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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醒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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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醒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序
  
晚醒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第 559H 页
郭氏三纲录序
我东国于左海。桓因以后固昧昧也。暨我殷师抱畴而东。教民以君臣父子夫妇之道。之纲也。始焕然大明。徽行懿躅。史不绝书。若黄昌,阶伯之死国事。官昌,竹竹之趋父命。都弥妻,堤上夫人之贞操苦节。此其表然尤著者也。第恨夫上下数千年。廑廑若山西之连锡。指不屡屈。何教化渐磨之难。而全节之未易得也。今观郭氏三纲录。自 圣祖受命。迄于 宪庙时。凡忠四十八人。孝八十人。妇人孝烈五十六人。伟乎盛哉。郭氏之富善人也。昔文山之抗节柴市也。妾颜氏,黄氏。子佛生,环生从歾。崇祯甲申。大学士张凤。与其家属四十人。同日殉义。古所谓一门三纲。求之华夏。亦鲜其俦。然则远而千载之上。大而四海之广。绝无而仅有者。郭氏取而为己物。用之如裘葛茶饭。于此可以见 圣朝培养之化。卓越前代。而足以负此姓而立天下曰吾门大无愧也。余于是又有感焉。玆编也若遇后世之考亭。蒐入于小学一部。则可以广吾东于天下。而郭之氏不敢私是录也夫。是之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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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训序
象形转注之法昉。而尔埤雅说文羽翼焉。广韵释义诸书冠冕之。摭言家能事毕矣。然而操觚者益卤以瞀。水皮鞭犬之传说。影娥金根之使事。哗然作聚讼。盖以释之愈详而言之愈烦。言之愈烦则考据愈难矣。性斋许先生惟是之病。乃于讲学谈理之暇。就韵府四声。剔其棼紊而汇其故实。音义之错出者。参互而订焉。援据之生割者。比类而联之。其常调而平淡易知者。艰涩而鄙俚无用者不与焉。是以为书才若干𢎥。而石渠琅寰之富。可一寓目而淹也。馆阁摛文之士。圭窦佔毕之儒。庶乎其知所程矣。呜呼。文是载道之器。而未有舍字学而为文。则文字之䵝䵢。未必不为志道家之疵颣也。是编也裒稡于𣰇杂浩穰之中。輗軏乎六经之辐。畦畛乎百氏之圃。而用之备训诂笺疏名物度数。咸龈如也。览是者极其博而为操约之本。致其粗而为入精之具。则其受用资益之效。奚止为文字之剪剪而已哉。斯又不可不知也。
洛坡柳相公寿序
易六十四卦。盛治备福。以大有为最。相公其大有之君子乎。公尝家于食而困于绂。初九之无交害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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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其膺瓯卜而宅百揆。包含垢疾。苴纳棼𣰇。躐险致远。任重责厚。其九二之大车以载乎。邦有大礼专对。不重则不严。是役也公实尸焉。竣敕而回。九三之公用享于天子者非耶。功成而不居。位高而不偪。肫肫卑牧。呐焉如言不出口。退然若身不胜衣。此非九四匪其彭无咎之义乎。赞六五文明之后。信顺孚洽。治道既亨则赤车布幰。引年就閒。享江湖之福。寻鸥鹭之盟。饮且食兮寿康。聊优游而卒岁。殆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者乎。虽然大有之互为小畜。小畜者所畜者小也。公秉匀才周岁。遽尔释负。其甄陶位育之功。疑亦容有未尽者。窃恐九二之大车。将复见载。而上九功成身退之耆旧。不得安其薖轴也。馥也幸生斯世。缊袍饮水。华且甘矣。窃不胜钦叹跂仰之私。谨演大有爻辞。为洛坡柳相公寿序。
大瑕斋先生金公(景谨)实记序
世之手衡石而品节义者。观其立心制行之难易。不以爵位之显微间也。常山之剐惨矣。而甄处士之不屈为尤壮。齐黄之歼烈矣。而练学究之立节为最苦。我东厄于龙蛇。刳凶锋首尾凡八载。殉义立慬者史不绝书。而食焉而死臣职也。且或临利害迫事势。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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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重而决取舍者。难保其必无。则此吾夫子所以未许令尹子文,陈文子之仁也。大瑕先生金公。以冥翁私淑。学识高迈。志节奇伟。方海讧之眹也。上书道司戒阴雨。至困于徽纆。及事殷。与从子佥正应虎。倡义讨贼。取便路展先茔猝遇贼。贼知非常人。欲攫而去。公大骂曰我当死为我国鬼。不愿生作贼窟奴。贼投戈绝缨。公跪坐结缨。骂不绝口而殒。贼义之。立标刻姓名。文祭之。呜呼唏矣。异类其感之矣。公布衣也。前无见危授命之义。后无偾师辱国之责。凡可以得生者。绰有馀地。而其义岂不以苟且而生。不如明白而死。为瓦而全。不如玉尔而碎也。若使公握奇戎陈。专制方面。以此激励三军。䨓厉风发。则迅扫挥霍之功。指日可收。而顾乃迹沦委巷。身膏荒野。寥寥三百载。声迹浸湮。此岂非千古志士之恨。而乃若其孤贞卓烈。可以范世而起懦。则决不以此轻重之也审矣。公之世。以文章行义显。考三足斋先生。与昆季八人。讲道相师。公之学其有所原也夫。其有所受也夫。
朴忠贞公(审问)实录序
庄光之际。有所谓三相焉。大臣死事也。六臣焉死顾命也。固皆轩天地炳日月。史臣奋笔而直书。妇孺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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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而巷艳。馀四百年不衰。烈烈乎无以尚已。时则有若礼曹正郎朴公潜下僚。持危扶颠非责也。以肺腑引而自疏。集贤之酝。未及与宣也。饰冠剑耀驺从。行呼唱于内庭外衢。如胡广解缙之徒相环。而顾乃秉心靖献。杜门遵晦。与矛淅剑爨之六臣者。密勿耳语为万死一生之计。其制义之精。励节之苦。何其伟矣。及其星轺之远离。与共事诸公。把酒花下。相看泪血。盖其成败利钝死生取舍。已目成而心授矣。湾馆事谬。从容即安。夫岂无素定而然哉。盖尝论之。三相之死。不能不死。六臣之死。不得不死。公之死。可以已则已。以君则程婴之报宣孟也。以友则羊角之从左桃也。愚以为公为尤难。公之事甚晦。公之迹甚泯。史不槩见。而独宁阳尉郑公悰记始末甚详。此实传也。以是而章。屡蒙褒貤。 今上辛未。易名忠贞。呜呼。公虽欲自晦自泯。天地鬼神其忍诸。公之后孙某甫。得公手墨二本宝弆之。昔醉琴轩朴先生遗墨。在宗室永丰君家。漂转几处。竟为胄孙所得。此皆慈孙气类之感。有以致之。并书之以著其异。
