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峿堂集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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峿堂集卷之七
 书
  
峿堂集卷之七 第 129H 页
上梣溪尹尚书(戊午)
谥状二度。依示教删定。而慷慨翁之直节。人所难能。然其所难。在己巳之守 阙。非在壬午之疏。盖己巳则日月晦蚀。少有触忤则祸将不测。壬午则 上心已大悔悟。田千秋一言。可以回天。言虽过当。必不至刑戮也。原疏太长。不可无删略。而字句亦不能不少加变通。且疏内弑字太多。虽曰实录而亦觉不佳。至于告 庙之请。果如所教。其言非不正直森严。而终涉有妨。事如可行。 肃庙当先行之。不待人言也。故作一段议论。以致其意。而未知如何。
任大将抗贼事。诚可敬服。此非其家之私言。乃出于贼招。实證孰有大于此者。筹司之启。金相之启。表表在世。所谓未死之郑蓍者。其言是矣。以其武臣也。故世未尝称道。暗昧不著。若在某某家文宰。则必辉奕炳烺。不止如是而已矣。且其吏治之善。为将奉公典守之谨。求诸今日生存者。亦未有其继。原状体宜详悉而果多繁猥。故大加淘汰。颇为简省。此将臣虽未尝面。(缺)而熟知其为慈祥谨慎人。若称以纯正。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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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字面。未必相称也。末后议论。极扬其全节一事。系是公论。非为过也。死则为郑嘉山。生则为任大将。以其所遭适然。但以生之易而晦。不如死之逆而彰。是为时俗例论。至于执笔则不宜然。使与郑嘉山易地则皆然。愚见如是。并在下裁如何耳。若其子孙录。则在谥状必是赘。文体与行状墓文有异也。但未知先辈谥状如是否。用袁枚法。别作一段。附后存留之伏望。慷慨翁状内 上批。亦略减数字。而凡 丝纶则似不敢有增删。当载其全文。事体果如是否。下谅裁定伏望。
山陵已过。台监升资事未闻伏郁。乡曲所传。或云将大拜。涂听何可言。而果尔则于退休一路。为近而且易。下情专为此颙祝耳。注书居家看书不怠甚好。而独处无胜友。所与起居。惟有承奉阿好之人。何从与开发意见。增长知识耶。虽已成家者。不可无文人端士在其左右。自然有益。台监尝教云做官时少。做人时多。做人时少。做鬼时多。自承此训。不敢忘诸中。大抵人生一世。决非仕宦。足了其平生。稍知此义。则煞费功力。然后方有分数。柰于众咻何哉。侍生虽未足为薛居州。而同处则未必无资益。顾势有所不可。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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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凡节。未得如前。是可叹惜耳。
上梣溪(癸亥)
近以授书之隙。浏览说文。手抄偏房字母。欲以教儿。盖其造字本原。莫不有深微之义。学文而不知此。则百尔思量。不见其可也。愈叹东方之初不务此。然其中未尝无牵强甚苟处。如也字辱字之类。日知录已摘其疵。虽以浅见。有可惑者矣。
上梣溪(乙丑)
去年。申判书曾劝以龙仁田舍搬移之计。而对以亲在未敢专断。归后禀议。则亲教此事极好便者。不止一二。而顾以朝暮之人。随分待尽。势不可复仰人为活。安可无故而多受人惠哉。后以此意书告于申台。未知不归于乔沉矣。目今所处。极是人所不堪。而量能度分。甘受而不敢怨尤。虽举世骞腾。而心拙胆薄。未尝起分外妄念。此则父子所操无异矣。
上梣溪(丙寅)
南明史托始。必以崇祯十七年。无容再议。前此既蒙下诲。今从之。
此书为尊华黜夷。而与郑所南心史。煞有不同。奴字悉改以清。此是凡例中最大者。未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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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南目见冠屦倒置。痛愤欲死。奋笔以泄其腔血。犬羊之僇辱之。此固然矣。千载志士。哀其孤忠。不暇他及矣。此书之作。何尝有所南所处乎。以弘永纪元。分注清年。尊周之义。专在于此。国号则还他清字。以存史体。故曰与心史不同也。
左良玉之称兵。刘承胤之劫驾。并削其爵。
金声桓,王得仁,李成栋之反正。特因清之遇之不满其望。怏怏而为此。非如李定国之纯忠也。故其死并削其爵。闽之覆亡。专在于郑芝龙。其撤兵之前。已潜送款于清。故直书其事。
马士英唆方国安。谋献鲁王以降而不果。其穷凶极恶。不直书。不厌于心。
阮大铖之死宜书。
弘光遇害于北京。书以福临弑固也。若 隆武崩于福州。未必以顺治之命。至 永历崩于云南。恐康熙并不曾闻。今曰奴主使吴三桂云者。虽欲归罪于其主。事为没实。故只曰清贝勒清吴三桂。
永历遇害。非清人之意。吴三桂欲自为功而至于此。其绝痛情状。亘古所无。故备书吴三桂自请入缅。以著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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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明亡以后。有晋王李定国之卒。鲁王之薨。并附书以殿其终。直至张煌言被执,郑克塽降然后。明之馀气始尽。此皆低一字书之如何。
上梣溪(丁卯)
平日未窥葬书。卒当巨创。始悔其不学。骨荫之说。举世所尊奉。今不暇言。若有知。或又斥之不信。两边相讼。终不可以片言折狱。窃疑福人逢吉地五字。未知始于何人。而其于决此讼也。约而该。不可以复加。就如世俗之言。使地有祸福之理。亦断不能以力致也。盖寿夭贵贱贫富。是天之所定。定于天者。合当发旺。则自有吉地凑合。以成其福。定于天者。合当衰亡。自有凶地凑合。以成其祸。非曰无地理。但祸福之权。非地所能为主张。特因天之所定。合而成之。故兴隆者祖山莫不皆好。衰替者祖山莫不皆恶。以此也。世人只据山而论。毋怪其十分尊信。然不知有向上一层道理。若如地师之言。则是废天可也。易曰地道无成而代有终。又曰后天而奉天时。正合引而明此。故若为调停之论。则恐合曰以地应天而已。然则不可以私力得之也决矣。窃自念不应得好地者。其理有六。门祚本极衰弱。不应卒遇吉地以勃兴一也。平时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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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浅薄。不应自获吉地二也。今在客地。尺寸殆无容足三也。自检胸内。冀得安葬而已。至若侥倖得地。望其利益于身家子孙。此念初不作于心。欲如火热。尚有不得。今恬退如此四也。前此未能用力于求地五也。又不欲与人相讼争六也。以此以彼。自知无分于得地。若不应遽遭凶咎之地。其理有一。先亲寿近八旬。曾无毫发不善之事。曾无一言被人怨谤。绝不以外物伤其天良。此可以质诸天神。若正理不可诬。则庶得无害之地。以安体魄。然此皆似出于私见臆度。恐不足为定论矣。方求地而全无其欲。自讶其反非常情。举世之所不信。然实实如此。非敢故为妄言。但自思此以为亲之心不切故也。聊以伏达焉。故土先妣墓。亦安稳则有馀。距此为四百四十里。计欲为反葬合窆。则费不下数百两然后可议。不敢生意。权厝几年。或天赐好便。则必为缅礼之计。而今何可必也。
上梣溪(己巳)
