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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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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附录
  
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286H 页
语录
问。小学既有书题。而又为题辞何也。先生曰。书题即此书之题也。略举其事实。而其例有似序体。题辞即咏叹书题之辞也。盖小子立教之初。弁卷之文。只以事实寻常序列而已。则未见意趣而无以开发矣。故又为之题辞。因其固有之性而有若歌词然。使之鼓发兴感而入心也易。此朱子所以开示于卷端者也。其意甚恳切。(敬逵录)
先生曰。既曰人性之纲。则必有目之对举。而其目维何。下文所谓万善足焉。乃是纲中之目也。(镇衡录)
问。性道教三字之义。可见于题辞乎。曰。然。前后圣贤之同一其揆。于此亦可见也。首节云云。即天命之谓。第二三四节。即率性之谓。五六七八节。即修道之谓也。其末二节。朱子忧后世之经残教弛人道近于禽兽。而惟幸极天罔坠者秉彝也。是以。乃作此书。犹如上文惟圣斯恻云云之意。而使之以复其性。观于幸玆二字。可知其恳恻底意。(李思僖录○下同)
问。浩浩其天之天。饶注之解以理字。是合本意否。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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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天即首节天道之天也。以自然底天看得方通。今饶氏之意。似对下节物欲之欲而释此天曰理也。愚意恐不衬贴。
先生曰。主教而言则曰爱亲敬长隆师亲友。指良能而言则曰爱亲敬兄忠君弟长。书题题辞。立言各当。(金晶录○下同)
先生曰。众人蚩蚩。物欲交蔽。集说则以气禀物欲两项对说。其意盖曰气禀既昏。物欲又蔽之意也。然则蚩蚩下谚吐。恐不合。且其物欲交蔽之注解则以声色臭味之欲。互相交蔽为释。本自分明。谚释则似以物与欲相交解之。恐又不然。
先生曰。明命赫然之命。指理而言耶。指心而言耶。思僖对曰。命乃天之所与我者。而既有曰穷理修身。则此明命。即大学所谓明德。而与其传首章所谓明命同一义也。此其非指心耶。心本虚明。能彻外彻内。具众理应万事。故曰罔有内外。若以此明命直作理看。大学明命章句。何不曰我之所以为性而曰为德也。此之德。即明德。明德。即本心也。所以知其非指理也。曰然。(李思僖录)
先生曰。小学一书。可作三部看。内篇自为一部。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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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自为一部。题辞统内外篇而约言之。自成一部小学。(金晶录)
问。立教篇题曰。天命之谓性。性即仁义礼智信。篇内各有指證处乎。曰。内则择于诸母一节。仁之事也。子能食食一节。义之事也。六年教之数一节。智之事也。七年男女不同席。八年出入门户两节。礼之节也。九年教之数日。亦智也。十年请肄简谅。信之实也。(镇衡录)
问。立教篇难见要领。曰。立教一篇大旨。即是篇题修道谓教之教字。而各以章章照应言之。则列女传一章。属于天命之命字也。内则凡生子至十年。属于则天明之明字也。自十有三年至曲礼。微有承上章天明之明而引下章修道谓教之教也。自学记至周礼。属于修道之教字也。至王制。又言立教。以结上文起下章。而弟子职以下。又各应其六篇。弟子职章。应立教篇。弟子入则孝章。应明伦篇。兴于诗章。应敬身篇。乐记章。应稽古篇。末章则应嘉言善行篇。而又以事父母事君云云。更提起下明伦。读者于此亦宜潜玩也。(南龙熙录)
问。人生之初。何其右手便乎。曰。天道自东而西。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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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西而东。而人物禀气于天。赋形于地。则随其势而右手自然便利也。(姜敬熙录)
先生曰。百姓不亲。五品不逊。当分别看。百姓主人而不亲。气质害之也。五品主道而不逊。物欲害之也。此于舜典注可见。(金晶录)
问。明伦篇题既采登孟子说。则如圣人人伦之至。尧舜之道孝悌而已等语。无非紧切可證。而其必以庠序学校云云證之何也。曰。泛言则他说非无可引也。但小学之书。虽是朱子所编。而其法即三代小学宫所教之事。故特引此来。为其兼备也。(白乐贤录)
先生曰。稽圣经订贤传。经是六经之类。传是四书之属。以大学孝经之经传体例见之。经者。传之未解者也。传者。经之已解者也。然则六经未解底四书。四书已解底六经。大要论之。言性始自成汤。而孔子乃以仁义礼智发挥之。但曰仁曰义。其言散出。未有统合处。孟子始合仁义礼智而说出四端。以明性之本面。程朱又以爱之理事之宜云云。说尽无馀。其用惟是五伦乃其大者也。是故圣贤千言万语。其归皆不外乎四德五达。此为亘古穷今不易之大经。而传。只是转而传之之谓也。盖大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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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有传。中庸专是传体。孔孟之书。兼经传。程朱之书。又专是传也。(李思僖录○下同)
先生曰。明伦篇自鸡初鸣。至不许友而死。求之于题辞。则属应何节何句。自不敢私其财。至复请其故。亦属应何句。李周璜曰。不许友以上。皆主气质而应于题辞之第五节众人蚩蚩一句。复请其故以上。皆主物欲而亦应于五节之物欲交蔽也。曰然。
问。韠之必用皮。又著之于膝何也。曰。古者以鸟兽之皮为衣。及其后世。虽用布帛为衣。亦以存古之义。著一条皮于膝。而谓之蔽膝。即韠也。必著之于膝者。衣之当膝处易穿故也。且临俎豆之际。恐有濡渍之弊。故亦以备之也。(金永俊录)
南龙熙问。或谓。少者奉盘。以其轻也。长者奉水。以其重也。是否。曰。不然。少者。何必年气未成者也。奉盘者事烦。奉水者事𥳑。所以先儒之言以为劳逸故也。此说似合本旨矣。(金基定录)
问。孝子有深爱章。即出于祭义。而今不曰祭义。曰礼记何也。曰。采引之文。辞与义合于篇名者。直举篇名。辞与义不合于篇名者。乃举书名。后凡曰礼记者。皆仿此。(姜敬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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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曰。父子篇三十八章行父母之行。注云犹奉也。岂其本旨哉。先儒尝曰此行字。当以行身之行见之。此说恐好。所谓行父母之遗体者。非如身体发肤不敢毁伤之意也。只是受于父母者。道理尤重。故曰。战陈无勇。非孝云尔也。若以行遗体一如不敢毁伤之意看。则夫所云居处不庄。莅官不敬。事君不忠。朋友不信。亦皆戒毁伤者耶。既一例说下。则今无勇一句。何不以毁伤为戒。而必以杀身成仁为义谛乎。且以文势论之。若云奉遗体云云。则一奉字。已含得敬字意也。下文敢不敬之敬字。宁非叠说乎。恐失本义也。(金箕圣录)