养病心鉴后序
李君圣养袖一册以视余曰。从先祖畜庵公。幼而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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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与伯氏松岩公,季氏柏庵公。征迈相尚。而其践履真积则最白眉焉。婴贞疾二十三而歾。此其养病时所编辑也。涧松赵先生亦尝跋其尾。而旋复湮而不章。弆弊簏而饲蠹鱼且数百年。小子窃悲其生而不年。并与其可寿者而阏之。愿赐一言以扢之。且为订正其诠次则幸矣。余敬阅数四。駥(一作駴)然叹曰此天地间有数文字。曾谓未及立而优造斯域乎。其所引虽若疾书劄录。别无统纪。而规模间架。井而不紊。断然为一家成书无疑也。始之以太极图说。明人之所以生。禀无极二五之真精。健顺五常。皆固有也。次以西铭。明人既受中于天地。当以父母事天地。而两间虽大。皆吾度内也。不能全其禀受而欿然而小者。气质为拘。故气质次之。变气质而复其初。管辖在心。故心次之。心之所以放而不收者。欲之动而迷不复。故备言制欲守静主敬唤惺之方。心既定矣。而气动志者什或有一。故次言持气。气持则性斯定矣。故次言定性。或有一朝之患。颠沛失守。故明理忍性次之。工夫到此。置水不漏。则君子之学。可谓成矣。保合太和。心广体胖。故保养次之。安处顺乐处义。死生穷达。如阴阳昼夜之代谢乎前。而无累于我。故顺命次之。没吾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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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君子以为终其事。故全归次之。系之以至日闭关。万物春意。其贞而复元之义乎。此易之所以终于未济也。呜呼唏矣。其所撰主静铭。濡哜道腴。涵泳圣涯。直与克己,敬斋诸箴相表里。于此益见公端的着跟。灼见道体。非拘拘四寸依稀影象者况也。昔邢居实弱冠而没。作秋风三叠。以寓怀道之思。朱夫子哀其志而录之。况此编也。抽关启键。集粹会英。俾学者有所依据而捷于用工。其羽翼于心近诸书。而惠后学于无穷也审矣。圣养乎盍遍告同志。而图所以寿诸木。实百世斯文之幸也。
送浮屠彩吾序
齐人有生子而眇者性甚慧。牵而过庄岳之间。遇市肆百物。必指言之详。经数岁终不能识。邻儿卖炭而归。话所见缕缕如贯珠也。邻儿之慧。终不如眇子之性之专。而其功若是其相反何也。以得于耳者浅之为觉。而寓之目而感于心者。深且切故也。浮屠彩吾妙年闻法。得圆通旨。又欲博其趣而穷之。求孔氏书而擩染焉。与当世士大夫游。甚诗甚文。盖龙象之杰然者也。从余数月告归。余语之曰彩吾。而所谓道。寄于杳茫荒忽。而非吾所谓以是传之之道也。若姑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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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意而以浮屠说渎告之。此吾所不欲也。又陈说圣道。以其父屈邻人。尔应不欲也。强人之所不欲而聒然不舍。非惟无益。适足以自卑其道也。韩公之于文畅,太颠。劝戒勤矣。而终未闻点化吾道。则其所以叮咛覼缕者。乃弁髦也土梗也。果安足为轻重哉。彩吾有眼者也。既见解真乘。拶到能所。旁搜于八万贝叶。洞视乎三千色界。而今又浸淫六经。博通诸子。发之为性情。蕴之为光明。其心得之妙。感通之微。非若眇者之闻人指言而臆想其彷佛者也。穷寻道源。的见门路。则必知所择而蹈之矣。余于彩吾。何适焉何莫焉。惟勉其读书而穷理焉。
送金锡羲(麟洛)
金君锡羲策驴赢粮。访余于嵁岩之下。盖请业求益者也。余以事驭风海上。凡旬有五日而返。计君之留一月。才得半功。今玆之别。毋其虚远来之意耶。乃赆之以言曰学在乎立志。志先立而后。乃可有下手处。由射于百步之外。鹄不志中。可言乎哉。激以扬之。恐其安于苟且也。高以抗之。恐其沦于卑污也。抑之欲其肫肫也。坚之欲其慥慥也。以不免乡人为可耻。以明道,希文为期待。则其为圣为贤为善为信。在乎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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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作为之如何耳。子若以余言为不信。归视先先生文贞公家集。先师岂欺我哉。
柳圣韶字序
余客昭义门内。与柳君圣韶相识。圣韶志学者也。请举其表德而勖以一言。余曰韶之亡。距狄咸已三千三百馀岁。今距狄又几。其缀兆俯仰之数。戛搏廉肉之节盖微矣。而其大全则未始不动荡流行于天地之间。而备在吾性分之内。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子思曰致中和天地位焉。和者乐之所由生也。舜之制韶。乐因是而导之而已。彼羽翿象箾管磬匏弦。特寓之数而假之鸣者也。今子读礼而求贵和之用。充而至于达道位育之功。则其发于声音形于歌诗者。尽美矣尽善矣。需于时则可以杂凤笙于清朝。退而独善。可以自乐而忘肉味。圣韶乎勔之矣。
送李侍郎(根弼)之燕序
自爱新氏之帝中国。奉皮币而冠盖于西者今几岁矣。其行也皆赆之以言。言之者岁且几人矣。举皆慨函夏之陆沈。悲神京之匪据。累累见于饮饯祖軷之辞。呜呼何其久而不渝也。余窃念华夷之别。非天故命而等威之也。特以民彝天常。在此而不在彼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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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自雍熙以来。表章程朱。屏黜王陆。绌东林之浮薄。眨(一作贬)虞山之侥冒。升祀汤荆岘,陆稼书诸贤。师无异教。士无他歧。所贵乎中国。求如是而已。天方以中国之人。虽欲夷之得乎。近自洋邪之鸱蔓。朝纲解纽。教术无的。万乘困于颐指。四海靡如影从。尧舜三王直道以行之民。骎骎入于鬼魅禽兽之域。呜呼可谓变于夷者也。彼方自夷之。人谁得以中国之乎。孔子作春秋。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中国而入于夷则夷之。然则今于侍郎之行。余虽不欲为风泉感慨之辞。乌可已乎。侍郎行矣。入上都见有冠惠文而坐壁廱者。为我语曰吾道东矣。可以乘桴而浮矣。
