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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斋集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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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斋集卷之三
 书
  
浑斋集卷之三 第 39H 页
答徐监司(正淳○壬辰)
窃覵俯教之意。似欲以愚蠢老朽之物。推奖为乡里之标准。生何敢当是。生一寒畯也。设或有万一之才德。民必不信而不从。况无寸善片能之藏乎身者。谁肯为之矜式乎。故自前官时力辞约正之推。自作闲汉于邃谷千岩之中矣。犹不免俗谤孰杀吾与之歌。兴于邑村。若于彼时冒当其任。乌得免迸逐踰岭之行乎。如生者只合弃置于庶民听讲之列。使之含默观感而兴起焉。要与自家子孙慕用寡过。得蒙至治之泽。则虽朝见其化夕即死去。必将含欣就木。自无馀恨矣。但今民俗之病塞。便是大承气證也。如或只用温平可口之剂而慢治缓补。则朱子所谓四君子汤如何相当者。或近之矣。伏乞明公益复从振雨露以涵濡之。风雷以鼓动之。霜雪以收敛之。以致耻格之休。则岂不大幸乎哉。假使未得见耻格之休。亦可以致民免之效矣。是亦救时之急务也。可不务哉。深有感于风教之远加。妄敢以商旅道路之仪。冒昧犯分。岂敢谓相公不能知不能行而然乎。如舜之大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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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帝也。而朕言可行之赞。发于皋陶之口。无慢傲虐之戒。出于大禹之谟。以下贱敬上之诚心。亦或旁照而用之。或不至于丑差也否。然以涧谷间白丁。不知体礼。一得宰相垂记。率尔自荐。语不知裁而文不简要。自顾山人疏野之态。冥不知畏。而有若好为师之㨾者。旋甚大惧。天心未豫。旱虐去益大作。更乞节宣布德。活我蒸民。
虞敷五教而象以典刑。周教三物而纠以八刑。盖德礼政刑。不可偏废。而所因虽经。损益有权。故吕氏一约。晦栗互增。而于南康漳州。劝谕事目。各少不同。西原海州。约束条件。亦有详略。盖以风不同而俗有殊也。谨按两翁施约。既皆揭示古训。又以己说推衍申明。因时矫弊。劝戒示威之事目。累十其条。而不以浩繁重复为拘。其措宜操纵之权衡。真可为后世治州之指南也。今伏见眉山所颁 纶音乡约。所损益劝禁者。非不详严。非不时宜。但少欠申新更端之饬令。窃念缓急与夺之权。藏在古训而不出于我手矣。是故今之士民视以陈谈。既无观感之心。又无畏惮之劫。只相顾戒曰既有营饬。不得不略略塞责。乃使年少冠者。能读童子。背讲约文。如下乘之诵经。能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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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如天花之乱坠而已。顾其人则仍旧污浊。顾其俗则仍旧争夺。欺瞒相续。媢嫉全胜。若终如此则易俗之期望。恐无万一之应副也。别作劝戒事目。如晦翁栗老下项列示例。即日甘饬于列邑。又于列邑宰使各社里善恶籍所记姓名。每于岁终受报而转报营门。以备考实赏罚之意。申申警策。又于四孟月。每每甘饬其前敕勤慢之如何而恳恳提醒。则未必无开心从化。而畏法革面者则想多其人。乡俗庶几淳朴。狱讼不烦矣。朱子曰古人为政。一本于宽。窃谓今必须反之以严。盖必须如是矫俗而后。有以得当。又于延和殿奏事曰皋陶作士。以弼五教。三代之制。亦曰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后世论刑。不知出此。其陷于申商刻薄者。既无足论。至于鄙儒姑息之论。异端报应之说。俗吏便文自营之计。则又一以轻刑为事。然刑愈轻而愈不足以厚民之俗。反以往往长其悖逆作乱之心。则不讲乎先王之法之过也。伏见近年以来。涉于人伦风化之本者。有司议刑。卒从流宥之法。伏愿深诏中外典狱之官。凡有狱讼。必先论其尊卑上下长幼亲疏之分而后。听其曲直之辞。凡以下犯上。以卑凌尊者。虽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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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其不直者罪加凡人之坐。其有不幸于死伤者。虽有疑虑可闵。而至于奏谳。亦不许辄用拟贷之例。生窃谓朱子此奏。正为今俗之弊而准备者也。申伏乞以此奏之意示于列邑。则甚好甚好。伏未知以为如何耶。
答徐监司别纸(癸巳)
里社混杂丧葬宴会。自有甘饬。暂少止息。然此不过虎豹在山。畏不敢采藿。势安得长长如是乎。城主虑此而捐廪设契。其为甘饬。虑之可谓远矣。契以聚财。财以契存。则民情所感。因财恋德。会必有诵曰捐廪之故而有此会。会敢徒然。必务乡约云矣。使民久要而不忘平生。则彼混杂宴会之污俗。渐自消磨矣。永世治绩。孰大于此乎。然惟民之所仰营门。重于本邑。而举颂曰乡约之风。知有所自。苟得大监些少之施。则其为契约之永久牢重。当如何哉。生窃谓为州郡而若无善绩。则便是没世而名不称也。君子虽不为名。名不称焉则无为善之实可知。故夫子疾之。做卿相官牧而为圣人所疾。何足道哉。生闻之师友而考诸经传。欲行仁政。先制民产。是乃既富方谷之义也。即今民情困于赋敛。宁为猛虎噬嗑。而争卜天山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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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山深林密。虽曰潜伏。终难掩覆。迹亦孔昭。而卖丝粜谷。父子聚哭。此诚民势倒悬。饥渴极矣。于斯而或得箪食豆酱之惠于司牧之官。则其所感激而乐于为善。似有浮于一夫百亩之盛世也。不见利则不劝。小人常情。自古然矣。伏愿大监小施絜矩之方。俾助救菑之本。文以序记。激励其向善之情。则恐好恐好矣。议者必曰割清俸而赈民。则其于明君无惠而见己有德之嫌何哉。说者之议。果或如此。则此诚大一统从大体之论也。实难违拂者。然道有经权。事有公私。故横渠有买田一方。画为数井之私议。栗谷则曰惟邑宰可以自施其道之泽于民。二先生或因私而试公之经界。或因公而自行其道泽。皆是随时措宜。不失轻重之权也。况今大监专政一省。缓急与夺之权。总由于自己分上。割俸劝约。何不可之有。但薄俸滥费。以致用不足之叹。则害或有归也。是则大可惧处。然大禹以天子而菲饮食。卫文以邦君而衣犬布。至于圣宋则宣示乌昧草食于六宫戚里而用抑奢侈。今当世衰道微。阴邪横恣。天心未豫。饥馑荐臻之时。以若大监满腔恻隐。视民如伤之仁心仁政。必不忍丰饮食而好衣服也。一体使左右食客饭疏食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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葍瓟。袜减全斤之纩。囊禁斑丝之隐。则誇美之服于变。尚俭之德日崇。财可以稍馀。用可以稍舒。而至于朝天回辀之日。亦可免薏苡之谤矣。伏未知以为如何。深有感于爱恤之德。复发狂妄激发之说。节鈇之下。乌得免犯分之诛乎。待罪待罪。老洲吴先生曰虽不能位育天下。而不害为位育一家。生读此而亦自言曰虽不能位育一邑。而不害为位育一社。馆西是生所居之社也。是社约契之行。行前言先。既是流入于台览。到此地头。虽欲不行。岂得不行。诚得大监捐施以为契物之本根。兼得大监手泽以冠契帖之首头。则德虽如毛。枝叶自然张旺矣。诗云于戏前王不忘。小人之所以不忘前王者。以乐其乐而利其利也。小人之所乐利者何也。分井受廛。安居乐业而沐其馀泽者。是其所乐利也。今此饥渴之社民。如得契物施赐之本。几年殖利。只得补毛物卜定等巨弊。便是安居乐业之利。必不下于分井受廛之泽也。岂不是没世不忘之泽乎。伏乞深度焉。非敢曰多施。虽一二两铜。所重在焉。可以起众懦也。
答申知县(林○辛卯)
教翼谓本邑他社之事。诚姑未知。只以教翼所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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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言之。则欲毁乡约之事者。滔滔皆是。而诚心行之者。百无一二也。前城主诚不易得之贤侯也。然于乡约。依巡甘而发令而已。更不推寻警策。故毕竟乱类作党。欲害主管乡约者。而扰扰纷纷。幸赖一二人之力救。肉搏血争之祸则旋止。然乡约则瓦解矣。何幸今巡相申明约令而恪勤。又城主奉敕不骤而宿渐。渐渐笃实。岂不诚大幸也哉。民当初则以惩羹之㥘。期欲缄口结舌。紧守户庭不出之戒。深有感于城主独苦求助之诚心。不知不觉之中。遽放驷舌。信口放言。而期欲见城主治绩之最。或不至于前等之致败也否。愿城主留念留念。