先生曰。与更三年丧注谓曾居舅姑之丧。盖为舅姑三年。赵宋魏仁浦奏定以后之事。古礼则期年已矣。今曰舅姑之丧云云。何以也。思僖对曰。与更之更。犹言经也。看详与之之义则即与之共我父母三年之丧事也。如葬祥馈奠之类是也。然则今注释云尔。恐失之于泥著。曰。义固然矣。而小学增解以为魏仁浦奏定时。引唐刘岳书仪为舅姑三年之文为證。周末或有此礼。故孔子之言如是欤。刘仪可疑。(李思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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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士相见礼章众皆之众字。指士而言耶。指大人而言耶。曰。以注说则似指同在之诸士。于大人亦如此之意也。以谚释则似指士之于大人。不特一大人。凡在是之大人皆如此之意也。愚见则恐皆不然。上文既言凡与云云。则一凡字已包含众多士及诸大人者。明矣。何必于此更说众多士及诸大人而以为重复乎。又按仪经本注。则众皆之众。诸卿大夫同在是者。于大人亦如此云云。此说恐明白无疑。(安昌根录)
问。朋友篇主人就东阶。客就西阶。东西之分。有何深义耶。曰。以地势则山峙西北。泽注东南。而西尊于东。故致客于尊位也。且东主生物而有事。西则遂物而无事。主人备酒食。客食饮之而已。且以庙阶言之。主人虽是承统。犹不敢遽当尊位。是亦主人主事。众男女从事而已故也。又以正寝加冠位言之。长子将为主人者。故居东而向西。众子避之而南向。凡东西之别。无非此义也。(姜敬熙录)
问。五伦之曰亲曰义曰别曰序曰信之义。可得闻欤。曰。新见为亲。父子之间。油然之情。见益新新。故曰亲。美我为义。君臣之间。当以使臣以礼事君以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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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心。而各相尽美在我之道。故曰义。另割为别。夫妇之间。狎昵最易。当另割区远。故曰别。广舒为序。长幼之间。秩然有序。如盖屋之有序也。故曰序。人言为信。朋友之间。践言为重。故曰信。(姜震馨录)
先生曰。明伦通论事亲有隐。注。以微谏释隐字。上下文同一隐字。而君师则以隐讳之意解之。此则以微谏。异其释。愚尝疑之。而考仪经续通解丧服篇所载。此章果以不称扬父母之过释之。然则今增注与礼记注之误解。恐无疑。(金箕圣录○下同)
先生曰。明伦篇五伦章首圈子有无。必是朱子之寓微意乎。盖五伦中三纲为重。故君臣夫妇章首节上特加圈子而表见之。父子章首。亦当有圈。而为篇首也故。自然无圈。其实无圈而有圈也。此意。观于明伦通论末章。特举父子君臣夫妇而结之。亦可觑得矣。
问。明伦父子篇末。如何特结以五刑。君臣篇末。亦何以并及烈女耶。先生曰。此皆结上起下之例也。刑是国君之事。故言五刑而起君臣。言不孝而结父子也。忠与烈无二致。故忠臣以结上。烈女以起下也。曰。夫妇篇末。亦看此例乎。先生曰。古人取友。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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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堂而拜母。拜友之母。亦不可属之长幼乎。陈注所谓难以避好色之嫌。即所以结此篇也。曰。然则长幼末。以乡人饮酒。起下朋友。以杖者出。结上长幼乎。先生曰。然。(金永俊录)
问。稽古少连以下三章言居丧则事亲之道已终矣。而又结之以曾子有疾章。何也。曰。孝子跬步而不敢忘孝。至此启手足之时。乃信其体受而全之也。若曾子则子之道终矣。故以是结之。(姜敬熙录)
问。夷齐之叩马也。武王无答。太公代之曰。义士也。扶而去之。何以也。曰。武王。天吏也。其无答。恐有商量处。若以夷齐之谏为是。则武王既曰奉行文考之命。是以子诬父。若曰不是。则是斁绝万古之纲常。终不若无言之为愈也。故乃尔。此意。槩于伐商后封比干墓释箕子囚式商容庐。而夷齐则终无一言阐扬。可推矣。然则武王救了一时之生灵。夷齐救了万世之生灵也欤。(李思僖录)
先生曰。大学明德之或言主性。以序文则劈头已说仁义礼智。主性似然。此有不然者。心之所明。何也。明于理而已。故曰。明德所以劈头四德之性。为心所明之理。而其下继之曰不能知其性云云。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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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其非指心乎。又曰。聪明睿知云云。此亦非主心乎。以此观之。序亦非主性。实主心也。(赵斗显录)
问。序曾氏之传之传。主孔子而传于曾子为言耶。主曾子而传于其门人为言耶。曰。大学之书。始于孔子。成于曾子之门人。则承上传下者。其非曾子耶。故序中。以独取先王之法诵而传之以诏后世。照释经文上三节。曾氏之传独得其宗。照释经文下四节。此即所谓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者也。以作为传义。照释传十章。此即所谓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者也。(南相一录)
问。若使程朱当路于宋。可复三代之治乎。曰然。曰。何处可见。曰。盖庸学之书。本不过戴记中寻常列篇。而大学则编复错𥳑。汉儒以来。无有眼目及之者。而惟韩文公。略有意思焉。乃至程子而表章。朱子而章句。于是焉门户乎经传。栋梁乎宇宙。除是。苟非自家胸中。先有这个意思。已包罗得八条九经之术。岂其见而尊信至于斯也。吾于此而必信其能经纶天下之大经也。(金晶录○下同)
问。熟读详味久当见之云者。何书不然。而特于经一章章下凡传文条。有此云尔耶。曰。此句人多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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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盖此书。虽经程子手定。犹未免经传相混。朱子乃取舍于其间。以定今本。然而苟若详辨其程本之误。岂不语涉拶逼乎。所以只曰久当见之云云。其意留待后学之参互彼此。而一依今本读之。然后方见得文理接续血脉贯通。故章下注下特填经传字数。以示今本敦定之丁宁。欲使后学更勿一字变通之意也。其平生精力尽在此书。于此可见矣。人或以凡传文条。不以经一章章下注之注脚看之。认作传十章之篇题。盖不知此意故也。考之仪经中朱子手本。则此条本以小注双行于章下注之下。其意尤较然矣。
先生曰。皆自明之皆字。只收结上文而已耶。若只结上文。则此章所引。本为取證而明之。已自彰著。而注中之释。何以又继之意二字。有若其游飘隐映不独止此也。愚尝以为皆自明之皆。虽收结上文。然其明字精神。暗暗照应于经文明明德之上明字。注中所谓之意二字。当著眼看。(金桢铉录)
先生曰。诚意章注皆务决去求必得。既著皆字则此非务去只属恶求得只属善。必是好善上。亦有务去求得焉。恶恶上。亦有务去求得焉之意也。盖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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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之也。务去其一毫不实。而求必得其十分是恶。其好之也。亦务去其一毫不实。而求必得其十分是好之谓。如是看。此皆字。方有著落。而其下实与不实。以审其几云云。亦有归属处。(李思僖录)
问。齐治章鸤鸠诗其仪之仪。指自己之仪乎。指一家之仪乎。曰。下文所谓其为父子兄弟一句。即解上文其仪之意。足法二字。即解上文不忒之意。民法之一句。即解上文正是四国之意也。然则其仪之仪。指一家之人而言也。(金凤培录)
