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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斋集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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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斋集卷之四
 疏劄
  
立斋集卷之四 第 68H 页
申乞致仕疏(癸未四月十二日)
伏以臣病伏垂尽。今将岁周矣。气血消耗。神精昏霿。霎时之顷。或至窒仆而不省。房闼之内。必须旁人之扶将。胃反口㱿。食饮不下。听莹声矢。语言不通。闭户委床。只俟符到。而枢筦之衔。尚在病废之身。既不能陈力就列。又不得安意调息。进退无据。名实不称。满心悚恧。罔知自措。惟有刊名朝籍。毕命沟壑。是为臣一分道理。故向以此事。微发其端。而犹未悉摅危衷。耿耿一念。久益蕴结。盖古之纳官休退。不必皆在七十。而其所休退。亦非一端。愚不胜任则退。病不堪仕则退。今臣犬马之齿。去七十虽未及三数年之限。其不胜任不堪仕则臣实兼之矣。庸敢不避烦猥。申暴未卒之私。欲望 圣慈细垂烛察。亟 赐允许焉。臣本无似。百不适用。释褐以后三十六年于玆。而统计前后仕日。不满几年日子。此盖臣自知己分。毕竟无补于时。取嘲于人。以退处閒散。粗保廉隅。略有所守于中。而或夤缘事会。或感激 恩宠。不敢一向逋傲。旅进旅退。苟免罪责。臣之本末。不过如斯。今亦癃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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聋聩之不至于此。则臣之去就。自当如前而已。复何苦而必欲冒悚费辞。不有禄位之荣。自陷渎挠之诛乎。顾臣至切之情。非敢效古人恬处之操也。亦非敢为一身占便之图也。断断血忱。可质神明。迨此未死之日。获遂致仕之愿。则不但微臣之稍安贱分。实为朝家退人以礼之义。公私不胜两幸。至若 南殿提举。虽无目下紧急事务。而其不宜一任虚縻则审矣。殿下以臣名厕在原任之列。不欲遽加除汰。致此许久旷废。是亦臣冒昧之罪。伏乞 并赐财烛焉。
申乞致仕疏[再疏](癸未十一月二十六日)
伏以一阳始生。万汇昭苏。伏惟 圣德益新。茀禄鼎臻。诞膺亚岁履长之庆。宇内含生。孰不欢欣攒祝。而臣癃病在身。独阻起居之班。莫效履袜之忱。情礼俱阙。罪当万死。臣于春间。再控休致之请而未蒙 允许。 批旨责谕。反复隆挚。臣且悚且愧。罔知攸措。而区区闷迫之私。终不可以严畏自阻。辄复冒死仰乞。是岂臣可已而不已也。盖臣癃癈之实。窃恐我 殿下犹未深烛。归之人臣饰让之例。而谓或有一分可强之望也。臣虽无似。惟以实心事君。为毕生自矢之义。顾何敢一毫托辞。自陷诬罔之科也。臣本受质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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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自在强壮之年。已抱贞痼之疾。仅得调护。以至今日。数岁之中。衰朽遽早。便成隆老㨾子。昨夏一病。又同败草之霜。经岁沈淹。恒委床褥。躯壳虽存。荣卫俱铄。耳聋口涩。头眩手颤。诸般證形。皆属难医。而春夏以来。脚力转益痿弱。仍为不遂。跬步之间。蠢动不得。以至便旋之际。亦且须人。蹩躄空堂。生意索然。以若见状。重入 修门。周旋班联。此生无望。天之所废。是亦命也。抚躬悼叹。亦复何哉。蛰伏田间。积犯逋傲。已非义分之所敢安。而虚縻枢筦。徒受稍廪。尤岂廉隅之所可为。此臣所以仰首哀吁不能自已者也。惟我圣慈。曲察肝膈之恳。特许骸骨之愿。俾臣残喘幸得安意归尽。实天地生成雨露涵濡。而 大圣人至仁厚泽。无一物不得其所也。臣不胜千万血祝。伏闻向于 筵中。以臣疾病。 特加下问于臣子秉瑞。如臣贱品。猥轸 圣念。有此旷绝之 恩。感泣之极。不省攸喻。第臣受遇于我 殿下者。义则君臣。恩犹父子。臣虽陨首结草。何以图万一之报。而筋力趋走。亦无以自伸。屡烦渎挠。弥增罪戾。臣情到此。吁亦戚矣。 天鉴孔迩。庶或谅此衷赤也。
申乞致仕疏[三疏](甲申四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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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屡控至切之恳。尚靳 允许之音。辞不达意。诚不格天。徊徨踧踖。满心惶恧。第伏念明时之斥退。必先于瘝旷。人臣之负犯。莫大于傲慢。而臣素乏才猷。曾蔑丝毫之补。蛰伏床笫。虚縻枢筦之要。以至小大 起居之礼。一不得进参。瘝旷之罪。臣实居先。傲慢之诛。亦无所逃。揆以常宪。合施当律。而反以 温批。辄加 宠谕。臣不敢知我 殿下奚为而谬 恩至此。以骇举国之听闻。以招来世之讥议。缘臣无似。贻累 圣德。臣罪尤大。惟有纳官一事。早蒙 察允。依旧樵牧。安意待尽。庶或为一分自赎之图。而拖至岁馀。积犯渎挠。是又臣罪。呜呼。狗马贱疾。万有一可强之望。曷敢不奉承 德音。黾勉以俟。而目下诸證。日加一日之外。两脚转益不遂。非人扶举。一步难得运动。今臣见状。特一缕不绝而已。虽欲为生人之事。其势末由。迨此未死之日。获遂至愿。寤寐耿耿。庸敢更烦 崇严。伏乞 圣慈。曲察危衷。亟 赐矜许。毋使臣重添罪戾。不胜血祝。臣叨荷 异数。专城惠养。又轸 圣念。天地生成。父母顾复。偏于臣身。子父相对。日夕感泣。衔 恩镂骨。直思糜粉。而臣为臣不忠。病且无奈。此生此世。永无报答之期。跼高蹐厚。此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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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斯。伏地陨越。罔知措躬之所。赖天之灵。侥倖复寻生路。则时节庆贺。臣当随例趍造。以伸葵藿之忱。岂敢诿以已退。望望然自居。有若忘世高蹈者之为。情穷势蹙。祗俟 哀怜焉。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申乞致仕疏[四疏](甲申五月二十日)