与南知县(锡獜○壬辰)
伏闻城主轸念乡约。猛治祭宾宴饮之习。闻不胜快活。感祝无穷。下方此习。便是大承气證也。如不用急下之药。只投温平可口之剂。则朱子所谓四君子汤如何相当者近之矣。所以发快活之心于猛治之政也。
磻溪随录乡约事目曰。各乡之内。又各以附近村里设契。每二里令设一契。以为庆吊丧葬假贷救恤之资。此甚好矣。寻常钦慕。每欲效之。顾不尊人不信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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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叹已矣。向日象白来言城主有意此事。既捐廪而设一邑之契。又有本社置契之分付。鹤鸣子和。孰不感孚。象白要徵叙其事实于鄙民。情之所同。显微无间。欣然忘陋。预述未成之事而叙正规模。孤陋忙迫。所叙太草草矣。象白必将奉持而入禀矣。施行与否。伏俟𠜱判之如何耳。
明道程先生为泽州晋城令。令诸乡皆有校。暇时亲至。召父老与之语。儿童所读书。亲为正句读。乡人社会。为立科条。㫌别善恶。使有劝有耻。又民以事至邑者。必告之以孝悌忠信。入所以事父兄。出所以事长上。度乡村远近为五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难相恤。而奸伪无所容。凡孤茕残废者。责之亲戚乡党。使无失所。行旅出于其涂者。疾病皆有所养。此正夫子教子路问政。先之劳之之道。而朱子所谓循行阡陌。劝课农桑之类。是亦以身劳之之急务。伏闻城主深恻民间亲迎之无礼无义。欲亲至教导者。正得圣贤先劳之意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而亲迎无礼则道无端始。万事不顺义理。自然五品不逊。百姓不亲也。今城主之教民以昏礼。实为是而发政者也。岂不景仰乎。然乡约教民大纲领。昏礼纲领中一条目也。若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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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纲而不理其目。则目或有缺漏之患矣。若举一目而不张大纲。则众目或至紊乱不叙也。窃为城主计。不必分约昏两截而教之。总举乡约。更立严规。而暇日亲至。召集社民。平易近之。如父母之抚幼儿。谆复教谕。如先生之告弟子。抚之谕之。而其或有不率教者。则加雷霆之威霜雪之严而惩之。则不伪无所容。而良善之俗滋长。昏因之教流行。丧葬之弊自息矣。伏未知城主以然否。这个道理。城主岂不曾晓得彻。但爱敬之至。知知而亦言之。只是自然之诚也。儆戒无虞。岂虞舜之不能。益曰罔失法度。允迪厥德。岂大禹之不知。皋曰慎厥身修。臣告圣神之君既如此。则民告明哲之府。恐不为不恭也。城主愿治之诚慨切。又眷看致意于粪土朽木之老民。民何忍不尽诚而不陈其千虑一得之见乎。
栗谷李先生赠柳应瑞治郡说曰。士之官乎朝者。职各不同。其行固局。必求大行。则非居卿相不能也。卿相非人人所能为。则惟邑宰亲民。可以自行其道。施泽于民。故士不能为卿相则必当为邑宰。然今世之贤者为少矣。某贤为相。某贤为卿。而声绩无闻。民不见德。必也某贤作邑然后。乃见政迹。则能治一邑。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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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卿相矣。今城主富有治郡之具。而涖割鸡地。正好施泽遗迹之秋也。可不务哉。况今贤相宣化。表里之势位。真是千载一朝会也。何不汲汲于程先生晋城之治乎。但出社行次时一粒贻民弊。则非但于视民如伤之德有损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此亦不可不顾也。糇粮于橐。严束具从。虽日日师行。民间犹恐后我也。伏乞城主十分善恕焉。
与南知县
向闻因养老宴行乡饮。在似然而恐未然。按五礼仪。宴老于正厅。乡饮于学堂。盖宴老自是一礼。乡饮亦是一礼也。恐不可混同矣。如欲一举两礼。则先行养老于正厅。退而与有德望有才行者。行饮礼于学堂。则庶免拘碍。伏未知以为如何。礼有往来。即当趋谒。老难行步。教孙替谢。不免骄蹇。惶恐惶恐。
城主还官后。有人来言曰今都有司纳赂图任。民力辨之曰我城主岂有是事乎。此必是猜忌。有做出之说也。诚所谓炊沙谓饭也。终不信曰。一乡多士举知之事云云。城主何以得此说于民间乎。城主与民。今则官民。解印则朋友也。自天子以至于庶人。无不须友而成者也。故朋友居五伦之末。而辅成五伦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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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民于城主。岂但以一时官民之相处而已乎。以官民之分言之。民当责难于城主。以朋友之义言之。亦当以直谅辅仁之道相与而已。未知城主以为如何耶。陆象山有言曰北海上有人。此心此性同。南海上有人。此心此性同。心同性同。则虽相距千万里。便是一室至亲。心不同性不同。(以本然之心性言之则无不同。以气质之性言之则各不同。)则虽日日对面。便是千万里相隔也。未知城主以为然否。
辛玄驭常曰儿子从宦者。有人来云贫乏不能存。此是好消息。若闻赀货充足。衣马轻肥。此恶消息。玄驭即崔玄炜母氏之姨兄也。崔母常举此说而戒玄炜。因又曰比见亲表中仕宦者。将钱物上其父母。父母但知喜悦。竟不问此物从何而来。必是禄俸馀资。诚亦善事。如其非理所得。此与盗贼何别。纵无大咎。独不内愧于心。玄炜遵奉教诫。以清谨见称。故朱先生特表载于小学善行篇中。为万世儒生诵法。其无穷之令名。诚死而不死。令人钦仰钦仰。
濂溪周先生自少信古好义。以名自砥砺。奉己甚约。俸禄尽以周贫。家或无百钱之储。妻子飨粥亦不给。而旷然不以为意。襟怀飘洒。诚大丈夫也。然彼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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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我丈夫也。何可以使彼独专其美乎。第五伦为会稽太守。躬自斩刍养马。妻执炊爨。今不必躬刍矣。其于躬刍之验有得焉。则何事不济也。大抵不忘在沟壑五字。是大丈夫之志也。何可以容易放过乎。
答沈知县(殷宅○甲午)
乡约之谕。谆谆然不已。民何敢不敬听。但民无德行无地位者。只于场外而观听而已。则何以能标率劝道乎。此事有在城主断然行之一念终始之如何。而如欲行乡约。则必先修学校之政。然后乡约可以由行。若校政如前陵夷。则乡约何由而行乎。盖校政是根本。乡约是枝叶也。根本盛大则枝叶自然张旺矣。伏愿城主第待东斋落成之日。以新定校规更牢乡约之意。下帖于校中。俾出回文。招聚各社士类。议定规约。上下相和而无所乖戾。则民虽在外。必当尽心尽诚。请以所闻于师友之规约成法奉献矣。伏未知以为然乎。此邑本是奋武卫之绥服也。然武未尝不文。故先儒曰非全无文。故教以武卫为主也。文教以善其生。武卫以护其生。民斯安矣。所谓善其生者。教人人使之明其明德而止于至善之谓也。护其生者。攘夷狄除残暴。保护其被侵伤害之民生之谓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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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全尚武卫。亦不可全尚文教。而文教则犹有可以化夷狄胜残暴之理。若徒尚武卫而不以文教。则虽日日以除残攘狄。不教之民。自不知方。骎骎然自陷为夷狄残暴之行。诛不可胜诛也。以此言之则虽奋武之地。当以文教为主而武卫以制。似可似可。今闻愚氓辈相谓曰时事纷纷。何暇乡约。此诚愚氓之言也。虽两兵交争。矢石如注之场。不可无礼乐也。故军有军礼。凶有凶礼。而礼之用和为贵。礼之和处。便是礼之乐也。故曰礼乐不相离而不可斯须去身。然则当此衰乱之时。尤不可不以礼乐治邑。亦不可不以武卫奋勇也。使士民军校讲学讲武。何可顷刻而废乎哉。所谓礼乐。军校士庶皆不可去身。而乡约即学礼乐之事。校规乃行乡约之本。伏乞下谅焉。重有感于再三下谕之勤。发此妄说。旋悚旋悚。
答沈知县