伏惟春秋弥高。精力日减。其于笔砚酬应。有非敢望。先考平生守义之坚。冲和全真之美。布衣以终。人莫能知。不肖窃自伤痛。中夜永叹。上年既蒙许留状草。不胜感激。归而静处思之。不敢再为烦渎。然私心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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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一日敢忘焉。既无事为履历。则文自然少。虽寂寥短篇数百字。得为人人可诵。则必传于世矣。
大监素不喜以文谀墓。侍生固已窃服于心者。魏叔子云夸辞虚美。乃与谤亲等。侍生亦粗知此义。只如赵光州墓表。极肖其人。乃为传神。然大监于先考。从未曾一面。恐亦有所难矣。
南明史正纲。岁前才得断手。计为五页。每页百叶上下。以原本则十有一册。删之殆过半矣。窃惟是书黜清朔而系明统。固圣人尊攘之旨。可继铁函心史。而亦不害为东人之私书也。然其意未尝不欲公诸天下后世而无异议。然后是足为史。若削清国号。槩书以虏则非公笔也。朱子纲目。南北朝并列。其意可见。而续纲目于金元。从未有此例。故正纲凡称虏者。悉改以清。分注则或清或虏。容有出入。李自成死于罗公山村民。张献忠为清豪格所斩。二贼未得献俘而磔之。马士英僇于虏。阮大钺毙于道。两奸未得徇众而剐之。神人恫愤无所泄。此二贼两奸兵死道死。等是天诛所加。故并以伏诛书之。
国朝丙丁前后春秋大义。实是卓绝。是书专为此作。法宜附书原本。载崔孝一哭临 烈皇。不食而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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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联林忠悯事略。今宜特表诸正纲云朝鲜国陪臣崔某死之。 弘光遇害之下。载尤庵先生封事。琉球入贡之下。载同春先生请遣使南京劄子。今宜书云朝鲜国王议出师伐清未果云。朝鲜国陪臣宋某请遣使奔问。甲申六月。本国始闻殉社之讣。金松崖文贞公请为旧君之服。事虽寝。正论不可无。原本失载。宜云朝鲜国陪臣金某请为 大行皇帝行服。此书始于 崇祯甲申。讫于 永历壬寅。若清阴三学士之大节前乎甲申。 皇坛皇庙之事后乎壬寅。事类无可附属。宜述其大略。别为一段。附之卷末。万一此书流传海内。则我国君臣上下所讲之义。岂不尤暴白乎。书成则是国内之创见而人家之宜有者也。妄被寄托。已四载。忧患祸变。转辗作辍。远近无可与商确。进不得禀裁于门下。删繁就简之际。庶无断缺不成文者。而义例疏漏。事实纰漏则必矣。上方所陈。并望有以赐教焉。
上梣溪
近里之功。亦颇用力。而终坐旧习已痼。不能勇进。终日在生死路头出没。半生读书。始知存心之难。假令从今日真个有得力。恐来日无多。无救桑榆。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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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何所望乎。穷庐之叹。只自慨惋而已。
近借栗谷全书。有学徒方欲作存养之功者。因令抄出圣学辑要中几篇。口授解说。因此亦有提省处。又得心经于村箧中。近亦读览矣。
自谓终日为学。却终日坐在自欺中。此语未知已曾道着。而近来觉得如此。聊以附上耳。
近来知敬之意味。较昔亲切。义利界关。较昔分晓。自谓所得。惟此二件而已。然不十分透到。则亦不济事矣。
姜慈屺因自茂朱有事上京过访。只得一宿而别。其刻苦用工。近世无比。见解超悟。亦鲜其伦。但践行处未知何如。其议论较昔年。多少平实。想年齿老成。浮华渐落耳。中庸未发。尝窃疑指君子用功于戒惧者而言。非统众庶为言。曾有所记录而相质则不以为非。颇自信矣。及见栗谷言以为统指众人而言。知愚见有错矣。
南明史正纲。向伏承下诲。无非允当。觉愚见多少未到。即觅还于榆湖。当改处一一釐改。而东国事为别编附之。但林忠悯事。不免牵入矣。
上梣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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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年负屈而归。痛冤靡诉。结轖在胸。顾其所处。莫可如何。寻念古圣人垂教万世。人有遭罹此等。则教其如何处之也。乃出易经伏读之。蹇曰反身修德。坎曰有孚维心亨。困曰利亨贞。明夷曰利艰贞。于是恍然有省知。蹇难险艰之中。惟宜恐悔反修。无庸怨怼。诚信贞固。不失道理。以此俟命而已。不宜妄用私智。倒行逆施。求出于险。如是则不惟无益。动而招悔。愈入于险矣。以此自信于心。觉得圣人作易。所以教人善处乎忧患。当跬步勿敢违也。因思从前读书。皆斫得虚空。与自己实事。了无交涉。石火水沤。瞬息归尽。真是浪生一番。与不曾出世无异。宁不孟浪乎。稍欲收拾向裹。息黥补劓。为馀年究竟生活。然质性偏驳。熏习成痼一也。向昳之景。挥戈莫回二也。家无儋石。百累缠绕三也。鼎器衰败。聪明销铄四也。鼪径逃虚。不闻棒喝五也。具此五不可之势。安能有为。只自独居叹咜矣。唐荆川晚而向学。自言四十年前识见。头头放舍。四十年前伎俩。种种抹摋。未知其终竟所得为如何。而生平文章习性。乃一日知有向上妙理。非天启其衷则不能。而终亦其资豪杰故尔。自循驽劣。何敢觊其万一乎。无以进承诲于轩几。略此仰达。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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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赐教焉。
上梣溪
司马季主谓贾谊曰。君不见被发童子乎。日月照之则行。不照则止。近年来。始觉此言沉痛。思之可哀。人生幼则无知。壮则骛于攻取。老则衰颓。竟不知自家本来面目作何状。须臾与物俱化。是何用愈于幼子日出而动。日入而眠。其所以为昼夜晦明之故。蒙然未有知也。此虽当世所谓震耀有名者。恐俱不免于此。深可惭愤者矣。圣凡贤愚之别。只争此知与不知而已。人人具有大光明宝。号读书者。孰不知之乎。然得乎心者。千万仅有一二。只争此真知与不真知而已。到今惟恨幼少。不能得贤师。受其指示路术。一往错行乱走。汔于五十无闻。悲叹穷庐。事已无及。奈何。
上梣溪(庚午)
先考墓文。精严简古。一字无以加损。亡父可以不朽。孤子之忱。更何如哉。所援韩欧法例。极为允当。真正古文。非今世酬应之比矣。圭经两公。皆已相印。则想更无馀憾。第以愚见则孤子恐当书名。不当书其字。此亦恐有援例。未可质言。故此仰白。
景七志文伏读。亦觉不可以增损。亡友精神面貌。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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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见纸上。怆感又切矣。尝欲为作行状一篇。以写生平交契。而世系卒葬未详故不果。从今可谐而手不从心伏叹。两志是谨伯所写。而其笔法酷肖其先人。望而知为涧庵心画之传。愈叹人不可以无嗣而死矣。
上梣溪
操存之工。知及之而仁不能守。尚无凝定得力处。都坐气质浮驳。未近于道。且以从前放倒已久。及今鼎器已败。火候无所施奈何。若有师友从旁扶提。则犹或冀其万一。而常时独居。时时提省之力。终不胜昏惰之习矣。圣凡未发。看栗谷书则管见不大相悖。而戒慎恐惧之意。始有以知其极精且密。若得于身死前。真正见得一窥如针孔。则可无他慕。是所大愿而何可望乎。
经圭两公。间又几番来候邪。圭庭学路颇僻。此是意见之障。若在前辈则必有苦争不相入。至于风波矣。可叹可叹。欲略陈愚见以呈。而今便忙未果矣。
上桓斋朴相国(圭寿○甲子)