问。论语八佾篇题曰。通前篇末二章云云。此二章。何不属之于此。而犹属前篇耶。曰。此特结上起下之意也。夫圣贤之于编书。前后起结。上下呼应。譬如天地之造化万物。试看草木。则当其秋杀冬藏。虽似生意之无复可见。犹自大冬严凝之时。已有春生之意而蔼蔼萌眼。个个含胎焉。(李元哲录)
先生曰。禘自既灌注孔子本不欲观。是承上段。然非礼之文。以为照应。但上段之解。禘本非礼于鲁。故虽或及之。下段则只释吾不欲观之义。而本文之不欲观者。惟是既灌之后诚意解弛故也。初不及于鲁祭之非礼。今犹云。本不欲观。无乃题外搀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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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说耶。斗显对曰。以皮面则似外本旨。以里面则恐的得于言外也。盖孔子之心。未尝无禘为非礼之叹。但国讳而不敢言。至于祭而懈怠。则是非礼之中。又为失礼也。所以因有发叹于此而并及之。故朱子觑得此意于言外。而前段已说其非礼。后段又下盖字。以为依俙暗合于本文言外之旨也欤。曰。然。(赵斗显录)
问。为政之次于学而。八佾之次于为政。果有序篇之深义否。曰。学而。是工夫也。而其用必施于政。故继之以为政。政本于礼乐。故继之以八佾。礼乐本于仁。故继之以里仁也。每篇之末。亦有缀上起下之意。其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自是自修之结辞。而亦以起为政以德之意也。其曰殷因于夏礼(止)非其鬼而祭之云云。自是为政之结辞。而亦以起礼乐之说也。其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云云。自是礼乐之结辞。而亦以起说仁之意也。以此推之。诸篇无非此例也。(姜敬熙录)
问。论语称孔子处但曰子。邹传称孟子处必曰孟子。何意。曰。盖孔子集群圣而大成矣。不可以泛例言之。故不举姓特称曰子。以示为万古大一统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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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若曰孔子。则以孔子之大圣。同归于曾子,有子之例。而欠却重一统之义。是其可乎哉。然则孟子之不单称子者。恐亦以是而然也。(李思冕录)
问。多闻见阙疑殆之阙。或以为疑者阙之之阙。是否。曰。此于多字上不能理会。盖云多者。非谓多闻见于各项事也。只就一项事上。有所疑殆。则必多闻众人所论此者。必多见众人所行此者。参互彼此而取舍其当否。则吾之所疑殆者自阙之谓也。(李思僖录○下同)
先生曰。君不君。臣不臣云云。其灾必至于国亡。而景公只曰。有粟。食诸。语甚卑贱而无气力矣。无乃自家胸中或有苗脉而然耶。思僖对曰。景公常以富国为心。而陈氏厚施。则粟之不多。是平日之忧也。及闻孔子之言。顿觉其忧有甚于粟者。故其答乃尔欤。曰。以粟言之。虽因陈氏而发。既云有粟。则其不忧其不多也。明矣。盖景公但知霸术者也。方其陈氏之厚施也。以其私粟。补其不足。则受以小斗。给以大斗。景公认以国计无损众心归我。而乃不之禁。是不君也。陈氏私施而阴买民心。是不臣之大者也。况景公溺于内嬖。未定储嗣。此皆祸机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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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将有篡夺之渐也。故孔子为之打破说出。所以景公之对。必以粟言之。然而看详其语脉。则景公之心。自信其能。又信陈氏。以为外若不君不臣。内实不然底心存焉。故其对初无惊动底意而曰信如云云。信如二字。可见其意象矣。
问。吾道一以贯之。未知一与贯是一串底。而道反为别物受贯者耶。曰。道一贯三字。形容甚难。道者。万殊上事物当然之理也。一者。诚也。贯者。通也。盖在吾之诚一自然贯通于万殊之谓。而孔子之发此言者。为闷曾子之平日用工。每于逐事上精察而力行。不知其自然一贯之机在我。故孔子以此告之。此与尧之告舜允执厥中相似。允是自然信顺之谓也。
问。一贯章门人是谁之门人。曰。以本注则似若曾子之门人。以语类则断为孔子之门人。有难折衷。但观于参乎二字。则众门人侍坐之中。特呼曾子之名而言之也。其为孔子门人。恐无疑。(李元哲录)
先生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未知此三变主于君子而言耶。主于观君子者而言耶。主乎君子则方此一人即之之时。继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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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者。则以即之之温色。何以使望之之俨然也。思僖对曰。此主乎观之者而言也。盖君子表里动静一于诚。而宽平舒泰。无时可变。然自他人观之。其可象者有此三变。望远则未见其德容之和顺。但见威仪之庄严。而初无可亲底意。故曰俨然。即近则威仪庄严之中。颜色和顺而似有可亲底意。故曰温。听其言则是是非非。惟义是断。而更有确乎不可犯底意。故曰厉。此盖从其气像而自然有如是之变。非君子之心使而为然也。曰然。(李思僖录○下同)
问。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加一于字。有何义意乎。曰。圣贤之书。一字添损。岂无其义。其意以为苟能学夫诗。则其效不特于事物性情彝伦之道为能尽之。至若馀事而吾之知识亦资此而博及于鸟兽草木之名。加一于字。甚有味哉。
先生曰。三月不违仁注始学之要。当知三月不违与日月至焉内外宾主之辨。此何以辨之。斗显对曰。宾主者。对待之称。而德在内谓主。物在外谓宾。然则其曰三月不违者。德为内主。私为外宾。而其违也或焉。其云日月至者。私为内主。德为外宾。而其至也或焉。此其所谓内外宾主之辨欤。曰。然。(赵斗显录)
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294H 页
先生曰。周公谓鲁公一节。大意恳恳于用人。然其实统结上文而句句相应。其曰不弛其亲。应三仁。其曰不使大臣怨乎不以。应柳下惠。其曰故旧无大故则不弃。应楚狂以下(止)虞仲夷逸。其曰无求备于一人。应鲁乐师。此非统结者耶。(白乐贤录)
问。子路之不悦何必云云。其说专主乎公山氏悖乱无道而发耶。抑为天下全无有为之人而发乎。曰。其言似为无有为之人而发也。曰。何谓也。曰。其意以为环天下而既不见有为底人。则无有乎尔矣。何必公山氏其能有为。而欲往乎云尔也。金晶曰。恐未然。观于不悦何必四字。则子路之甚疾公山氏底意太露。其意盖曰。既不见有为之人而未得行道。则可以已矣。何如彼无道底公山氏之必往也。曰。不然。若是则下文夫子之答。或不至于问东而答西乎。但子路辞气之间。亦不无此意。兼带看似无妨。(李思僖录)
问。正墙面之墙字。指何而言也。曰。愿闻诸君之论。金晶对曰。墙是墙蔽之谓也。二南皆修齐之事。而人所以未能修者。只是情欲蔽之也。若无此蔽。便前头开明。泰然行将去矣。所以诗三百。必以关雎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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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于此可见其微意。曰。说得好。盖文王修齐之道。必自夫妇衽席之间。而虽隐微之际。幽独之地。无非是个天理流行而无一毫人欲之蔽焉。此所以孔子特言之。而子思所谓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亦此意也。(郑东植录○下同)
