能有以全其性。为少异耳。虽曰少异。然人物之所以分。实在于此。众人不知此而去之。则名虽为人而实无以异于禽兽。君子知此而存之。是以战兢惕厉而卒能有以全其所受之正也。又曰饥食渴饮之类。是人与禽兽同者。有亲有义之伦。此乃与禽兽异者。存是存所以异于禽兽之道理。今人自谓能存。只是存其与禽兽同者耳。
孟子曰。人之有道也。饱食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孔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汎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
程子曰。为弟子之职。力有馀则学文。不修其职而先文。非为己之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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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有馀力而不学文。则无以考圣贤之成法。识事理之当然。而所行或出于私意。非但失之于野而已。
丰湖朔望仪
  正朝仪
正朝奠讫退私室。(余非宗子而权奉先主。故不敢于正堂受拜。)家长于北壁下之东南向坐。家长妻(支子故不敢曰主妇。)于北壁下之西南向坐。长子众子于东序北向立。诸孙于长众后北向立。皆以西为上。长子妇众子妇于西序北向立。孙妇孙女于其后北向立。皆以东为上。立定后东西重行。一时皆两再拜(一再拜拜家长。一再拜拜家长妻。)讫。长子于东序西向立。长子妇于西序东向立讫。长子之群弟若弟妇辈及其子侄妇女辈。一时皆东向一拜。(此拜拜其父兄。)又西向一拜(此拜拜其兄嫂及母。)讫。众子于东序长子之下西向立。长稍前众稍退如雁行。众子妇于西序长子妇之下东向立。立如雁行。同兄弟㨾。诸孙及孙妇孙女于南端依旧北向立讫。东西南诸众。一一拱手齐足。竦身整颜。恭俟家长之命辞。家长豫作子孙戒辞。而于斯时也。句句解说其要义以警策之。东西南诸众。皆举手揖而退。
  馀月朔望仪
浑斋集卷之九 第 175H 页
家长于堂中北壁近东南向坐。○男女兄弟于堂中南北面立。以西为上。○诸孙兄弟在其后重行北面立。以西为上。○重行前后一时共再拜讫。○长兄立于门之左南向。○诸弟向长兄拜讫。就兄之右少退。如雁行立南向。○共受卑幼拜讫。○男子兄弟于东壁西向立。以北为上。○诸孙兄弟于南端近东北向立。○男子兄弟中一人就家长前左南向立。正容抗声读子孙戒辞。先读其音。次读其谚解。诸子孙皆齐足竦身。肃容动心而聪听之。
子孙戒辞
聪听聪听。恭惟我先父母一气。生我兄弟。兄既没世。我独不死。先兄之嗣。四世继宗。管摄吾父子若孙。非吾先兄之嗣子耶。吾父子若孙所当宗之者。亦非我先兄之嗣子耶。所以宗此者。不忘本也。人而忘本。犹木绝根。根绝而枝达。必无其理也。为我子孙者。岂敢忘本耶。岂敢自绝其根耶。今宗家破败。先灵神主。无所依安。故吾姑权奉。然岂长如此耶。为吾子孙者。或不以助成宗家之计。存诸心措诸事。是即忘本绝根也。吾之子孙。岂能昌大耶。若责宗子之自成其家而任之不顾。或责宗子之不肖不诚而弃斥之。俱非人
浑斋集卷之九 第 175L 页
理也。惟我子孙。先宗家而后自家也。此便是先公后私之义也。亦是天命自然底道理也。岂敢后公。岂敢逆命耶。苟欲不忘本。则为兄弟者。不私妻子。不相责善。惟当各自责己而自为善。各去己私而自为仁。勿容愚妇之谗说。隐讳兄弟之过失。第五伦之十顾侄疾。虽曰避嫌。亦必效法之。虞舜氏之亲爱傲弟。莫曰难及而极力学焉。亲亲而仁民。扬人之善。隐人之恶。不亿不信。不逆诈。而或能先觉而不见欺。则斯为善矣。吾家子孙。苟能如是。则可以为积善之家而必有馀庆也。如或反是。则遂至为积恶之家而必有馀殃矣。岂不大惧也哉。吾将死矣。作此戒辞。每月朔望。告我家众。俾惕警省。拟为死后之證。惟我子孙。钦哉钦哉。
又戒
人心虚灵清明洒落。本若光风霁月。是故以直养而不以私心作为妄害其直。则所谓浩然之气者充足刚大。俯仰无愧而塞于天地之閒矣。夫如是然后。其行己也爝然无瑕。方可以生顺死安。以报答天地父母赋畀之恩德而无忝所生也。所谓以直养者。事事求是。不为一毫愧耻之事是也。大抵人之害直也。多
浑斋集卷之九 第 176H 页
因于衣食閒周旋之事而俯仰败意。自作不安底人。岂不可哀也哉。吕东莱诗曰见人辄有求。所以百虑非。真格语也。人不能为善。而骎骎陷为恶之科者。职由于求请乞助。望人之厚报而已。此实莫甚之污习也。苟欲免此习。则自食其力。甘心于恶衣恶食然后乃可也。大舜侧微。安以作耕稼陶渔。太公未遇。不辞为卖浆屠牛。傅说之版筑。胶鬲之鱼盐。徐孺子之非其力不食。庞德公之遗之以安。以至于带经耘锄。朝耕夜读之士。今古何限。而是皆直养无害而为圣贤者也。若反是而一毫有愿外求请之意。则非圣贤之徒也。朱子曰。非圣贤之徒。则便是盗贼之徒。汝辈欲为圣贤之徒耶。欲为盗贼之徒耶。至若俭啬之过而作守钱之虏。则非所议儗于吾家父子。但多循人情。应副求假。而不免有虚内事外之弊。则吾家父子素来失中致困之过失也。朱先生举此而责勉陈肤仲曰。此虽与吝啬鄙细者相去悬隔。然其为失中则均。当自省而改之。先生岂以不义而言之哉。但虚内事外者。只失中而已则犹之可也。既虚内则事外之物。出于何处耶。是皆俯仰于人。艰求得债。债积如山而不得报偿。此便是盗贼之事也。吾所以于数年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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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存旧债条件而时时寓目。不忘其图报之策。而计不入量。旧债未报。新债又积者。只是尚不能自省而改之故也。故自今朔。欲与汝辈每于朔望讲此。只当以报债为务。而一切事外之习。痛革之为计。愿汝辈以尚志为本。食力为末。末不可不勤。而本不可不固立。本立深固然后。末亦不乱而百弊自去矣。彼不知不义之为愧耻者。初不足道也。至于知耻而不能为无耻之事者。是甚可哀。汝辈以吾言铭刻不忘。虽不得闻夫子之文章。犹不失万石君家质行之誉则幸甚幸甚。
昔宋帝播越海滨。惟陆秀夫,张世杰若干人从行。君臣之流离颠沛。至于此极。以常情则此时复何有为。然陆秀夫严然正笏立。与张世杰共秉政。外筹军旅。内调工役。时诵大学章句以劝讲。盖为虽匆遽死灭之际。不讲学则心乱身不整。君臣上下失序无和。而死不得其正故也。吾见今之学徒。才见食绝衣弊。则便曰饥寒到骨。死生在前。何暇治礼义哉。乃遽忘讲学。只务救饥免寒。虽所救所免之事尽合义理。只是偶然得合。非我身主宰之尽其职也。乌可曰当然乎。今见汝辈之所汲汲者。不过是春耕夏耘秋收冬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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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常事而已。而此乃贫寒之平生所不免者。则岂可以是而废朔参与朔讲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