月日最相白。閤下近日遭遇。可谓特达不常者矣。春中从友人闻之。私相庆贺。以为登进善人。乃君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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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之时。士不可以无修。而藏器者必获其用。理之果不诬也。伏惟閤下禀英迈之才。蕴经世之学。自幼少负远大之望。断不以第二流自期。素所蓄积然也。释褐以来。执政者争欲引出其门下。使弹冠而应之。则虽已致崇显可矣。杜门坚守。泊然不易其操。虽见忤于时论不恤。而世亦以此贤之。岂非所挟者足以有为。故自处固大异于众。不欲苟进而轻受也。今者 东朝宠之以 恩谕。特擢于百僚之内。以国士待之。虽欲不进。不可复得。而乃閤下之忧方始。有不常之遇者。必有不常之报。位高而责重。 恩大而身轻。不审何以称之也。虽然最相独谓閤下必能有为而无疑也。自夫 圣上更化。善政日新。威行贪吏。惠加小民。四境之内。拭目向风。譬于疗病。此特治标而非受病之源。盖足以转危为安。祈天永命。惟此时为然。而不有大更张。则无可为者。其于国家大计民生利害。可言者宜甚众。伏在山谷。侧耳而听之。若蛰虫之待春䨓。诚以仁人一言所及者远。穷蔀匹夫。咸受其赐。閤下则报塞 鸿造为无愧。而最相之宿昔期望。为不虚也。司马徽曰。儒生俗士。岂识时务。识时务者。在乎俊杰。尝谓能为此言。徽乃俊杰也。当今俊杰。最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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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以知之。而识时务者。舍閤下而不可他求。操能为之资。遇可为之会。不当默默而已。以是知其必能有为而无疑也。閤下持斧峤左。击断豪右。按狱于晋。积招众谤。并能无所顾忌。必行己志。虽登乎廊庙。岂有他道乎哉。或曰衔命决事。把柄在手。故得以自效。位高则势偪。动有拘挛。左右支吾。不能无低仰。无乃反有所不易耶。曰凡当事处际。先以瞻顾怵疑者。岂不皆为身家起见乎。此固世俗之为也。君子不然。君子以是非为利害。故得失有不问。以予夺为荣辱。故祸福有不计。素所蓄积。固大异于众。而又有特达不常之遇。桓斋其优为之矣。嗟乎乡曲鄙生。妄与私议大君子。诚甚愚妄。且章句之儒。劝人以言事。诚乃不识时务之俗士矣。然其情则出于爱敬之深而责望之切。愿閤下察之也。若夫铺张词章。润色鸿藻。是文人之任。在閤下不足为极致。愿毋以是为尽职焉。清明有道之邦。宰相忘私徇国。无一人焉。则亦可耻之甚也。
上桓斋(乙亥)
象秀再拜言。月已二阳。君子道日长。伏不审匀体候颐养节宣。益迓景福。不出户庭。信为无咎矣。然谷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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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熯。閟霖雨而莫施。衣袽方需。维舟楫为无用。用舍在时。乐天虽安于数。饥溺由己。忧世实切于心。向往之深。又窃不胜惋叹者矣。季公执事纡符大邑。亦名途之傥来尔。窃覸友爱笃至。不忍一日离。千里分张。岂非大难为者乎。梣溪公改窆龙门。闻得佳兆。相质之文。未审间已属草。不朽盛事。托在閤下。恐未易造次下笔。此公素行清慎。固一世无异辞。至其到底公忠。未尝表见于事为。不容不标而出之。乃为幽明赏音。亦微显阐幽之义然矣。侍生气与时颓。志逐岁落。分归于羽降足渍久矣。俛仰宇宙。虚生一番。职由驽下。而究未必不坐于所处穷鄙。不能受陶冶于大君子耳。亦且奈何。此岁廪廪向尽。孤居寂寥。不任詹仰之私。谨付递以达。有夹告。伏望匀鉴。伏祝体候为时保啬。不备上书。
上秋墅任执义(翼常○甲寅)
伏闻自南解组归。昔者拜于门下。户外无履舄。庭戺萧然。几案服御。不一改旧观。既退而叹。士大夫为官。固应如是。抑又以为士大夫亦安能尽然。得于学问者深。故能不累于物也如是。诵于心久之。愿有以受教也。秀俗儒也。于学未之有闻。而于当世之学者则
峿堂集卷之七 第 136L 页
不能无惑焉。盖囿于形而后。有性之名焉。接于物而后。有情之目焉。性情具而宰之在心。心性情皆无形也。火附薪而为明。心因事而见用。非可以悬空拟议得之也。孔子教人。壹就之事上而用力。即洒扫应对。而明命赫然者。已具乎其内。见之于貌曰俨若思。发之于言曰安定辞。存之于中曰毋不敬。步中规矩。施于整也。君命不俟屦。应于卒也。至一草一虫。造化之全体在是。善言造化者徵于物。善言性者徵于事。性与天道。不外文章。罕言者。盖亦无待乎言也。故宁可察于下学而求其上达。未有忽略其行而专治乎言也。今之儒家。首以是为枪櫑储胥而寄其门户。论心说性。动盈卷帙。考其行。或不之称焉。子贡以下所不闻。蒙士发口若流泉。岂皆贤于孔门之人乎。且也所贵读书者。能人所不能。(句)为与众异也。望风俱靡。孰谓劲草。入火俱烬。安用贞珉。天下之大欲有三。财也官也色也。众庶之所骛而君子之所慎也。贤人长者。以秀所见闻亦众矣。而于三者。未之有免焉。岂坐言之与起行。固不同。而读书之功。于何见之耶。或有学道终身。遇大利害。乃反仓黄颠倒而尽丧之。使识者拊掌而叹。此又秀之大惑而不能得其说者也。窃意
峿堂集卷之七 第 137H 页
凡为学。舍器而求道。离事而言性。论说繁而无所归。职是之由也。抑有不然。其守之也难。故夺之也易。资之也浅。故失之也暴。有不得已欤。皆不可知也。夙抱此疑而无以质。惟先生深于学而不累于物。其必能辨之。伏望勿鄙之而卒以教之也。
上全斋任祭酒(癸酉)
腊中进谒。猥以出处仰问。而迫日暮辞归。玆敢毕其说焉。愿先生有以教之也。窃尝谓今之儒者。固不宜轻出。又无终不出之义。酌乎两者。惟适于义而已。凡儒者之学。岂非欲修己治人以致用于世者欤。我国儒贤之不仕。古无是规。盖始于遂庵权文纯公。遂庵目见老先生遭罹罔极。故永矢考槃则宜矣。尔后相沿。浸成轨辙。苟被 经筵之荐则不复出门。有若传授之正法眼藏。 朝廷亦因而置之。无必致之意。上下相应以虚文。招延愈勤。退避愈确。绳尺久定。拘挛益深。于是有才者渫井不食。莫能表见。无能者混同滥竽。易以藏拙。夫士之积学进修。 国家之爵禄礼贤。岂端使然哉。虽然今若以循例之 召而轻易其出则有不可何也。不敢为循例之 召而遽毁久定之绳尺也。顾今 圣明天纵。有大有为之志。亲总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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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求治甚切。邦运有向治之望。世道当回泰之期。旬月之内。 恩命三度临门。岂不甚盛矣乎。于此株守久规。一往坚辞。恐近于执中无权。圣人时措之宜。不如是也。昔程朱两夫子之应除命也。安能知道之必行乎。以其招招之义无可辞也。先生今者应 命。则或者契遇隆深。膏泽及物。或一二事有裨于时。亦足以少塞吾责。是皆未可知也。不宜臆逆其必不能然。遂终不起也。假令先生真无意于此世。亦宜一入 脩门。用答礼遇之勤。一瞻 耿光。面陈必退之情。不亦可乎。从前诸贤平居讲学。未尝不讥沮溺荷蒉洁身忘世。而其行径则不免同归。亦已过矣。不见诸侯。既非可援。人君亲屈。后世无有。悠悠之谈。未为通识。愿先生破近世之拘挛。改袭讹之绳尺。幡然而起。羽仪 王朝。以副我 圣上虚伫之诚焉。且此路之榛塞久矣。自先生复开。岂不快乎。颛愚无所识知。妄恃眷爱之厚。仰暴私衷。愿先生有以察之也。
上全斋(甲戌)
日下复顶诵。腊雪寒深。伏未审调养体候更若何。祭酒 新命。士林耸贺。战国时荀卿三为之。我 朝师儒之职。于是为准。充实光辉。名实始副。礼遇隆挚。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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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俱至。慰叶舆望极矣。然椟蕴不售。匏系不食。国民未有受其泽。则犹为虚文美观已矣。于大君所性。何有哉。忻祝之深。实不胜懊惋。五截伏读圭复。古今亦希有此事矣。世传赵重峰先生住沃州峡中。方耘田。而为报恩郡守。官吏迎之。就田头问新太守家。方之于此。未知如何。俱足为儒家美谈。韵险幅窄。非拙手能为。既蒙录示。谨效巴和上之。除日不远。伏祝体候为道增福。
