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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斋集卷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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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斋集卷之十一
 杂著
  
立斋集卷之十一 第 219H 页
家庭闻见录
副正府君性严有法度。气宇轩昂。器识宏远。 肃庙丙申。因筵臣言有录用先正嗣孙之 命。副正府君遂除寝郎。时府君二十九岁也。
副正府君丰貌伟干。人自畏惮。尝以延安府使至铜雀津。遇高阳居尊行。下马迎拜惟谨。舟子后常语人曰吾阅人甚多。而高阳宋生员第一可畏。人问之故。曰能受延安进赐之拜。岂不可畏乎。
副正府君屡典郡邑。著有声绩。临事剖决如流。未尝少有淹滞。达村公尝言从氏在淳昌时往候。则淳邑素称剧务。又值公屡日违和。簿牒堆案。词讼盈庭。而公即左右酬应。片时即了。无不中理。后入镇岑。镇不过斗小而尚多稽迟云。盖淳昌即府君任所。而府君从弟徵相时涖镇岑也。○达村公讳砺相。府君季房从弟也。
英庙戊申。麟佐作乱。将指日犯 阙。副正府君日必加鞍于马。使健奴等候。盖将随奇奋义也。与从叔父宗庵府君谋振义旅。率如干丁壮。将赴本县。旋闻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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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而止。
副正府君屡典饶州。而未尝有一毫私计以矫救弊痼。周恤贫穷。为一副规。故解符之日。囊橐萧然。短婢辄乞诸邻以供之。而家人或至屡空焉。
副正府君才局。人皆期以大试。而枳于郡邑。竟未免抹摋。侪流惜之。时诸家贫不能自存。籴逋或至数百斛之夥。而府君皆料理办纳焉。
苏堤旧宅回禄。在于 英庙癸酉。旧迹殆尽入煨烬。可胜惜哉。其明年副正府君下世。曾王考始于丙戌重建。至今苏堤正寝。即其时所建也。(祠堂及 御笔阁。丁卯外厅事营建时改建者也。尝闻祠堂旧在即今祠宇后稍高处云。)尝闻曾王考自京城趁忌日还第。路中遇雨。上衣尽沾湿。无他换着。婢辈以所沾衣乾于炭火。因此火起。重建时家材。皆取园中老柏云。
文正公堤上始卜。盖在 孝庙癸巳。而旧舍营建似在 显庙辛亥壬子间。文正公自华阳归见。家制稍宏。责同知府君。府君曰有子五房。不得不以此间架然后。可以容膝云。○今重建正寝。一依旧制云。(外厅事回禄后。未遑重建。 纯庙丁卯。伯父始营建。而视旧稍增间架。曾闻旧厅事在今祠堂墙外云。)
诸房皆分户。而亦不时还入宗家。故虽分户之时。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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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锁其房。称以某宅房。至副正公时。亦尚如此云。
莲亭之刱。在 肃庙戊辰。盖文正公自癸亥致仕以后。自华阳还苏堤。多住南涧精舍。镇安府君营建此堂。以处四方来学者。兼为兄弟肄业之所。校理府君作伟颂。后伯父改建。而以黄公运祚笔揭杞菊亭三字额楣。
沃川九龙村。实文正公遗址也。 英庙辛未。有李裕身者。以异趣之人。肆然入葬于局内至近之地。副正府君不胜愤迫。累发于知旧间书札而竟未掘去。盖其入占也。龙村诸郭。实为周章引入。亦可见世变之一端也。
从高祖侍直公号椒邱。性简亢清高。常不欲副正府君之就仕。苟有公家所办。一毫不取。尝过女婚。只用勺水而不报。故副正府君亦未闻知云。
椒邱公尝为侍直。人或劝之仕则公曰吾家所着帽。常欲碎之。吾岂着此不似之物乎。盖自黄巴以后。师傅府君诸昆弟或有除拜。一未尝就职。而副正府君以为不可世世辜 恩。遂出而从仕。故公意常不满。其简洁孤苦如此。
椒邱公才艺文行。甚见称于人。北轩金公尝诩以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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婿间知己。盖公即金公女婿也。
戊申之难。乡人相曰吾们所恃。惟盈德进赐。而此进赐当勤王矣。忠州生员可以往依云。盈德即副正府君前任。而忠州生员。指风翁公也。
伯父尝以不谖府君以下四代文字。谒于性潭先生。先生以为副正公文字。不可草草。久未撰成。而先生奄弃后学。并与行录而无传。
曾王考尝誊出不谖堂晦窝两世遗稿。合成七册。而遗佚无传。不肖广搜。仅得五册。又有乱藁中未及易纸者谨藏之。
副正府君自延安递付京司。旅宦四载。竟殁于旅邸。以乙亥二月十五日。窆于万义文正公墓右麓。 正宗戊戌。又迁祔青川。(锡屯里尚传旧圹。)后又迁浮水洞。
英庙己巳。副正府君以广兴守。横被人嘱告谪镇安。而府君略不分疏。人或劝曾王考击鼓讼冤。而府君亦力止之。(详载府君所著月浪录。)
副正府君客馆皋复。凡百罔措。而某洞赵直长某素所亲近。家颇温。自殡殓以至返葬。尽诚出力。○后其孙穷不能存。来托吾家。
曾王考日以探赜书籍为事。虽在朱墨倥偬中。未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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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披。
曾王考手迹甚多。而尽散佚无传。至今传之者。亦有略干誊本册子。
曾王考晚年用工。专在礼书。尝有所编三礼通编,家礼会成二书而皆无传。吾家文献之遗失至于此。可胜痛哉。略干笏记仪节等帖子或小册子尚传焉。(三礼通编。后闻在潭上觅来。)
吾家书册及传来旧迹。宗家辛卯春移寓青川时。皆依旧藏奉于堤上旧宅矣。其后渐致散佚。今无一存。八世宝藏。扫地无馀。此不可使闻于人者也。若干书籍。新村从兄多有收贮者。从兄不幸早夭。亦皆见佚。○英庙丁丑。文正公缅奉时。曾王考殚致诚力。实屡世未遑之事也。
曾王考时家势甚剥落。箪食屡空。而曾王考处之裕如。未尝以是经心。惟静坐看书。祖妣俞淑人时以浊醪一碗进之。曾王考亲摘园菰以为肴云。
曾王考视同堂诸弟。无异同气。或亲自教育。而性潭先生幼而孤。最蒙抚育之恩云。