民再拜复。咫尺衙门。惟民所止。忽伏承下问之书。若感应者存。伏审令体欠和。新务扰恼。千里劳攘馀。百物彫残之局。安得不然乎。窃为之区区伏虑。民贱齿已踰七十。百病俱侵。万念成灰。而犹招俗谤。谤无虚日。固不能劬书研精。妄欲激浊扬清之致也。宜无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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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而下书奖借过重。至證阖境之诵。窃恐偶信反辞之讥而然也。此已愧诵。而况又承俟祟委晋之教。尤极惶恐。无地措躬。民非任棠则城主虽行汉阳故事。将有何见之感悟也。且闻城主文武才全。练达明解。气亦刚阳正中。可大受而大行。幺么百里之路。展行富抱之道。何难之有。栗谷先生赠大兴宰治郡说曰。必求大行则非居卿相不能也。卿相非人人所能为。则惟邑宰亲民。可以自行其道。施泽于民。士不能为卿相则必当为邑宰。虽然今世之贤者为少矣。某贤为相。某贤为卿。而声绩无闻。民不见德。必也某贤作邑然后。乃见政迹。则能治一邑。胜作卿相矣。信如斯说。则今城主之作此邑。岂不诚胜作卿相者哉。昔人所谓仁心抚字。山林野史之累书。阴德平反。道路口碑之交诵者。正为今日政绩将验之备辞也。民所大愿于城主者。只此而已。然孔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盖使无讼本也。听讼末也。朱子曰治民者不可都恃其末。又当深探其本。孔子所谓道之以德。制之以礼。是使无讼之本也。伏愿城主莫曰割鸡而试用牛刀焉。民即当进谒矣。草野书生。不入偃室。自有圣贤遗戒。况又老昏脚软。尤不可出远于户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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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以书上谢而送抱儿达之。
答沈知县
说命曰。惟敩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蔡传曰敩教也。言教人居学之半。始之自学学也。终之教人亦学也。一念终始常在于学。无所间断。则德之所修。有不知其然而然者矣。盖敩学本是人君之事也。人君实兼君师之位。故书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朱子曰生民气质。或不能齐。一有聪明睿知能尽其性者。出于其间。则天必命之。以为亿兆之君师。使之治而教之。以复其性。然则亿兆君师之治教者。不过是使亿兆之民。各复其本然之性。使之惟性之行而不之为非而已。然君不能独治。而独教咨命官牧。分宰列邑。则列邑之宰。实皆分受君师之命。分任君师之道者也。然则吾 王之分命郡牧列宰。亦只此而已。则岂可以簿书期会之最为责而已者哉。城主明解朝章。精达此理。故下车未几。惓惓以乡约之事。分付于老民。质之以营设之方。是则夫子入太庙。每事问之敬谨也。亦使民如承大祭之意。而多问寡不耻下之盛德也。民虽孤寡而不参于其事者。亦何敢不欲以得闻于师友者。尽诚禀达。以道其利害兴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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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机括乎。但其说张皇。略具别纸。而其全体大用之统纪。缓急与夺之权衡。非笔可既。漏万记一。伏乞忖度焉。
下书中自古乡约之设。意非徒然云云。非徒然三字。所包蕴之义甚重大。而滔滔末俗。舒究得其义者甚鲜。岂不是痛心流涕者哉。大抵乡约不可不行。亦不可轻行者也。孟子曰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贼其民者也。惟乡约之行。是法尧舜之治民也。民所谓乡约之不可不行者以此也。虽然约不虚行。必待其人而后行。如非其人则无一益于教导。生百弊于民间。使民生不得措手足也。如此则焉用彼乡约为哉。民所谓乡约不可轻行者以此也。城主已先洞烛。既叹以事主鞭者之鲜。又下本社兴学之教。岂不诚大幸哉。但本社绝无主管者。所谓社者。亦流民辈姑息寓居。而决非长处久安之地。且城主既受治教之分命。而主宰一邑之庶事。则何独于本社。偏行此事乎。既有营本邑捐廪钱二百缗。又有越边钱三百缗。年年收付于约契者。是皆恤民之患难。捐之任之于乡约所者也。非为若干人员燕游营私之费用也。又有都约籍所入约员七百名者。皆是士类也。只使士类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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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不庶民置籍者。欲使各社士类各率本社庶民而治教之意也。然则士类七百名。名钱七百两。使七百户头分出而立本。则士类自无是我钱之资口矣。然则是为一邑士庶大同之契。而主管者惟士类也。士类之所以主管此事者。亦只救民患难而禁民为非而已也。契钱以万两立本为限。而限当后则年年所得边钱。为三千两矣。以三千两中割二千两。补民痼弊如毛茸等物。以其馀千两。为入籍士类庆吊赙贺之费。则庶民无怨尤之声。士类有会讲之益矣。(独于入籍士类有庆吊之费。不及庶民者。势不逮也。且士类君子也。庶民野人也。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也。独于士类而有庆吊之费者。亦野人养君子之义也。庶民必无怨尤矣。)至于四孟朔或春秋两时会集之所及其点心之费。则一遵乡约事目已定之规法。以乡校为会所。收米为疗饥。而无或贻弊于民间。又不得令割契钱为饮食之费。而契钱则补弊二千两馀钱千两中。节用于庆吊之费。而常常使有稍存嬴馀。以备不虞也。(不虞者如水火饥馑之类也。)至若讲会而读法讲说。申孝友之笃敬。行步坐立。无长少之紊乱。则权舆之前修。永有治教之绩。承教之士民。自无怠傲之患矣。斯其当务之急先者也。盖前脩之设约。只为承 王之命而恤 王之民者。则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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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之 王臣。岂可以前修为民之事。视之若他家物事而任之其破败涣散。使前功归虚而民不得被其泽也欤。君子之德风也。小人之德草也。草尚之风必偃。此惟只在城主振作之如何耳。伏未知以为如何。栗谷先生西原乡约立议榜文。有曰邑主无躬行之实则无以令契长。(即今都执宪也。)契长非正直之士则无以纠乡人。乡人之趍善去恶。系于契长。契长之观感激厉。系于邑主。余当敷求善言。自勖不懈。契长有司亦宜体我之意。先自修饬。以起乡人。乡人若无疾视之意。以致草偃。则西原之俗。其丕变乎。呜呼懋戒哉。此即今日城主所当仿行之例。故并录敢禀。
明道程先生为泽州晋城令。横渠张先生为云岩令。皆有躬率己行之政。且朱夫子为南康浙东诸州榜谕文。有劝农劝学。劝立社仓。禁绝豪强者。惩治淫行者。三令五申之。少无宁处安寝之日。栗谷之于海州西原。皆行乡约。而其劝谕禁戒条目尽浩繁。今不能尽录。
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朱子曰仕而学则所以资其仕者益深。学而仕则所以验其学者益广矣。民谓城主今当此地位。则窃想必务仕学并勤。伏
浑斋集卷之三 第 48H 页
未知听讼馀隙。所看读者谁编乎。民愚则以为将朱先生栗翁作邑为政已例等篇。熟复详玩。则甚好甚好。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赞。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朱子曰毁人者渐渍而不骤。则听者不觉其入而信之深矣。愬冤者急迫而切身。则听者不及致详而发之暴矣。
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苏氏曰凡民之行。以身先之则不令而行。凡民之事。以身劳之则虽勤不怨。吴氏曰勇者喜于有为。而不能持久。故告之以此。(此字指无倦也。)
 
民深有感于下问之盛意。愿治之勤念。率尔不谨。妄放驷舌。旋切惶恐。
答郑舜化(基凤○辛卯)
宗孙于五代祖丧。不可承重。虽有陶庵说。然以情礼言之。则逮事宗孙。似不可以援五代毁庙之礼而不得承重也。故遂庵权先生有五代祖丧。宗孙当承重之训。愚意则当从遂翁说也。礼之疑者从厚可也。
与郑夏叔(基华○乙未)
令孙磐石久知其资之超凡。渠以十岁之童。根天之孝哀。加人几等。况欲尽礼。随闻践行。尤喜左右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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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孙也。然不善教导则或其苗秀而不实也。令孙今父在母丧也。令子于期年后则当改娶。然必达子之志。而必于三年然后。可以议昏也。而闻左右今为昨日悼亡之子欲求妇。是人欲之炽也。教子如此。何以教孙乎。左右之教令子而从游鄙人者。曾为何事耶。世人之无忌嫁娶于丧中者。不过以人情事势计较。曰无人主馈。无人井臼。时亦不可失也。势亦不可恝也。虽于閒时本领分明。义理明白者。及至利害小关之场。则便靠不得而反肆言曰陈谈迕阔。不足信也。举皆以甘做夷狄禽兽之行。以左右而岂不知此。岂不忧此。教翼于德门。托契不轻。敢言及此。未知以为如何。如无主馈者则自爨何害。如无井臼者则自舂自汲何伤。富饶贫贱。势之舒缩。皆有前定。岂以人为而空然自忙耶。愿左右审谅也。