问。予也有三年之爱云云。或有以怀抱主焉。或有以丧制当之。将何适从。曰。主以怀抱。不惟沙翁之质言。以其语势论之。若以三年之丧当之。则子生三年一句。全无骨力。又非所以使之闻之而反求其本心之意也。圣人之教人。必不如是强责而无曲折矣。又孟子短丧章注引此说而中间通三年几个字去之。只以三年之爱。照应怀抱三年之意而證结焉。以此以彼。主怀抱说恐无疑。
问。三仁柳下惠。皆得出处之道否。曰。三子柳惠。非不各尽其道。准以孔子用行舍藏之义。似不免武而未韶。故其下。特以孔子继之。以示必如是而后方中正周全。无所亏欠之意也。其编次之旨。亦云微矣哉。(白乐贤录)
问。论语一部中。说仁处许多。说义处亦许多。仁不止一个仁。义不止一个义。难见要领。曰。此处等。正好
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295H 页
潜心玩索。读论语到得说仁处有难晓者。更就他许多说仁处照检来。才晓得一两处。则其馀。推类而皆可见得矣。又可以见一部编次之如何矣。说义处亦然。此亦看书之一要法。(金箕圣录)
问。人未有自致者。必也亲丧乎之义。或曰。他事虽未必尽善。至于亲丧。必能自尽而无憾。其义然否。曰。岂其然乎。其本意。忧其所未能而期欲乎自尽之意也。若如或说。则已是人人所自能者。曾子何为而为此说也。盖孝子之情。非不极致于此。毕竟思之。犹有未得自尽处。而不能无憾者存焉。此曾子所以体验于心而有此云尔。本文本自昭然。故注解之上一段。只释自致本面而已。其下尹氏说。因必也二字而勉戒之已矣。(李元哲录)
问。微子篇先言微子。小学稽古篇先言比干。何以也。曰。此篇以圣贤出处为主。故以去之之微子为先。小学主君臣而尽忠为重。故以谏死之比干居先。又曰。三仁同一纣之亲戚而特于比干称王子者。一以褒比干之兼尽亲戚之道。一以著纣之杀如许王子之罪。当时史官之意。亦不偶然哉。(金晶录)
问。孟子首篇亦将有以之亦。亦有仁义之亦。必有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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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而发。其所对者。何也。曰。当时苏,张富强之术盛行。而惠王之所大欲在此。故其言直曰亦将云云。此亦字。对彼苏,张而言也。孟子则已知此意。故以仁义将说不求自利之利而曰亦有云云。此亦字。亦对惠王利吾国之利而发也。(李思僖录)
先生曰。何以利吾国注王所谓利。盖富国强兵之类。此既王所谓利。则孟子所谓利。亦必有相应处。第五节所谓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即是也。所以朱子于其注曰仁义未尝不利。又于第六节注曰循天理则不求利而自无不利。凡此多般利字。非偶然也。乃发挥出孟子之利正如是云云之意也。凡读此书者。至王所谓利之文。当知孟子所谓利亦在于何处。然后方读而愈有味矣。此是照应之要法也。不特于此为然。看他书。亦于注中一二精神处。皆当潜心玩索。不可涉猎而放过也。(权宪洙录○下同)
先生曰。第六节注造端托始云云。此说虽简。其包甚大。可以为孟子七篇之纲领矣。夫孟子一书。语虽千万。求其旨义。则其意不过遏人欲存天理已矣。故特以何必曰利亦有仁义之语。造其遏存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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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此一书之始。意既深矣。包亦大矣。盖端字之义。亦不可寻常看过。端。是绪字之义也。譬如一盆之丝。虽千万错杂。苟执其绪而出之。则其馀自当次第出来。以此意观之。岂不尤紧于此耶。
先生曰。梁惠王上篇。非无义字。下篇。亦不无仁字。但愚意则自上篇以至下篇第二章。大义似主乎仁。三章以下。其大旨又似主乎义。如是看。亦或得其编次之本义者耶。未有先儒说。不敢自信。
先生曰。自下篇首章至好色章。一是劝王行王道。而言论颇有引势顺导底意。盖当时人君不识道理之如何。自处甚卑下。故乃先以诱掖感发为务。而又贵其粗有归向这善一边之意而然也。自王之臣章至巨室章。其语似有激发鼓动底意。盖既顺导而不能发其善心。则不可不以危言激论。惩厉其逸志故为然也。继之以齐人伐燕一章者。孟子之一顺一激。既如是反覆丁宁。而终不听信。故乃有如此狼狈之意也。自邹与鲁鬨章至滕文公事大章。盖孟子非徒于齐梁之国有反手之势。虽如邹滕之小国。若专任孟子如昭烈之于武侯。则其反手之势。固未也。若乃疾视其长上之死及为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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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偃所灭之境则必不至矣。而邹滕之君。终不能委任听政。故致此祸败之意也。然则孟子经济之策。无论大国小国。各有所存者神。而其于不用何哉。其以天也非人之叹结之于章末者。良由是也。
问。孟子以齐王。若反手。可见于伐燕时。曰何谓也。晶对曰。以万乘而伐万乘。箪食迎之有如是。果如孟子之言。而诛君吊民。谋众立贤。秋毫无所取。浩然而反师。则当其时。天下之民势。无往非倒悬。望风引领。孰不曰奚后。服八机会。庶几乎在此一举。曰。君只知其将然。不知其已然处。以滕之小而才行画井。天下闻风。愿为其氓。归仁之效。捷于邮传。自楚之许行。自宋之陈相。最其著者。外此辐辏从可推矣。每读此篇。未尝不慨然也。惜乎。若使孟子当齐之路而行滕之政。必不待五其年而洽于天下也。决矣。孟子岂徒为大言而已哉。(金晶录○下同)
问。程子曰。孟子英气甚害事。程子果的见于何事而云尔也。曰。当时列侯无可与有为者。滕公壤偏而国势难振。梁王志卑而仁义莫施。就其中。惟一齐宣王。以人以势稍出头角者耳。此孟子所以终始眷恋于齐。而际遇相契之深。不忍相舍之切。其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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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宿出昼。中国授室。君臣之情。可谓至矣。只是王庶几改之云云。似有必去之义而发。然而终不明言其为何事者何也。窃想孟子天姿英迈。辞气之间。或露圭角。论其大槩。则臣视君如仇雠。四境不治则如何。贵戚之臣易位等说。抑扬太过。反致疑忌。疑忌也故。只以宾师待之。不失尊贤之礼而终不以国政授之。此其程子所谓英气甚害事处耶。然而虽不如是。宣王之为人。岂卒能用真儒者哉。愚尝思之。若使孟子之生少后而当汉太祖之世。则庶或可以一洽矣。夫汉祖。谩骂者也。其能卑躬致敬。先于真儒。虽未必然。但其豁达大度。从善如流。马上之对。犹用叔孙。竟有以讲礼定制。太牢祠圣。以若孟子英豪之资发越之论。生并一世。则声气之应。应有不期而然。一见相契。奚但若雪宫之接。而其所试可。亦何止于绵蕞野外而已哉。
问。养浩然之气。惟孟子为能。而但此气则人人有之者乎。先生曰。非独人人有之。物物亦皆有之。曰。物亦有是气。可得闻欤。时适母鸡将雏而过庭。先生曰。彼鸡之为物至微矣。而傥有䲭鸮攫其子。则必踊跃赶逐。抵死不顾。此非充满其体无限量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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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之气乎。凡一草一木。被人屈僵蹂践。其本虽偃而其末毕竟向上而起。起者皆此气也。曰。孔子无养气之说。而孟子以是学孔子者。何也。先生笑曰。此乃孟子所以善学孔子也。孔子生知安行。人不见其用力之意。而仕迟久速。自然中道。如天行健。人不见其造化之机。而春夏秋冬毫不参差也。孟子手段未及孔子。而生当尊君抑臣之世。若非充养是气。安能学孔子之仕迟久速耶。欲学圣人而只效其嚬。则时异事殊。一动一静。何可牵合圣人乎。曰。先儒有以浩然章难于周易何也。曰。不惟识得是气体段为难。看得编次亦难。后之伯夷传货殖传。虽非知道之文。而其文体。盖祖述于此章。读此者。亦不可不知也。(徐禹锡录)