元氏族谱序
谱恶乎作。重宗也。宗恶乎重。传统也。统之传乎适。经也。不于适而于贤。反乎经而合乎道者也。耘谷先生世称伯夷之伦。有遗稿六卷。封付次子基川公曰非贤子孙勿妄开。先生舍适之意。槩可知已。再传而厄于火。慈山公以介弟。诚发于寐。踔千里哭拾遗烬。廑保诗史二卷。继又引咎而自废。割爱而屏子。公其先生之孙之贤者乎。 成庙特命以诗稿传统于公。而公之第四子县监公以不与知。亦得以继体焉。此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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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之宗之所以屡易而不失其传统之重者也。呜呼。胜国五百年纲常之重。系乎诗史。而先生之所凭依眷护。不宁惟王毡,魏笏之为旧物而已。则诗史之所存。先生之所安也。先生之所安。即宗统之所在也。况乎先朝有宠命。父兄有定论者乎。而或者妄引伦序之本次。眩惑传重之义谛。则是以众人私先生。非以先生尊先生者也。而又何诛乎。元氏谱昉于 嘉靖丙午。迄 纯庙乙酉凡三刊矣。先生传重孙某甫。惧夫久而替也。更谋剞劂。而难其事。请余一言以质之。余惟元耘谷之世也。耘谷之统有传则大宗立矣。大宗立则序昭穆联属籍。一自旧例在。何患焉。玆书易宗颠末。俾弁于卷。
兰室遗稿序
天地精英之气钟于人。为文词言语。不以男女贵贱而丰啬焉。然士之攻诗书业文学职耳。而女子则否焉。士大夫家有姆教。肄以幼仪。擩染于彤管内则之训。观感于封胡阿大之间者在在。而闾阎编户则罕觏焉。藉或有之。如庐江妻秋胡篇榛子店等作。皆流丽可诵。而其一言之几乎道则固不暇论也。今观白氏兰室遗稿。其人则闺门之秀。而其家则刀笔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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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言则后汉魏晋之遗。而引经据训。有典有则者也。呜呼其奇矣哉。余于是又有感焉。娥林之慎。以濯龙旧族。阨于时而绌于此。泯泯骈首于簿书筐箧之间。而课忠责孝如裘葛茶饭。传几世不坠。又有贤妇人为之相。奉舅姑而顺。在夫子而无违。母仪乎诸子。贻谟乎后昆。呜呼又何其希矣。意者天之于慎家。既阏塞之。而又阴厚其积。使之发于持满之末。流于既溢之馀。盖将有待也。吾闻兰室之后。极繁衍多循善。慎之兴已兆矣。姑以此书诸卷端。而执契以俟之。
和门要诀序
凡天下之事物。不患其不周。患学不博。不患其不博。患操不约。兵家之学。肇自玄女。洎周尚父而已裒然一家矣。继而孙武,尉缭,尸佼,王诩之徒。经纬错综。羽翼发撝。以穷天地之变。极万物之数。而秦汉以降。亦代有作者。骎骎至于戚氏之书,茅氏之志而能事毕矣。其书固汗牛充。读者病焉。且为将者不通天文。不达地理。不谙典故。不娴辞命。皆奴才也。其馀算数占验医药相术匠冶机骗之技。举皆专门讲习。患不得其精者而一不可齾焉。则为将者其亦难矣。今训鍊主簿申君相兑。幼有壮志。不逐逐于靺韦贯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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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而淹括群书。精究武经。凡前代之用谋臧否而胜败异形者。因时损益而规画得宜者。与诸家杂方有裨于需用者。钜细不遗。精粗毕陈。汇之为十𢎥。而命之曰和门要诀。呜呼。申君其知要哉。可谓极其博而操其约者也。虽然迹之往者已形。而变之来者无端。书之策者有限。而应之心者不穷。无滞于迹。触类而引伸。无泥于古。随机而应变。则之编也将不可胜用矣。孟子曰孟施舍之守气。又不如曾子之守约。玆又约之至约者也。申君其勉之哉。余儒者也。为儒家说以尾之。
行台补录序
士生东国。有三可恨。自髫龀受古书。汔白纷津津说不休。皆上国也。即腹藏宛委。目淹琅寰。所见非其所闻。所行非其所知。濡需醢鸡。终见笑大方。此一可恨也。国家重专对。岁差卿士。诵诗能辞命者三人充其选。是役也夹书所谓碣石。涉大河度蓟野。达汉故涿郡。参以职方地志。庶得其十之一焉。宜若少偿其夙昔之宁。而举皆鞅掌事务。鹿独羁旅。堇以干敕竣命为准。而一未与当时荐绅士大夫骞翥颉颃。證神交于华夷。考世运于污隆。以鼎吕之冠冕之。此二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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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藉或有班荆识面倾盖输心。即不过衔杯接慇勤。抽管写离合。是晁监我也。惠琏我也。是以中国隐情昧然若书契前。人异言岁异闻。莫之要领。盖无忠其告者也。此三可恨也。李学士凤藻钟灵奎璧。弱龄蜚英。十五占嵬科。扬历清显。二十三以行台赴京。向所谓恒碣辽河镇浸之钜且深者。恣意历览以自壮。而及至都。与诸名胜老宿片言唯诺。衿契相投。订交凡四十四人。其唱酬往复之富。缟纻觞宴之侈。与夫联床密室。清坐濡毫。勉以古谊。披以素悃。甚至边情国衅政疵人瑕。亦无少讳。缕缕数万言而无吝色。蒙王满官亦皆过从。叙别流涕发至性。呜呼。此以何道得之。学士以妙英之年。蕴隽逸之才。学贯五车。心衡千古。吐气而芝兰薰。咳唾而珠玉铿。譬如凤凰景星。争先睹之为快。唐学士之啧舌文昌。元翰林之倒屣益斋。皆是物也。庸何疑焉。孟子曰一国之善士。斯友一国之善士。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学士生东国而骎骎然几乎天下矣。即不以学士为天下士。吾不信也。学士之行也。徵赆辞于余。今览是录。尤有所感发而乐为之说。且以贺东士之得一吾凤藻。而三恨之能顿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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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任尚书(应准)之燕序