与李允实(燮英○辛卯)
一家三亲。于人伦为重。而九族皆本于此矣。故生而笃恩。死而尽哀。哀不可以径情而直行。为之衰麻哭踊之数以节之。所以于父母之丧。以三年为节。而其间有许多杀哀顺爱之节。于夫妇于兄弟。亦以三丧期年为节而制之。则此节踰不得减不得。故贤者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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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而不过其节。不肖者勉强而期及其节。此圣人制丧之本意也。向见令胤长弟。或着青衣而素带。或衣带俱青。俱青者纯吉也。青素者吉凶相杂也。佥胤氏果非期服之人也欤。近世京中子弟遭服者。例青衣素带出入。效此而然乎。此岂可效者欤。栗谷先生乡会约束曰。春秋讲信庆贺外。凡公事会集时。皆着白衣。虽有服之人皆来参云。则有服之人。不可着青衣。于此可见也。或有问于退溪曰。今俗期功以下丧。不成服。只白巾带。失礼甚矣。退溪曰。亲亲之义衰薄甚矣可知也。然则今俗之于期功以下之丧。只着布巾白衣素带者。实以是当成服也。而此犹脱去则情之厚薄姑毋论。于礼可禁乎可许乎。而况老兄之宅。以孝顺表著于一方。而㫌楔辉映于乡邦。安得不谨乎。过则勿惮而改之为贵。伏愿老兄速教子孙浣濯青色。换着素服。毋令招蟹筐蝉緌之讥。至可至可。若曰为亲嫌而服青云则亦不可。横渠诗一绝。别纸写呈。览详为准。
 有丧不勉道终微。少为亲嫌老为衰。举世但知隆考妣。功缌不见我心非。
  右横渠张先生诗也。注时人以亲嫌不持功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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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翼谓当时之人。少年则称谓侍下。不可凶服。老人则曰老衰者。何必持服云。故先生作诗以非斥之也。
与韩鹏图(基南○己丑)
别来回想。不胜馀怀。朱先生灵芝之别。但为一人衰暮而满座作恶。况吾两人同及衰暮耶。此别正难再逢。岂不悲哀也哉。彼此桑榆之计。不须防外贼也。己之欲甚于夷虏。不须患人之不知我。我之不知人。是甚大患也。不知老兄以为如何耶。昨日诵人之言警策之言曰。使子弟做匠冶之利者甚不佳。又曰箕人子孙世为箕。裘人子孙世为裘。此不可不虑者。此实鄙人思虑所不及处。且他人所背毁之事。老兄能面言之。可见朋友之信。亦觉远大之弊也。敢不信受而拜伏也。但民各有心。亦有狂夫之一得。请向老兄讼之。更求大人中正之辨。盖人性本善而为形气所蔽。有时乎有为恶者。恶有大小而虽非元恶。凡害及于生民者皆恶也。请以近来儒者之弊试言之。如以纸墨倍价而索米者。乡解小成而周遍求请者。因公醵会而布敛里社者。大而至于作官嗜利。狱货也掊克也。无所不至。此其伤己之廉。任之勿论。其所以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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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去者。皆是害及于生民者也。充类至义之尽而论之。则谓之吉人可乎。谓之凶人可乎。是其设心不过侮笑救穷鄙事之人。而自不知反陷于卑陋莫甚。忘善为恶之科者也。肆惟见攻木之工攻金之工之类。本贱业也。业贱故无敢生作官之欲。无敢望世儒之业。而只得通功易事。械器以得粟。不至厉农民。虽其业贱无知。其所以不伤民财者。亦非不为匠冶之善人也。且或以匠冶而有志于学则本不伤志。故其为学。亦不假饰也。以故大舜出于甑陶。吉贤隐于铁冶。是圣贤穷困时为义之道也。何但是事。傅说之版筑。胶鬲之鱼盐。籍溪药市。晦翁刊书。皆是救死之类也。苟不如此则犯义犯分。蔑贼我仁义之天性。故虽有一枉尺而直百寻之好个世味。曾未尝毫忽动心也。教翼本来做俗士业者也。高视轩冕。污视农工。侮父析薪。不肯负荷。而竟未免三食之徒矣。至于晚暮。顿觉昨非。变秀才慕圣贤。但人情异蚓。不可以食壤饮泉。故虽闻不谋食之训。难恝略营生之教。(朱子答许顺之书曰。顺之既有室家。不免略营生理。粗有衣食之资。便免俯仰于人。败人意思。此亦养气之一助也。但不可汲汲皇皇。役心规利耳。)乃欲力穑则无田可耕。而陶筑贩冶。虽非可愧。技艺各偏。儿辈所能。但斲削也。待沽易粟。仅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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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饥而已。所负宿债则无可得偿也。宿债之所由负。亦尝觉非前宴安而致者也。每中夜以思曰。不偿人债。则生非吉人。死为凶鬼也。仰俯愧惧。若犯大辟而逋者也。如有报偿之道。则不辞为朱家之奴矣。适有知此隐忧者缓颊曰。为鍮冶人物主。则可以得收十一之利。而不过一岁。当偿四三百债。巧有有钱嗜利者在傍。愿出钱为同事。因招冶人。令设炉鞴。此老兄所诵匠冶之毁言者也。匠事便是鄙家救穷之本业也。冶事即是报债日下帘之计也。而此又拂乱所失者。如售冰值热而涣释也。然顾自家心事则无少营私。(只为报债之计而已。无意治产。)故虽怀未偿之忧。亦不无安贫之乐。乐以忧而不敢流荡。忧由乐而不至戚戚。教翼之处家如斯而已。凡人之遭时也。虽屠牛朝歌。心不形役。则志气清明。义理昭著。而可以上达也。虽位当齐卿。胶固见闻。则知局器小。先诈后义。而功烈卑下也。然鄙人非有识者。其父如此。其子孙何由而闻大义也。惟以攻木为不厉农夫者。为居家之最乐。而每愿子子孙孙勿替引之。而馀力读小学行小学。则斯可以为善之一端也。积善之家必有馀庆。而庆莫如真儒。则天将遂我愿也否。本不欲向人话说。而惟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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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而已矣。深有感于老兄之警策。竭尽鄙蕴。欲以求明教。不知老兄以为如何。义理无穷。知有通塞。必复有理到之说矣。窃幸示破也。
答姜庆于(载璜○丙申)
每一念向𨓏。叵耐忉怛。际承惠问。兼审别纸。情话故谊戚戚。不觉泫然泪下。及此同老。索居绝远。无计更觌。岂不悲哀也哉。书后跨望。谨更问静体体用何如。炳烛程度。方在谁编耶。并切悬仰。教翼又失一岁。只增大耋之嗟耳。亡儿到今思之。渠之先逝。反幸反幸。古人诗曰亲朋来哭我来歌。如君埋少不埋多。今世之势。可谓其然矣。神州陆沉已久。而惟我东土一隅净地。今亦沦没。吾辈正当穷塞祸患之地也。虽尽防虑之道。而终不得免焉。则程子所谓命也于命何。只当推致其命。以遂为善之志而已。死不足畏也。但五百年父母国宗嗣。一朝而破败。三千里小中华江山。骎骎然溷浊。使我 列圣朝遗民子孙。尽化为夷狄禽兽。见此而入地者。何忍瞑目耶。痛哭痛哭。奈何奈何。精陨神亡。草草不宣。惟祈明保礼义之遗体。无忝所生。
与姜子尧(▣▣○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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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枉旋分。既感且怅。老兄悼亡之失措于初丧。世变所致。而今则心正身安矣。初终仪节。不可不追措也。然以愚所见则成服是殡敛后事。而惶㥘中不袭不敛之尸。委巷略掩土以过数朔。而不复顾见。只行成服一事。则外饰齐末之伪。孰甚于此乎。礼本人情。情不忍使死者头面委曲。肢体辟戾。故温手按摩。必令伸舒正直。既袭且敛。重复以厚裹之。又复欲不使土亲肤。棺以盖之。土中藏之。故曰葬者藏也。而子思曰凡附于身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孔子曰。敬为上哀次之。盖曰不敬则不能诚信而以致有悔也。愿老兄宜速具衾绞与棺。虽不可追补袭含等节。宜速行大殓入棺而殡之然后。服其服而哭之。恐合情礼也。未知老兄以为如何。至若招魂。欲望其回生也。故檀弓曰有祷祀之心焉。丧大记疏曰复而不生。得行死事。今已埋地踰数朔。则行死事者已久矣。且藏尸在地中。谓之有祷祀之心回生之望。而长声呼某复三。如气绝初尸体未冷之时。则万无复生之理也。知无复生之理而腼面行虚伪之事。则所谓明欺天幽欺神。内欺心外欺人者此也。然朱子曰人死虽是魂魄各自飞散。要之魄又较定。须是招魂来复这魄。