问。浩然之气。在天地为何气。曰。在天则神也。在人则心之本体也。(白乐贤录)
李善植问。程子以为鸢飞戾天与勿忘勿助长之义同。何谓也。曰。学者于此等处。正好玩索。鸢之飞也。未尝期乎戾天而自然戾天。勿助长之意。可见于此矣。鸢虽不知其飞而自飞。亦未尝不飞。勿忘之意。可见于斯矣。程子此譬。只取其无一毫私意。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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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无妄而自然底气像也。(金箕圣录)
问。离娄上首节规矩六律仁政。此三者其归属。已是以规矩属公输,离娄。六律属师旷。仁政属尧舜者。而第五节。以此三者专属于圣人。何也。曰。盖此篇所主。只是法度。而仁政者。即治天下之法度也。故首节主乎仁政。而以规矩六律。有若兴体然起下仁政者也。然而苟求其本。则规矩六律。亦圣人制度中一教仁政之一事也。所以第五节专以圣人为主焉。(李思僖录)
问。万章一篇大旨。主何而言也。曰。主乎五伦而言也。曰。上下篇皆一义乎。曰否。上篇只论父子君臣。以实首篇未有仁而遗亲未有义而后君之义。下篇通论五伦。以广上篇父子君臣之义也。(金箕圣录○下同)
先生曰。孟子之书。异于他例。先自治国上说去。而到得告尽之篇。渐详诚正修等节。盖孟子时。天下熙穰。惟利己矣涂人耳目。无复知有义理。则其易世淑人之机。惟时君而后可与矣。故朝梁暮齐。殆乎辙环天下。而其所以在在酬酢则必以遏存为其主张者也。然而时君利欲膏肓。无复趣味于向善矣。故每语时君。必以仁义为无限大利底意。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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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于言外。如未有后君遗亲好货好色等说。可见也。此孟子之书所以异于他例。而自外及内。由粗入精。而编次为之倒施也。点看颠末。可知其义也。
先生曰。知我罪我注罪孔子者禁其欲而不得肆则戚之戚字。如何看。可照应于罪字而得本旨也。先辈。或以其情戚之意属孔子看。愚意恐未然。盖凡言其情戚云者。罪之之中原恕其情而矜戚之谓也。今于罪我之地。犹著原恕之意。似甚无谓。字书曰。戚。恚也。恐当以乱臣贼子之心。愤恚其不得肆之意看。方合罪我之义。(李思僖录○下同)
先生曰。孟子所云平朝之气何气。思僖对曰。是所谓湛一之气。而即心之本体。曰然。
问。于汤有光。何谓也。曰。汤之伐桀。系是前古所无。所以汤犹有曰予有惭德云云。而今武王又举此事。则于汤尤有光显之谓也。然今孟子之意。以其杀伐之功。比汤又有光焉證之。此其所以与书小异者也。又曰。书注曰。汤之数桀也恭。武王之数纣也傲。不能无憾云云。愚窃以为汤之伐桀。虽是奉行天命。而于古未有此举。则其心犹有畏慎底意。故其言也恭。武王之伐纣。亦是天命。而如汤之圣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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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行之者。则以其有据而其言也傲。且武王之于汤。所处之地。又有不同者。盖父而文王受辱于羑里。兄而邑考酷死于羹汤。则虽圣人其言自不得不傲也。恐似易地则皆然。
先生曰。以行道则孔孟意思。未尝不同。所主则各自不同。或以尊周为义。或以列国各行王道为义。然则孔孟易地则皆然耶。虽易地。所主各自不同耶。或对曰。孔子时。先王遗风馀韵。犹有存焉。故以尊周为义。孟子时。列国相争。以富强为主。全不识仁义为何件。故以各行王道为义。时势然矣。易地则皆然。曰。圣贤之随时用中。各有其道。愚何敢妄议于其间。但窃观其气像。似有不然者。盖孔子赞泰伯而曰至德。称文王而曰率商之叛国以服事。谓韶尽美。谓武未尽善。又有曰吾从周。以此推之。孔子虽或生于战国之时而见用于列侯。恐不为孟子之劝王。而必也使之行文王之事而已。孟子则若当孔子之时。似亦以尊周为义矣。
先生曰。中庸序。当分四大节看。自中庸何为而作。(止)失其传而作。为一节。即此书之纲领也。自盖自上古圣神。(止)颜氏曾氏之传得其宗。为二节。此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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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舜以来但以斯道相传之意也。自及曾氏之再传。(止)弥近理而大乱真。为三节。此言子思始作中庸之书。以授孟子。孟子得以承先圣之统也。自然而尚幸此书。(止)一助云尔。为四节。此言两程子出而定著章句折衷诸家说而此道复著之意也。(李精圭录○下同)
问。序虚灵知觉。小注程氏分体用说何如。曰。虚灵知觉。于心之体用上皆有。乌可如是分说了。此序本就用上说。而既曰一而已云云。则此非用上亦言灵觉者耶。下文知觉不同之知觉。虽不言虚灵。此特省文耳。
先生曰。不越乎言语文字。人多以中庸之书不越乎言语文字间。然愚以为孟子既没之后。汉唐以来诸儒。无一人以道自任而能尽心于精一执中之地者矣。惟汉之董子。唐之韩文。庶几与论。而亦不过言语文字而已。其自任则不能焉。所以朱子方历举圣贤道统之相传而槩含此意曰。不越云云。然质言则不敢。(金桢铉录)
问。篇题中两处不偏。可一意看乎。曰。自不同。朱子专主未发而言。是即偏全之偏也。程子专主已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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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是即偏正之偏也。以偏对全而言。则只有个一偏而不能全者谓之偏。而浑然在中无所亏欠者。体之全也。故朱子以不偏训中也。以偏对正而言。则只是他偏著而不得正者谓之偏。而发皆中节无所差谬者。道之正也。故程子以不偏训中也。(金箕圣录○下同)
问。不偏二字释中字义已足。又加之以不倚。何也。曰。已发之时。既偏于一物。则未可为在中。故有不偏之名。虽在静处。才倚于一边。则未可为至静。故有不倚之名。训中之义兼斯二者然后。可谓明且备矣。岂可止不偏乎。曰。不倚之训。终未可晓了。先生以书签直立于书板中曰。此便是立而不近四方。固可谓不倚。而才垂头于一边。则不可谓不倚也。曰。然则倚者。是静时之病乎。曰。虽在静边而便已含动之机轴者也。
问。首章第二节注具于心吐。读者多以야先生之必读고何也。曰。若曰야。则下文无物不有无时不然二句。只不过其于心者之用而已。其于不可须臾离之意。有所未尽。盖道字之释。既曰日用事物当行之理。此是兼说物我。而在我则具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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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物则无物不有。在日用则无时不然。所以曰不可须臾离也。当如是三平说而读以고。然后义方周全。(朴俊烨录)