与李丹台(世渊○壬戌)
承教函席。倏忽已四改火矣。向慕之怀。渴心生埃。百里山川。岂敢云脩阻。而奉老率幼。恒多卒卒。所以不克遂诚矣。伏惟好学进德。老而不倦。年弥尊而德弥卲。俛焉孜孜。日造乎昭旷之地。又推其馀。以惠后进。使及门者虚往而实归。向风憧憧。实不胜欣欢之至。窃尝以为黄金可成。至愿难毕。白璧犹碎。何况浮生。结发以来。留心斯学。虽卑鄙。亦稍闻人之能不虚生。自有其道。所谓为第一大事。出世者非独黄面老子也。六经四书。罔非圣人忧患后世。初非使读此而为文人以图进取也。将令其沉潜于是。得因之以至乎向上一层也。夫乘舟者其志将济乎彼岸。盖非此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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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以至于彼也。故不得不借之以往。其本意非在是也。今若穿穴章句。泥着文义。矻矻以终身。而了不见有上一层道理。则是登舟而不能下。老于舟中而已。岂乘舟之本意也哉。然则圣人之为后世忧患。所忧者何事。所患者何事乎。且国之所以由安而危。世之所以由治而乱。人之所以近于禽兽者。必有一言可以断之者矣。大江滔滔茫茫。浮沉日月。吞包南极。若是其壮矣。今使溯之而求其源。行七八千里。直穷岷山之谷焉。则其所出乃小小泉水。仅可滥觞而已。于是不觉浩叹。举天下万事之坏败不成者。究其滥觞。不过私一字也。乃知圣人之忧忧此焉已。断无他。洞视万古。深烛物情。惟此一字为大患。无可奈何者矣。使无生则已。有生则此一字。合下俱生。磨之不灭。拔之不去。遏之不得。真无可奈何。故设为庠序学校礼乐刑僇之具。孰有非为此者耶。六经四书。言之切说之详。缕缕重复。唇焦口燥而不休者。孰有非为此者耶。学而不知用力于此。则将焉用彼学。所谓结发留心者。固在于此。而粗识内外宾主轻重之分久矣。根器素下。兼复不得师友。况为贫贱所驱。出入流浪于生死海中。至今贱齿已四十有三。而未免为乡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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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惟是也。并与向日所存。俱皆亡失无馀。谁将怨尤乎。然其耿耿于方寸者。犹不可终丧。至于后之学问者。不务学之本源而先必冒学之俗套。以自异于人。虽使由是而得大名享大利。断不敢愿之也。子夏大贤。亦为离群索居。不自知其过。遁伏穷山。接乎耳目者。无一可悦。若得长侍门屏。薰沐道义。其于治私之道。亦必大有益焉。而势有不能。岂不可惜乎。寿序见教已久。虽微此教。何敢默然乎。久不亲笔砚。思路茅塞。执笔欲作。龃龉不安。今始构出。而衷情所欲言者。百不一书。以此冒进于大君子之前。良亦迂矣。然望乞笑留焉。
与韩睡轩(辛未)
尔时下临。已以移事之停止仰告。谓当非久进拜矣。卒然有此举。实亦贱念之未到。其所以至于此者。别有委折。未暇以书字陈诉。冒险乘危。徼幸免颠仆。又不为纥干之雀然。退思过境。如痛定思痛。魂梦犹悸。新寓中触处艰苦。甚事不忆楸山乎。便来伏承大作。溢幅隆挚。词赡而意真。且感且慰。伏读数回。不能释手。自惟不肖谫劣。猥以先谊所推。常蒙眷爱。源源承诲。赖忘孤露之怀。好事有魔。浮生多缺。一朝遽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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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委之于命数。未可也。莫非侍生蔑学昧事。秉守不坚之致。举目有山川之异。论心无夙昔之亲。昼宵循复于中者。惟在山中诸老丈及诸友诸学人而已。若其生计荒凉窘厄。此乃自贻伊戚。不惟不敢怨尤。且当勉其顺受矣。元日亡妻灵几告辍。客地逢岁除。已自不可为怀。悲悼如何可陈。贱齿又添一。无闻之耻愈益新。伏叹柰何。伏不审新正。静中体事迓休增福。大家一切茂禧。纸罄于诸处答札。只此草草上覆。
与金鼎汝(癸丑)
秀白。比闻数与周老会甚善。周老其人。秀爱而畏之。其天质近道。学沉深不耀。安得不爱而畏之。秀窃观执事容貌诎然。若望道而未之见。既又听其言。知执事于学。已得依归。为之叹羡而自讼其无似。秀始亦有志于读书。弱不自立。为贫贱所驱。忧患又从而剥蚀之。齿迫强仕。流转于粒米丝缕。卒堕为卑鄙。诚可悲也。然见人好学。意欣然乐之。譬如驽马般臂骨出遇骥骐。奋首而鸣。踯躅嘶吟。若将蹑其后尘而忘其身之羸毁。絷在皂枥。观者必大笑也。时复思之。束发至今。庶无大得罪于鬼神日月者。或由是心不遂泯。而于执事。翘焉向慕。殆亦以是也。夫磁石满屋。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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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针。庶人鼓缶。只见其丑。京城士大夫之处也。出入数十年。未尝妄为攀授。丐其一顾。惧有不鲜。重为身累也。破断拘挛。独观形骸之外。黜短登长。齿之不耻。惟执事庶几能之。而亦不敢信者。秀之知执事犹在庭戺。执事亦徒见秀之皮肤耳。使秀得与君子为交。不自外焉。则自今疑有所叩。窾启有所凿。秀之大幸已。执事其许之乎。少尝闻于长者。曰收敛身体。所以治外而安内也。研究心性。所以治内而达外也。治外者欲其称于内。治内者不欲徇于外。故拘持之严。乃生热疾。佔𠌫之烦。令人瞀乱。又曰道不离文字。而文字不足以尽道。此言也果皆可信而无疑欤。秀不足以知之。又曰先儒为学。莫不有标旨。居敬也。致知也。主静也。慎独也。体认也。明善也。至之究不以道。入之必皆有门。敢问何居焉。秀不足以知之。愿有以明教也。抑又闻之。斯道之在天下。有一人能之。即天地不甚亏缺。天下皆当喜之。不争其在人在己。假令秦火之后。六经未出。燕人得之。鲁儒可以相贺。粤人得之。齐儒可以相贺。幸至宝之获传。他不暇恤也。秀既自分为乡人。若执事能有成。其喜孰甚焉。为此殷勤所以致期望。非阳浮慕美名。如有靳其咳唾而不妄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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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非执事之失人乎。
与宋华玉(己巳)
顷辱左顾。得展良觌。复惠以卧游之资。使累蛰醒然若愈病而析酲。惟执事被服儒术。沉酣厌饫。以朱宋两书为归。凡世俗所爱慕而趋者。举不留情。甚相敬叹。况有高韵远致。嗜好山水。足以陶冶性灵。洗发胸次。其进学孰御乎。最相学书半生。不知孟子求放心一语。为最初根本命脉。既为天下人指告路术。明白无他歧。自家不肯在意。鹘突蹉过。到今头白眼昏。于世皆狼狈计穷无所之。始匍匐而归。若苏秦裘弊金空归家。被妻嫂笑侮。但不能发愤刺股耳。然渐觉圣贤苦心眯目。忧患后世说道理。无一字歇。犹古医命药。先王造律令。如此必效。不如此必悔。重言而复言。可谓唇焦而口燥矣。大匀分播。幸得为人。一曙失之则永无后期。此生为可惜。滚滚醉梦。与禽虫同其生灭。此事为可哀。顾失晨之鸡。补更靡及。五十无闻。斯已矣。假使瞑目前。得从针眼中。见些道理。明确无疑。便死而无憾。何可得何可得。然此徒倚语言文字。不能以济事。直就本原用功。乃可希万一。于执事有所云云者。正向人诉自身痛处。冀人有同病者。或以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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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得利之药见教也。尝叹终日自居为学。却终日不免自欺。坐于专靠语言文字耳。文字者适道之津梁也。语言者治学之斤凿也。舍此不可。泥之则又非矣。执事高明。恐犹有可勉者在尔。相常患仁义忠信笃敬等字。自幼诵习。顺口如流。反而求之。有真正在己可据者耶。抑无有也。然则语言文字之果不足为根本命脉审矣。故士不以身心为归宿。到老拿攫虚空尽。未死一日。所谓磋切者。孰有先于此者乎。久相阻。胸中所欲言甚多。既见太半不能出。亦心与俱往之病也。执事亦尝自云如此矣。然今此覼缕。又未始非语言文字之过也。惟执事谅取之。