曾王考于荣涂。一切澹如。再典郡邑。每存八十日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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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曾祖讳焕教号柏皋。椒邱公之胤也。文艺出人。才行夙就。云坪先生西游时。与性潭先生书。有曰自丧阿教。门户之托。专在于汝。其享年不过三十而见许于门内父兄已如此。若享高年则其成就将不可量。而不幸早阏。此岂有关家运也欤。
吾家曾王考行人称十焕。盖指才艺之超伦也。诸公皆不能享寿。而性潭先生独享大耋。
十从行中。性潭先生才分则小逊。而向学诚勤。亦非诸公之所及。其于做读之际。不明则不措。或至竟日思索而不已云。
文正公缅奉时。会下殆数千人。曾王考不遑吊哭。凡百皆委之王考。其所接应周旋。莫或有违。远近来观者。莫不动容啧啧。屏溪尹先生亟称之曰吾党之幸也。王考时才弱冠矣。
曾王考尝卜禹姓无育。其墓在怀德三政洞。伯父为置略干祭田属其侄。俾不绝香火。
吾家世守清寒。而高祖考曾王考居官一以济恤为事。诸族实赖之。王考亦遵而勿失。尝在京邸。寄书伯父。勉以接济。仍使得沃川郡牟粜。以为糊口兼恤诸族。此是辛丑年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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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考虽经雄府。家无所储。或解官之日。已有籴逋。尝以本县籴逋。童婢在囚。亦未即办纳。本县知印房姓者。与婢潜奸。仍为婢夫。旧奴卜金即其所生也。
王考初年。家势益无馀。王考为课业住山房。祖妣卖婚时资妆业农稍广。及秋所收不些。而王考归即为纳诸家逋籴。以牛马尽输县庭。祖妣晚年每道此事于伯母云。
大田副率宅尝多未炊时。自苏堤每食必分送一器饭。以至衣裳亦分之。
伯父晚年。始置小庄。秋收几至百许苞。伯父见秋收记簿而叹曰。吾得罪祖先云。
伯父性度疏旷。处宗族极其敦睦。待乡邻极其款厚。人到今称之。
伯父幼时。一家诸公多会莲亭同业。诸公亦皆儿少。时或游戏。老奴某甲即副正府君所使者也。辄正色规之。诸公甚惮之。尝从后园摘果。恐某甲见之。必使一人伺之。又作读书声以闻之云。
余儿时尝见一家诸长老。每于朔望。来参茶礼。其齐会也。皆逐行序齿。秩秩有序。言论风仪。济济可观。衣冠甚朴野。夏则多着木绵氅衣。罕有布苧之服。冬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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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项之属。皆木绵染色。或以明䌷造色。而冠缨亦然。或有黑亢罗则以为颇侈。履不过麻屦而皮鞋绝罕。值雨往往着木屐。此虽诸家贫窭之致。亦吾家自先世俭约之规然也。(辛酉春。偶以此事道于从嫂。从嫂叹曰今则殆无知此。而惟叔能知之矣。)
每月朔望。一家诸长老以下。冠童齐会。参茶礼讫。退坐厅事。谈笑融泄。或终日或半晌。古人花树之会。复见于吾家矣。○为待齐会。故每参礼。必稍晚行事矣。每见文正公忌祀前一日。诸长老坐厅事。使善书者盥手修祝。诣尊者准看。修祝时无敢喧笑。
每于三月十九日祀罢后。分定青川墓所四名日祭官。书付敬直堂壁上。以为轮次起送。(苏堤小舍廊敬直堂也。)
我伯母李夫人性严有法度。有大丈夫规范。身不设惰慢之容。口不出谐谑之言。每以小学中张公艺,柳河东家法。勉戒家人及宗党。
伯母一遵伯父遗范。待宗族务尽敦睦。奉祭祀务尽精诚。闻人贫不能婚葬。皆极力助之。至于酒果之具。脂粉之属。亦皆随存助送。
每于忌日。必亲执蠲洁。老而靡懈。虽朔望小祀亦然。忌日未尝解衣而卧。必达晓不寐。虽大耋之年。亦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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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
及讣闻。宗党哭之曰一门无所归。乡邻叹之曰女士丧矣。
我先君孝友甚笃。事俞夫人常作婴儿戏。欲亲之笑。俞夫人常呼以爱童云。
事伯氏如严父。又未尝一毫营私储。伯父多在任所。悉以家事付之先君。先君御婢仆严而有法。婢仆等皆不敢怠慢云。
侍直公宅在丹崖。监役公宅在卓昆。皆堤上咫尺也。侍直宅至进士公时遭回禄之灾。还居苏堤。
进士公丧后。两世夫人亦次第下世。我叔父为后而未及成长。主祀无人。每忌日节日。必自宗家设行。
堤川公讳继相。于性潭先生为再从叔。年齿则少先生六七岁。而先生事之惟谨。见其至必下庭而迎拜云。
门内尊行长者之来。必下庭而迎拜。去时亦下庭而拜送。此是吾家家法。而近日渐不如古。于此亦可见家风之隳矣。
吾家苍头不得入中门。此是文正公遗法。而至我伯父时。虽不能一遵旧规。亦不得以赤脚短犊鼻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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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云。
辛酉壬戌年间。伯父自堤上移寓于榆湖。(怀德东。)戊辰春还旧宅。(榆湖别庄。己巳伯父下世后始卖。)
余自七八岁。受育于从嫂。而未尝以手授受。必置于席。(及其笃老。始或手授而曰。恐少辈视以为法也。)
余与从侄迎妇之初。伯母每使夫妇相拜。
我生家高祖诸兄弟。俱有文行。为侪友所称。而皆不幸早世。
生家曾王考自号閒圃。晚年卜筑大觉洞。又称大觉农夫。性度坦旷。不事修饰。不设畦畛。性好施与。虽甚清贫。而同堂之家有待而举火。随得随散。不少留储以为后日之计。曾王母李夫人亦承顺无违。
曾王母妇德甚备。闺门之内。恒如治朝。动止有法。又未尝蹇裳露袜云。
閒圃府君有疾。四载沈绵。气力渐销。一日昏塞。从祖学生公断指注血获苏。以延半年。
监役府君峻洁恬饬。不踰绳尺。见人不善。殆不欲正视。性严有法度。不肖等幼时或在傍戏笑喧聒。辄严加叱责而曰。幼时任他则长必放肆矣。