问。中和上可论理气否。曰。发未发皆是心。则中和皆属气。未有不可。动静俱有理。则中和皆属理。亦无不可。然区而别之。毕竟中占理八九分。和占气亦八九分。(李思僖录○下同)
问。慎独之义。中庸与大学同欤。否乎。曰。余尝观清儒榕村李光地集。有曰中庸慎独与大学慎独无异云云。此终恐未然。愚意在中庸则省察善恶之几。而行占一二分。知乃八九分。在大学则专是行上用工而只于为善去恶。皆审其实与不实之几已矣。虽曰同一慎独。义实相悬。
问。致中和章句修道之教。亦在其中。何谓也。曰。此当致和上见得。吾于应物。发皆中节。则中节时。物便随而各遂其性。此岂非不期修教而教在其中者耶。此意。观于二十章尽其性则尽人物之性。可知其昭晢矣。(金凤培录)
问。十一章言索隐行怪。其或寻常随入者耶。抑亦有为者欤。曰。有为也。盖论中庸。十章前九章多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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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意。到此章。始露出庸字意。隐怪。即庸之反也。子思忧异端而作此书之意。亦可见于此矣。(李思僖录)
问。鬼神章注性情功效之义。心常听莹。曰。阴阳合散。无非实者性也。灵妙不测者情也。灵妙不测而为物之体者功也。为物之体而物之不可遗者效也。(敬逵录)
问。郊社禘尝一节。有似突然入来。曰。承上句祭祀而因说。然其精神只是一个诚。而将来许多说诚。其根蒂在此。譬于用兵。此章有如伏兵。其下问政章。若微露其机焉。及到自诚明章。方是伏兵振发之之状也。(金桢铉录)
先生曰。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视诸掌乎。治国自治国。郊禘自郊禘。乌乎明于此。而其于治国。若是之易乎。思僖对曰。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或有。夫如上天之渺茫而能致其享。又如始祖之玄远而能格其神。则况于至近之地。何难乎动得。故有所云尔。曰。然。(李思僖录)
问。仁者人也章句人指人身而言。何谓也。曰。诸君苟能识此意。一生兢兢。虑有不仁之或加诸身也。诸生作而请其义。曰。字学亦不可不知也。盖身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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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从仁从才。则人之一身耳与目与鼻与口与心知百体与能言能为能屈能伸。孰主张是。而生得若此之妙。惟是仁之才。而神所以宰之也。涬曰。如草木之实。其心亦谓之仁。而大木合抱。其干固可以之撑拂云霄。其枝固可以之荫庇千百人也。原其始。则不过这个仁渐滋积殖而成其才为是木之身者乎。曰。贤言亦好矣。(韩涬录)
先生曰。尊德性。是推致已得大本之工夫。道问学。是推致已得达道之工夫。而又此二者。将为下大德敦化小德川流之张本也。(李思僖录○下同)
先生曰。第二章虽论中庸。其主意惟一中字。而其下九章皆此意。则篇题所谓始言一理者是也。自十一章始言庸字意。而其下九章皆此意。则篇题所谓中散为万事者。是也。自二十一章至三十二章。只是一个诚字。而乃合中庸二意。则篇题所谓末复合为一理者。是也。然而又大而分之。则合首尾两章而为始中末。分而又分。则首尾两章亦各有此意。
问。 英庙。以二十六章末只言文王何不言尧舜为问。而栎泉之对有曰。惟其德之纯。衬贴于至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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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故特引之云云。其义然否。曰。愚见尝以为上文既错言天道人道。故至此则合天人而结之。其意盖曰。学者。推致之工。慥慥不已。以至于其极。则虽是人道。即天道之谓也。所以将收结上文而其合天人言者。于经于传。惟此诗已矣。故特引此而结之矣。
先生曰。中庸一书。愚窃以为孔子状德之文也。第二章。以言而始以仲尼起。第三十章。以行而终以仲尼结。中以答哀公问。继大舜文武周公之后。盖子思盛述夫子之德行。而亦不无寓不得位之憾于其间矣。所以朱子特于其章下。发挥子思之意曰。以明其所传之一致。举而措之。亦犹是尔云尔。(金晶录)
先生曰。余受读中庸于玄江也。尝月夜坐诵。乍见人影当窗。认得是先师仪形。即辍诵起立。顷之。先师开户而入。命之坐曰。君知否。此书分作三部看。方好。首一章。即未展底一部中庸。中间三十一章。即展布底一部中庸。末一章。即倒结首章底一部中庸也。又其所以照释首章之义。节节昭析。非但节节昭析。句句昭析。非但句句昭析。字字昭析。而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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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相对。叶叶相应。以子之精确。终必见此。毋忘今夕之言。归益求之。再三嘱之。不啻丁宁。而余甚卤莽。未及叩质矣。年来渐读。始得其意。每晓枕念诵。不觉感泪自流。(金永烈录)
问。大学首三在字。中庸首三谓字。论语首三亦字。或有深义乎。曰。各有其义。大学则道之浩浩。何处下手。必自明德新民至善而求之。故每下在字。以指道之所在也。中庸则子思时。去圣远而异端起矣。恐后世错认道之名目而为异端所乱。故每下谓字。以示其丁宁也。此意亦见于或问及序文矣。论语则大凡亦字皆对上面之称也。其意盖曰。既学之已有好底意。而又时习之。此不亦说乎。既学习已有喜说。而又有朋自远方。此不亦乐乎。既学习而信从者众。已是君子。而又人不知而不愠。此不亦君子乎。余昔访任鼓山于明冈。李镇玉在座。语余曰。前所闻三在三谓三亦之说。终涉好新尚奇之嫌。余因以问鼓山曰。老兄之意何如。鼓山笑曰。似有是嫌。言则甚有味。因揽阅一册而微笑不语。余曰。所见者何书。所笑者何事也。曰。此四书易𥳑录也。有与兄言相符。故喜而笑也。余乃看详。则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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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吾言相合。而三在下有曰。指道之所在处而言。其一何在。在明德。其二何在。在新民。其三何在。在至善云云。三谓下有曰。恐后世错认道之名目。故云云。余曰。吾今而后始得的据。因戏之曰。古人亦有好新尚奇如吾者也。后往三溪。韩立轩亦来留。问余曰。吾闻尝于明冈多论经旨云。愿闻焉。余将右说而详之。立轩十复叹之曰。纵云有尚奇之嫌。意甚好矣好矣。肃斋曰。我则未能晓了。其后又历三溪。肃斋又言。三谓之对举异端。吾尚听莹。余曰。今则又有的證。或问中。亦见此意。而释性道教下。各系异端而对举矣。肃斋因取看喜甚曰。善文义之观也。善文义之观也。以此观之。其曰出于天不可易之易字。亦为对异端言也。(赵斗显录)
先生曰。书传尧典。以德行为主。故全篇率多德行上说。舜典以民政为先。故有播时百谷以下等语矣。(镇恒录)
问。日中星鸟。似取其验于天象也。厥民析。似察其人事也。而至于鸟兽一句。果何取义而推验耶。曰。观其春之孳尾夏之希革秋之毛毨冬之氄毛。是天机之自动也。此一句。以天机看。似好。(赵斗显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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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龙熙问。敬致。亦寅宾之义。而上节先言寅宾。至此则后言敬致。何也。曰。春分则早朝识其初出之景。故先寅宾后平秩。夏至则日中乃祠日识景。故后敬致于南讹之下。盖民事不可少缓。故虽半日之役。为其有害而似然。(镇恒录)