中国于宇宙礨空也。我东于中国附赘也。既无九鼎之为角齿。而四夷之狺然环视于傍者。未尝一日忘何也。大国我所与也。先事虑患似也。而自丙寅后新闻日章。铍鋋艛𦪑。若将朝夕于我。而延一纪若英若法若美若俄。屡变其说。如水沤之先者灭后者起何也。公牒之敷心无隐固也。而间有私布腹心者焦唇渴吻。惟恐不得见谅。用心又何其苦也。窃怪夫华夷之区以别天产也。彼之不我干。犹我之不彼求也。降自叔季。海渎逆淫。黄图赤县。往往为毡裘之巢窟。今则晋志所不记。王会所不载。任昧寄译之外绝党殊种。帆风万里。构扇旁午。使天下索然无生意。毋其天厌秽德。使益其疾而助之攻耶。譬如巨室无人。白昼晦冥。㹫母枨枨。山魈木客跳踉踯躅揶揄嘻笑。若太阳辉而天宇肃。则将悄悄然复归虚静耶。又如甫田之污。无名杂草不种自生。苯䔿灌莽。纷不可理。一朝薙以大镈。蕴崇而行火焉。则土尤良而收自倍。其将然乎。其不然乎。又怪夫博施尧舜犹病。孔孟循铎。老于道路。其传也如发引千匀。至于今泯泯也。彼则瞬招咡诏。妇孺景从。四洲万国无一片净土。其难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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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悬若是何也。彼方易天下。于我东乎何有。呜呼。其将沦胥而垫溺乎。先儒以天枢傍些子不动处为北辰。比于磨盘之有桩铁。我东其天下之桩铁乎。磨盘势甚大。荡冒冲齧。昼夜不舍。为桩铁者不亦难乎。虽然北辰动。天道不宣。桩铁移磨盘废。吾知其决无是也。澹斋任尚书赍皮币。有事于西。道辽沈恒碣。至于涿易。周咨博访。得可与语者而语之以此。则余之前所疑。庶或挈其要领矣。尚书端悫好学君子也。知其意急于忧世。而不专在于诵诗干敕而已。于其行。以是告之。
李峿堂(象秀)寿序
余与壶山朴君文镐。友相善也。每语嵁嵓贤士。必曰峿堂。问其详曰先生少窭。劬学种绩。既富与洛下士大夫游。名声大哗。既占司马。退居于湖之上。躬耕养亲。嘐嘐然。学者户屦麋集。谆谆教诲不吝也。环堵萧然。甑釜尘鱼。守泊如也。为文章纡馀简奥。两造其极。如绳贯棋布而不紊也。如廉丝瘠石迭奏而伦不夺也。如疏越之瑟大胾之羹。有遗音也有遗味也。余闻而起敬。想慕如卷中人。今年余以先故客京师。见其胤建初太邻于旅馆。文彩标举。冠绝流调。遂折年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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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交之。一日跽而请曰今某月某日。实家君以降之周也。小子方设爵志庆。凡与家君有识及与小子厚者。咸以文而寿之。子亦有意乎。余敬诺而郑重未即就。既而 朝廷命蒐经明行修之士充 书筵官。公以将作少监。首膺是选。盖峻剡也。余执酌遥贺。继以祝曰先生以牖启后人为己任。况吾君之子乎。愿先生毋泥于常。幡然羽仪。使环东土数千里生灵。咸受先生赐焉。又祝曰方今寇聚于疆。异言多豗。于是先生任师道之重矣。四方于先生乎观德。愿先生益勉进修。使民知所方也。又祝曰天之嘏善人必以寿。愿先生继自今黄耇鲐背。至于期颐。既弥高矣。又弥卲焉。祝凡三。叙其言以归之。为峿堂寿序。
梦游三山录序(张锡裕)
自南华子说梦。梦无定境。以不梦观梦梦固梦。而方其梦也。不知其为梦。则前所谓不梦者。未始不为梦也。然则孰为不梦孰为梦也。余友张君晦伯。读书慕古。寤寐黄唐。尝适适然蹑溟涬超希夷。与千古之忠臣义士文人才子遌一席。相上下其论。又见明君在宥。懿辅陈力。斧钺狐鼠。菹醢龙蛇。断千古未勘之案。刱百王不易之制。寰宇永清。万品咸叙。熙熙然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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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而欠伸而失之。认其为梦也。录其游视诸友。要余识其异。余曰异哉。子之所谓梦也。夫福善祸淫天也。天之不胜人久矣。久则变变则定。子之所谓梦。殆天之定者欤。且天地一瞬。万劫一尘。据今视古。皆是欠伸而失者。则恶睹其不为梦也。其所谓不梦者。既属梦。则其所谓梦者。安知其不为不梦耶。又安知夫认梦为不梦。认不梦为梦者。俱非梦也耶。虽然子既认之为梦。吾从而梦之亦可也。夫梦有想有因。而休咎徵焉。子之梦。其天下太平之坯眹欤。晦伯乎。毋忉忉尔毋戚戚尔。益懋进修以俟焉。嵓肖之求檐菜之应。未必不自是梦而发迹也。谓余讆言。请质长柳。
金孺人安氏旌闾实录序
士行百女从三。自刘向所传列女及贞观女则颜氏女训所载。班班可见。而要其归则子职也妇道也母仪也。一身而兼二难矣。三则益罕焉。今观孺人延昌安氏旌闾实录。呜呼。孺人可谓女史中全人也。孺人自未行。温惠淑慎。侍母疾尝粪血指以致其诚。及归于金。移以事所天甚谨。闺门之内。落然清净。所天尝出百里外。遘疠以革闻。孺人曰彼苍在上。身可代也。结坛于山上。顶拜默祷。彻夜不废。有虎守其侧。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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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将迎凡七日。报又至曰既纩矣。有老父颀然野服。踵门请曰我有活虢太子术。盍试诸。主人疑而许之。且观其所为。老父直入开幎下数针。应手而醒。今就康矣。老父盖姓任云。而遂去不复顾。君子闻之曰感应之道。一至此乎。尝闻武陵獠洞虎化人。多称林姓。任与林即声相近耳。不然孰命视之。孰令神之。吁其异矣。孺人有子几人。皆以纯孝著。其季春史洛源。与余交最深。见其怀宝坎壈。无几微色。乐善好贤出天性。慷慨尚气义。于此见孺人之能母仪于家而训迪之以正也。 上之某年事闻。特 命旌其闾。士大夫之歌咏赞美者裒然成巨轴。余谓孝至于殚子职。事君子而至于动神天。成诸孤使有立。呜呼。若孺人可谓尽女则矣。洛源将谋绣梓。要余一言以弁之。略书所感以归之。盖荣其托名于是役云。
送石山金侍郎(益容)之燕序