生家伯父实五世小宗也。一岁之内。忌祭节祀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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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月。而家事转益剥落。无以供粢盛。我先君参判府君必备斗米鱼肉以助之。虽极贫匮。每以为常。未尝或阙。得一异味。亦未尝先入口。必献贤而荐之。
伯父守分谨拙。虽极贫乏。未尝以是经心。亦未尝向人费乞字。虽婢仆贱隶。未尝遽加叱责。必温言以谕之。盖恺悌谨拙。近世罕有如我伯父。此实乡邻之所公诵也。
参判府君天禀雍容温厚。与伯父相类。仲父性度峭峻而亦甚坦易。
诸父府君孝友甚笃。事亲承颜顺志。极其怡愉。家素清贫。菽水每患不继。而必尽心供旨。
余儿时每见诸父相会。必谈笑融泄。夜而忘寝。寝必联枕共衾。
诸父府君随分固穷。未尝有一毫非义而取于人者。此盖我家世守之规也。
伯父尝谓子侄曰。汝等何不喜跪坐。跪坐不但为捡束。凡坐法便稳。亦莫如跪坐。
祖考妣笃老而未有岁月之制。参判府君竭力准备。又于丙戌春。卖家鬣亲往黄涧。贸来板材。时柭(一作板)卖令泉丘木。营建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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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判府君始家于公州大别。岁癸酉卜居石南村。
先妣治家有法。虽甚贫乏。至有绝粮之时。而必存瓶罂中不虞之储。以备不时宾客忧患。
每亲自井臼之时。不肖等在襁褓则必纳于筐箱中。使不得踰阈跌仆。其备经酸苦如此。
仲兄嫂之初来也。余时才十岁馀。一日仲兄嫂栉梳余发。参判府君见之。大加惊责曰。嫂叔安得无礼至此乎。有所授受。必使置于席。不得以手授受。仍念昔睡翁府君至从侄砥平公家。见姑与女婿狎坐。男女授受。奴仆入内。愕然而叹曰。吾家礼法。何渠遽坏也。吾家家法如此。
不肖儿时。参判府君甚钟爱之。而教督之严则未尝假借焉。
余妙时语及族亲尊行。偶字呼某氏。则参判府君大加戒责曰。一家尊行。安得若是不敬。况吾家法不得如此。必使称某宅第几叔第几兄。
一门徽迹
   吾家笃守先懿。谨拙雅饬。自不失法门绳尺。而若其文行表著。为世艳称。玆敢略叙于左。而后生謏闻。不敢一一著录者。盖出于秦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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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而越无镈之义也。仍窃念吾家蕃衍。莫盛于我曾王考行。文行亦莫盛于我曾王考行。至有十焕之目。此盖最著见称。而不幸多早世。既无著述之可徵。又无耳目之所逮。久益寥寥无传。将使后之人。不知有程邵公之伦。可胜惜哉。
宋正相字洛仲号椒邱。 肃宗辛未生。性刚方峻洁。操执苦高。妣尹夫人尝曰吾不愿此儿登科。盖惧其劲直之资。易触祸机也。穷居素履。至老愈坚。周甲之岁正月。拜四山监役。二月移翊卫司侍直。皆不就。人或劝之仕则辄曰。吾家所着之帽。吾欲毁之。吾岂忍着帽乎。聘于北轩金公之门。金公甚重爱之。每谓翁婿间知己。工于笔法。尤善细楷。 英宗丙子卒。年六十六。从侄性潭先生述行状。
宋英相字治卿。 肃宗庚辰生。监司以既承世德。且蓄内美荐剡。 英宗壬辰十月。拜 宁陵参奉不就。以寿升佥枢。 正宗丙午卒。享年八十六。
宋得相字子良。 肃宗丙戌生。性恬静淡素。有脱俗出尘之想。文行夙著。为侪友所推重。外舅巍岩李文正公甚期许之。 英宗丁未卒。享年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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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焕教字铎如。 景宗壬寅生。椒邱公之子。北轩金公外孙也。天资甚高。文行夙就。已自弱冠时。门内之期望。士友之推许甚重。 英宗壬申卒。享年三十一。闻者莫不嗟惜。戊寅云坪先生作关西之行。中路寄书于心斋先生曰。自丧阿教。吾家文献已衰。病夫所倚。惟在于尔。于此有以见公之所负也。始心斋先生来依于苏堤宗家。同堂诸从。群居讲磨。世称宋门十焕。公其一也。皆以文行才艺。为一时艳称。而辄以公为首云。自号柏皋。有诗文略干。性潭先生述行状。
宋焕星字五以。 景宗壬寅生。 英宗甲子魁生员。器宇轩敞。才学超迈。又工书隶。尝以懵经为耻。念书多知。壬申除 贞陵参奉。乙亥除副率。参讲 胄筵。精透奥义。季父云坪先生闻而嘉之。丁丑卒。享年三十六。
宋焕濡字永仲。 英宗乙巳生。巍岩李文正公外孙。癸亥卒。享年十九。姿禀清秀。才艺超越。自童丱文学夙就。已为士友所推重。世所称十焕。公其一也。配延安金氏相虎女。以公下世之明年甲子下从。以贞节命旌闾复户。
宋焕德字彦明。 英宗戊申生。监司以卓彼经术。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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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家声荐剡。 正宗辛亥十二月除 懿陵参奉。二十六日移监役。二十七日换童蒙教官。连有驲召不就。壬子卒。享年六十五。同知府君老而传家。卜别墅于永同大草旨公家。仍居焉。宋子大全裒稡之役。多属于公。故吾家文献。多在公家云。
宋焕经字六以号卧云。 英宗丙午生。文章鸣世。笔法精妙。虽大篇巨牍。随手成文。往往为人所传诵焉。才艺过伦。言论动人。有凌驾之气。故多忤于人。终未免坎坷。 正宗丁未卒。享年六十二。
宋焕昌字汝克。 英宗辛亥生。与伯氏文敬公晚犹同居。相与勉戒。孝友笃至。操执清苦。不求人知。文敬公每以同气知己。倚毗甚重。 正宗乙巳。特 命除职。吏判李命植将拟斋郎。吏郎曹允大沮之。吏判上疏引咎。 上命配允大。而 命西铨除职。二月拜洗马不就。旋拜 明陵参奉。丙午换教官差假注书。己酉拜连山县监。庚戌卒于任所。享年六十。文敬公甚痛惜之。
宋焕铎字汝循。佥枢公庶子。 英宗己巳生。雍容简洁。谦谨自牧。性又至孝。佥枢公疾革。割指进血。得延数日。遭私亲丧。年已衰老而执丧尽礼。三年不脱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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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不食滋味。 纯祖丙戌卒。享年七十八。