先生曰。正德注。胡不总举五伦。而止曰父子兄弟夫妇。何义。斗显对曰。观其义谛。则其曰养民者。既专主于民。则于民益亲切者。无如天属也齐体也。故恐似乃尔。曰。然。(赵斗显录○下同)
朴丈齐望问。舜将禅禹而禹以德让于皋陶。舜亦从而美皋陶之功。然则舜之心亦有意于禅皋陶而然耶。曰。岂其然乎。舜之禅位。于心惟一伯禹已矣。然而禹既盛称其德则不可无答矣。故虽或历举其功而美之。末乃以懋哉二字益勉之而微示其无意禅位之端。继而曰来禹。又曰惟汝贤。则此惟汝二字与上文懋哉暗暗相照。而一诩一否之义。可见于此。不独圣人之言辞约而义尽。其不言中自有无限曲折。吁其微哉。
李善植问。禹之受执中。幸有此篇矣。尧之授舜则无可见处。何以知之。曰。此语见于论语。不见于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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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无乃禹谟之文已备。故不复架叠而付之于删书中欤。
先生曰。亦行有九德之亦。亦言其人之亦。注中解以总字。其果本义耶。愚意。凡下亦字。必有呼应处。此上下亦字。恐亦此意也。上亦字。似是对上文允迪厥德而言。下亦字。又似因上句九德而言。(尹宪燮录)
先生曰。二典。其行当为万世经法。故曰典。二谟。其言亦为万世谟范。故曰谟。至于益稷。非不为后世法程。然其言犹不若典谟之包含广大。故但曰益稷。然则典谟益稷之浅深大小。当时名篇渊微之本义。亦不可不知也。(李思僖录○下同)
问。益稷第九节注诸儒之论。蔡说何以为牵合不通耶。曰。第以编次意观之。此夔曰以下数节。统结典谟诸篇。而乐以结二典为君之至德。歌以合君臣相辅而结之。然则诸儒所论。果牵合而不通也。余每诵此篇。以此领会而徐缓诵下。则数千载之下。犹想其盛德气像。而自不觉手舞而足蹈。
问。读尚书。亦有要法乎。曰。将四书中圣贤之言来参照看。则言言暗通。节节相符。自有无限底趣味。凡读圣经者。此其要法也。大抵四书。是后圣论说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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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之言也。三经即前圣躬行此道之迹也。其出虽有先后之不同。苟求其故。四书实为三经之本也。
问。尚书。史录也。凡言人君处。率以王字称焉。诸篇之已例。而到得盘庚。特举王名。何义。曰。余亦尝疑。而盖求其义。则其迁都也。群臣庶民。皆不欲移居。独盘庚实心大恤。期于迁都而安之。则其功特盘庚耳。故恐似对臣民之不欲而表见曰盘庚。
先生曰。近思录太极说第四节无极已上。溯而指本然之性。其下二句。顺而言气质之性也。盖本然气质之义。只就地头论。可也。就气质上论之。则性各不同。如既局于金木。则其用也自有刚软之不同。非徒金木。五行皆然。非徒五行。万物之性亦各不同。非徒万物。人与人不同。非徒人与人。一身上亦有不同。是所谓各一其性者也。就本然上论之。则非直人与人同。万物皆同。其略如君饮药臣先尝。是忠也非孝也。父饮药子先尝。是孝也非忠也。同一尝药而有此曰忠曰孝之不同者。何也。是带君父而言故也。若舍却君父。只论其尝之之所以然。则君父何尝不同。此所谓万物统体一太极者也。故愚以为就万殊上论气质。则万各不齐。就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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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单指理。则万殊而一本。(李思僖录○下同)
先生曰。统论图说。则盖无极太极一节。言天地未判前混沌时也。动而生阳一节。言分阳而天开子分阴而地辟丑。各一万八百岁而天地始判后也。次节言天地既判之后。阴阳变合而先有五行之生也。其次推本以结上文也。其次又就气质上言其五行为万化之具也。其次兼气化形化而言万物之生生不穷。此为寅会也。其次去万物中拈出个人而言气禀不齐人欲相攻而人道不立也。其次言圣人之定以中正仁义。品齐万物。而人极乃立也。其次言修此道者为君子而吉。悖此道者为小人而凶也。末节总结此一篇。而其曰阴与阳。以结上几段动静阴阳之意。其曰柔与刚。结上几段五行之意。其曰仁与义。结上中正仁义之意。其曰原始反终。结上圣人合其天地日月四时鬼神。莫非原反之意。知死生一句。只结上君子吉小人凶。而又包括上文合其吉凶一句也。思僖曰。何不曰死生之理而曰说也。曰。盖圣人作易之初。能原始反终而知其死生之理。故又能发出此死生之说。其凡言吉凶悔吝之类。皆是也。故孔子于系辞。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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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字。为学易者发挥焉。其意以为易作之后。凡百君子。亦皆观此而原反之。以烛其理。故能知此死生之说也欤。
先生曰。此图说言虽略。亦足以当中庸一部之意。
问。何必天言阴阳。地言刚柔。人言仁义。或可互言否。曰。岂可互言也。天主气而曰阴阳。日月星辰。皆气也。地主形质而曰刚柔。山川草木事物。皆形也。人主心德而曰仁义。承述天地。酬酢万变。财成辅相。皆心也。
先生曰。通书前二十章。于太极说。节节相应而归趣有属。后二十章。于太极说。了无照应处。余至今听莹。顿没意味。近阅李光地集。有曰。通书后二十章。又释前二十章云云。乃因而更思。则如是看然后。方有归属而节节分晓矣。
先生曰。余尝读近思于玄江。至生之谓性章。却疑本然气质之性。久不能了然矣。后见牡牛之放牧者。吃草健肥。角以抵岸。蹄以爬壤。瞠然有可畏状。翻然旋悟曰。这便是气质之性也。盖牛之角本有能抵之理。若外害逼己。当抵而抵。虽名以气质之性。即气即性之气质而无病者也。今此放牧之牛。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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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素抵之气。无端抵岸而蹄壤。此岂非角之气质失之于过者耶。因此而始觉人性本然气质之分也。(赵斗显录)
问。静后观万物。自然皆有春意。何谓也。曰吾之心。只是一个仁。而即天地生物之心也。故人欲净尽。天理流行。则此时自见他万物各具之生理也。有时体验则心体静时。虽于儿啼狗吠砧杵之上。皆可见其生意矣。(李思僖录○下同)
问。心须要活。心何如。斯可谓之活。曰。心不滞于私累。则心之体。自然灵昭活化。直上直下。
问。心要在腔子里。腔子指吾神明之舍而言乎。曰。非也。统肢体而言。曰。岂有心不处于血肉之舍而能周流贯通于肢体者乎。曰。充满躯壳者。莫非心也。岂可偏指血肉之舍而曰腔子乎。此是一衮说了。
问。既曰心在腔子里。则腔子外是何物。曰。腔里腔外。无非天地生物之心也。苟能存此意而统观。则充周一身者。皆是生物之心。塞乎天地者。亦只是生物之心。此所谓天地之塞。又所谓鱼在水中。肚里肚外。皆是水者也。