  别纸
向尝论吉冶隐被 召至京。执事以是疑之。为贤者责备。疑之是也。愚既有云云。意以为先贤回护。未见印可。然愚未必然也。今请尽其说。愿有以教之也。大凡人之声光既盛。仰之者过高。望之者过深。就考其行。有毫发未副焉。则便不厌于心。疵议从此而起。是故尚论者。最贵乎平心。古人成仁取义。有刚毅激烈。触犯以成其志者。有委曲雍容。巽顺以全其节者。率从其资性之所能而处位之有异也。若宋之仇牧。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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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激烈以成其志。卫之宁武子。所谓委曲以全其节。孟子曰归洁其身而已。且夫比干微子所行。何翅相背。圣人并归之以仁。此其义可讲也已。圃隐大臣也。处义不容有出入。冶隐微官也。知国将亡。见几而作。权衡可以游移。国命既革。使其不胜忼慨。痛哭自裁。不为过也。或佯狂被发。入山弃世。不为过也。或杜门山林。以遗民自居亦可也。圃隐惟有一路。冶隐其涂不狭。取足以不丧所守。安在其必死然后至乎。及 召命临门。若推印饿死。为龚胜可矣。既至而不屈。为谢叠山亦可矣。又或如司空图。得许放还。无不可者。要之不降不辱则同焉。其至与不至。非有所低仰于先生也。先生至性岂弟。孝慈出天。出处树立。亦就天资之所近。极乎雍容。始与 定宗有丽泽之旧。故一至 上前。自陈所执而罢。此于其大节乎。何损也。使夫坚卧拒 命。祸迫而不顾。固为第一义矣。然有出于第二义。而亦能不畔于道者。先生是也。夫贞女拒人。大骂绝之固也。若行露标有梅之诗。不然其辞甚婉。乃其义甚严。凛然有不可犯。为贞女自如也。此未足为先生病矣。若其称臣称伪辛。又非出于先生。请更卞之。称臣在先生辞博士笺。而此非先生文也。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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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传为先生作。而或谓后人拟作。故不列于先生遗文。只附刊于后。以俟知者。执此而论先生。抑亦寡陋矣。或言权阳村诗序。载先生辞官。乃云伪朝何也。曰呜呼。此可为实录欤。 国初臣民目祦,昌。世必曰辛曰伪。不敢以王氏前朝等语发诸口登之文字。犯者无赦。邦禁甚严。阳村何得不改本文以避时讳也。三纲行实,舆地胜览并云辛朝者。从是例也。安牛山乃据此以贬先生。殆高叟之为诗也。故知人必先论世。义理无穷。非执一而可尽。最要去其私意。乃可尔。鄙见如是。安能必其非私意耶。未知高明为如何。若得盛教折衷于至理。则谨当舍而从之矣。
与宋华玉咨议(丁丑)
阙然间阔矣。向往何敢或懈。仰惟盛德笃志求道。声闻于天。 恩数旷绝。瞻聆动色。绍家学于守宗。履旧宅而维新。盛矣美矣。自是斯文之任有归。士林之望有属。任重者责之所萃。望深者谤之所生。恐宜益勉精进。尘刹深心则为报佛。不应以自外至者。毫发有所加损于本分。区区拱祝。实在于是。秀皤然一翁无可言。穷庐之叹。何颜以诉。季秋入宁越由永春。遇元世范士默于丹阳山中。暂话而别。四郡之债得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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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亦非小事。故以报闻。万望珍啬。
与经台金承宣(壬戌)
恩谴伏惟惶懔。投杼成于三传。群飞至有一斥。既已操舟入宦海。分不能无少失。古贤者亦多有之。况平陂利钝。原自有默定。不专由于人事。固知随顺理遣。绰然有裕矣。但以朝歌胜母。君子恶近其名。泾渭不辨。淄渑同归。随声耳食者。恐复混称而不加察。此所以为令执事。深用惋惜。若恫在躬者也。然塞马之失。未必不为得。故窃又为执事俯慰而仰贺者。君子之自修也。既切磋矣。复琢磨之。治已精而益求其精。盖不厌乎慎之又慎也。尝爱毛诗萋斐之传。引颜叔子秉烛一段。深得温柔敦厚之旨。如是则可以终身无怨尤。因人言之至。反以加勉焉。则今者遭罹。不害为执事他山之石矣。且珂马鞅掌。多动而少静。向晦宴息之功几希矣。若处屯而亨。简酬应屏外务。恬然憺然。反照息机。游骑复归。故学重温。为异日受用之资。当不浅鲜。执事其必有以处此矣。区区所祝在此。不敢以时俗宽慰之例语仰溷于门屏。可以谅之耶。南国梅花已谢。冰雪凛凛向岁穷。伏惟令体度顺时节宣。最相奉老之节。当寒少宁日。以此不复敢远离。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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隙则课儿子而已。久不承謦欬。自觉日趋于污下。奈何奈何。待春日舒长。亲癠有间。拟欲蹑屩往候。而阳春布德。大霈横流。金鸡动色。则赐环行至矣。昼宵颙祝。乱山雪屋之中。不胜向往之衷。谨具数字。略申替候。丐榆湖以达。伏惟照察。
与经台金侍郎(丙子)
季春告违。为沽酒买肴。作花糕。招二三共语。忆癸酉之秋。閤下方阙夕餐。力致佳酝设食留之。三数年中光景宛然。惟閤下贫益甚。秀貌益衰矣。大雅君子风度弘旷。不以卑丑而遗故旧如此。颓惰自弃。孤负盛德极矣。殷君归致崇讯。审复有牙疼。此非老人所可当。言之不足动人听而最为痛苦。温公大贤。呻吟闻四邻。推可知已。伏问间阔。比得差可。台体候无大损。无任心祷。秀趁麦艰食。固分也。有绝句云煮字迂儒生理疏。米囊花尽麦黄初。残年事业犹堪诧。惯学平原乞米书。村秀铅椠又麇集。侠客征夫之题。课日蒿目相嬲。桓斋相公所谓天下之拙计。简确不可易。然掉脱无术。亦随顺而已。梣溪公隧志。间得属草一诔亦已行否。辱贶诗集警感。叠和以上。用其韵并呈圭庭尔。万乞为时保啬。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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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经台金尚书(庚辰)