宋益圭字士言。 英宗庚午生。恬雅恺悌。不以事物经心。才艺敏捷。文华夙就。癸巳与伯氏府使公联榜生员。 正宗庚子卒。享年三十一。出为从叔父后。实侍直公孙也。所后妣郑氏早寡而性又偏隘。往往有至难堪处。而公辄承顺无违。丘嫂俞氏早育。公尝分其乳。又幼失慈颜。实赖俞氏抚恤之恩。故视丘嫂如慈母。而俞氏独处或卧时则未尝踰阈。其严于礼率如此。此盖我家家法然也。
宋学圭字子绍。 英宗癸未生。天姿精秀。才器凝深。与伯氏文简公同事过斋金先生。期望甚重。 正宗癸丑卒。享年三十一。文简公甚痛惜之。
宋三圭字景容。 英宗丙戌生。孝友笃至。考寺正府君疾革。断指进血而获苏。以延半年。工于我东谱学。人家阀阅世德。如指诸掌。尝抄集姓谱。编成累卷。 纯祖癸酉卒。享年四十八。
宋麟圭字瑞应。监役公庶孙。 正宗丁酉生。自幼受业于文简公。长益服勤。事之如父兄。文简公甚诩之。天姿雍容谨饬。文学亦夙就。及殁先生甚嗟惜之。 纯祖丁卯卒。享年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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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钦中字圣允。 英宗辛卯生。文行夙著。自在童年。已如老成人。门内长老期望甚重。癸丑年二十三而卒。人至今嗟惜之。考学生公录其行。请文于过斋金先生而未及就云。
宋昌洙字平述。 纯祖壬申生。幼而颖悟。才艺过人。自受千字时。不待人劝督。一过目辄记。是以文华夙就。涉猎经史。遍及诸家。该洽淹博。虽老师宿儒。皆以为莫及。而亦不屑公车业。以质弱气短。不能久于成声咿唔。每静处杜门看书。潜心玩究。昼而继夜。虽盛暑未尝暂废。实有人不知之趣。肌肤玉雪。过于清羸。人以是忧之。庚寅丁内艰。公以遗腹。恒存至痛之心。惟慈氏是赖。极其怡愉。至是任情哀毁。壬辰闰九月竟不胜丧。享年二十一。自在童丱。亲戚知旧之期望甚厚。及其讣至。莫不悼惜。
三政说
三政者。有国之大柄也。国初建设之意。何莫非民国便宜之制。而复何挽近以来。百弊滋生。生民之日就涂炭。究其源则皆三政之为祟也。以言乎结政则赋税已是不均而徵敛从以无常。计版之时。取其剩焉。则官况亦出于这里。出税之际。高其价焉则吏逋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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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于其中。前日之十许两应税者。今焉为数十缗出秩。而此犹不足则加敛之叠徵之。便作茶饭之套。先结也勒贷也。专事弥缝之计。许多名目。年加而岁增。细琐徵督。雷厉而风猛。闾里无瓶罂之蓄。官庭有鞭扑之威。有冤莫诉。民何聊生。以言乎还政则以钱以谷。都归奸吏之囊橐。曰粜曰籴。徒烦公家之簿书。名以分给则所谓本色多不过三四斗空壳。及其收捧则所谓时直少不减四五缗高价。京营作钱之来也。吏则视货窦而加执者不知几千两。米租代钱之分也。民则从贱直而所受者不满三四钱。于是乎民皆以不受为主。权户契村既托势而全颐。富洞饶民又给钞而先防。其所受还者。只是至残无告之氓。而及秋白徵不翅为十倍。则从又鼠窃蠹蚀。毕竟京营之纳。加徵于结。年年如此。邑邑皆然。为今日切骨之瘼者。即粜籴之名是也。生齿之蕃息。户口之滋盛。莫今时若矣。虽使一户一丁一家一役。宜无军伍之不充收布之不足。而民既投托规避。吏且夤缘幻弄。既颐此人。又爬彼人则颐债相续。既除此役。又出彼役则名籍叠载。一有查丁之举则无益于上而有害于下。一境俱骚。十室皆空。所存者不过黄口之名。所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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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白骨之役。而此又乾没于该吏之手。毕竟京营上纳。皆从田结中出来。如是而将安用军籍之为哉。亦安用查丁之为哉。噫法纲解弛。弊瘼渐痼。虽使管葛理国。龚黄治郡。其将敛手而郤顾。然则田政其果改量而均之乎。军政其果查括而充之乎。还政其果蠲荡而宽纾之。则有国之经费。又将何以措办也。支大厦者。必用牵补之策。治大病者。先投调理之方。为今日之计者。何以为牵补。何以为调理耶。以臣蠡管之见。抑有一得之说。军布则去其充填之籍而统计一年之所收。排户而通京外均收其布。则吏绝售奸之路而民无偏苦之役矣。还谷则扫其粜籴之簿而参量一岁之所用。逐里而齐贫富。只责其耗。则国有经费之资而民无不均之患矣。近日结政之紊结价之高。一则军钱之添补也。一则还钱之加徵也。军还二政。既有区划。于是焉一依通编所载。定其惟正之例而不得以杂㨾名色插入计版。则结政之紊。不期正而自正矣。结价之高。不期减而自减矣。朱子尝曰岂有终岁安坐而不输一钱之民乎。盖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即先王之制也。逮我朝亦以户布建议者。不止一再。夫岂不可行而自朱子已有此说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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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仓库枵然。有粜籴之名而无粜籴之实。不足为缓急之备而适足为奸伪之柄。则无宁一扫胥吏之𥳽弄。只取国家之经费。而用朱子社仓之制。参以先正臣李珥乡约法。行之八路。而或官助其力。或民各修契。一坊而定一坊之规。一里而设一里之约。坊择一坊之可堪。里选一里之可使。使之句管出纳。春贷而补不足。秋敛而备不虞。则自不失先王之遗法。而亦可为一代之美制也。经界为王政之始。量田有国典之限。则改量均赋。岂不诚今日之急务。而谚曰袪弊生弊。此亦必然之理也。得人为先。办财次之。恐非卒乍可议之政。特仍其旧而祛其甚。则民不扰而弊自革矣。且外邑之上纳也。各司情费。已成流来谬例。今难全然痛革。而窃伏闻比年以来。此弊尤甚。或一番上纳。动费数百两情钱。至有负上纳驮情费之谚。而种种为该吏之逋。吏之所逋。害则及民。此亦为今日厚敛之口实者也。使各营各司。申明法禁。毋或复循前习。则亦足为救弊之一助也。仍伏念物必有本末。水必有源流。本乱而末治者。