要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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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复。不独是要他活。是要聚他魂魄。不教便散了。圣人教人子孙常常祭祀也。是要去聚得他。今魂魄飞散之久。既不能招魂来复魄。又不要聚他魂魄。便是自去要他无也。上蔡所谓要无便无者。亦此意也。是以昨于老兄之下问也。妄云与其晚后皋复而近于虚伪。宁作悲悼之辞而告于殡前。而束帛置椅。期神感集者。虽是无于礼之礼。尽我悲情而真率无伪。则恐犹愈于坟土上皋复者也。然昨日措语太泛略。恐不能感集来飞散已久之魂魄。故更措一转语以呈。修润用之。而虽招魂告辞。便是返魂祝意思也。恐不可无年月日头辞也。且虽招魂之意。死久墓前而追行。则不可无求诸阴阳之意也。焚香降神之节。不可不行之也。招魂辞老兄既能文辞。则不必代作矣。但自髫龄共讲同游。彼此知伉俪之重。而见糟糠之恩。则老兄岂遗情者哉。但贤閤之丧。便是尚今未袭敛未成服也。而老兄出入若寻常人也。然无乃于情不薄也欤。圣人制礼。夫为妻行练祥禫而具三年之体段。则其义深重可知也。此姑勿论。老兄学文章士者也。且举文章士而言之。如白居易,藩岳者。皆近于诞者。而白傅悼亡诗曰半死梧桐老病身。重泉一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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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神。岳则曰寝息何时忘。沉忧日盈积。刘禹锡伤往赋序。有曰人之所以取贵于飞走者情也。而诞者以遗情为智。岂至言耶。余受室九年而鳏。痛若人之夭阏弗遂也。作赋以伤之。冀夫览者有以重伉俪之重云。岂有以文章之士而遗情者耶。如以有摄女君者自慰。而不达亡子与子妇之情则大不近情也。
答林仲明(哲荣○乙酉)
秋既委存。腊又书问。俱极感荷。而愧不能先也。居然春仲。昼日渐长。敬问玆际。侍欢日增。湛乐弥笃。所怡眼悦心者。方在何书。造得深行得中否。区区愿闻。教翼少而失学。老愈无以修治。自不免不死之贼。左右不谅此状。乃辱以入德之路询及。令人愧赧。况斯文鸿匠。自在家中。反舍近取远。恐非实际语也。愿勿他求。幸益迈征。以致白贲也。
答洪允文(翼裕○丙申)
风尘扰攘之中。喜接问书。但来示所叹。令人气短。事已至此。只要父子日夜以求夫至善之所在。而竭力从之。不计剧易。务以无获罪于天为主也。吾幸且不死。然亦何为。秪自闷叹而已。馀意不能尽。
答黄▣▣(相益○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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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翼拜复黄君足下。教翼于足下颜面未曾相接。声息未曾相及也。而足下乃以手书先之。倾倒甚至。自顾凉薄。何以得此也。世间有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者。是乃自然之相感而同理相求者也。又有利害相生情伪相杂之感。是即形势相望而人欲之肆者也。顾此无状。无声可应。无气可求者。则万无自然相感之理也。又非利权势要之可依可赖者。则决无利害相生之感也。未知足下何所取而有此诲帖耶。诚不可晓也。至云吹嘘此木食草衣之物于巡相云者。尤未知其何为而然也。来书安得奉清仪。以开茅塞之胸。以愚计之。风诵此不知之物于权要者。似是茅塞其许大胸中故也。若剪去此塞而转以古人为己之学。自立规程。静室危坐。穷究圣贤所说底道理。痛刮前日徒尚文辞。趋走势门之习。则不必足下要此相知。而此必先就扫门矣。鄙见如此。未知高明以为如何。遽感相问之情。放舌于不面之地。或蒙善恕否。
答徐君益(丙三○庚寅)
示中有求助之意。意直辞恳。实难恝然。但自家知识。无有见透。且尤持己无力。常患自治不暇。何暇及于身外耶。然求意若是恳切。己虽无得所闻于师友者。
浑斋集卷之三 第 53L 页
不可以不奉告也。朱子曰道在生民日用之间。而若于圣贤方丹之内。固非先知先觉者所独得。而后来者无所与也。只非先知先觉者所能专。而使后来者不得闻也。患在学者不能虚心循序。反覆沉潜。而妄意猎等。自谓有见。讲论之际。则又不过欲人之知己而不求其益。欲人之同己而不求其正。今左右所处。入则有父兄而可求孝悌之道。出则有长众而可施敬爱之道。则所谓道在生民日用之间者此也。但盛读方在尚书。未知既历小学近思四子等群书。而及于尚书也否。若失其序则所谓不能虚心循序。反覆沉潜。而妄意猎等者此也。如欲以真实求益求正之心。求助于不肖者。则愿勿以小学近思谓卑近而忽之。更勉降志。更自小学近思做。转去上达。则知见自然入神。步履自有坦程矣。如以为然则从后见问。必当尽心敬对。为求至善之归。如或不然则彼此间不须枉费心思言语之力。而只成閒往复也。未知尊意以为如何。
与廉京南(宗万○丙申)
仲秋晦。霎奉旋别。尚有馀怅。居然坤复。寒威觱栗。伏惟此时。静体安閒。佥允善侍善读否。县仰不已。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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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教小童取益。自求绊己。于自家不无取益。童蒙则无所取益。素餐甚愧矣。闻当初度。以永感不欲置酒张乐。正得程先生当倍悲痛之意也。朱子亦遵此意。然于母夫人生朝。奉觞献寿。母夫人既永感者。以此推之。则父母虽永感。子之于父母。安忍谓我父母永感下云。而不略设觞客之具乎。老洲吴先生曰。吾自孤露以来。守是日当倍悲痛之义。生朝不许设馔。回甲日亦往过先人丙舍。厥后客来访者。儿辈略设饼饭以馈之。余虽不能禁。心常不安也。以此推之则人无父母者。于自己生日。多设酒肉饼饭而宴宾。笑语翕翕诩诩。是忘亲之大者。何足道也。至于人子寿父母之情。虽不免略设饼酒。亦安忍广请宾客。多行酒杯于其父母倍悲痛之日耶。况今天地翻覆。雠虏横恣。而山川草木。共带愁气。尤安忍无忌宴集乎。滔滔浊世。无人会此者。而惟执事之心。自然不安于世俗所安之事。而询及于千万无似之教翼。伏可见满腔是仁孝忠义之心也。所以以闻见于师友与经传中者。略略供答。伏未知以为如何。
与金如日(升粲○乙未)
省礼言。令子妇经昏礼。而闻大姑丧。是乃齐衰不杖
浑斋集卷之三 第 54L 页
期之重服也。礼当即日为位哭。四日成服。则今行是闻丧成服后。奔丧之行也。然则新妇身上。但如玉色之衣裳不可近之。而到家入门。即使之就几筵前哭尽哀。而举家同哭尽哀。尤不胜罔极之痛。则是日何可以具宴需而与人相乐耶。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有仁爱之情礼义之行而已。若于丧事而不欲尽情礼。是即禽兽也。哀座世谊亲切也。视同骨肉。故昨已面言之。又此书烦之。十分哀谅也。
答元文三(礼镇○丁亥)
窃瞷来意。无非自觉自叹。既是自觉则不必烦无益之徒叹。只当为其所当为。而至于读书无暇。诚爱莫助之也。然此亦在我诚不诚如何而已。何须于他人也。古人躬耕行佣负米。而亦能读书成德。则未见无暇而不能读书。所恨只是志不立行不笃而已。惟哀自反而求之也。
与李子道(燮鲁○乙未)
昨日枉存。感悚交至。仍以利税任中体候若何。今欲贱身为多士矜式。深知如执事者数君子不谅人斯。修单子于校中。使儿子奉呈。兼还望帖。愿终爱人以德。更勿烦扰。不胜厚望。
浑斋集卷之三 第 55H 页
欲观乡约之行。实教翼平生所愿。则岂不欲乐参其中。但执宪之名。非但不敢冒当。实亦不欲担当者。则愿斥去执宪之名而许令参约。则随众听讲。固所愿也。
乡约是无上好事也。凡好事不以宿渐为之。而徒欲火急去做。则岂不至不耐久而厌懒意沮也。此实发轫初头也。愿且勿忙。先使各面多士一齐聚会。收议立约。从众愿攸归。先正一邑之师席。次而正各社之师席。又次而正各里之训诲。又使各里各正五家长或十家长。然后月朔会集。讲明约法。如礼为之。而各令五长十长。纠察其所掌内男女子侄。出入与所习之如何。而教训其不及者。则庶可使免夫八刑之犯。而百姓亲睦。乡俗良美矣。未知以为如何耶。深感执事之欲兴仁让于一州。玆烦妄言。或蒙善恕否耶。规约如或如右立定。则如教翼者或可以充里中训诲之科。而时趍于下风。
与李梦先(象白○辛卯)