伏承下覆。盥读弥日。仰见诱掖提警之盛念。恳切勤挚。欲有以牖厥昏迷。纳之于大雅君子之涂。且感且愧。不容为喻。訾谤之众。固已自分必然。而蒙示及。重为之汗颜也。谤者之言是矣。秀何敢辨。自有抄选以来。忽至于贱躯。始为玷辱名器。乃世道之大关系也。揆分无似。犹属私计。所以惝恍忧疑。卒莫知其何以致之。若閤下为之辨之。引古圣三段。直以所尝眷爱者。故不能无私。为护其短耳。实无以服言者之心。而秀闻之惶骇。掩耳而走耳。夫秀本末伎俩。既不能自遁于閤下。则无事乎赘陈。而求放心一句。未尝不自少知其为第一大事。懦而无勇。实下手则未矣。盖不知求放心者。不用功于容貌威仪之则。如却行而求前。终无其道。所谓求放心者。亦虚言而已。故五十年。汔无得力坐此耳。晚始稍稍有知。而痼于旧习。因循未尝立脚。遂老衰为无闻之人。近日惟愧愤一念。下上胸臆。非家人诸子之所得知也。今所遭反又出于其外。公焉而 国家举措大错。私焉而将致负乘之灾。残年饮啄。恐亦不保。何敢向閤下谩为饰辞乎。闻被荐在 辇下者。亦有力求自免于抄选云。所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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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遐乡。未尝预闻此举。岂亦有命欤。又述毛传郑笺以诏之。陈义甚高。引喻甚博。敢不服膺遵其指导乎。程子言人君有召于民而不至者。邦有常宪。以分义则某当已伏违 命之诛。尚何言哉。閤下试念某有足以毫发裨益于辅导之职否耶。虮虱贱生。受罔极之恩。有时鼻酸涕泫。卒无道理。惟望閤下哀矜之。随处拯救。以卒大惠焉。雪深寒重。伏不审台体候颐养。不遐有愆。某终日波吒拥衾。都无生人之趣。惟咏何时见阳春之诗已。蔓辞荒笔。不胜主臣。伏惟台照察。上候书。
答经台
伏蒙辱贶以山天易说。拜手感感。往尝从梣溪尹公所。窃闻韦庵先生风义大槩。固心服之。及序文就。招某示及原书。某于易为素昧。不敢妄有拟议。惟钦仰之而已。不自意閤下以某虽不晓其书。而必能知爱重之尔。故割爱舍珍而赐之。诚出于望外。大君子爱人以德之盛意。于是益可叹矣。伏惟先生肥遁丘园。畜德凝道。安所履而往。平生践行。皆不离于易。赞先生。恐无过于洁净精微已。今于是书。无能窥测涯堮。而试读乾卦说。已极乎洁净精微。一部俱当。视此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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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学东来。未知先辈以名家者为几人。而若夫卓然成一家言。为后学津筏。其必在是矣。自应不朽尔。坐有寒梅一盆,水仙三本。俱室冷未花。而谨以此书尊丌。其侧台山集副焉。坡公所云贫儿暴富是矣。桑榆日短。莫能用力钻研。是庸窃自悼伤尔。
答经台
梣溪尹公墓表。伏蒙指教感感。墓文尚简约。非比志状。亦尝窃闻之矣。尝伏念尹公生平畏约谦退。世无异议。若其至公之心忠谅之节。畜积于中者甚深。而曾不少伸一二。此则绝无知者。今号于世曰某公公且忠。则其孰能信之。降志屈节以从仕宦。衷曲所存。竟晦昧不能白。此乃尹公所赍恨于九原。而论者知不及此。则亦未可谓赏音矣。故考其立朝始终。功业与大节。无彪炳可书者。亦未有一纸敢言之疏时弊之奏。此以所遇之时。而某常为尹公痛惋者是也。夫履历与世系子孙既在当删。则其文所书为几何。故自宜及于言行性情之细。亦不得已也。旧见近世墓表。几与志状无别。心常不满。岂非亦为是故欤。文字遂尔张皇。诚由短拙。而亦未尝不颇费踌躇矣。今承教意。一绳以古法。敢不亟改以从。痛加洗削。字不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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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视原藁减过半矣。伏望更赐斤督。得成全文。幽明感激。俱不赀矣。欧公为范文正碑。不过千四百馀字。麦舟事不录。其才力绝人尚矣。苟不关民国世道利害则不书。赈救穷交。亦细事尔。故略之。然文章随世级。今有欧公。恐亦不能然矣。又见教以近从讲学家游。作文颓唐如此。拜领惭汗。閤下其得之矣。自违尹公与閤下以后。一向埋没于村秀才兔园册中。耳目无所于开益。旧知日就荒塞。又不学而早衰。文气也。气馁矣。何以文乎。颓唐固其势也。不徒以习于讲学也。秀之生平。惟閤下知之。每搔其痒处。莫能自遁。所以感诵不能忘尔。
答圭庭徐侍郎(乙丑)
相腐儒也。于学何足以知之。然尝见近世学术。颇与古人不同。窃惑之。閤下好读书。实事求是。深思力索。必欲体验而得之。不止为文字诠解。卿宰诸公未见其比。私自叹服。欲常周旋下风而不可得矣。盖自程先生以静坐为善学。延平又教人看喜怒哀乐未发。先贤教法。各有攸当。非苟然也。承流既久。弊亦随生。守此者往往沦于禅寂。又或悬空说话。语理而遗气。其失同归于畔道。閤下有惩于此。见识持论。常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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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存心。不欲操心于静里。若书之昧爽丕显。记之俨若思。皆主思虑为言。不用旧说。此其论是矣。孔门设教。皆从动处用功。盖曰出门如见大宾。不言出门以前仁在何事。执事敬。不言执事以前敬在何处。心本无用。因事而见用。如火本无质。得薪而为质。欲下手于无物之地。此难为力矣。故三代之学。未尝言主静。以日用操习。无非涵养之具也。然出门执事以前。自有功夫。若止如閤下之言。则所谓戒慎不睹恐惧不闻。此说可废也。又谓心岂有不思时节。出门执事以前。亦必有思。思善可也。夫心亦有不思时节。譬之水不能无波。然水亦有不波之时。大海收风。澄明不动。谓水无此时得乎。惺惺自存。澹澹无物。此时并善。亦思不着矣。涵养之功。正于此乎得力。所以为出门执事省力也。静而无养则动无所资。故发而中节者。实由未发之得其养。焉可诬乎。道理无穷。抑学问有古今之变。论学最欲无蔽。蔽者一边见而一边有障也。所得虽善。安知不更有未然者乎。故问之必审。思之必慎而辨之必明。不敢以一己之私。断天下之理者为此也。蔽之深则陷。陷不见四方。蔽之久则固。固不受人言。终乃并丧其所得之善。学者之大患也。相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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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无足言。猥闻绪论。深悦其的实不浮。足以砭俗学之失。犹恐贤知之过。生于自信。妄陈瞽说。冀有以见教也。
与圭庭 丁▣(丁丑)
每荷倾注引与之娓娓。一得之语。往往蒙印可。尝叹孟献子忘其势。复见于閤下。而秀则非其人矣。閤下与桓斋久绝。而若为閤下赏音。则惟有桓斋。今也则亡。秀之所望者。亦惟有閤下。斤斤焉以德不修学不讲为忧。居位而不得行其职为病。位尊而无所成为耻。此语也惟秀得闻之。未尝不仰服盛德。而亦内以自讼。感激思奋焉。然秀毕生何以报閤下之知乎。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秀之所当勉在是。秀虽不能为閤下所惮。而若閒居有不善。则秀足以议其非。閤下宜以秀为心中之屋漏。则其于晚节也。未必无裨补。秀愿以此为之报焉可乎。及告归。勉之以毋死。此一句乃包含多少。退而绎之。真实恳忳之意。感佩不可忘。偶成韵语。尾及之以录上焉。伏祝为邦国珍啬。千万惟閤下收照。
与温斋朴承宣(瑄寿○乙亥)
由此距青海一千三百里。往往神驰若朝暮遇。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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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事莅是故耳。伏惟伯氏相公閤下耆老无侍养。对床之眠。未忍须臾违。南北参商。顾何以自安。是肃慎古国也。土城田父时得石砮。又为渤海南京。奋于馀烬。雄霸东方。斯亦伟矣。执事好古。多感。抚其山川。胸怀可念。青海君,李白沙俱有遗像。俎豆之计。今亦无矣。秀往年客游至此饮东井。因得参于阮堂老人。从容旬日。自谓奇遇。已成陈迹焉尔。煖帐桦烛。饮水仙梅花下。少妓唱铁岭行云。老学士风致。甚不草草。颇复念湖海穷儒拥炉拨火景色。何不以一盏向南沥之耶。象秀依旧是老冬烘学究。世味一向如嚼木。窘于催科。不止为败意而已。说文翼徵宜携在枕几。向时修一候矣。意不足介于心。置不复思。抑以惜墨如金。恐溷于尘土中。然岂有是也。此岁行尽。溯北风寄一纸。聊替登堂拜晤。万望令体宇为一方保啬。不备照亮。