臣未之闻矣。源清而流浊者。亦未之见矣。当今三政之矫救。夫岂非民国之急先。而只就三政上救去。则臣以为末也流也。苟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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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本源。则方伯守令。慎择久任是也。抑奢侈杜贿赂是也。而就此数者而又究其本源。则亦惟曰先立纪纲而已。慎择而责备。久任而责成。能者褒之仍之。不能者黜之斥之。劝惩分明。臧否区别。无徒为应文备具之事。而必以磨钝激浊为实效。则三政之举。特指诸掌矣。盖为今日之方伯守令者。视若五日之京兆。看作一时之逆旅。其无才无意者。固无足言。而设或有才谞之可及。智谋之可为者。顾利病之未及周咨。奚暇施措之可论。是以按节之日。已有归橐之计。下车之初。先及理装之具。甚则廉耻都丧。利欲弸中。公钱之乾没。科外之苛敛。无所不至。而至若三政之弊。百姓之困。置之笆篱之边。然则方伯守令之频交数递。奚但为迎送之费而已哉。侈靡成俗。用度无节。则楼亭会醵一卓之费。洽为中人一家之产。缎䌷缕细一衣之资。可作小民一年之生。哿矣富人。哀此茕独。正为今日准备语也。贿赂公行。嘱托莫遏。则雄府钜镇。或愆几年上纳。而所用尽入于私径。权乡豪胥预占数年饶窠。而所犯不出于公货。以之而财渴。财渴而民穷。呜呼。目今许多病根。尽在本源之中。而只举三政之末流。则虽良规美法。日讲于庙堂之上。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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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于釐正之实也审矣。夫国之有纪纲。犹人之有气血。气血不充则百病自至。纵不觉危證败兆之日加月就。而若不能对證下剂。则终必为膏肓难医之疾也。上所陈数者之病。何莫非纪纲不立中出来者耶。虽以向来岭湖之变言之。苟使国有一分纪纲。民之积冤而起闹。宁或至此。贾谊所谓痛哭流涕长太息者。犹属今日之缓声也。虽然以 殿下一心为万化之原。则移风易俗。转危为安。亦不过转移间事耳。何忧乎三政之不举也。昔汉儒有言曰正心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臣亦以此为芹曝之献焉。臣至愚极陋。无所知识。而 询荛之下。不敢缄嘿。略陈狂𥌒。伏惟 上裁。
沃川郡乡约说
吾友朴仲居读书好古。既谢绂寻乡。嚣嚣自乐。而每以乡俗多贸贸为忧。慨然有丕变之志。尝语余曰盍以朱夫子增损乡约。导率乡人。如栗翁之海州也。余顾不敢。而妄有所慕效于中则亦久矣。上年冬。适改修司马案。各出力修契。用乡约仪著为节目。不以生进为拘。必择一乡之望。请都副约正及直月。定以春秋行之。乡约之行于司马所。亦有其义。盖此所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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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造士之地。而异时若选其秀。升之司马。又有如戴记之制。则此安知非为之兆也。遂谨依栗翁所行。设先圣先师之位于中堂行礼。又略遵海州约条。别以文遍告会中。俾有所观感激厉。愿诸君子勿谓我僭妄。各加懋戒。则不害为齐鲁之一变。而余与仲居先自惕然警省。然后庶可以有辞于诸君子矣。既以是告乡人。亦以告仲居。以为交相勉旃之资。
  约条
孝于父母。友于兄弟。睦族交邻。择友亲仁。言必忠信。行必笃敬。读书习礼。导人为善。(右第一条相劝)
持身不谨。行多踰违。箕踞跛依。衣冠不饬。放手掉臂。步履不正。不好学问。不修事业。无故出入。止务閒适。纵酒喧竞。博奕杂戏。营私太甚。损人利己。专务进取。不恤馀事。干求于人。侵苦村民。受人贿赂。图嘱官府。不斥异端。沈惑杂术。发人私隐。谈人旧过。发言无信。欺罔他人。恃强凌人。自高卑人。(右第二条相规)
拜跪进退。不失礼仪。请召迎送。各随尊卑。(右第三条相交)
水火相救。疾病相问。孤弱相资。贫乏相助。(右第四条相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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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泽斋说
易兑之象曰丽泽。君子以。朋友讲习。按兑之为卦。两泽相丽。有交相滋益之义。故君子观其象而为朋友讲习之益。盖友也者。友其德而相观而善者也。辅之以仁者。朋友之滋益也。切磨箴规者。朋友之滋益也。先儒谓天下之可说。莫若朋友之讲习。非朋友讲习。则虽曰为学。将枯燥生涩。无可嗜之味。危殆杌隉。无可即之安。必从容论说以讲之于先。又切实体验以习之于后。心与理相涵而所知者益精。身与事相安而所能者益固。然则朋友丽泽之益。不其大乎。吕君圭尚文辅志于学。不役心于外。与我小孙昌宪同其寝处。联床课读。今已数年于玆。非时觐乎亲。未尝一日去书。时或就余问字。其所资益。又不但为小孙之讲习已也。余故书赠丽泽斋三字。以寓相资之意。又为之说以广之。文辅乎。毋徒为墙壁间标榜之具。必顾其名而思其义。相与终始讲习。用无负老夫之望也。苟如是也。其为阿孙之益者。抑当为君之益矣。此所谓丽泽相滋之义也欤。既以是勖文辅与小孙。仍又为之自警云尔。
赠安学鲁(致洙)(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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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君学鲁临别。请得一言之赆。此是仁者事也。余何敢焉。抑有一说。君家文成先生尊慕晦庵夫子。以晦轩名其居。君之名与字。岂亦此意欤。顾今异说横行。甚于洪猛之害。有志于学者。尤当明目张胆。造次颠沛。常若抠衣于洙泗洛闽之间。然后真不负肇锡之义。学鲁乎。盍归而勉之。
尹教傅父在母丧中许嫁说辨
   宋子大全答朴玄石书