伏以臣以必不可强之状。陈必不可已之情。岁已三周。疏亦四彻矣。庶获 恩谅。日夕颙俟。及承 批旨。又靳 俞音。双擎奉读。不觉愕然自失。惶陨闷隘。殆若穷人无归。伏惟 日月之明。无微不烛。天地之大。无物不遂。而臣独何人。未蒙 一视。反以求之。莫省所以。只缘臣行己无状。不能见孚于 君父。以臣披沥之辞。为臣诬瞒之科。臣于是乎满心羞愧。直欲钻地而不可得。顾何以举颜而对人。亦何所藉手而事君也。臣之见状。复起为人。必无侥倖。假使臣实有德量。实有闻望。其于癃癈何哉。而况 圣教所以期许责勉者。臣实万万不近。万万不堪。伏未知我 殿下何为而若是之假借。必使虚縻朝籍。徒纡 恩眷也。身伏田野。职管枢要。非进非退。是甚事体。惟愿 亟赐矜谅。上不失礼使之义。下不为没耻之归。公私幸甚。仍伏念臣先祖文正公臣时烈。尝以左议政。末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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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仕。今臣愚下。无一肖似。而惟此一着。早蒙准许。猥以先臣官衔。幸得异时题旌。则于臣是亦荣矣。不避严畏。又烦 崇听。伏乞 圣慈更加烛察。俾遂至愿。仍治臣渎挠之罪焉。
请还收衣制变改之命疏(甲申六月)
伏以臣之病状。入夏以来。一倍闯㞃。奄奄欲死。而未准休致之请。满心闷隘。又添一病。膈火上升。殆若成狂。抱此至愿。死将不瞑。伏惟 圣慈。亦必恻然而矜怜也。更加 烛谅。亟赐 德音。俾得安意就尽。千万泣祝。臣方治疏申㬥之际。得见新定衣制节目。伏未知我 殿下奚为而有此变改之 命也。臣生长乡曲。见闻不广。衣制源委。虽未能博考援證。而第我 国文物。悉遵 皇朝典宪。簪绅之仪。缝掖之规。秩然有章。文质彬彬。至有小中华之称。顾今神州。非复旧日观周。而一隅青邱。独保汉官威仪。以区区偏邦。见重于天下者。正以此也。如有王者作而行损益之制。则杞宋之徵。必在我东。而柰之何一朝尽去其流来之制。创行此无稽之式。使举国之人。莫不愕然而听瞠然而顾也。圣人有言。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盖我朝公私之服。虽未必尽合乎三古之法。而即我 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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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之遗制暨我 列圣之旧章。则欲行先王之法服。不可舍此而求他也审矣。近日军兵服色。窃听于人。已极骇异。而今乃并与衿绅章甫之制而一切变改。乌在其由旧之意。而亦岂曰用夏之道也。臣尝闻深衣盖取深邃之意。大袖或有全疋之谣。则古之衣制。若是宽阔。而汉廷尝有衣冠甚伟之称。东方旧有长衫广袖之俗。今人之衣。视古人已为简便。又何变其不可变者而谓其简便耶。凡事太简则草率苟且。不成仪章。俗行窄袖周衣。直不过里衣之别制。本不近似于上衣。而且臣于年前入都时。乍见彼人之服。其所谓上衣者。只是周衣之窄袖而已。昔臣先祖臣以辫发之近于彼俗。使未冠者为双紒。妇女为首髻。以遵华制。至今士夫家亦多有仿而行之。虽妇孺之饰。犹当如此。况举一国堂堂表衣之制。何必一毫依㨾于彼也。呜呼。我 殿下以今年涒滩。屡发旷感之意。大小臣庶。孰不钦颂万万。而此际变改。乃在于 皇朝旧制。此特我 殿下偶未及思之。而臣所以尤为殿下惜此举也。节目一出。有识之窃叹固无论。无知下贱之辈。亦或有慨然出涕者。此可见人心之大同。而亦岂无所以而然耶。仍伏念帝王治平之要。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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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经大法。不必规规于仪文度数之末。而比年以来。施措之间。率多烦文细节。太勤 圣虑。此不但无益于经济之事。所以保啬神精。亦不可不念也。臣今病伏乞骸。何敢妄及时事。而惟此节目。关系甚大。一缕尚存。有不容泯默。冒陈荛说。伏乞 圣明渊然深思。穆然远览。回收新定节目。以遵 先王成宪。以惬一国舆情。因此而凡系挽近刱置之制。并皆革袪。惟 祖宗故事是继是述。为万亿年无疆之休。惟 殿下念哉。臣无任激切并营之至。
请还收衣制变改之命疏[再疏](甲申七月)
伏以臣既控至切之恳。兼陈忧慨之忱。才已封章。而始伏闻以衣制事。诸大僚皆被 严旨。伏未知我 殿下何为有此激恼。而臣亦忝厕原任之列。若在京闉。必当同其威罚。而冒昧渎扰。在于 天怒方震之际。满心𢥠悸。靡所容措。泥首私次。祇俟 斧钺。反下温批。辞旨隆重。纵荷宽假之 恩。滋增倖逭之悚。敢效自效。乞被当勘。第伏念今番节目。非比寻常变通之制。其关系实为华夷之界分。我 殿下岂为是也。特以近日时措之说。有此举一国千万人意虑所不及之事。臣窃痛焉。夫时措之宜。非臣乡闇所敢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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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以政令施为间事。谓之时措则容或有之。至于公私衣制。何与于时措。而不知明日又有何㨾变改。以此衣制。恐为之张本。比年以来。蹄迹交于国中。固已忧叹。而忽有此非常之制。听闻安得不骇惑也。以 殿下之明。独不念及于此乎。此所以举国臣庶。莫不郁抑。继以痛泣。皆欲碎首于 殿下之廷。苟非然者。抑亦何心上自廊庙下至韦布。必欲争执。不避雷霆之畏哉。昔赵武灵王欲借骑射之力。始为胡服。为天下万岁之讥斥。 殿下读史之时。亦当痛叹于斯。而顾今时措之议。何异于赵人之术也。