与威堂申大将(癸丑)
月日。秀再拜。阙然不修候。数年矣。得无以见罪欤。奔走南北。恒卒卒多亏人事。且猥蒙相照。非尺牍能为损益也。故略之尔。秀受执事之知既厚。而不能有分寸之效。窃自惭于心。所欲为执事言者。又墨墨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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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者有年。若终秘之。其负执事也尤深。宁且仰陈。祛胸臆之久积。幸恕其狂妄而收之几案。此在执事尔。伏闻近日用力于周易。此甚善。然窃谓已晚矣。秀未尝知易。而尝怪世儒推易过于玄远。疑若鬼神而不引归而其身。非圣人之意也。且圣人作易以明道。道也者。阴阳而已。一阴则一阳。一阳则一阴。互环往复。瞬息之顷。不容有停止。此谓道也。道生天。故天不能违道。寒暑昼夜是已。天生万物。故物不能违天。生死荣瘁得失及凡文字有对偶者。皆是已。易之为书。广大悉备。而有出于此二端者乎。斯道也。自剖判之始。极于无物。芒眇之微。充于不可围。未之或爽焉。易也者。特象而为之卦爻。辞而为之彖象。知此者顺以为福。不然反是。方执事之得罪而去。不悦执事者曰是有罪固宜。秀知其不然。执事必不负心欺天以犯神明之所忌。私执事者曰天不吊某年故尔尔。秀又知其不然。执事居位愈久。其祸必愈深。公其心者乃曰命也。此言也似之而未尽也。使执事果无罪。 国家果无某年而必有是行何也。泰甚则否。盈久则亏。崇极则圮。斯道也。天且不能违。执事不幸而居泰盈之地。处崇极之时。其独违天乎。若泰而不否。盈而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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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而不圮。则是不得为道也。又安有易乎。十终数也。天道恒止乎九。人足之为破其所戒。无有不败。故古今之大匠成宫室。馀一瓦不覆。缝衣者必有觖衽。恶其备也。明智之士辞尊居卑。难进易退。宠禄之门。望而不过。岂性异人哉。惧为天下笑也。故曰委于命者。似之而未尽也。然执事若以是自解尤不可。夫自外至之为灾。自内出之为祸。祸谓之人。灾谓之命。命之所存。乃人力之所殚。伯牛之疾。颜氏之不寿。始居其名。濒河居民。动有渰溺。此何得为命乎。今执事诚反究而怵然有省然后。乃始读易。其必脱然而悟。涣然而释。蒺藜徽墨之所困。羁旅疾病之所侵。将皆怡然以顺。毒瘴雾雨岚风之恶不能中。然则否者其不反于泰。而亏者其不反于盈乎。圮者其不反而为崇乎。斯道也。所谓天且不能违。执事又独且不能违天。盖不远而复矣。秀为杖策往造于老谷。握手劳苦。不举卦爻彖象而知执事之善于读易。向所谓已晚云者。自讼其失言。岂不快哉。
与威堂(己巳)
冬中因授易经。象数之妙。固非所能。至于圣人作易之旨。颇有管窥。盖众人之情。处困穷则患在怨怼。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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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私智以免之。故愈入于险处。荣通则患在骄惰。不能戒惧以持之。故终丧其有。此天下之同病也。圣人知其如此。于是作易以教之。使否艰者有以恐悔反修。渐趋于吉。安泰者有以危厉预防。不至于凶。易之大旨。不其然欤。卦为时爻为位。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总不出于时位。值其时当其位。莫不皆有其义。知者得之以福。不知者失之以祸。故易虽取义广大。不可以典要。然论其大归则思不出其位。足以槩之。语其要道则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足以槩之。所谓道义配祸福者此也。若以象秀言之。今所处在易也。为否也謇也坎也困也明夷也。则宜犀伏深蛰。刻厉坚苦。谨言慎行。求免罪戾可也。若有虚欲妄动。经营分表。则必招祸灾矣。只如上年所遭。岂非险艰之甚者乎。遇险而止。即易理也。故负痛衔冤而归。独居抆涕。对众缄口。不敢有所怨尤者。以其时与位皆不能有为也。若閤下以时则为泰也升也大有也丰也豫也既济也。以位则四之多惧也。上之亢极也。则其所以处义者。閤下已固知之。不待秀言也。然所患者。知之未透而见之未确。怵畏持盈之念。常不足以胜夫顾恋因循之私。而犹豫较计之心。常足以沮夫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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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断决之勇。恐终至于负乘致寇。悔不可追矣。閤下岛中读易。正为今日受用也。秀所自勉者。冀得渐趍于吉。为閤下勉之者。欲其终保其吉也。试思閤下之门。肩相摩踵相叠者。动以百数。率皆擎跽曲拳。唯诺脂韦。惟恐閤下之或去位辞禄。宁有一人真爱閤下。劝之以大计者乎。秀于閤下。有最初知遇之感。不敢自同于众人。寤寐私衷。实有耿耿不能自已者。常望閤下为贤智大人。不愿其止为达官焉。傥不以为老生常谈。千万祈祝。
与威堂(庚午)
閤下福有馀而不敢尽。位尊而不遗故旧。如象秀伏处穷乡。未尝不在于芘荫之内。贫不自存。则虽仰号乞救。无所不可。其得与不得则有命焉。乃今閤下欲手援而出诸沟壑。宜唯诺之不暇矣。舍狐貉而守其裋褐。舍膏粱而甘其糠覈。世有此人则鲜不以为迷惑。秀之所为殆近之。始为峡中。不可以居子孙。欲出山就閒旷。苟且偷活。聊为目前计。非为久远之图。处并州二十年。坟墓婚姻皆在。北风之思虽切。桑下之缘已深。仓卒远徙。虑不能及。此若又以之累人。尤不愿也。閤下捐之不过锱铢。秀受之以为邱山。生平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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閤下之赐甚多。在北也。近助其家者有年。在南也。远恤其丧者至再。曾不有毫发报塞。而所负如此。秀独何心。不惭耻则非人矣。重以白首馀生。全家仰哺。其何以自安。次且屡日。不敢承当者此也。若其种种利益。匀教悉不易之论。抑惟秀自知甚明。皆其所深愿者也。闻者孰不高閤下之义而笑秀为迷惑耶。苦瓠无望为甘瓜。众生无缘。佛不能度。殆是之谓矣。自前年以来。幽愤填胸。痛冤次骨。生为不孝之人。死为不瞑之鬼。自讼罪咎。不敢怨天。自伤孤寒。不敢怨人。然于人世则遂无意焉。命数既然。馀日且几何。岂望复有称心可乐之事。必无者也。腾腾任运。随顺待尽。不知究竟如何了残局耳。人生行止。自有运之者。都不由己。或穷厄愈甚。悔不依匀教。亦命也。或终不能出閤下之量。复与相聚。亦命也。是皆不可以测度者。惟求无愧其心而已。顷承诲几案。言辞拙涩。不达私衷。以是仰暴焉。惟望匀鉴照亮。
与威堂(壬午)