文于道非至者。亦可见世变焉。说者谓文不可以古今概也。三代之灏噩。漓于战国而汉儒醇之。两京之敦朴。僿于建安黄初。大弊于江左隋唐。而至韩柳诸子作。典谟兴而雅颂返。嘉祐濯西昆之垢。雪楼鼓宋元之熸。此非知言也。文章盖与世为级。秩然而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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紊者也。人之始生也。终日嗥而声不嗌。终日睨而目不瞬。掉撇手足而体不疲。气之全也。及夫长而盛而衰而老。而百年之内。有忧患焉。有疾病焉。得药饵修养则衰愈于盛老优于壮者或有之。而统以全气而言则老不如衰。衰不如盛。盛不如壮而幼审矣。此固元会大定气数。而一代之中。又有始终兴替之形焉。刱国之音忧深而思远。乐国之音富融而流丽。及其季也。其音噍杀而急促。此季子所以卜陈卫后先也。余友石山金侍郎。乘赤车奉使于燕。侍郎深于文者。今其行必有所得矣。尝观李榕村翰林石刻。盛称其国朝文章。可以轶两汉而迈宋唐。此讆言也。世降矣趋下势也。重以运值长夜。函夏腥膻。其发而英华者。即无论汉唐宋。固不逮 皇明盛时万万矣。就其中丰杀悬焉。熙雍之际。作者犹尔雅也。翁阮以降。日就衰薄。啄啄淫䵷。声沈响熄。意者天其不授。而阴三阳九之会。汔于津畔耶。何其气之骫疲而音之烦数之若是甚也。侍郎有一只眼。若于辞命应对之际。笔翰酬酢之间。观其俯仰。察其休旺。则天下事。可坐而策已。此亦觇国之大者也。
朴松岩先生文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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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学。的有授受之脉。不在师友则在父兄焉。幼而无养正之功。长而无扶直之益。而能卓然自得于遗经以成就其德。盖千百仅一二焉。余尝疑篁岩先生之学。早无师承。而夙造天成若是其易也。及见其伯氏松岩先生遗集。盖其渊源薪火。的有左證。先生盖长于篁岩十有六年。闻道固有先后矣。以父兄之尊。临师保之严。孩提之时。见正闻正。食息之间。是则是效。膏泽之浸江河之润。优柔自趋于中正之域。呜呼。篁岩虽欲不到大贤地位。不可得也。岂待抠衣于山海之门而后有所启发也哉。此与伊川之于明道。九峰之于节斋。肩随并学。抚髫相成者。又迥然不同。此不可不知也。先生德气醇深。孝友天植。早有乡邦之誉。诗文澹宕有遗音。而燹馀之存无几。其孝经论四勿箴解。嚅哜道腴。发挥微奥。此可以蔽先生矣。传曰不知其地。视其草木。不知其父。视其子。余亦曰不知其兄视其弟。不知其德行。视其所著述。
朴篁岩先生文集序
寒冈文穆先生百世师也。拟人论世。必以其伦。其宰咸郡也。见朴篁岩先生而曰德量弘毅。非吾所及。又曰隐德有操。吾所畏也。斥苦词曰醇深宁复有。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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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吾师。友之云乎。犹足以表当代而耀来后。而况于曰师曰畏曰非所及。是何等品题。涧松赵先生金罗文献之主也。于先生亲炙。而若序若跋若诔。形容有道。赞仰德义。靡不用极。高山景行之思。溢于言表。吾非涧翁之證而谁證。观于二先生之立言。先生之为先生。槩可知已。呜呼盛矣。藐余小子。生于三百载之下。剽以鼎铛之耳。臆以蠡管之见。欲为低昂轩轾先生者。多见其不知量也。所可恨者。先生之视世八十有三年。而菽粟之训珠玉之唾弆在巾衍者。厄于灰燹。其存无几。存者寄烂纸饲鲟鱼且屡世矣。后孙仁健龙夏氏。慨先徽之益远。悼绪言之将湮。鸠财僝工。图所以菑诸木。徵序于余。余以为先生之道德学问。无容议为。而若其斯文显晦之有数。能孙继述之靡替。不可泯也。遂不辞而书诸卷。
卢克斋遗稿序
卢谏议相益奉其先大人克斋遗稿。再拜跽而致辞曰。夫子吾先君子之执友也。愿徼惠一言以徵诸后。余辞不获。敬受而阅之曰。夫言之不可已也如此。吾尝与克斋游。见言貌质悫。知其为礼乐之先进。觚翰淋漓。知其为乡庠之举首。行己也恬而静。知其为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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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自好之士。之三者可以友矣。遂證为石交。今见其遗稿。嗟乎吾几失克斋矣。前所知者。乃楚人之椟燕女之婢。曷足以窥克斋之堂奥哉。其阴阳性命之蕴则太极有说。厮杀脩治之工则克己有图。订士仪之讹舛。考据精详。质家礼之常变。情文该备。其文平而不诡。澹而不俚。如扣金击石而可听也。若使天假之年。加之以炳烛之勤。则其所就尤岂不卓卓尔矣乎。嗟乎。以余从游之久。而自以为知之者。犹不知克斋之为克斋。况乎不知克斋者乎。卢君殚心裒辑。使后人即其言而求其心。即其心而验其用工之实。可谓能于子矣。是亦可书也。
愚溪礼说序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盖忠信质素。礼之本也。仪文制度。礼之末也。不揣其本而事其末。固失之矣。虎豹之蔚。亦不可鞟。要之主忠信而习仪文。然后彬彬君子矣。尝观礼之聚讼。最盛于魏晋氏。如贺循,徐藻,庾蔚之辈辨析入尘微。援證较锱铢。至宋程朱大贤。多用其说。为礼家三昧。然终不在古昔儒贤之列何也。所治者末而无佗善行可纪故也。愚溪处士姜公。宜春之隐德君子也。余尝友其人而知其贤。盖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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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寡默乐易宽广。澹然自守。与物无忤。平生不喜著述。其雅言执礼也。余尝敬而畏之。日其胤佑永奉礼说二册。汪然涕泗而言曰。此吾先君子所纂辑也。子若赐一言以光宠之。其所以芘遗孤大矣。敢请。余敬受而复曰。先公之潜德懿行。固足以表当代昭来许。况有论著之可传者乎。但吾力不能不朽公耳。呜呼。徒喋喋于末而本之则无者。虽所言皆当。不足为贤有德而有言。言或有出入。不害为彬彬君子。览者宜详之。公讳鈗字执中。愚溪其号也。
赠郭五悔小序
翁乎。尚游戏人间耶。吾与翁不见已三十年。常以不知下落为恨。今忽相遌。其惊喜可知也。翁之年今七十四。背偻而驼。头秃而鹙。两辅门车已缺陷。皮皱肉垢。癃然非复昔日五悔也。然而胠其簏。所蓄益富以侈。如入波斯之市。珍怪夺目。诗文穷而益工。如酆垆之铁。百鍊愈钢。怪木啮蚀于湍沙。奇峭尽露。其淘汰磨砺之精。亦非复昔日五悔也。余常奇卢次楩之为人。饥寒困苦。奔走道路。而不废吟哦。裒然为雪楼名家。五悔翁其流亚也哉。