孟子曰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春秋之法。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中国而入于夷则夷之。可不惧欤。惟我东偏。始被殷师之化。渐为文明之域。逮我 朝悉袪罗丽之陋。一遵 皇华之美。仪文制度。灿然备具。 圣神相承。式至于今。我 殿下善继善述。以贻万亿年燕翼之谟。于不休哉。伏愿更加 三思。亟发涣汗之音。以慰一国臣民之心焉。如臣老病垂死之喘。只合杜门深处。以矢自靖。而耿耿愚忱。不能自抑。敢于俟勘之章。又犯触忤之科。自知僭妄。尤当万死。惟 殿下诛其罪而察其言。庶或有概于 宸衷。不远而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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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有光于 圣德。则臣虽灭死。万万无恨矣。臣无任惶陨震怖之至。
逆变时病未奔问。待罪疏。(甲申十一月)
伏以近日之变。尚忍言哉。尚忍言哉。乱臣贼子。何代无之。而岂有若此辈之凶慝。作逆犯上。何事不有。而岂有若今日之危迫也。臣居远病蛰。晚始传闻。闻亦不悉。而至于 殿幄离次。兵刃交集。嵇绍之血。王允之尸。当场景色。思之胆掉。言之齿切。幸赖 祖宗默佑。神明交相。转危为安。 回銮泰平。远近舆情。痛泣未已。顶祝旋切。臣自前月半间。夙疾之外。忽添风痰之祟。颔下喉际。结核如拳。将有成脓之渐。勺水不善下。腰胁膀胱之间。牵引酸痛。少或屈伸。辄发狂叫。户外跬步。莫可生意。 主辱臣死。固无可及。而奔问起居。亦莫自遂。 君父蒙乱。苍黄危急。而臣则在家偃息。晏然不动。臣之无礼无诚无义无情。一至于此。臣之有生。诚不如死。伏乞 亟命司败。议臣当勘。以为为臣不忠者之戒焉。臣今朝夕就尽。觐 耿无望。忧爱一念。耿耿在中。呜呼。 殿下以今日事为。何由而致也。臣窃以为 殿下听察未周。信用匪人。子贼错认。槚棘莫辨。终使引豺虎于室屋。栖蜂虿于裈襦。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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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密厉。锋尾潜摇。向之恫疑诪幻。以眩 聪听之类。与之酝酿排布。已非一朝一夕。而 殿下方且抚爱呴濡。以瑰异为奇玩。以诡诞为实谋。以致机缄猝发。宗社几危。伏惟 殿下亦当惕然而悔瞿然而省也。盖自五六年来。若而乳臭之辈。结驷连舤。更出迭入。绸缪于邦域之外。擅恣于 禁密之中。出则伦侂之情迹可疑。入则伾文之朋淫孔彰。费用不赀而未有丝补于民国之隐。措置极烦而只蓄群疑于臣庶之心。毕竟变乱。果不外于平日指数之中。胁喝逞凶。浮于自点之谋。招诱反噬。同一弘立之肠。古所谓察影而知形者。其不已昭昭而可徵乎。噫往事既已然矣。说病将以救药。惩前所以毖后。伏愿 殿下益加奋发振励。嘉靖邦国如殷高宗。兴衰拨乱如周宣王。于不休哉。于不盛哉。臣既不能𨃃蹶奔趋。以伸分义。辄以狂𥌒谬妄。渎冒 崇严。又当万死。臣无任跼蹐俟罪惶陨震越之至。
别谕后陈病疏(甲申十二月)
伏以臣月前俟勘之章。反纡宽假之批。 圣度虽极包容。微情滋增惶蹙。忽于梦寐之外。 别谕继降。十行 恩言。既隆且挚。伏读未半。感泪自迸。诚不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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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病癈无似之踪。何以获此格外 异数。而臣于是尤有所万万惭悚者。臣之年迈多病。 殿下亦所矜悯。而向陈情。实未蒙 悉烛。诿或可强。责臣上来。夫人臣说病。果有寻常饰让之例。而至若急难之际。罔念奔赴之义。欲为占便之图。则揆以臣分。厥罪何居。言不见孚。负犯至此。臣当万死无所容措。第臣于年前舁疾告归。遂成癃痼。长时沉绵。真元销耗。脚力痿软。非人扶举。不能蠢动。今已三年于玆。而近日风痰之祟。一直苦㞃。腰胁酸痛而半身不仁。手脚颤掉而百体不定。坐卧转侧。有若一个土偶木梗。随人转移。怕寒凌兢。拥衾犹粟。委顿床笫。昼宵呻吟。如缕残喘。只俟符到。虽欲强策。其势末由。苟非然者。臣亦人也。岂不畏罪。而敢饰欺诬之辞。自陷逋慢之诛也。赖天之灵。病或少间。复觐 耿光。永辞 天陛。即臣寤寐之愿。而以今见状。万无其望。遥瞻云天。恋结在中。区区此恨。死将不瞑。臣素乏才具。从前退处。出于自量。今且老病无柰。终于缩伏而已。林樊高蹈。岂臣近似哉。呜呼。 国势之累棋。庶事之棼丝。果有如 圣教。今日国事。与朱夫子所叹进不能攻退不能守。顾为卑辞厚礼以乞怜者。何其相似也。舆愤尚切。忧虞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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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惟 殿下勿以目前姑息为幸。益究 宗社万亿年无疆之计。则何患无智谋经术为 殿下共济者也。顾臣疏闇癃朽。虽有十百。有何补益。而施此恩礼于不当施之地。以贻四方之传笑耶。伏惟 天地父母。庶可哀怜而垂察也。席藁泥首。冒死仰吁。惟愿 亟治臣罪。以示常宪。仍汰臣枢筦之衔。俾臣安意归尽。不胜千万泣祝。
申乞致仕疏(乙酉八月十九日)