秀谨再拜言。窃闻美使之役。公又膺 命。以大官出接。与定约条。方叔元老壮猷。潞公大耋平章。古名臣往往耆寿康宁。日昃歌缶。而属国家有事。则不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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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任某劳者如此。 王灵攸仗。神明所左右。庶几不有愆候。区区不任心祷。约条久后得寓目。米蔘不许出洋。洋药不许来贩。此不可已之事也。然洋学之禁。初不举论。愚窃惑之。惟我 正宗大王严禁邪教。与春秋讨乱贼同其律令。大圣人所以立民极而扶人纪。距诐行而卫圣道。为后世虑。至深远也。故历 三圣朝。继述惟谨。诛讨斩艾。不遗馀力。至于上年斥邪纶音。亦我 圣上一是遵 先王成宪也。今为宇内多故。时局大变。 圣上特为保国安民之策。建置衙门。以通外国。不恤众论。创为 列朝所未有之举。实万不得已也。然通商权也。随时应变。不可常也。守 祖宗法禁经也。万世不可易也。岂可以一时不得已之权宜。遂置万世不可易之大经而不讲乎。彼美国必不知尊孔孟程朱。必不读六经四书。其教非天主则必耶苏也。此宜定约之日。首举是为言。以示我国铁案之禁。最于此绝严。不止如蔘朮之阑出也。今乃阙之无一言及者何也。近日各国交际格式。秀诚不得以知之。然此事非格式所能限也。约条十五款。一依北洋大臣拟送草藁。不易一字。夫中国与洋通已久。澜漫和同。其于邪教。与之俱化。不复有防闲。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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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为事。无怪其阙而不论。若我国则此其始也。此一款。断不容不特为昭揭也。通洋实始于丙子通倭。而沁都之役。公为大官。朴桓斋相公实订定其约条。载邪学之禁于约中。当在此时而佚之者。已失作事谋始之义。秀所常窃叹者也。一误再误。宁不慨然。假使彼国素无意于行教惑众。嗣后诸国陆续而来者。咸知朝鲜从前坚拒外国而不通者。自有秉执确然不夺。天下之所无也。则犹有所惮而不至过为轻侮也。公曾不虑及于是耶。今者之言。无补于遂事也。然既无以自面于门屏。不胜疑惑。敢抒衷曲。望公恕其狂妄。有以教之。破此愚迷幸甚。
答李景蔺(戊申)
岁暮矣。伏惟动止何似。昔也五日不相见。大以为阔。今几时乎。海山梅花。凄其相对。五夜风起。笳角满空。雪纷纷而夕骤。雁嗷嗷而宵征。静念畴昔。绕壁而行。无恒者境也。易动者情也。情境之会。其必有负之而趍。不由自己者欤。前后二书。一时到前。目贯书尾。心透牍背然后。如馋夫之得饱。忽念我不解文字时柰何。亦无聊之极尔。闻之有无用而后有有用。有不足而后有有馀。高岸之尽。必为深潭。巨石之下。必有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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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物理之万变。孰能知其纪哉。亲戚安宁。室家无故。教子有读书之乐。燕居有朋友之适。左图右史。前琴后棋。未可谓非福也。是皆 君恩也。天之所以厚我者也。耻无以报之。知吾兄不遑有他慕矣。群居言不及义。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圣人曰难矣哉。近者吾兄之用心。不知何居焉。温古之业。能反覆入心否乎。臧与谷之所以亡羊不同。其亡羊一也。吾兄有可以不言而喻者矣。人生于天地客也。弟客而又客焉。转而到此。是客而又客而又客也。其孰能堪之。始至随人为绮罗丝竹之观。譬如山僧入饮食之肆。熊蹯兔胎紫驼之峰猩猩之唇。撼其胃闻其腥臊而已。固不足以损益我也。然慨然有可以观世变而察人情者。谒清圣庙。知吾东国好善之诚。地名附会。不足论也。记小连大连善居丧。东夷之人也。是玆土云。城北有达礼祠。高丽孝子吴长春先生配焉。自清圣庙南望。二碑相对于野田衰草流水荒烟之中。其古墟也。嗟呼人之立德其远矣。西往石潭。嗽瑶琴之风泉。登其故堂。叹遗业之不理。沉吟俯仰。若将见之。然后东临海云之亭。想 太祖跃马泥中。遂破倭虏。 圣人受命。危无不济。天地鬼神。固有以左右之也。以至 宣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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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銮之室。 仁祖流虹之基。城郭草木。犹衣被其休光。皆可以发舒性情。以御羁旅。若诗文。皆糟粕也。今区区与吾兄道之。亦不得已之心。其察之也。竹间老人。须为我诵此使听之。其胸中必隐隐有物矣。又与哲汝老兄。作一番笑也。岁尽当归省庭闱。而畏惮行役。虑无由入京相会。尤可怆矣。谨谢书不备。
与李景蔺(乙卯)
弟欲归积数年不遂。今又块然处此矣。非有职事也。非有规为也。日费衣食伤于廉。强其所不欲伤于志。无一可也。以黻冕之尊。忘韦布之贱。情意相注。逡巡不能去。不然弟欲何为耶。家在万山中。日与山夫谷民说峡事。暑月斗屋不能容。近局少长相聚习举业。强要往就之。陈兔园册。科头环坐。吟哢诙嘲笑谑。无不有。力铲去觚棱厓岸。欲以不乱群。人亦由此亲之。朝市事一切不得闻。亦一切不欲闻。嗟呼随遇安之。何所不可乎。往往有好学能文之士。涉历荒冈绝溪。披草相访。作黍止宿。(句)于绩灯松篱。说孔孟程朱。买村舍酒。相就绝壁渔矶。濯清风望白云。亦足以忘忧矣。痛门户衰微甚。不绝如线。始也颇欲自力。侥倖窃名榜上。稍塞老父望。束发入礼围不一中。场屋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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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乐。于是益厌之。科名益不可冀。然不无妄想羁縻怀中。自数年来。其念渐至细微。今殆绝矣。噫是区区者。岂真有加乎我哉。虽不能从事问学。宾主内外之辨。辨之久矣。尝谓舜禹有天下而不与。学者透过此理。其人乃可与言。曩日与兄周旋此时。弟在寐中矣。尝欲筑八九间屋。贮若干书。稍以安身。昔者读圣贤言语。掇拾涕唾。精义皆灭裂之。此其罪甚大。聚敛精神。稍窥本原。天诱其衷。得免弃家穷子。此于弟为大事业。弟又何求乎。顾以衣食之忧甚迫。手足无所措。即亦不可得矣。海内横目之众。惟患无志矣。有志矣。贫贱困阨。又沮败之。泯然凘坏。化为腐草。合于粪土。其亦可哀也已。此积中无所发。思与兄一泄之。不知覼缕至此。岁穷矣。雨雪盈山。羁离之士。自然易悲。所以抒写胸臆。为知己者言。当谅之矣。
与李泗川(基祖○己酉)
昔者秀止于逆旅。有二客方饮邻舍。相与言岭南守令之贤否。逸其半不闻。曰监司之抄货于富人也。以不孝不弟。文致其罪。郡县不敢不奉行。至县监。县监独不肯听。秀前问曰。谁乎难矣哉。其言云何。其人曰。泗川县监李君基祖也。李君曰人有不孝不弟。大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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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吾柰何以大恶加之良民。有得罪而去。吾不忍为也。竟不从。闻者皆多其能不诎于威。不诡随以陷人。为能不爱其官也。执事诚有之否。秀得从下风几年矣。知执事优为此不难也。尝怪古人多轻去其官。今绝无之。古人有不得其职则去。不得行其志则去。有必行其志而去。或耻上官非其人而去。或不欲为人屈而去。今世何独寥寥乎。由今视之。皆不必去者也。何古之甚易而今之难乎。执事始以家贫。起而从仕宦。仅得调小邑为吏。有老亲兄弟妻子仰而为活。其势极难尔。非有大伤于名义者。鲜不随众奔走。冀保其禄。孰能毅然不顾。以行其心者哉。况又势力强于执事什倍者。皆俯首而为之。于是执事有大过人者。而秀生平知执事为不妄也。倜傥慷慨。不陨穫于穷困。同辈皆尝推服之。以是知其足以有此无疑也。嗟呼在古人何遽为盛。秀之言亦陋而已。然在今固不得不以为美。然则今人之无去官。其故可知已。岂不悲哉。涂听不能得其详。又不知有何德政。为人所称道如此事也。执事之友居官者。甲山在北。长连在西。兴德又在南。皆有伟绩云。他日足以相视。无愧心否乎。执事其益勉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