密阳朴氏派谱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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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山祖昆崙。天下之水源河汉。而伯益之撰山海分四荒而为经纬。周人之述职方别九州记镇浸。其势不得不然也。古人有姓有氏。姓所同也。氏所独也。郑之桓庄之族。国驷之氏。不害为姓姬也。楚之昭屈景。齐之鲍萧高。不害其为芉(一作芈)为姜也。此大小宗之所以别也。及自宗法废。一祖亿裔。散无友纪。路人已久。尺属靡稽。令狐之睦汾阳之拜。往往贻讥。今之所谓谱法。虽曰惇宗厚俗。其不相率而为伪也几希矣。我朴肇自徐罗。胙于密城。至丽中叶。分为十二派。文翼公讳孝臣之后。式大以著。鸿卿硕辅。世不绝书。逮李朝有忧忍哑拙四贤。联芳比武。贻厥孙谟。云仍之盛。殆过数千。盖南方大姓也。旧有十二派大谱。中有银杏山派谱。后有哑拙堂派谱。今又遵而修之。亲亲之杀势也。岂故为简便之术以自狭也哉。役垂讫。徵序于余。余即令同正后孙而十二派之一也。古人云五百年前。恰是一家。是役也余安得无言。不以不文辞。乐为之说如此云。
某隐遗稿序
性斋先生之莅金官也。余屡往候焉。与庚友许君舜章相遌。盖善人伦持风裁。崟崎历落人也。相视莫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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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御风海上。返而蹑神鱼之顶。倚万丈之台。未始不偕。驩然相乐也。呜呼。今几星霜矣。忍见其孤跋涉舂粮。奉遗唾而请弁卷。拊古伤今。自不禁山阳闻笛之涕。君之诗不缚于律令。豪爽顿挫。如古剑埋尘。光怪自发。君之文文从字顺。不棘棘于务去陈言。而朗畅可诵。君之学不局促于擎拳曲跽。而见人不善。胸呕喙唾。标高揭己。义形于色。自丙寅以后。绝意名利。自号某隐。盖遁世泯迹之意也。呜呼。以君资禀之美蕴蓄之富。出而措诸世。谁之不如。而卒之坎壈泥涂。黄馘以没。所著诗文散佚不收。秪有若干页誊写。善观者因是而求君。则丹山之一羽。沧海之片鳞。不害得龙凤之全体矣。
剞劂联句序
石鼎斗鸡城南之作。皆不过三两人而止。今数至六。何其夥矣。且锓书刱在近代。无古事可采。属事比类。极为艰鲜。而诸作皆劖思冥搜。游神于形象之外。往复数四。裒然成一钜篇。虽其浅深优劣。或有可言。而均之为稀世之音。谁能指瑕而去取之哉。赵君泰文吾党志学之士也。既与是会。惧是事之久而湮也。净写一册。请余置言于首。余谓文之传不传存乎人。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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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俱以盛年。笃志懋学。文章德业无愧于古人。则是诗也虽欲无传。人其舍诸。安知剞劂联句。不复作于后日也。诸君勔之哉。六人金君镇祜,赵君炳奎,许君巑,金君永斗,赵君贞奎,河君在圣。泰文贞奎字也。
家藏三宝墨序
善藏藏于万古。其次藏于天下。最下者藏于家。岣嵝之碑。万古称禹篆。黄庭青李帖。临之者天下皆是。而人之归美王氏无二辞无他。己有之也。己有之故。人莫能争。藏于家者桓玄之走舸。王涯之复壁。藏则固矣。而其终能保守乎哉。余家有三宝墨。其一眉叟老先生撰我八世祖桐川府君七世祖武肃公府君碣铭草本。苍筋史髓。佶屈错落。如追蠡之齧蚀。石鼓之瘢疧。可宝也。其一 皇明天启癸亥。辽沈再渰。东阁太学士孙公承宗开府镇江。武肃公以关右守御使管运馈。竭忠效劳。诚信孚格。 天子嘉之。特命督府移启 本国以奖之。游击张公魁以本府移咨之意。出牌文来谕公。牌文至今在家。厄水火不焦濡。书凡九行。押银印二道。研朱批抹。涉笔点署。夏殷文献。烂然如昨日。有怀西方者览之。不觉拊心抆涕。虽欲不宝得乎。其一外先祖鹤洞李公按节关东游枫岳。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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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敬亭承旨公讳某。紫岩忠简公讳某。掇 经幄迩列来觐。公命杆城守崔岦记其事。歙谷令韩濩书诸帖。夫以简易之文石峰之笔。生并一代。已是奎明之盛。而况乎合席促膝。口号手写。描神仙一家之形像。不其奇矣乎。余高祖妣。忠简公曾孙也。归赍是帖。至今为余家旧物。斯亦至宝也已。噫慕贤之诚。尊王之义。万古不渝。而所载者吾祖之迹也。绝代之文。鸣世之笔。天下共艳。而宅相与有荣焉。然则之三宝者。皆吾之所己有也。虽遇广明之乱崇韬之㬥。吾之宝自如也。其谁能争夺之。远而为万古藏。大而为天下藏。非言之夸。而姑以藏在家。总以命之曰家藏三宝墨。
安竹溪先生文集序
朱夫子撰王梅溪文集序。盛称杜工部为天地间正大人。余窃疑工部一诗人。岂至与诸葛孔明,颜文忠,范文正拟伦哉。盖有取尔也。夫言者心之声。文之于言。又其精者也。读其文而论其心。事业犹粗迹也。抑洪水驱猛兽之功大矣。而孟子以空言配之。况其下者乎。其曰识君臣大体。有胸中三代。与秋色争高。此工部之所以圣于诗而与数君子并称而无愧者也。竹溪安先生以大贤之胄。夙岁蜚英。拾两第如地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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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而遭时板荡。奋梃纠旅。嘬其锋而撇其阵。及夫天不助顺。义徒横溃。漂泊坎壈于积骸蔓草之中。其心之悲酸壹郁。一皆发之于诗文。而忠君忧国之念。在在呈露。其哀东方寄愤辞诸作。可与哀江头秋兴八首。争光于千载也无疑矣。先生尝有诗曰磨剑当年羞管乐。许身平日比皋夔。如何谩作悲秋客。行色依然杜拾遗。虽先生亦岂不以工部自许也矣乎。又有一说焉。先生之没。在光海癸丑。时贼臣构陷永昌。骇机已兆。放麑赋为是作也。若使先生在者。郑文简岭海之行。其不孤也必矣。世代寝远。文献残缺。无能以此个义发先生微意者。呜呼悲夫。先生后孙玑燮奉遗帙。请余扫尘。敬受而卒业。因书所感于卷首。俾尚论者有所徵焉。
仁智斋同话录序