伏以臣三数年中。乞骸之章。非止一再。而区区至愿。日甚一日。臣之伊来癃癈。我 殿下所已悉烛。亦尝悯恤。不须更烦覼缕。而昨冬以后。风痰之崇。渐入膏肓。向之半体不仁。今则四肢不遂。房闼间跬步。亦必须人背负然后始得转移。至于家间烝尝之事。皆用古人老传之例。身委床褥。形同土偶。人事都隳。世缘俱灰。真所谓但少一死而已。呜呼。引年致仕。人臣之大防。而或病实难强者。亦不以七十为限。古之人君。莫不曲遂其愿。终成其美者。夫岂偶然哉。以其老病。筋骸耳目。皆已凋耗。故许致其事。不知支离尪羸之形。颠顿偪侧于禄利之间。以取笑侮。其委曲恻怛悯劳慈爱之意。可谓至矣。是以唐宋以下。名公巨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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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老者何限。而其中年未至而退休者。亦不可一二数。是皆昭代之美事。后世之可法。而况臣抱此奇疾。蠢动不得。于今几个月。所有职名。一向虚縻。以廊庙枢要之窠。属樵牧病癈之身。一任其瘝旷而不一何问。至若 殿宫提举。其责任顾何如。而许久因循。尚未蒙 镌改。揆以事体。宁有是也。有国之名器。缘臣而污辱。人臣之廉防。缘臣而亏坏。满心惶恧。自不觉骇汗浃背。狗马贱疾。苟有一半分可强之望。则臣本草野之踪。旅进而旅退。无异凫雁之去来。复何苦而若是费辞。必欲永谢明时。甘作弃物也。疾病难医。生且无用。志愿莫遂。死将不瞑。此所以夙宵闷隘。不知渎挠之为罪。臣之见状。今虽仅延残息。决知异日不能备趍走之列。伏乞 天地父母。曲垂哀怜。亟许臣至切之恳。使朝暮待尽之喘。获沾终始 慈覆之泽。不胜千万泣祝。
病未赴贺待罪。兼申致仕疏。(丙戌正月十九日)
伏以岁籥载新。 天休滋臻。 大王大妣殿宝龄将跻八旬。显号加隆。 圣孝愈笃。 缛仪诞举。群情胥抃。此实旷古稀有之庆也。区区攒祝之忱。岂敢后人。而支离一病。奈何不下。徒抱 象魏之恋。逖违燕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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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礼。跼高蹐厚。此何人斯。此殆臣前后叨滥。厚被神明所恶。假手于二竖子。使不得逃其罪。臣方泥首俟勘。日夕惶霣震迫。呜呼。臣之陈情乞骸。今已数年于玆。而狗马之齿。亦已六十九矣。视古纳官之年。只争一岁之限。假使臣不至疾病之如此。下之必请。上之必施。不害为严礼防砺廉耻中一事。而况臣贞痼。不可一二覼缕。聋聩昏谬。即一痴呆罔两。而比年以来。寝食顿减。终宵不寐。竟日不食。以至气血潜销。形神俱弊。风痰乘虚。旁證层生。往往晕倒不省。移时方苏。见者莫不危之。然其形證止此而已。则尚或有万一俟间之望。而至于两脚不遂。一步不移床笫之间。仅延缕息。似此癈疾。宁有侥倖。此臣所以不避严畏。屡烦私恳。而诚浅辞拙。不能格天。情迫势蹙。殆若穷人。古人所谓哀之亦命。不哀之亦命。正谓臣今日事也。伏惟我 殿下以礼使人。虽当世为 国家黼黻之手柱石之望。犹且告老则听其退。陈病则许其休。有愿必遂。无不曲全。而如臣草野贱陋。本不足有无。重以癃癈无望复起者。未蒙 一视之惠。虚縻朝籍。徒费稍廪。将不免为千古唾骂之资讥嘲之物。抚躬自悼。直欲羞愧而死。玆敢复申前恳。冒控屑猥之状。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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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 圣慈曲垂烛察。亟降 恩许。仍治臣渎挠之罪焉。
辞赏典疏(庚寅四月)
伏以我 肃宗大王 尊号加隆。庭贺诞举。一国臣民。弥切于戏不忘之思。臣于 玉册文制述之 命。窃自幸有事为荣。而雕虫小技。既乏描写之工。狗马贱疾。又阻 祼将之列。淹伏田庐。祗讼逋傲之罪。猥厕别单。忽荷 锡马之恩。罔功受赏。愧悚交挚。庸敢从县道陈吁。伏乞 圣慈特轸嚬笑之爱。亟降涣汗之 音。以慎赏典。以安贱分。不胜幸甚。
陈慰兼待罪疏(庚寅六月)
伏以皇天不吊。 东朝礼陟。臣民恸霣。中外同情。日月奔迈。 公除已过。伏惟我 殿下圣孝出天。哀慕莫及。瞻望 严庐。无辞奉慰。惟愿 殿下深念伤孝之戒。以副 宗社生灵之望焉。仍伏念未死贱臣。一缕尚在。奉 讳之日。星夜奔赴。即人臣分义之所不可已。而臣之脚部不遂。终成癈疾。六七年来。年益迈而病益痼。虽房闼间跬步之地。非人负之则蠢动不得。似此委顿之状。不但同朝之所知。抑亦 圣鉴之所烛。假使臣力疾担曳。得抵城闉。诣 阙赴班。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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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由。徊徨踧踖。情礼莫伸。以臣视臣。曾不若蝼蚁之微犬马之贱。茫茫穹壤。此何人斯。方此缩伏。自负大何。日夕悚惕。惟 谴罚是俟。伏乞 圣慈察臣情而勘臣罪。以警具僚焉。臣无任皇恐震越之至。
赴 因山中途径归疏(庚寅八月二十六日)
伏以日月不留。 因封奄迫。伏惟 圣情哀慕。益复罔极。窃伏闻我 殿下诚孝。度越千古。哭泣之哀。颜色之戚。感动臣邻。远近瞻聆。孰不歆颂。而 随舆之节。尚未闻有收还之 命。臣不胜远外忧虑之忱。盖帝王之孝。异于匹庶。上有 宗社之托。下有群黎之望。不宜任情致毁。惟愿 深念勉抑。以慰攒祝焉。仍伏念臣之病癈。不能行步拜跪。朝野之所共知。今于终事之日。诣 阙参班。臣固末由。而迎哭 引路。少伸情礼。郊外或 陵底。容有可为之地。且料贱疾幸无添加。或可担曳登途。不顾病情。造次起发。才到半程天安地。重婴感滞。寒战猝发。诸證闯加。食饮全废。逆旅委顿。喘息如缕。以若见状。万无前进之望。欲俟少差则又非时日可期。 复土之前。无以趱程。不获已复寻来路。以为寸寸退归之计。见今中外无不奔号。而臣独不得趋赴。彷徨道路。分义都隳。病虽无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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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实难容。伏乞 圣慈察臣危衷。勘臣当律。以幸公私焉。臣无任瞻 天望阙皇陨俟罪之至。
径归后陈时弊疏(庚寅九月十九日)