天心未预。苦心恒若。如吾辈之涸困者。尤切馑㥘。何敢怨天。只当顺受而修身俟死已矣。程子曰。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程子此言。虽为孀妇而发也。然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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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失节之不如速死。奚但如孀妇而已哉。所谓节。何但临大节死于义。然后谓之节耶。凡于乡党出入。日用万事。皆有节。若不拘小节。亦将何以立得大节耶。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也。以小恶为无伤而弗去也。(小人以下十八字。孔子之言。出于易系辞。)小善便是小节。小恶便是失节也。不可不察也。既知梦先可与共为善。不惮烦及。未知梦先以为如何耶。近日城主风动之意如何。既许编名于同约之籍。则虽不当其任。岂懈其交勖之事耶。向者有施约条之意。故无日不加额而尚未得见。未知或苦烦行简而然欤。若无益于政则虽生一事。是烦也。有益于政则虽日生千百事。不为烦也。愚谓政教之道。莫如养之。养之云者。如天地之涵养万物。雨露以濡之。风雷以振之。和气以薰陶之。霜雪以收敛之。贞而复元。复而又贞。宁有间断乎哉。譬之欲善者如舞者矣。不鼓则舞不兴。懒惰者如驽骀矣。不鞭则不行。愿梦先此意上白于城主也。梦先既见其亲爱。则将何以报答其亲爱之意也耶。诚能使城主克勤于政教。则非但城主之泽加于民也。实梦先赞助之功居多矣。何可视以非我所任而少慢哉。
答李▣▣(亨台○丙申)
浑斋集卷之三 第 56H 页
不面而书古道也。而吾执事行之。甚感甚感。天生蒸民。又生圣人者。使圣人开发蒸民之所未知者。成全烝民之所欲为者。如造书契教稼穑制衣服之类是已。盖非衣裳。无以蔽体。无以表贵贱。无以辨华夷也。非稼穑则无以厚生。至于书契则记圣贤之法言德行。以示万世烝民之则。效此所谓修道之教。而为万世开太平者也。是故三代之人无不学焉。而所谓学者。学圣贤之法言德行而言行之而已。无有所谓作文章取名誉者。自秦汉隋唐以来。有所谓训古之师焉。文章之师焉。举业之师焉。而争巧斗奇。以圣贤之法言德行。视之冷谈。故无士无庶。心术愈坏。世道愈乱。至有今日之至坏至乱。犬羊横恣。蛇豕遗毒。法言德行。扫地尽焉。而随裂法服。毁去受发。此志士仁人所以崩心痛哭之时也。如教翼者无所有为。只效一死而已。而吾执事父子叔侄欲与之偕。自世俗观之。则必不曰怪异者几希矣。然此心此性。既与之同。则惟愿铁心石肠。终始作岁寒之松柏。众卉之芝兰而已矣。馀无可言者。不备。
答姜文老(渭燮○甲申)
戚谊之辨。辨愈多而谊愈薄。非但薄。永欲绝之。何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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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然。绝则绝之。而但今教翼以长旁奉祀高祖神主。而高祖姊妹有三。长适金末适刘。而其后生无迹可寻。于心每缺然。惟一贵宅显在。念先起来。血脉流通。仁爱之情。油然戚然。故虽相与更昏因之戚属。在人情。不忍相忘。不可相绝。曾已质问。终舍戚字不得。今左右之言。终不求之于心。只务用佞以眩乱人听奈何。示谕尤春两贤舍同姓叔侄之伦。从外戚兄弟之行者。晚柏先生曾以此事疑质于三溪先生。先生曰。大贤所为。后人安敢妄议。此等事当为贤者讳处。其微意可知。而且其语法。可谓阙疑之厚。尊贤之诚。并行不悖也。至曰檗溪生于数千载之后。一扫深衣说本注而辨为新说者。实有不可易之妙。则何可以其制之不合于家礼。必欲斥之乎。况朱子晚年所著。有不合于家礼者有之。使先生在于今日。一见檗溪所辨。安知不莞尔而领会也。且引韩久庵箕田说之以朱子于经界章论商制者。为不足者而短朱子。又曰自古圣人。生知者理。至于制度文为。不无异宜。必问于人而后知云云。窃想语意。真以朱子反不及于檗溪之所见耶。家礼深衣篇注蔡氏所谓方领者。只是衣领既交。自有如矩之象者。是解释朱子之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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襟相掩。衽在腋下。则两领之会自方云者。而蔡氏此说。非但取先生之晚年正论。亦见先生晚年所服深衣而解说者。而本于先生之有得于礼记深衣篇本注者也。彼檗门一扫旧注。专以己见新注者。今左右以为痛快而有不可易之妙。此事莫无近于黑水之扫去章句。而全以其意易之。而鲁西必瞑目张胆。极力称道其几于圣人者欤。然则朱子曰心气。檗溪曰心理。檗溪之见理。真生知而然耶。朱子之谓气。反困知而然耶。以愚虑揣摩。此等论议。似非出于左右之口气。而必是伎俩难禁者。假左右之手。以自售其知能而力战。信朱子之公议也。此正朱子所谓伎俩愈精。心术愈坏。不如纯愚之为愈者也。尤庵曰程子不云乎。不敢信己而信其师说。后生末学。但当虚心逊志。以求通乎朱先生之说。何敢自主己见。遽生慢侮之心乎。此背真而售伪。毁冕而裂冠。不可与共学者。又曰诸说固多。皆因缘朱子说。润衍而为之者也。曷尝如镌之扫去章句。自为注。若与之争胜负而务欲突出耶。(尤说止此。)愚实孤陋。虽未见檗门之新注。然来书既云扫去本注。则必不免尤翁之讨斥也。复何多说。至于甚斥讲会之非义不情。诚已甚者。晚柏公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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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成服后。晚柏公门人后生辈之视公墓立碑。后日仍于墓不见古台下讲会者。何欠于仰体师门之诚也。而至引舂不相巷不歌。非事死如事生。践位行礼。继志述事许多曲说。不相衬合。着意自私。不真情者。而傅会曲成。支离张皇耶。可谓好无用之辨不急之察。而信非欲讲明义理。反求诸身者。假托他手。徒致閒分疏也。且一通书语法。回互不直截。全含玩戏讥评意思。自得神妙矜态。有若欲盖而自彰者。如所谓幸赖天之灵。庶长得一格。则相说而解。亦未晚也。如又不然。以高明好问之心。备述当时行事之颠末一通。就质于艮斋门下。如思山先师写碑时事云云之数句语。可见矣。疑事即问。是何讥评玩戏之事。虽欲长得一格。朱子上头。更无一格也。而欲使人长得一格耶。如愚之欲学朱子。而去朱子见得处尚隔在几万层。格者何暇长得。今说者所见之已过在朱子上头之一格乎。一格高则高矣。自知自家之高者。恐不似尧舜气象也。朱先生葬前从师。诚在成童前。然其为师者。二刘公及胡籍溪三君子。则其教诲者是孝悌矣。若葬前从师者为不孝。则三君子亦何以教之耶。朱子答黄勉斋书曰。居庐读礼。学者自来。甚善甚善。
浑斋集卷之三 第 58H 页
如今说者之言。则衰服师之侧。学者之受学讲学。视诸已故先生侄子丧中。先生之弟子之会讲于先生古台下者。其体面轻重。当如何哉。然则丧中从师。丧中敩学者。其服衰而讲学则一般也。而朱子之称勉斋如彼。此亦以朱子未成童前事贬之。而不可为法耶。愚之前书。引朱子从师之说者。但曰在父丧中惟从师。况由博之从兄丧成服后。在同志讲会席之外而听讲说者。有何不可之意也。而乃曰舂不相巷不歌云云。而横说竖说。此果与人为善之道也欤。甚为说者不取。愿左右恕谅焉。左右虽欲绝戚。愚蠢则如故。勿诛焉。
与金赞五(衍益○乙未)
尤庵答人父在母丧。初期将迫。未及行祥事。又遭父丧之问曰。父葬卒哭后。即行祥事云云。则今所询父在母丧中。又遭父丧于其母祥事前二日者。正与尤庵答人问之疑礼相似。其母祥事。不得不依尤翁说。退行父丧卒哭后。而其母几筵。使无服亲属。告其父丧之故而祥事退行之由恐当。盖人家有丧。虽无祥事退行之事。元有告庙之礼。则遭父丧于母丧中者。不可无告于母丧几筵也。而况适当祥事者乎。告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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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用无头辞也。告辞在下。
 孺人祥事奄及。而孤子某又遭父丧。故不得不退行祥事于后丧卒哭之后。敢告。
与金希曾(鼎鲁),李汝白(钟奂)
史氏赞大禹曰声为律。律谓六律也。盖曰大禹之言语声音。和平适中。自然合律。所谓中和也。大抵人也心不得其正。则躁者言急乐。偏者言荡懈缓。气不浩者言声不清朗。今汝辈读书声音。一则如恨叹声。一则如饥渴声。以余所闻。大为不悦于耳。盖其所以如此者。只是心不得其正故也。愿更正心。敬以直内。则声音自然清亮矣。铭心铭心。
答金星七(斗焕○丙申)
朱子曰凡适母无先后。皆当并祔合祭。且尤庵先生曰父之所娶。虽至于四。何害于合椟配食也。以此推之。则尊高祖考先后娶。而以后娶合椟配食。先娶不得配食。大为未安。当依二先生说。并先后娶合椟配食。恐不悖于情礼也。改正合椟。何可无告辞。
 维云云。玄孙某云云。显高祖考某官府君显高祖妣两位。列书配祭。只用元妃。继室则为别庙。此朱子初论也。奉祀人若再娶所生。即以所生配。此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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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说也。府君再娶。而当初合椟之日。从程子说。以孺人某氏配之。今久思之。则先儒人以无子而不得配者。情甚不安。广问礼家。则凡是嫡母无先后。皆当并祔合祭云者。是乃朱子后来正论。且有前贤之论曰两娶三娶。至于四娶。皆当合椟配食。闻此礼论。昨非今觉。觉尤不安。不胜惶怆。今以吉辰。改正并配。伏惟尊灵。勿震勿惊云云。
答李政述,韩性彦别纸。(己丑)