性斋先生集付剞劂氏已数月矣。来者户屦日盈。而仁智斋之会为盛。录之所以作也。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况至廿六人之多乎。在座者皆乡邦钜拇。湖海英髦。自天人性命之奥。及经曲度数之详。抵掌扬扢。埙唱篪和。至夜半而罢。可乐也。第其见解。或有仁智之异。谈论未免毫铢之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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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百虑。斯亦理之所固有也。然而空言缴绕。不如反躬体认。曰理曰气曰心曰性。皆备于吾身。静存动察。真积而久。则虚灵之体。感通之用。瞭然在目中。岂与对塔说轮。依俙摸揣者。同日语也。犹且强聒不舍。以立异而求胜者。多见其不知道也。书以自儆。且以勖同志云尔。
曲岩宋公诗集序
今之诗。三百篇流也。各言其志而已。彼擢胃搯肾刿心鉥目。规规于声病之奇者抑末矣。自魏晋逮唐宋。摛藻之士。灿若繁星。而朱夫子独采邢氏王氏之词。玉振于楚辞之终。其义盖有取尔也。今观曲岩处士宋公遗稿。其诗纯古澹泊。直写性灵。就其尤者读之。融然形释。涣然理顺。遁无怨悔。穷不戚嗟。硕大宽广。寤言不谖。盖有意于三百篇之流。而言其志者也。工不工又奚暇论。谨按其家状。公诚孝出天。猛虎卫墓而驯。神人致简而告。信斯言也。虽其坎壈丘壑。没齿无闻。而其于天可谓能之。不朽公其在斯欤。其在斯欤。孟子曰诵其诗不知其人可乎。夷考公之渊源师友。如许沧洲,宋存养斋,尹直长,金小山诸公。皆乡邦之彦而直谅多闻者也。公之薰陶磋切。成就德性。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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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本而然哉。是亦可书也。公讳泂字明远砺山氏。居梅山之曲岩下。因以为号。
尼溪朴公文集序
孟子曰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今距尼溪朴公之殁。百有馀年。声光芬泽日就澌灭。而其遗文犹在也。就而读之。恍然若亲掺杖屦。周旋于警咳之侧。而其心迹之隐晦。出处之精微。皆可得而论矣。公幼时咏鹳竹二诗。其奇逸超骧之姿。直与大年之登楼。长源之赋棋相上下。而及其敛然服家庭之训。受切磋之益。刊刮浮华。浸醲德义。一以朱李为章程。观天命图改摹圣学图移本等序。其门路之的。见解之明。已跃如矣。其冲旷萧散之趣。安土乐天之思。仁智录在焉。追琢乎聚议之林。参停乎群讼之涂。定著一家之仪式。以为后代之标准。二礼考證在焉。若公者夫子之所谓成人者。其庶几矣。而其所以绝意名缰。甘老衡门者。盖亦有其说焉。夫自丙丁以后。三精雾塞。九宇烟沉。一部春秋。展读无地。此仁人志士所以裂眦吞声。不能一日而忘于怀者也。公尝次张尚书奉和朝天诗一篇。激烈悲壮。感愤顿挫。若与幽蓟孤臣。相与叱咜呜咽。苟非忠义之根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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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激于情。其能如是乎。易曰天地闭贤人隐。公之深藏不市者。其微意毋亦不出于此欤。其迹甚隐。其义甚精。后世之具只眼者。必有辨之者矣。书以归之。以为尼溪朴公文集序。
湖隐,天山斋两世遗稿序。
胜国玄陵之末。贼髡擅枋。贰之者皆拂士也。若洪阳坡,金惕若,郑省斋,李遁村诸贤。烈烈炳炳。垂光简策。千百世不磷。岂待能言而后传耶。逮我 明宣之盛。奎运休明。退陶老先生讲道山南。于时蹑方履揄圆袂。磬折于陇云之舍。风浴于濯缨之溪。受钳锤垆鞴之化者。举皆匠园之木胡冶之金。岂必尽亲授屏铭之写。参订四七之疑然后。谓之及门高足耶。贞节公湖隐许先生讳麒。疏救李石滩。忤旨谪铁城。丽社屋遂不出。其直道苦节。比耘冶诸贤已尚矣。其五世孙天山斋先生讳千寿。与退陶先生夫人为从父兄弟。得师之喜。已自委禽之席。而甄陶擩染。至老不衰。其贤可知也。士林曾建道渊院并尸祝之。公议可谓不泯。而其文献屡厄灰燹。存者无几。后孙零星捃拾。合编一𢎥。而问序于余。余谓伯夷之高。只一采薇歌而已。圣门七十子无言语文字之可记。盖可传者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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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虽然不忍以糟粕而亵之。敬谨奉持如琬琰弘璧。必欲广其传而寿诸后。慈孙孝子之用心。可书也。
九龙斋集序
余幼时。习闻铁城有隐君子。白其姓凤来其名。九龙斋其号也。孝友通神明。信义孚乡邦。金石其操。蓍龟其知。舆儓皂隶。至今称先生不衰。盖其遗芬剩馥。汔百年未沫也。常以不得其详为恨。是岁乡之人士。谋绣遗文于梓。赍书簏谂余置一言于卷首。谨受而阅之。曰序易,曰三经通义,曰四书通理,曰历代通运凡十馀册。卒卒未暇究览。而要之序易为其纲领也。盖公之一生精力。不出于大易一部。其为说也。大率以传义为宗旨。而其参伍错综之微。纵横阖辟之妙。又非尽程朱之所已言者。然则公之处事格物。神鉴泂然。未占有孚者。其有得于洗心藏密洁净精微之教也欤。虽然有一说焉。自古以易名家者。如田何,章贡,王辅嗣,陆子韶兄弟,胡双湖父子。皆析理入芒眇。该数如蚕牛。而不过寄命于四寸之间。而终无实得何欤。尝闻公少时读书山寺。誓天立志。终夜渴睡。忽觉筋脉抽掣。呕出浊水数升。自是精神清澈。物累净尽。虚静通明。视听无碍。鸟兽风䨓之音。星日霜露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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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处洞然。无微不烛。况玆易之为书。经四圣二贤之手而发挥无馀蕴者乎。然则之编也。于公乃糟粕也。而况于通义通理诸篇。有之不足为公重。无之不足为公轻者乎。观是集者。不可以不知也。
南溪李公遗稿序