伏以 孝慕殿虞卒已毕。仰惟 圣孝益复靡逮。顾臣癃喘。朝暮俟尽。一伸情礼。更无其望。北望饮泣。祇增怆恸。臣于向行。始拟得抵城外。一陈荛说。以效芹曝之忱。而中途径还。竟不从心。抱此耿耿。不能自沮。庸敢从县道仰渎。伏乞 殿下勿以人废言而少 垂察焉。人君深居九阍之中。不可以独治。故列置守宰。使之分忧。生民休戚。于斯系焉。守宰之职。顾不重且难欤。夫何近日。西京循良之风。寥寥无闻。或不思民隐。惟事剥割。厚敛横徵。不堪其苦。甚至驱逐长吏。民扰四起。贾生所谓痛哭者此也。向来饬教。出于恻怛而尚不知戢。伏愿 益加申严。明行黜陟。以示劝惩焉。窃伏闻近年以来。方伯守令。例有进献及捐补。而毕竟害归于民者。十居八九。其外又有各营卜定各司礼木等名色。年增岁加。或以户敛。或以结敛。无时无之。无岁不然。官或滥徵。吏且售奸。民安得不困。邑安得不弊乎。向于 哀遑之中。深轸穷蔀。 特蠲民赙。远近传颂。无不感泣。伏愿益推 圣念。严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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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凡系科外。一切革袪。以广仁爱之泽焉。沿海之收税渐加而浦户难支。列邑之采金殆遍而百弊滋兴。愁苦之色。忧叹之声。在在有之。另饬各道营邑。严加禁断。不胜幸甚。国有钱币。即通行之货。故名之曰常平通宝。而近日当五钱。只为公纳之资。而未尝为私用之物。公纳之际。必换买而用之。以钱买钱。厥直悬殊。遂有加计之名。其或通用者。不过近圻若尔邑。而亦以当五只作一叶文用之。物价之渐涌。职由是耳。京乡间难支之端。皆曰钱弊为最。此若不有变通。则其弊将不知如何。大抵此钱通行而善用。则不害为便宜之制。而奈之何用于公者不用于私。行于此者不行于彼。一国之内。钱货之二用。古今天下所未闻也。伏乞 使中外别般商确。以为施行焉。官爵国之名器也。官人之方。必随才任职。故官无废事。爵无虚位。岂有所谓假名之衔也。臣伏在乡里。罕接朝纸。而时或得见政目。则所谓都事监察。以至守宰。出于每政。一日之政。或至一窠十馀人。故张三李四。苟有可图之阶可为之力。则无不滥生妄想。终必如意做得。闾里之中街路之上。无非朝官。又或夤缘胥吏。图出卫将都正等职帖者。比比有之。勒给饶民。称以中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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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夺钱财。至有侵及一族之弊。听闻可骇。名器由是而亵。名分由是而坏。宁不寒心哉。伏愿严饬铨曹。勿许假衔。勿施空帖。以清仕路焉。呜呼。民依于粟。国依于民。国无粟不可以为国矣。经用窘绌。莫近日若。上自度支。下至都鄙。见无一年之支。朝臣廪饩。军人月料。每每见阙。 先王之土地依旧。赋税之岁入不减。而若是罄竭者何也。大学曰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财恒足矣。用之有节则昔在壬辰乱后。一年税入。不过四万石而犹为支用。用之无节则虽百万石。当有不敷之患。财之足与不足。惟在用之节与不节。可不戒哉。近以上纳愆滞。关饬屡下。而岂有民间未收。拖至于今者也。星火所纳。尽入胥吏之腹。而毕竟收逋之名。又归于民。闾巷残民。苟有瓶甔之储。则不当之族无名之戚。首尾相续。此族才毕。彼族又出。囹圄不离。家产荡析。呼号道路。吁 天无阶。虽以我 殿下之明。何以尽烛此远外之情也。见方刈获未毕。闻已新结作。夫国用时急。势虽有此。而前头所纳。又当如前。岂不悯叹乎。臣尝闻爱民之本。在于节用。节用之本。在于俭约。向以奢侈之弊。 筵教截严。至有节目之行。而令下未几。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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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如旧。此则纪纲不立而然也。岂不痛哉。古人云奢侈甚于天灾。伏乞申严其禁。俾有所畏戢焉。且伏念国不可无财而财必出于民。故财竭则民穷。此必然之势也。臣伏闻土木之工。连岁不停。外邑卜定。多因役所所用云。未知近日工役之如何。而耗财之大者。果莫如土木矣。昔汉文帝重百金之费。罢露台之役。三古之土阶卑宫尚矣。而我 殿下独不及汉代中主之事乎。伏愿深加 圣念。凡系不急之务不紧之用。一切罢休。以为惜经费纾民力之地。不胜幸甚。区区所欲言者。固不止此。而凡百朝廷之事。身在半千里之外。不能详知。不敢以齐东之说。仰烦 黈纩。已上数条。皆臣乡里间所闻所睹。而神精昏瞀。文不成说。又或触口。言不知裁。僭妄之罪。臣无所逃。而倘蒙财赦。有所采纳则死且无恨矣。虽然说弊非难。救弊为难。而所以救弊。惟在 殿下一心。伏愿 殿下益勉圣学。会千圣之心于一心。而以一心为万化之原。则所谓今日之弊。皆当不救而自救矣。惟 殿下念哉。臣先祖臣时烈尝以勉学以正心。进于 孝庙而曰。心之为物。洞澈虚灵。天理全具。而又囿于形体之中。不能无人欲之私。二者迭为消长。而一身之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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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国家之治乱安危。无不由之。人欲日炽。天理日亡。则何由得其正以为本。而可以修身齐家。以及于国哉。故欲正其心者。必先去物欲之蔽然后。自无不正矣。然非学问之工。何以与此。而所谓学问者无他。主敬而存之。讲学而明之。臣窃以为此一条。最为圣学之要。而舜禹之精一。孔颜之克复。亦不外此。伏乞圣明留神澄省。每于日用事为之际。必察何者为天理。何者为人欲。使天理常存。人欲常退。则 圣学日明。 圣德日进。五帝可六。三王可四矣。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乞免 玉册文制述官疏(壬辰闰六月十一日)