二十三年而嫁之说。谨闻命矣。惟鄙意则每疑经文所谓父卒则为母三年。自是父卒后为母之常礼。未见其必欲别于父卒三年内母卒之文也。其所谓则字。正对下文父在为母期之文。此则何尝有他意也。疏说欲證成此意。故必引有故二十三年而嫁之文。曲成左验。自常情言之则似是节上生枝。支离蔓延之说也。然勉斋续撰通解时。既已收录此疏。而又引诸经文而曰。并此条通用互考云云。窃谓其服既除则虽曰心丧而自是无服之人。故可嫁而无嫌也耶云云。老先生及勉斋之取此疏。其意或出于此耶云云。
上段曰无嫌也耶。下段曰或出于此耶。此皆因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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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收录于通解而设疑之辞也。若果以疏说为十分无疑。则先生岂有此质难之论也。又尝曰疏说非常情所及。虽勉斋载之续解。终不敢以为必然而信之。此是先生定论也。近见尹教傅得观答人问。(详见洪梅山书。)引先生设疑之辞而曰。据此则在室女父在母丧。禫后行昏。恐不可谓非云云。此说不但不识先生之意。实坏礼家之大防。朱子尝曰内则之说。亦大槩言之耳。小迟不过一年。二十四而嫁。亦未为晚也。此所以有上文曲为左验之语。而继之以质疑之论也。细观先生语意则自无可疑。而尹教傅之说如此。此不可不辨。故已有辨于随劄。而玆又别录以示之。览者当详之。
野服图说辨
宋子大全有野服图说。载于杂著。而旧集经礼问答中衣服制。有曰附野服图。注云出于遂庵宅。大全所载若是分明。而旧集之曰附曰出于遂庵宅云者。果何也。若非先生所著则何以见出于先生文集。而以出于他手者。附之原集。亦何凡例也。恐当以大全为正。故尝于类选时。依大全例改其篇目。直书以野服图说。未知得免僭妄之科否。丁亥仲春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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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按丘氏仪节云观考亭石刻遗像。则其服乃上衣下裳之制。致仕之野服也。我东所奉晦翁真像。恐出于石刻本。而皆两衿相掩。我文正公真像华阳所奉。闻是野服本。而亦两衿相掩。对衿团枢。未有的證。而图子如此。未知其何故也。遂庵答直斋书曰上衣下裳之制。家儿曾作图子云云。然则此图果出于黄江而非先生所著耶。苟如是。大全所载。岂无證左而混入欤。诚可讶也。
又按遂庵书。又曰鹤氅有大小二制。大者如袍。小者如挂子。所谓如挂子者。似是对衿团枢。所谓如袍者。似是两衿相掩。用小带结之。而又曰先生所着。即如袍之制云。则鹤氅之制。亦未见皆必用对衿团枢。而崔鹤庵语录亦曰对衿团枢则有不敢质言也。大抵真像野服之制。分明可證。岂此图或因鹤氅而误传欤。
家戒
每日早起省亲。拜谒家庙。洒扫室堂及庭除。
整齐几案。书册无或参差不正。
正衣冠危坐对案。随意看读。或临帖习字。无或怠惰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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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读书非接客。常在亲侧。凡有所使。执事惟谨。
见门内尊行。送迎必下堂。凡拜候惟谨。言辞必恭。
见执友尊长。送迎必出户。
对人不出鄙俚之言。勿设怠慢之容。不可喧闹杂乱。
勿言官长得失。
勿言校院是非。
勿言知旧瑕玼。
勿言妇人美恶。
言语必安详。步履必徐缓。
衣服饮食。惟妇人是在。非丈夫所可与也。
御婢仆必要恩威并行。而当主恩胜于威。凡有所与。不患小患不均。
闻人有丧。近即往问。远即替唁。庆贺亦当如是。吊哀尤加致意。
闻人忧患疾苦。皆当极力救护。虽疏贱亦如是。
示从孙道宪
置祭田。必立约闻官。不得典卖。古人奉先之心。虑后之意。深且至矣。我文正府君尝置祭田于板桥。而别有记簿条约。纤悉分明。示之无穷。至今八九世。遵而勿失。此又吾家法也。余以孤露馀生。蒙荷 国恩。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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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厚禄。念昔顾复劬劳。自不禁不洎之恸。顾一分恔心之道。惟有阡冈之仪。香火之资而已。遂取廪馀具石床石柱。设于墓前。既又买置略干田土。付之宗家。用助荐献之需。另录田土所在字号卜数与收赌之实。以示不得典卖之意。而若到亲尽之日。则自当为墓田。凡为我先君之后者。其各同心典守。为百世不易之图可也。诸侄亦当谅此苦心也。
  立约
一。此田土既非典卖之物。则不必用文卷。只此记簿凭信事。
一。宗孙如或不遵约束。虽有典卖之端。诸房另加晓谕禁断事。
一。宗家如有纾力之道。择诸房中勤干者。使之看捡。逐年随所收作钱。以为添补事。
一。宗家亲尽后。最长房当迭掌。而每年十石式除出。以备祀需。馀石几何。以为补宗之资。待诸房亲尽。并为墓田事。
正至生朝。家长寿贺仪。
先设主人坐席于正中。○丈夫处左西上。○妇人处右东上。皆北向。长幼为序。○共拜家长。○子弟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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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一人。进立家长前。○幼者一人执酒盏。立于其左。○一人执酒注。立于其右。○长者跪斟酒。祝曰伏愿备膺五福。保族宜家。○尊者饮毕。授幼者盏注。反故处。○长者俯伏兴。○退与诸卑幼皆再拜。○尊长命诸卑幼皆坐。○皆再拜而坐。○尊长命侍者遍酢诸卑幼。○诸卑幼皆序立皆再拜。○就坐饮。
 余生朝儿子每设酒食。家间长幼咸集。遂仿温公杂仪。定为仪节如右。礼毕因使少辈中一人读小学唐河东节度使柳公绰及杨肆州语。当倍悲痛。虽有程夫子之语。而既非置酒张乐。则略行此等仪节。或不至大悖否。
正至生朝家长寿贺仪图
삽화 새창열기
乡约仪节