故掌令南溪李公。擢嵬科游宦京师。与高承宣裕,金侍郎翰东相友善。时樊岩蔡文肃公执牛耳畴坛。以人伦藻鉴。浮沈当代士。有曰岭之三士。皆足以上人。某优于文学。某长于政事。德行之选。李某其人也。其后二公皆以文学政事显。独公直道不偶。蹇邅下僚。名声不昭于时。利泽不究于民。谭者或病其不雠。而不知此乃所以为德行之左契也。从夫子于陈蔡者。皆仕列国宰三家。求售其善价。惟颜闵两冉数君子者闇然自守。学修而不志于谷。科德行者固如是矣。文肃公之言。尽不爽也。公在朝棘棘不阿。噎媢者众。其宰济县还也。孤棹轻飏。琴鹤不随。而犹被诬置对。上教曰岂有犯赃吏李甲龙乎。事遂已。后以言官驲召。尼而止命也。环堵萧然。不蔽风日。单瓢捽茹。人不堪忧。而歾之日多士雨泣。诔其行者至百馀篇。而皆心悦诚服。赞述备至。庚桑尸祝之论。远迩同声。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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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何修而得此誉于僚友之间也。其必有以致之者矣。公不喜著述。诗文传者不满数页。而平正简实。颙乎有德之言也。公从曾孙宰范,族孙道容裒稡成编。要余置一辞于卷首。余谓公之忠诚。 圣主知之。德行贤相许之。士大夫歌咏赞美之如此。此可以千古矣。诗文于公赘也。而况于赘之赘乎。二君强之不已。遂书其感慨于中者以归之。
新昌卢氏族谱序
周官大司徒有合族之法。惇伦叙辨昭穆。且立大宗。别其封而氏焉。如鲁三桓之孟叔季,郑之国驷,楚之屈景昭是已。天下之李。祖陇西而各异其籍。我东之朴。皆源于八封君而分而为四十八氏。此乃势之使然。而不容人力于其间者也。卢氏自护军公率九子而来朝鲜。皆有采邑。以别其氏。而新昌则自讳智儒而昉焉。盖九封之后而又别者也。旧有谱而逸。子姓之播诸路者。远不相闻。汔数百年未遑绍述焉。夫以慎斋公之裕后模范。乐轩公之居官廉谨。梅窝公之抠衣山海。早闻旨诀。倡旅龙蛇。克赞嵬勋。在法固可书也。且其来云之在湖岭者。虽不能闳钜炽昌恢张先绪。而谨守诗礼。能世弓箕之业。其所以别其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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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其族。成一家之惇史无愧也。梅窝公后孙廷鹤琡甫方谋印活字。而请余叙其事。因书其槩卷首。以俟后之知言者。
晋阳郑氏族谱序
忠庄公。故 鲁陵名相也。尝读癸酉史。得公立朝致殣大槩。而其详固昧昧也。而况于其序世氏系乎。日郑斯文擎一编烂简视余曰。子好古者也。凡吾之祖忠庄者。世守此帙。叙其昭穆惟谨。而其懿迹伟躅亦咸载焉。子其寓目焉。又跽而请曰之编之录。始自吾参奉公。而继书者又数四矣。以霈典未降。隐痛在心。未遑为锓梓寿传之计。盖有待也。今昭雪已百年。而玆役也尚未举。甚矣孱裔之不能于孙也。且贯晋之郑。多冒忠庄。而谱者相环也。后生謏闻。安保其必无稽。而其疑似䵝䵢之间。往往皆崇韬也。吾斯之忸焉。凡系旁派枝蔓。一皆删而不录。谨稽家传。秪以明吾之所自出而已。吾子以为如何。余曰谱固惇宗重族之道。而传疑于必信之地者。又岂谱之本意哉。狄青以代远莫考。不书梁公之世。安陵杜曲之杜。有同异派别之辨。古人之谨氏族如此。况周官立政。以氏别族。眉阳谱法。限以亲尽者乎。恪守乘牒。无忝所生。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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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为忠庄世矣。虽然 庄光之际。祸网弥天。世家名胄颠连逃窜者武相接也。意其丹山之落羽。沧海之遗珠。犹有可采焉。愿子母安于是。广蒐博咨。得其可书者而书之。则可谓恩义两至。继述无愧。子其留意焉。斯文曰敬闻命矣。请书以弁其首。
蓝圃郑公实纪序
铁城被南边壬辰之抢。首刳于贼。县有三义将。曰崔公堈,李公达,郑公廓。奋梃大呼。纠合徒旅。竿旗棘矜。遏方张之锋。江右赖以息肩。其功茂矣。其后二公皆貤爵谥啜畏垒。赫赫侈人耳目。而郑公则独阙焉不之录。李翰之不为许远立传。可慨也已。虽然今观其实纪。鹤峰金先生为招谕使。上功 行朝。必以公为首。及其殉义也。文祭之庀其瘗。又列其状。至蒙 赠恤之典。鹤峰百世师也。其褒尚必不至讆。性斋许先生撰表闾文极其揄扬。使后世为人臣者知所劝。性翁一代文献之主也。我东之遗文故事。于是徵焉。之二者。可以千古矣。然则公之年仅二毛而寿也。公之位不过通判而显且达也。虽不及俎豆尸祝。而多士之景慕不衰也。又何憾焉。公之后单而不振。八世孙泰植慨然发愤。控于营臬。得蒙绰楔之褒。裒辑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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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实纪一𢎥。要余弁其首。余感其年老而追先之孝不替也。书此以归之。
晋阳姜氏派谱序
日姜君士仪袖一册视余曰。吾氏氏晋阳。寔大以著。号称东方钜姓。谱录浩汗。充栋溢架。非家家可得以藏也。用是先世之官联昭穆。不得常目而著存。不宁惟是。某配某氏葬某所。享年几某日卒。子孙之所宜记念者。而皆阙焉莫之省。余玆病焉。自中祖少监公以下。别为一派。录其序世惟谨。妆成一册。盖取其便于观览易于誊写也。噫吾门之熸久矣。数百年来。仅存如线。无勋庸名德侈耀人目。而吾谱之作。详吾之所自出而已。他何恤焉。余曰小宗之别于大宗。仪礼著焉。周官会族。奠世系别昭穆。又有敦史以记之。是编也其惟仪礼之别小宗之意乎。周官之敦史。亦不外是。子何疑焉。遂书其说以归之。
密阳朴氏族谱重刊后序
谱敦史也。一家之嘉言善行咸载焉。吾谱之作。昉于哲庙甲寅。而经历三十馀载。老者宰木已拱。少者朱颜已改。童丱而录者。亦既抱孙矣。且窃惟吾先祖武肃公戡乱嵬勋。尊王大义。弥久而弥彰。 当宁辛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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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蒙节惠之典。 王人来宣。闾里改观。庚辰大臣又筵启。追参 三皇大报坛陪臣录。子孙入序 祼班。于是乎我先祖潜德幽光。大显于世。虽妇孺舆儓。仰之若青天白日。而太史氏又书之于策。以垂无穷。褒阐可谓无憾矣。而惇史之载未遑。而吾谱之所以修也。至若圣祖得姓源委。八君分封事实。虽属久远。而系是祖系所出。理不可蓄疑因循。自犯不韪之讥。故略举謏见。创立新说。僭踰之罪。极知难逃。而其追先苦心则览者或有以恕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