伏以邦箓无疆。 宝龄望五。鸿号加隆。而 圣德弥光。缛仪诞举。而 睿孝益彰。 太庙揄扬。 宸慕克伸。此实往牒罕有之庆。于万之祝。中外同情。而臣独阻燕贺之列。莫伸鳌抃之忱。遥望云天。只增恋结。即伏闻臣见差 翼宗大王玉册文制述之任。臣固当有事为荣。托名为幸。而素患痰眩之疾。比添暍證。气息绵缀。神精昏瞀。委顿床席。不省四到。以若见状。万无冒膺制进之望。庸敢举实仰渎。伏乞 特赐烛察。亟命移授。以竣庆礼焉。伏念臣所居之乡。距城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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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馀矣。一番便人往来。动费旬望日子。每有事之时。才闻知委。期限已迫。臣于年前猥忝文字之役。不获已一再承 命。贱息时适在京。使之呈纳。而终涉苟且。不胜悚隘。此不当视以为例。并加 洞谅。不复强责于不可强之地。岂非公私之幸也。
辞左议政疏(壬辰闰六月二十七日)
伏以臣于见职。何敢有一日自居之意也。年前暂膺。只缘庆礼在即。义不敢逡巡。冒昧出肃。仍即请急。期于必递。此臣区区株守之见也。今日去就。亦不须张皇覼缕。而目下见状。职任之不可堪。才具之不可当。犹属例让。盖臣末疾自废。今已十年馀。跬步之地。不得自由。聋聩比又添加。对人裒如。益复昌披。八耋残龄。膏肓如此。此生此世。安有复起作恒人之望也。此实朝野所共知。亦我 殿下所尝哀怜。而特轸其优閒养疴。全保生成。至有今日。而蛰在田庐。虚縻枢筦。前后庆贺。一未趍伸。名实既舛。事面徒隳。陈情乞骸。不止一再。而诚未格天。 俞音尚靳。方拟更㬥。冀幸恩谅。忽有此重枚。皇陨震越。继以羞愧。反复思惟。莫省所以。过分之灾。理所必至。此殆臣命卒之秋也。噫大官之任。顾何如也。国家安危。生民休戚。于是乎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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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其人之贤否。占斯世之污隆。其所慎简。何时不然。而顾今艰虞溢目。机务鞅掌。此时此任。尤不当轻畀。如臣无状。虽非疾病。决不可歇后作相。而况又癃癈无用。如右所陈乎。臣本虮虱。受 国厚恩。与天无极。不择夷险。不辞磨放。即臣矢心之愿。而才既不称。病又无奈。是亦命也。一念及此。只有感泪交迸而已。断断此言。出于肝肺。伏愿 圣慈。特加察烛。亟递臣新授职名。以幸公私焉。
辞左议政疏[再疏](壬辰七月十五日)
伏以虹流之辰载届。川至之休无疆。 缛仪将举。群情胥忭。臣于此际。莫伸贺祝之忱。徒犯傲慢之诛。义分亏矣。情礼蔑矣。跼蹐高厚。此何人斯。仍伏念臣之冒叨见职。洽为一朔于玆。丐免之章。反作徼宠之阶。以 批以 谕。恩遇旷绝。至以臣之为臣家人。责之勉之。尤加眷眷。伏读屡回。自不觉惶汗浃背。继之以感涕交颐也。臣之病废。曾所屡渎 宸听。至承优閒养疴。不必悬车而后。始得为致仕之 恩批。是我 殿下未尝以贱疾为饰让之辞。而忽有此敦迫之 命。以臣披沥之恳。诿臣备例之事。此盖平日行己。不能见孚于 君父。自陷诬罔。一至于此。反躬自省。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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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惭恧。实无对人之颜。假使臣真有一分可强之望。似此伎俩。将何所藉手而事 殿下也。以此以彼。臣之去就决矣。呜呼。 殿下今日之举。岂以臣谓可以淬砺颓俗乎。亦可以弹率群工乎。官方淆滥而臣可以澄清乎。科弊成痼而臣可以矫救乎。贪饕无忌而臣无以禁之。奢侈渐盛而臣无以革之。请托行而倖门启。奔竞作而公道废。将顺为美。软熟成习。因循恬嬉。百度解纽。至若赋税之无名。钱货之不均。窃发之为忧。侵虚之为弊。有不可覼缕。此时此任。虽非臣疾病。以何才具力量。可以大耐而冒膺乎。臣窃伏闻近年以来。方伯守令。皆有例入。赴任之前。债负已夥。又有进献及捐补等名目。虽出于朝家经用窘绌。不得已之举。已非 圣世美事。而凭公营私之辈。罔念 圣意。专事剥割。既充其用。又生束装问涂之计。公货由是而乾没。邑㨾由是而凋弊。国势难支。生民不保。苟求其源。皆从用度不节中出来。此夫子所以道千乘之国而必以节用爱民为本也。臣蛰伏穷巷。凡系朝廷间事。虽未详知。然以臣所闻。则生财之方。未有如近日之靡不用心。凡干经费。宜若少纾。而官人之月俸。吏隶之朔料。军卒之支放。市人之贡价。依旧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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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味愁叹云。此必以有限之赀。徒归无益之费。而不能节制故也。所谓用度不节。其目不一。而只举近日所闻而言。则土木之役。最为耗财之大。而寺刹供佛。神祠祈祷。即其一也。匪颁之典。虽出于遇庆饰喜而太无限节。亦非爱嚬笑之意。伏愿亟停不急之工役。供佛祷神之事。一一禁止。此不惟省费中一事。夤缘怙势之弊。亦不可不念也。自大臣以下。至于掖隶。若非非常之劳。勿下赏典。凡属外国奇巧之物玩好之具。悉皆屏去。不留耳目。凡百需用之非出于惟正之供者。一切革罢。则用度不节而自节。百弊不禁而自禁。不但有光于 大圣人昭俭之德。实为万亿年燕翼之谟。于不盛哉。于不休哉。臣之前后所蒙 批谕。不啻若家人父子之亲切戒责。臣非木石。宁不知感。而臣若徒怀严畏。不恤无隐之义。则是我 殿下子视臣而臣实孤负我父母之恩也。臣今如缚求解。何敢赘他。而既不得进身于尺寸之地。一陈此忧爱之衷。耿耿之忱。亦不能自已。玆敢不揆僭妄。猥托芹曝之献。庶冀刍荛之择。若其挽回之几。则不出我 殿下方寸之中转移之间。而所以夹赞匡救。丕应徯志之责。亦惟在辅相得其人之如何耳。是岂如臣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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侗。重之以癃癈者。所可近似而拟议也。臣逖违 天颜。今且几年。犬马之情。自不禁恋结之私。一觐耿光。退填丘壑。即臣寤寐之愿。而获戾神明。身婴奇疾。寸衷莫遂。死且不瞑。今伏奉 圣教。以臣去就。亦将一面后决。臣诚感悚。尤不知所喻。臣亦非不知一进 天陛。将此癃朽不堪用之实。获蒙 圣鉴照烛。无复相持。为臣去就之幸。而跬步蠢动。必借人负。呈身趍造。非臣可论。徊徨踧踖。措躬无地。瞻望云天。祇切兢蹙而已。伏乞 圣慈曲赐矜察。亟收成命。以幸国事。以安贱分焉。臣无任激切屏营祈恳之至。