约正,副正,直月俟于乡校。○同约者序齿立门外。东向北上。○约正以下出门。西向南上。(约正与齿最尊者正相向。)○揖迎入门。○至庭中。北面皆再拜。○约正升堂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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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与在位者皆再拜。(若非乡校。当无北面再拜以下仪节。只揖分东西。)○揖分东西向立。如门外位。○约正三揖先升。○客三让从之。○皆北面立。○约正以下西上。馀人东上。○约正少进西向立。○副正直月次其右少退。○直月引尊者东向南上。○引长者西向南上。(位在约正之右少进。馀人如故。)○在位(约正以下。)者皆再拜。(拜尊者。)○尊者受礼如仪。退北壁下。南向东上立。○直月引长者东面如初。○在位者(约正以下)皆再拜。(惟尊者不拜。)○长者受礼如仪。退立北壁下。尊者之西东上。○直月又引稍长者。东向南上。○在位者皆再拜。(惟尊者长者不拜。)○稍长者答拜。退立于西序北上。○直月又引稍少者。东面北上。拜约正。○约正答之。○稍少者退立于稍长者之南。○直月以次引少者。东北向北上。拜约正。○约正受礼如仪。○拜者复位。○又引幼者亦如之。○揖各就次。○约正揖就坐。○直月抗声读约。○乃食。○食毕少休复会。或说书或习射。讲论从容。至晡乃退。
 受礼如仪者。凡拜尊者。跪而扶之。长者跪扶而答其半。稍长者俟其俯伏而答之。(按扶搊策。退溪以搊策谓未详。或云小垂俛头谓扶。)
 朱子大全乡约条序立位次。自门外至庭中。约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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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副正直月似皆同行南上。而至升阶。始曰副正直月次约正之右少退何也。岂引长者在约正之右。故不宜并列于长者而少退其位耶。
序立图
삽화 새창열기
揖就座图
삽화 새창열기
 尊者谓二十岁以上。○长者谓十岁以上。○稍长者稍少者。谓上下不满十岁。○少者谓少于己十岁以下。○幼者谓小于己二十岁以下。○皆于约正之年推之。
南涧精舍会讲仪节
当中主壁设讲长座。无讲长则虚其位。○诸生分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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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序立。行相揖礼。诣讲长前再拜。讲长答一拜。○诸生以次诣讲长前一拜。(讲长无答)读所定讲册。各质疑义。○讲讫直日录出所讲经文质疑。(今 上乙丑。会精舍校大全随劄。因设契。以为每岁十月为讲会。)
龙门书堂会讲仪节
设讲长座于北壁下南向。(讲长不在则虚其座。)年高者序齿坐西壁下。向东听讲。置书案于讲长前。○诸生东西序立相揖。(不得喧閧戏笑。)使善读者一人就书案前南向立。抗声读法。(白鹿洞规,九容九思。)诸生以次诣书案前。再拜读所讲书一篇。讲义讫再拜退。(讲长不在则无进退拜。)讲毕诸生分东西序立如仪。○读法者就书案前立读训曰。凡我长幼。各相劝勉。忠于国孝于亲。内睦于闺门。外比于乡党。胥训告胥教诲。无或愆堕。以忝所生。○读毕降就位。与诸生在位者皆再拜。○十岁以上成童者。虽不在序立之列。如有自愿。亦许读所学书。以为劝奖兴起。
东游小识(戊辰)
怾怛之胜。不但名于国中。唐人亦有生高丽之愿。则谷云所谓天下第一名山。果非虚语也。生此东方。不见此山者。顾何以异于泗州人之不识夫子也。若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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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梅月,三渊诸贤。可谓此山主人。而栗翁远游。已在于妙龄。吾家文正公亦尝再入。以至近日鸿儒硕德文人骚客。无一不到。此岂无所以而然哉。晦翁尝有埋头无了日之叹。司马文章尽在名山大川。夫山水游观。宜无关于道学文章。而惟道学文章之人。其必有山水之趣。又或脱略尘羁。超然物外然后。乃可以放浪于山水之中。是可与不知者道耶。彼汩没尘臼。规规米盐。终身不能脱妻孥之手者。固不足言。而往往说道学语文章者。率多穷年兀兀。只知陈编之为事。不能窥门外一步者。亦何足快豁其眼目。展拓其心胸也。文正公尝曰放怀登临。朗吟飞下。意象虽有阔狭大小之差。而其犁然默契之趣。有非俗士所窥。栗翁亦曰所以养浩然之气。二夫子岂欺余哉。余自弱冠。妄有山水癖。尝南至于扶风之边山。又南至于莱州之没云。西至于鸡龙。又西至于镜湖之黄山。又西至于姑苏之永保亭。东至于闻庆之曦阳。又东至于宁越之清冷浦。又东至于达城之八公。而独于此山有志未就者。盖数十年于玆矣。乃于今年之夏。始遂蓬弧之愿。上所谓道学文章。虽不敢拟议。而下所谓脱略尘羁。超然物外则亦尚庶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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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尝读文正公游大冶山记。所谓大冶在华阳十五里。其最高者曰毗卢峰。时值玄冬。冰瀑垂厓。路险石滑。无所着足。使人以索挂石罅小木。缘索而度。竟至毗卢之颠而曰朱先生晦庵在芦山绝顶。上下之际。有七颠八倒之语。则其绝险当不止此。其峻险艰危之状可知也。噫先生此游。在庚戌十一月。先生春秋方六十四。而短景险途。理策穷寻。乃能如此。余之今年视先生大冶时。尚不及十馀历。而不敢生心于蓬莱毗卢之上。第未知此山毗卢之难。与大冶何如。而苟能如晦庵夫子之颠倒于芦山之顶。则宁有不可到之地也。郤顾趑趄不能勇往者无他。乃自画而已。是岂但山行之为然也。工夫地位亦莫不然。程子尝曰今之学者如登山。及到峻处便止。此正吾辈之戒也。凡我同行诸人。盍与勉之。