父乾母坤。民吾同胞。则虽胡越皆视兄弟。若是君子仁体之心也。况居同土壤咫尺地。岂以不面不知。视之疏异。而不欲同善。以仰报所生之大德耶。佥尊执事能达生体仁。欲以同善之意。招请愚蠢。愚亦何敢不以诚心供对乎。
夫所谓礼者。根于性而基于身。不可斯须去之者。而敬其本和其用也。
寅畏逊退。不敢以多知贤能。自矜自售者。是敬也。行中天理。诚贯节文。而无所乖戾者。是和也。
世人徒言知礼行礼。而不知知行之本于诚心也。苟不知知行之本于诚心。则所知不过外面。所行只是虚伪也。以外面之知觉。行虚伪之节文。则士习安得
浑斋集卷之三 第 59L 页
宁静。乡风安得不乱。
行礼者不以诚心贯之。观礼者不以诚心达之。则其揖拜俯伏兴进退折周旋之貌㨾。反不如优人倡戏悦人之目。抗声读律引喉咏诗之清越。适足为娼妓工歌悦人之耳而已。岂不为骇怪莫甚者哉。
佥尊执事欲先相揖而因行饮礼者。伏未知出于伤今思古。驱俗入德之诚心而然欤。抑未知出于好事斗靡。便僻誇美之私心而然欤。
愚所以扣之者。近来非无行乡约乡饮等礼者。礼反生弊。求请相续。贿赂公行。收敛繁衍。民力惮尽。如此则欲行礼兴让者。反凭礼施夺。岂不惧哉。今佥执事欲行之礼。岂有一毫生弊之心。但此愚心曾所以惩羹者颇多。故今不免吹蒜于凉冷之地。伏愿佥执事恕究焉。
如或以教翼谓之知礼而招请则误矣。许多礼说。布在方册。翻阅简编。板板照管。棣棣行去。则孰不知礼。孰不习礼。愚所以谓知行之本于诚心者。良有以也。更勿招请。
答金汉凤
 承重孙未娶者出亡后。其祖母下世。而支子兄弟。
浑斋集卷之三 第 60H 页
亦皆出继矣。出继子权奉几筵。而今当大祥。其何以为之。
承重孙虽有他养其祖母者。不忍远游。而复亦不忍过时。而况无他养其祖母者者出亡已过三年。尚不归来。则弃忘其祖母之恩已甚。而不孙之大者也。然其出继子不得径撤其本母几筵于三年之前。而待其承重孙归来者。诚所谓情有所不忍者。而亦恐礼不得不然也。祝辞不得不用使某之例。但代者既尊行则使字未安。且况出亡忘归者。有何使某与耶。先儒于尊行代祝者。或用代字。或用属字。而增解按说。则都不用代字属字。而摄告者只从亡者属称。曰南溪所论孙幼次子摄告说。恐为正论。以是旁照而措语用之。恐为不得已之处变之或然也。未知如何。
 维云云。孝孙某出亡未归。从子某摄祀事。敢昭告于显本生母某封某氏。日月不居。奄及大祥。夙夜痛苦。不自堪忍云云。
答金德汝(昌业○己丑)
来书以秋收方急。不复速来为恨。又以家务丛繁。静读无隙重忧。忧虽当忧。苟忧之。当以不能如舜为忧也。耕历山陶河滨渔雷泽。是舜侧微时事也。闻一善
浑斋集卷之三 第 60L 页
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是舜侧微时心也。舜之侧微。何尝以耕稼陶渔之丛繁。而无为善之隙为忧也耶。所以读书者。只欲善其事之由而已也。孔子曰。用天之道。因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庶人之孝也。故在古而年及十五而不可入大学者。皆归之农。且农且读。以之而知其性分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为以各俛焉。以尽其力。岂有徒读不农而能养其父母者耶。不能养父母而读书何为哉。但恐农谓之本而专意务农。则食重义轻。而争民施夺。反害伦理者。滔滔相接矣。所以曰读书为贵者。理事一贯。以理(学问)应事(家务)故也。若乃曰读书至重。读书则全欲却事。若乃曰农事为本。为事则全欲废学。偏倚偏重。忙迫贪程。如夸父之逐日。举措与儒者气象大相径庭。此何等规模耶。向见君之读书。则窃恐君之发愿。乃欲速成者。非求益者也。昔尹和靖见伊川半年。始得大学西铭看。君则未及三十日。泛览鲁论四册。知不祛惑。行不得力而归。诚所谓学者无益。教者有劳也。立志如此则虽百来百往。徒费奔走之役而已。岂若求之事亲从兄之间。而自有馀师者耶。
与张叔文(宅镐○丙戌)
浑斋集卷之三 第 61H 页
一自分疏引义之斥甚严。无阶更觌。前于儿子有口授之谕。兼示以分疏文字。考核不诬。敢不甘受盛责。但老兄沫血之诚。实欲不使谗邪之口得以加乎先生之身也。而今见文字上。反以为贤者当讳之事。张皇彰耀。而名之曰俟后录。乃使或手跋之曰质鬼神而无疑。所谓俟后者何俟。无疑者何疑欤。此事本为写碑者匪人而起。今则力掩写碑者。溷迹而扬清。此果为公论耶。清阴先生尝以斯文鸿匠称许李景奭。及撰李文忠碑文。则嘱其家子弟曰。慎无使三田碑书写人书之。(农岩曰。夫于写碑者。犹不欲其溷人墓碑。况于作文之人乎云云。三田碑作文之人。即景奭。)以此推之。则教翼于朴家子弟。虽有受赆交游之事。至为溷碑大节而攻斥之说则恐非谗口所发也。何使公论不得行。专务曲成义理。眩人耳目耶。且以先生之待朴过厚。翻案曰先生过失。此亦未然也。昔伊川涪州之役。门人曰先生今行。邢七所为。先生曰故人情厚。不忍以此相疑。伊川待邢。若是甚厚。亦谓伊川过失可乎。教翼无一肖似者。今日似觉昨日之非。而到明日。又觉今日之行不善。尽觉义理无穷。气习难变。然溷碑一节。决不可改授而取容也。愿老兄更加深思推究。毋使大义埋没也。自馀则于老
浑斋集卷之三 第 61L 页
兄之考核。敢不一一拜伏而改心立诚乎。数日后当进奉。先此寄声。
答外甥崔中谟(乙未)
翁积衅馀殃。遽夺我秀而可实之杰儿。号咷扣胸。无有生乐。旋又思之。渠亦渠命也。我亦我命也。而所命者天也。人之于天奈何。哭人之死。吊人之哀。在泛然相知犹然。况亲戚舅甥之间。当吊不吊。岂人情乎。所以于礼有宜吊不吊。宜免不免之罚也。前月洪由范持一团红扇而赠之曰。此崔郎所送者。余乃索书则无矣。是所谓宜吊不吊。人情到此。有憾乎有喜乎。一团红扇是岂慰人号咷悲心之物耶。此所谓仪不及物。而物亦非居服者之所当执用者也。乃欲却之而授季儿则季儿不受。授由范则由范亦不受。而俱有说焉。故姑藏于箧笥中。以待后便。今于季儿还。有慰书。兼馈以绵布与纸束。意泰儿言此有憾之说而致此也。心尤纬繣。欲合前后退却。则儿之言曰渠无言前币已奉将。书已裁修。故渠言前便无书。家亲有怒之故。则君之言曰书不能自作自写。卒然逢便。故未辄上书云云。而儿言慨切。余又思之。则君是有情而不知礼。有质而不能文者也。盖礼者天理之节文。人
浑斋集卷之三 第 62H 页
事之仪则也。故人既有情质则必礼仪以节文之。文质彬彬然后。乃可谓之君子人也。子贡问士于孔子。而累次更端。至以言必信行必果。为最末之士矣。朱子曰。下此则市井之人。不复可为士矣。汉法。市井子孙。不得仕宦为吏。有宋吕正献之养子也。使市井之语。未尝一经于其耳。市井人之见弃于古今国天下圣贤士类之门也。若是之甚者。抑何故欤。盖谋利之欲胜。则仁义之心微没。而不知以义为利。但知以利为利。故秦以大贾而亡。汉以西园而弊。宋以青苗而乱。至于庶民之家。计利害而乖伦理者何限也。吾于当初择君于穷无所归之时而为婿者。实欲同考槃于涧阿平陆之间。同寤寐歌。永矢弗过。而昼耕夜读。讲究践履之方。久久渐熟。安贫乐道之意味浃洽。辨别义利之眼目明快。歌伐檀而枯死嵁岩者。是其本心。岂意牙筹数钱之声。彻乎四方。而得与古之守虏同归之名也耶。富若人为。而实则在天也。君今苟完之势。岂君所为。天实为之也。君虽初不濡染于市路泥浊之中。必不至雪里冻死而必得吃大碗不托矣。然而既濡染而得财用。则必无俯仰败意思之患矣。愿须破开肚肠。洗却五辛渣滓。敬将一部小学。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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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一行。明日学一行。今日辨一理。明日辨一理。则举足之日。已踏真实之地。而天君得以复位。自能主宰乎一身之万事。财为我用而我不为财牵。可以得既富方谷(谷善也)之誉。而安享好德为根之富矣。不然则虽致陶朱猗顿之富。适足为损志益过之资而已。不得为箕五二曰之福矣。未知君或以为然否。翁于君始谓一快婿。而终作一市人。心岂无憾。积憾之馀。因事而报规。虚心采纳也。君既抱子。子当入学。则遗之以金可乎。教之以经可乎。苟欲教之。则以言教之可乎。以身教之可乎。苟欲教之以身。则身之所藏者。非经传中圣贤所说底道理。而可以教子乎。世人多言有钱然后可以致贵。可笑哉言也。输铜之爵。其臭丑恶。何以为贵乎。负乘之寇。徒足以污乱世道。促坠邦命而已。谋利之贱莫贱焉。害莫大焉。当如何哉。君之子。翁之外孙也。昔勉斋黄先生以朱子之女婿。受学于朱子。而有子名辂者。朱子之外孙也。朱子画狮子与看。而有书于勉斋曰。辂孙记得外翁否。渠爱壁间狮子。今画一本与之。愿他似此狮子。奋迅哮吼。令百兽脑裂也。(百兽比众欲也。)朱子既教其父。又教其子。大贤之于女婿外孙。其惓惓之意。若是其至。虽如翁之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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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岂无情于女婿外孙也。翁嫁六女而择婿也。皆欲得朱子之勉斋也。而毕竟则并与外孙无一可观者。自不胜慨叹。而闻往来人言。则君之居心。大异于市人常套。闻甚有感。不觉烦琐而覼缕至此。莫曰老儒之陈谈而课诵此书。则可见意味而嗜学矣。然此书勿播于不佳人之眼目也。或不谅此苦心血诚。则徒取多口也。
答外甥崔中谟