乞致仕疏(壬辰十月十七日)
伏以臣积犯逋傲。曲赐容贷。终始生成。获保今日。衔恩镂骨。只有陨结之愿而已。呜呼。臣立朝四十年馀。自知庸陋谫劣。无能猷为。旅进旅退。毫分蔑效。惟以时节庆贺。粗伸趍走之礼。自为毕生义分之事矣。获戾于神。贱疾渐痼。并与此一事而亦无以尽其诚。此殆天之所废。伏未知我 殿下安用此癃朽之物。而不加斥退。重添忘廉没耻之科也。臣之冒恳休致。已有年所。屡渎 宸听。终靳 俞音。至有优閒养疴。不必悬车而后始得为致仕之教。臣于是满心惶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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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更烦。缩伏恭俟。以至于今。而第有万万闷隘。终不得晏然自居者。蛰伏田野。虚縻朝籍。致烦向来 误恩。而所带枢府衔。即大臣去位之窠坐。故凡百机务。无不参闻。非汗漫职司无所轻重之比。岂可使半千里乡外之贱。看作养病坊。一任其瘝旷也。缘臣无似。坏损国体。一至于此。此又臣罪。无以自赎。庸敢冒万死更暴前恳。仰干 崇严。伏乞 圣慈特加察谅。亟许臣纳官。使此朝暮之喘。安意待尽。不胜公私两幸。且伏念臣居在僻乡。罕接朝纸。故间有锡马之典而未即闻知。至今缄默。殆若固有。万万愧悚。玆敢追陈。乞收 成命。以安贱心焉。
致仕后谢 恩兼陈所怀疏(癸巳五月二十五日)
伏以臣伏蒙 恩休。获遂至愿。替宣 黄诰。又出旷典。拜 命感泣。无以仰答。谨当日与樵夫牧竖。歌咏圣泽。以颂祝太平万岁。异日地下。惟有结草之报而已。臣于积违之馀。今当大归。亦不能趍辞 天陛。永阻修门。犬马之情。深不禁恋结之忱。而区区寸衷。尤有毕生不忘之恨。臣于 震邸自辅养之任。以至师傅之衔。偏被 圣简。无一不滥叨。而毫蔑裨益。满心惭恧。每伏闻 睿德夙就。令闻日彰。欣祝之私。自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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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人。窃有少须臾之愿。庶冀贱疾少间。或可进身于离讲之肆。一瞻 天日之表。从玆以往。更无其期。遥望 凤楼。未忍便诀。寤寐一念。此何人斯。惟愿 殿下益懋圣学。益进圣德。以贻万亿年燕翼之谟焉。昔朱夫子以择师傅辅皇储之说告时君。而有曰天下之命。系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谕教与选左右。左右正则太子正。太子正则天下正矣。选左右必取孝悌博闻有道术者。与之朝夕居处。未尝见一恶行。此三代所以有道长。近世则帝王教子之法益疏略。未闻以仁孝礼义之习。至于容貌辞气衣服器用。虽极奢侈。未尝有以裁之。僚属具员而无保傅之严。讲读备礼而无箴规之益。朝夕所与出入居处者。不过宦官近习扫除趍走之流而已。夫以帝王之世。当传付之统。上有祖宗垂创之艰。后有子孙长久之计。而所以辅养之疏略如此。此诚万世帝王所当鉴戒之至论也。伏惟我 殿下以身之教遇物之诲。至矣尽矣。而臣愚耿耿之衷。有不能自已。玆敢以平日所诵者。粗效涓埃之忱。乞赐 察纳。不胜幸甚。臣窃伏见朝纸所出。 书筵入对。只春桂坊上下番。而罕有师傅宾客登对之时。此则朱夫子所谓具员而无保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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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也。继伏闻讲对之际。不过时刻之顷。而绝无敷衍讲讨之暇。此又朱夫子所谓备礼而无箴规之益也。固知天纵之姿。无待宫僚之益。而虽以大舜之圣。犹有明目达聪之语。伏愿每于 书筵之时。必使从容讲讨。反复敷陈。又或朝夕燕閒之中。频 赐引对。论说古今得失。民生疾苦。以广聪明。以养德性。此正程夫子所谓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于亲宦官宫妾之时。于不休哉。为今日宫僚者。皆被 隆渥。荣宠旷绝。其所对扬报效。自当异于人。而顾臣芹曝之思葵藿之悃。尤切于临去之日。伏乞勿以耄废其言。千万攒祝。臣今纳官致事。何敢妄陈他语。而事系斯文。有不得泯默。若失此阶。则更无可言之日。故玆敢忘僭仰渎。恭俟采纳。故儒臣李箕洪以名祖之孙。早有向里之工。又得亲炙于贤师之门。学问精专。操履笃确。立心制行。粹然一出于正。晚被 旌招。终始辞逊。而义共休戚。随事献忠。尤眷眷于春秋之义。邪正之辨。望实俱隆。朝野倚重。而位不满德。又未蒙 貤赠之恩。实为朝家阙典。伏乞依近日诸贤之例。 特赠正卿。仍施节惠。以光斯文幸甚。故 赠佐郎臣宋尚敏师事臣先祖臣时烈及先正臣宋浚吉。学问之专。制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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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亟被师门之期许。同侪之推重。而不幸遭寅卯之祸。以上舍生痛两师之诬。洞辨源委。条陈明白。为凶徒甘心。竟死桁杨。逮庚申更化。故相臣金锡胄白其冤而赠其职。仍有录用其子之 命。文忠公臣闵鼎重以其疏不可泯没。手加校勘而印行。隐卒之意。可谓无憾。而当日 赠典。特出于一节之褒。故鲜能知其学问之实。士林莫不恸惜。至今未已。别以台职 特施加 赠。以阐其学行。实为昭代盛典。伏乞 察谅焉。因此而亦有所仰陈。近故幼学臣李世渊即正简公臣选之嗣孙也。宋翊洙即忠显公臣时荣之后孙也。俱以古家裔。蚤自擩染。不治举子之业。专意为己之学。白首躬居。饬躬劬经。见识既精。趍向甚高。乡党为之矜式。侪友为之慕向。而不求声誉。终于嵁岩。远近亲疏。久愈嗟惜。此等人合有拔例优褒之举。以为为学者劝焉。顾今异说恣行。洪猛之忧。罔有止届。尤当崇奖儒术。俾有所观感。不胜幸甚。臣无任瞻天望 阙激切屏营之至。