往还四十八日。周游二千馀里。自发山行。意思飘然。恍若神游于玄圃阆苑之间。回视家乡。仙凡迥隔。无一毫眷恋之意。自以为涤尽尘世间肠腑。而虽安期羡门之属。亦不过如此而已。才到平昌则更无馀事。只有归心。日行百里。犹不知劳。荤血脂膏。依旧烦敲(一作歊)。古人所谓尘心未改思乡邑者。还可一笑也。往在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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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之春。与家伯氏约入此山。指日将发。际丁忧故。未遂初计。自是以来数十年间。意未尝不在钜鹿。而家累牵掣。又乏济胜之资。因循迁延。常切叹恨于中。人事倏变。奄哭家兄。踽踽馀生。不复念及于此。以至今年。忍余独行。追惟曩昔。益不禁鸰原之思。而山水游赏。亦岂有数存焉者欤。第尝论之。鸿濛既判。气之融结者为山。皆以昆崙为祖。而昆崙一枝。东走为长白山。实为我国诸山之祖。长白在冷山东千馀里。一脉西南来为铁岭。铁岭一脉又东来为金刚。自此循海而南。为天吼为雪岳为五台为大关岭。分而为汉南诸山。千枝万叶。莫不以金刚为祖。此山号名甚多。曰金刚曰怾怛曰涅盘。皆出佛语。曰蓬莱。以杜诗有方丈三韩外之语。故遂以智异为方丈而以此山为蓬莱。以汉挐为瀛洲。乃谓三神山。皆在我东。此即河汉之说也。曰皆骨。以山皆石骨而名。曰枫岳。以山多枫叶而名也。其曰春蓬莱夏金刚秋枫岳冬皆骨云者。以其景物气像之随时不同而有是称焉。每值霜叶。有如红锦步障。故四时之景。秋为第一云。蟠踞淮阳高城之界。所谓万二千峰。皆出于毗卢。有雁门岘居其半脊。西为内山。东为外山。其全局皆石也。石洞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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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石川石潭石瀑。曲折相承。或缶或筑。如玉如雪。明洁窈深。不留一点尘土。此真神仙洞府也。一入山中。不但峰峦之万千呈奇。凡行百馀里之间。所睹者无非潭瀑也。所过者无非泉石也。千岩竞秀。万壑争流。瞻前而失后。顾左而忽右。眼看足踏。应接不暇。内山则万瀑洞众香城当为第一。外山则万物草九龙渊当为第一。盖九渊如未央宫之壮丽。万瀑如岳阳楼之大观。而众香城之层城绮阁。万物草之复道交窗。苟非神鬼之巧。何以有此。但万物草不可及众香城。万瀑洞不能当九龙渊。内外山之互有优劣。殆若化翁之有意分排。亦异哉。凡天地间所见之物。莫不逊于所闻。而若此山则所闻反不如所见。盖不可以言语而形容。画图而彷佛。此所以为天下第一。而且念观于山者止于山。观于海者止于海。而才出外山。又临沧海。一举而尽山海之美者。惟此山是也。农翁所谓不见金刚则半生所见。不过土堆石块蹄涔涓流云者。可以一言而蔽之矣。金刚之说。始于佛家华严。而以为半出地上。半在海中。若过几千万劫。则海水又退几万里。而金刚尽出云。其说甚荒。而以桑海三变之说推之。亦不可谓全无是理。苟能如麻姑蒜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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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见此山尽出之日。则其为壮观。尤不但今日之金刚而已。岂造化儿亦爱惜名胜。故教悭秘。以待后天之辟耶。噫观山如观人相似。其优劣高下之论。各随其大小浅深之见。而至于此山则如观圣人。殆无可与不可。其或訾评者。多见其不知量也。(文正公尝曰今见此山。虽不见天下胜地。以见于传记诗歌者揣之。则恐无有似此者。)尝闻尹吉甫以为金刚不如五台。吾家文正公每以关东之评。讥其所见之谬。彼固何足言。而又尝闻金柏谷归自金刚。人有问者。辄曰名实相符。后有一人密问。则附耳而答曰名过于实。其人曰前后言若是不同何也。曰众皆称美。我何独毁之云云。是岂责贤者备之意耶。余于山中见四五婆登狮子项观万物草。问其所住。谓居东莱府。赍数百缗盘缠之费。千里行赏。不漏一洞。才从毗卢而来云。自顾吾辈反不如彼女。宁不愧叹。但彼女果有何山水之趣而若是穷探不已。不远千里。不计劳苦之至此。是所谓厮隶亦知者欤。窃尝观人之有志于远游者。必先以济胜为忧。故多不从心。余之此行。不计济胜之有无。只以行则到三字为准。初不持宿舂之粮。而往还数千里。亦不至在陈之患。盖所恃者家侄之振威外从之北伯。而亦有知旧之助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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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计盘费鹅眼多至三百缗零。一行上下十馀人。视余为化主。故毕竟行橐匮乏。不能尽意周观。自以谓初不经心者。亦不免拘牵。未知古人亦如是否。余于今行有二可幸。得会心人数千里往还一幸也。入山遇雨。溪驶石滑。则莫可着足。而在道经霖。入山清佳。如意行寻又一幸。(上下所率十馀人。以至所骑无一疾恙。稳往稳还。亦可一幸。)亦有三可恨。不能登毗卢一恨也。(文正公与人书。有曰毗卢峰上大刻晦庵夫子祝融一绝。盖此刻在壬寅岁。其笔力未知与真珠九龙之刻何如。而益恨不能登览。以窥朗吟气象也。虽然又戒之以毋恃脚力。审慎步屧。其危且险。亦可想焉。又曰不登望高毗卢而欲论金刚。正如不登泰山而论天下之大小也。)不能入雪岳五台一恨也。周流数千里。不能见一人。又一恨也。(路出杨根界。拟访李檗溪恒老。闻已废床未果见。旋闻其皋复。亦可一恨。)昔苏子由以泰山黄河欧公。谓尽天下之大观。今余于山见蓬莱矣。于水见东海矣。于人未有所见。虽若全输一着。而若老峰,文谷,丹岩,梦窝,三渊,退渔诸先辈真像。奚翅一欧阳子之得见。而皇朝之石尚书亦不易见。余于是自以谓优于苏次公之大观。九原可作。未知渠以为何如也。今玆远游。足可谓了却宿昔之债。而入山匆匆。犹未尽意。归卧荆门。惘然若一见平生景仰之人。而及其分张。依旧恋德。千里回想。不胜情怀。妄效朱夫子记行故事。玆录所经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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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编为一册。寻常不离几案头。每一寓目。便觉此身坐在万二千峰之间。此政宗少文卧游之意云。
奉赆柳斯文大心说
湖之南务安县。有处士柳公运号花雪堂。吾先子文正先生副室。即其耳耳。而入吾门五十年馀。极有女士行。至今为吾家所称。今年壬寅三月二十九日。处士公之八世孙寅奉字大心。以花雪堂旧迹。谒余文识之。余顾不敢辞。而癃疾在床不能副。殊可叹也。第是日即柳氏亡日。而此君之行。适当此日。若有冥会。诚一异事。遂力疾书此以贻之。使两家皆毋忘此日之为其讳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