未闻安。苦心常往来。际得来书。备知外孙辈经痘而俱无㺊。兼得葛浦之好音。喜欲狂也。得书后既月归仂矣。长夏旱虐。早禾晚苗。无不枯尽。幸玆数日雨泽沛润。众心之枯木。先苗渤兴。仁天警眷。一至于此矣。参天地而生在两间者。孰不敢恐惧修省。收拾放心。而翕聚凝定耶。想此景光。无远不洽矣。未知吾州风色。近来如何。吾君顾行比来若何。财者末也。德者本也。未有外本内末而不忝所生者也。君或知之也否。人不能知足而知止。祸随货入。货终悖出。而祸害身心。此必然之理也。前鉴之明也。况今诸阳剥尽。群阴极盛。何俟终日而不决天山之占耶。富春桐江。鱼肥而桑閒。瞿塘滟滪。风狂而舟覆。安危乘除去就如何。惟君
浑斋集卷之三 第 63L 页
默会而有得也。节穆两哀。皆能自食。如老朽者。有何周旋接济之力。而来书有此云云之说耶。此则勿说可也。至若仁乡父老之皆欲使子侄辈就此受训云者。可见其易子教义之善心。然以我谓其人者。盖以不知我也。若知我则岂有此说。万一有挟册妄动者。君其为我而力止也。吾衰削日甚。只欲闭门独处。恁地自安耳。
答外甥崔中谟
怀想常切。得见手书。兼馈而三种紧物。蛤鱼两脯奉以分荐于是月四番祭祀。厚纸拟用于承祭时卓上面纸。俱极感谢。女昏知定。但恨未知得快婿也否。二孙已皆有知觉而未见此外翁。或能常常诵此老而好学。不知死在朝夕之状。而使之记得否。每欲画狮一本与看。而世无陆手之妙。未遂所欲。但愿君常举真狮子奋迅哮吼。令百兽脑裂之谈于两儿耳边。使之盈耳充腹。毋使腥膻鲍鱼之臭入其鼻孔也。似闻横罹祸网。费损得脱。人皆曰推纳者贼。吾则曰被推而纳者自取也。虽路人患难则救恤。况穷亲贫族之欲得我救死者。何忍却斥耶。更勿乃尔。而以范文正▦(一作公)被四海。拯济万姓。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士之心。
浑斋集卷之三 第 64H 页
为居心之法也。于君此甚急勉者。故不暇问家中安否虚受也。
与或人
今世人或为无子。议取处女曰有妻取妻。此乱名之大者也。既有妻而又取妻云。则是二嫡也。夫嫡一而已矣。此与所谓天之生物。使之一本之义。同一理也。然则有妻者。虽备礼于人家之处女而取之。自不免接见之妾名也。何可谓之取妻耶。其所备礼者。不过是自欺也。欺人也。欺天也。虽曰备礼。礼岂为行也。然此妾。妾中至贵之妾也。虽若是贵妾之所生子。既为承嫡之子。则当服其所生母之服。以缌麻而已也。而况为其嫡妻之无子者。取凯风之母而为妾。而生子而承嫡后。身故而妾还前子之家。则其为承嫡之子。既嫡母之子而已。专意事嫡母。是天经地义之不可移易者也。而乃使嫡母失所。不得享孝养之奉。反于庶母谓之觐亲奉亲。则是悖伦之甚也。虽常人做若是之行。当教之孝悌。而若不率教。则当刑之以正之。而况学问之士。使其母氏失所不奉养。则所谓学者。学为何事耶。外于伦理之人。恬然相容。则所谓师友之教导辅勖者。抑又何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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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或人
伏闻贵里一朝罢积年淫祀而归正。何其勇哉。何其正大乎。昔狄公仁杰巡抚江南。奏毁淫祀千七百所。胡颖经略广东。毁佛像而杀妖蛇。杖僧人以脱愚俗。所过淫祀则必焚之。会稽俗多淫祀。民常以牛祭神。第五伦为太守。执巫祝之依托鬼神。诈怖愚民者。皆案罪之。有妄屠牛者。吏辄行罚。俗遂归正。此皆为万世之所瞻仰矣。今贵里所处。添彼三君子而可四亦可。以为后万世所瞻仰而遵法也。岂不钦仰哉。但无一日再祭之礼也。当散齐二日致齐一日。以丑前五刻行事毕事。则至当至当。未知以为如何。若终再祭。则未免谄渎鬼神也。此便是淫祀也。十分佥谅焉。生苦忝在同约之列。故若是致烦。恭俟回示。
答或人
因邻家墙内之火偶然延及。而见我屋之烬尽。是即自家之遭天灾而已。何可以与邻人起闹耶。况其先人几筵神主尽焚。尤何暇于与人执言争斗。而不汲汲改题设筵以之慰安也耶。当使孝子哭擗号踊。如袒括发日。而题主设筵。至可至可。题主不必至墓前。而只当于几筵焚烬之所以慰安恐当。
 
浑斋集卷之三 第 65H 页
维云云。显考某官府君。家祸孔酷。府君几筵尽烬。神主兼灾。痛哭靡逮。无望生全。伏惟神魂。何所依泊。玆于前日几筵安神之所。设位改题。神主既成。将奉归于守仁里叔父家中。依旧设筵。伏惟尊灵。是凭是依。
答或人
谓外手墨抵此。仍审学履无愆。而以不得陪慈堂为忧。诚可忧者。怜爱女子。随嫁而迁居。虽是妇人之情然矣。然三从之道。自是天理。而母也天只。至诚之极。岂无感天之理乎。幸须十分尽孝尽爱。使之感格于从子之义也。此状依前。而间来栖栖之状。不须烦及。而遭祸前贤所不免。则居今之世。直道而取辱者。亦何伤乎所遭者。但我不能守言逊之戒也。悔莫及焉。那时或得相见耶。回想怅然耳。
答或人
妇人无夫党亲属。然后主祭其夫。而其祝文年月日干支下。曰主妇某氏。敢昭告于显辟某官府君。以下纯用子告父祝文式。此有先儒说也。
妇人主祭。不用昭告字。而只曰祭云云。此出于周元阳祭录也。而所云新妇某氏祭显舅显姑等语。此其
浑斋集卷之三 第 65L 页
例也。然愚意则毋论舅姑与显辟。皆用敢昭告于恐当。
答或人
气以成形。理亦赋焉。言气则理在气中。言理则气在理中。不可以成形之气赋焉之理二之也。亦不可以杂混也。理是性而气是形。然所以为形者理也。然气之表里即理也。所以孟子曰圣践形。
明命赫然。罔有内外。明命即明德。自天之与人而言则曰命。据人之得天之明命者则曰德。此不曰明德而曰明命者。推本所自得处而言之也。
德崇业广。在心曰德。行事曰业。体兼体用合内外之言也。不以一毫私意私欲蔽累其心体。则德极其崇。自格致诚正修身齐家。以至平天下。使天下万物。各得其所。各遂其性。则业极其广博。如是看恐好矣。
答或人
贤者以鄙人之劝。更读小学。盖为追补前失而欲培养本源也。而前后书来。无一言及之。未知何为而然欤。大人之心虽大。不过是扩充赤子之心而已。若不于小学而养得赤子之心。行得弟子之职。则虽读得千万卷书。愈为心术之害。而虽有耳目。懵然不知有
浑斋集卷之三 第 66H 页
可立之地。虽有手足。茫然卒无可立之地。见今世儒滔滔皆是。世安得不乱乎。可哀可哀。漆室愚妇之忧。匪风下泉之意。交切于中。谓之何哉。彼都人士。我不见兮。我心菀结。以此言之。则亡儿之长往。于渠快哉快哉。
答或人
来书辞意。真令人感慨。而且闻诸傍人公论。则事本之萌。非由己而起云。果然则实与自我要为而为之事少有异。然不能忍者。是所以为大过也。自今以前之事。属之未学问前。自今日为始。特然立志。洗涤旧染污习。时时加猛省之功。使此心少无间断于为善一边。而必以九容九思文字。书诸座右而时时寓目。又以谨独二字。书诸木片。佩之腰带。或握之手中。使此心无少走作于无赖之场也。人孰无过。改之为贵。故往哲有言曰圣人不贵无过而贵改过。此则必欲人改过之训也。然过有虽改之。不可容于世者。亦有虽贰之。不必归于閒居之小人者。然今贤者之过。则闻其所由则能改之。不为不容于世之类也。若贰之则必将归于閒居之类也。不可不知也。又有一言。出纳之吝。是下下贱丈夫之陋行也。欲为学。必急先去
浑斋集卷之三 第 66L 页
吝啬之习。然后庶可以入德也。藜藿不充而有拯济万民之心。短褐不完而有衣被四海之志。破屋数间。不蔽风雨。而亦有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士之愿。此乃三溪先生雅言也。士而无此心。何以为士也。幸体斯义。不胜厚望。
答或人
为妻服杖期而行二祥。本生母则服不杕期而伸心丧。以服之体段言之。妻服重。以伦属尊亲言之。母恩重矣。是故出继子于本生父母。虽以伯叔父母处之。然生亲育鞠之恩私。犹重犹馀矣。所以于本生父母之丧。着蔽阳子布网巾布直领。纳鞋不用藁之训。出于尤庵先生。则其哀情之重。岂妻丧之可比耶。然则妻服中遭本生母丧者。出入时。不得不着蔽阳子布网巾布直领布绞带纳鞋而表生亲服也。然嫡妻之丧杖居庐则左右之所遭妻服也。左右为丧主而居庐也。其生亲丧则左右之从子为丧主。而各主其丧则居妻丧之庐。而持本生母服者。于礼恐不成义理也。不得已而居妻庐则常持杖服。有事于本生母几筵则服其服。似得礼意也。未知如何。
丧中出入时。方笠生布直领。是俗例也。故备要云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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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古制。从俗亦可。郑寒冈曰。丧中出入。古人用墨衰。吾东人则布深衣方笠。方笠者罗济时常着之笠也。今人着平凉子者似未安。寒冈及备要说。皆指父母丧中出入之服而言也。今俗或执方笠常着蔽阳未安之说。而于本生父母之服中出入。有例着方笠者。此甚不可。方笠虽曰俗制。既是为居父母丧者之头着。成俗已久。道路中见着方笠者。则不问可知为孤哀子。而又于本生亲无区别。则岂不贰本之嫌耶。况有尤翁本生父母丧出入时。着蔽阳之训者耶。不必持异常之论而着蔽阳子。恐无有人议也。
答或人
舅主子妇丧。题主当曰子妇某氏云云。而误书亡子妇则子不亡而云亡子者有碍。不得不改题则不可无告辞。
 维云云。舅告于子妇某封某氏。当初题主。未及广询。率尔书亡字于子字上。追闻礼论。亡字非礼云。故依礼家说。当去亡字。而如欲只刷亡字。题头空虚。大不顺理。不得已而粉面字字尽刷改题。惟尔之灵。勿震勿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