立斋集卷之四
 书启
  
史官赵尚学传谕后书启(壬午正月十四日)
臣之伏奉特简之命。已有日于玆矣。悸恐在心。痒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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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身。食则忘匙。寝则愧衾。所冀倖者。涣汗之音也。所窃听者。驳正之论也。泥首恭俟之际。王人再辱。 温谕荐宣。以施之于大官之事施之。弭输载之忧。究作楫之用。 恩言谆复。愈往愈隆。非如臣不肖无状所敢承当。伏地瞻天。弥增跼蹐。既不敢张皇附对。又不敢一向泯默。当于日间收召神精。冒入文字。仰请 处分矣。
史官朴泳勋传谕后书启(壬午正月十五日)
臣辞不达意。诚未格天。其所㬥实之恳。反作徼宠之阶。以批以谕。愈往愈隆。继有偕来之 命。臣诚徊徨郁抑。罔知所以为喻。臣尝闻人君以量才而器使为道。人臣以揣分而任职为义。苟乖乎此。两失其宜。而国随而病。虽庶官末职。其难慎如此。况国家安危。民生休戚。皆在于辅相之贤否。是岂轻畀而滥受者哉。臣若不自量度。冒昧趍承。则在臣身虽极荣显。其于国事何公议何。臣情到此。不敢以渎扰为惧。谨当更暴未卒之私。以俟 谴斥之恩。珥笔之臣。陋地相守。万万悚隘。伏乞 亟赐召还焉。
右副承旨权膺善传谕后书启(壬午正月十七日)
再陈血恳。 天听愈邈。屡赐 恩言。圣眷弥隆。微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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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就。有甚轻重。而今又夙夜之臣。临宣 批教。首尾十行。丁宁谆复。至以股肱心膂。谕之勉之。是岂臣下流贱品所敢闻也。奉读未半。不觉骇汗浃背。臣之逡巡旷日。政以其地之重大切急。有非夫夫所可承命。而 殿下乃反责之以歇看泛过。此盖臣平日行己不能见孚于 君父。臣罪至此。尤无容措。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臣亦岂不思屦驾是急。而古人以士大夫出处。谓关风俗盛衰。臣虽无似。粗闻此个道理。宁被傲慢之诛。而不敢为冒进之计。祇伏私次。惟斧铁是俟。近侍之相守陋地。深增惶恧。乞收偕来之命。
右副承旨权膺善再来传谕后书启(壬午正月十七日)
臣情穷势蹙。蚤夜攒祝。惟听卑之聪。曲遂之仁。而才奉 温批。又承 恩谕。所以开导勉励。去益恳挚。至以臣先祖故事。期望于不肖之臣。臣且感且愧。诚不知措躬之所。而第伏承 嘉礼敦匠。冠事参席。有若待臣去就者然。在臣分虽极惶缩。而在臣身不胜荣幸。欢欣庆祝。有不暇他顾。当于明日冒昧趍造。以伸区区之忱。幸得方寸之地。悉暴未罄之私。冀蒙体恤之 恩。而迩列之陋地相守。倍切悚隘。亟赐还召。以存国体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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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官赵尚学传 批后书启(壬午三月二十一日)
臣病淹危苦。略控微恳。日夕颙祝。惟 恩谅是俟。不料簪笔之臣。远屈陋巷。传宣 圣批。十行丝纶。反复提谕。礼遇之隆。责勉之重。尤非贱臣所可堪承。噫事计之茫无头绪。果有如 圣教。此臣所以揆分度能。不敢为冒居之计。而乃反责之以弥纶牵补。臣诚愧恧。罔知攸措。臣于前疏。不暇张皇敷露者。臣之本末长短。既无所逃于 圣明之下。自当早赐斥退。故只陈目下疾病之状。而今承 批教。有若非病则可堪者然。是臣诚浅辞拙。不能孚格。未蒙 矜谅之泽。而徒犯傲慢之罪。跼蹐高厚。弥增惶隘。势将更具一疏。悉暴未卒之蕴。
史官梁柱赫传谕后书启(壬辰七月十二日)
冒控衷恳。冀蒙体谅。及承 圣批。继降 温谕。旷绝之遇。谆复之教。愈往愈隆。责之以弥纶矫救。谕之以卧閤论道。此正古昔所施于名硕之礼。如臣无似。何以堪承。且悚且愧。无所自措。直欲钻地而不可得也。人臣辞职。例多言病。故以臣奇疾。谓或可强而有是命也。然病有可强与不可强。动不得运其身。行不得移其足。而虽欲强之。岂可得乎。所谓责僬侥以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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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负者。不足以喻其难矣。苟非然者。臣亦人也。粗具彝性。岂不知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而十馀年来。罔念 恩宠之荣。徒积逋傲之科也。况今庆贺在前。小大奔走。臣若万有一可强之势。虽无 敦召。曷敢不忍死𨃃蹶。以伸情礼。而顾臣见状。宁被慢 命之诛。实无进身之望。孤负洪私。深切兢蹙。泥首私次。祗俟 威罚而已。
立斋集卷之四
 献议
  
明成皇后因山前练祥当否议(丙申八月十日)
千万梦寐之外。礼郎远临。询及疑文。臣诚皇陨骇惑。罔知攸措。臣素昧礼学。虽闾巷间寻常仪节。尚不敢妄喙。况于 王朝罕有之变礼乎。第伏见礼堂所陈数条。既有分明可据。无容更赘。伏惟 上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