问。春秋传序。分作几节看乎。曰。当作三节看。自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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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民(止)地道平。为一节。其意有如大学序所谓天必命之使之治而教之。即此序之骨子也。自二帝(止)不复有也。为二节。而天运周矣以上。言有其人而能顺天应时之意。自圣王不复作以下。言无其人而失其道则春秋之所由作之意也。自于是作春秋以下至终篇。为三节。其大槩。圣王之道。幸得孔子之春秋。复明于世。然颜子以后。更无有知者。所以程子又作传而明之之意也。又曰。凡作文字。皆有起承布落之法。以此春秋传序论之。地道平以上。起也。天运周以上。承也。学不传以上。布也。予悼夫以下。落也。
问。程子曰。静中须有物。物是何物。曰。此所谓物非别有物在那中。只是惺惺不昧之本体。无是则便是死灰。(白乐贤录)
问。仲尼颜子所乐何事。既引而不发则其乐果何乐耶。曰。或以为乐道。非是。若曰乐道。则是道与我有彼此之殊而犹涉做著底。非自然也。盖日用之间。莫非天理之流行。怡然自乐而不自知也。先儒有曰。当玩味其乐之其字。此言其真知其所乐者乎。(南相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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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委之庸医。比之不慈不孝。何以不慈在不孝之先。曰。曲礼不胜丧。比之不慈不孝。此则父母既没之后也。承嗣宗事之责。专在于子孙身。若不胜丧而死。则当下教育之道绝矣。此所以不慈居先。而今程子云云。只引曲礼之文故也欤。(金晶录○下同)
问。戍役者。既云暮春行。又云中春遣。其早晚不同。何也。曰。行遣二字。可著眼看。遣是公家分拨之谓。行是戍役者发程之谓。岂非分拨在于中春而发行在于暮春者耶。
先生曰。余尝以为圣人于易。画出天地之造化。诗书春秋。体行天地之造化。四书。说出天地之造化。虽有画而行而说而之不同。其实则一致也。
问。家礼。始祖亲尽则藏其主于墓所。既藏主墓所。则古人之观德于七世庙者。安在。曰。疑固当疑也。盖此礼自晦翁始。而在 我朝则别子之庙。亦立于墓所。即嫌于五庙而似以家礼为据也。然终恐有欠于不迁。且沙溪别庙之设。虽合于不迁。此乃沙溪之义起而亦非所以观德之义也。余于此数者。俱不无疑。及见朱子晚年所纂仪礼通解。有曰。祖不可迁。庙不可外。此方是确论。然则七庙五庙。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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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为嫌也。(李思僖录○下同)
先生曰。余尝疑伊川非适而犹主鬯。近详增解。盖自秦世。天子外无敢营庙。而其后兴废无常。以及五季。全废不讲。乃自宋仁宗时。又复许人立庙。而世亦无行之者。独伊川不屑于宗支之分。乃克建庙。故其宗统。不得传于太中长孙昂。卒归于其子端彦欤。
张先丰问。既曰有本。则似当曰有末。今不然而曰有文。何也。曰。主乎礼之所由而言则曰本。以其礼之所著而言则曰文。假如事亲则其爱敬之实存诸内者。本也。出告反面等之著于外者。文也。虽有爱敬之实。苟无出告反面之节。爱敬之实。将何以著焉。末者。只是本之对而已。所以主乎著者而曰文也。
问。以他书序例则此序之末。亦当书名曰某序。今不然。何义。曰。贤辈之见甚么。郑东植对曰。此书不特为一家之书。实为天下后世之法程。然以朱夫子谦德而既曰家礼。则是乃自己一家之书也。故似不名。曰。然。
问。此既有家日用之礼则似当曰常礼。乃曰常体。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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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曰。似然。但主义有在。盖礼者。节文之谓也。体者。质干之称也。以节文言。则冠昏丧祭祠堂等诸节。无非礼也。以质干言。则名分爱敬日用之实。皆是体也。体既立然后。节文毕举而家可治矣。所以主乎本实而必曰体也。
问。同一奉先之所而曰庙曰祠堂之异名。何义。曰。庙者。貌也。貌其德以显之称。祠堂者。只指妥灵荐享之所而言。此命名之所由不同者也。
问。今俗。多以鸡鸣前行祀。把作常礼。然此或有可据之端乎。曰。于礼无文。曰。必于鸡鸣后之文。于经亦有其据否。曰。他书皆但曰厥明质明已矣。鸡鸣之说。始见于要诀。故余未知其从何所据而心常滋惑。尝观周礼祭之日有鸡人报晓之文。因此以阙疑焉。
问。发引时方相衣裳。备要必以上朱下玄。何义。曰。方相。所以胜邪慝之鬼者也。其必朱玄衣裳。取义于文武。而朱。即南方之色。文也。玄。即北方之色。武也。文贵而武贱。衣重而裳轻。则备要之上朱下玄。其微意。或取义于此而乃尔欤。(金润铉录)
先生曰。游气纷扰也。有植立者。有半横者。有横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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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倒立者。其大槩似如此。盖气化之初。植立者凝聚。则化为人。半横者化为禽。横游者化为兽。倒立者化为草木。而其清浊厚薄。皆由其所遇时盛衰也。虽斡旋腾倒吹万不齐。而气则一而已矣。其平正直立者为至秀之气。故惟人也得以背暗面明而最灵。禽得半横者。故稍灵。兽得横游者。背阳抱阴。故灵不如禽。草木得倒立者。故全塞无情。然而既化为人物。则不复气化而乃形化焉。故虽横者。寓人犹为人。虽立者。寓物犹为物。南康之厅下豚声。周询之栏上蛇气。是或可验之一端也欤。(敬逵录)
先生曰。性也道也德也则也中也理也此等字。命名虽殊。理则一也。盖性者以理之主于一物者而言。道者以理之流行而言。德者以理之得于心而充足无待之谓。则者以理之感通者各有准则而言。中者以理之至善而无过不及之名。理者以其理之流行者各有条理之谓也。(李思僖录○下同)
先生曰。仁则一。一则神。神则通。
先生曰。生物之心。即神也。神与理无间。
先生曰。仁寅也。寅属于木。而木又东尉也。人必禀此而生。故寅之为字。左仁右仁。人居其中。然则人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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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而已。故中庸曰。人者仁也。其章句曰。仁者。指人身而言。愚所以曰仁才为身。
先生曰。释家有诗曰。灿灿黄花。无非真如。青青绿竹。皆是如来。此之取喻。乃认气为理。然其喻极理到。吾儒若借而为譬。则当以黄花云云为各正性命。绿竹云云。作七情看。
先生曰。福字。从神从愊。悃愊之极。神必享之以福。祸字。从神从过。过恶之久。神必罪之以祸。
先生曰。理之一处。气不得不一焉。气之一处。理不得不一焉。
问。良知于草木上。犹有可言处。瓦石上。何以见得。曰。天将欲雨。瓦石先能汗湿。此非可见处耶。李光地论草木瓦石良知曰。气不清神不灵。而本体则未尝息云云。神果不灵则良知将何自而发见。其云气不清可。神不灵不可。大抵气不清。莫如土石。而无冤录有云。古有杀人者。失其尸而但知其杀处。焚胡麻于其处。以物覆之。良久扫灰视之。尸形宛然。伤处分明。孰谓土石曾是无灵乎。神若不灵。本体之明。亦无由讨看处。
先生曰。人之病源。只在于气质物欲。而二者互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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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气质长一分。则物欲亦长一分。物欲长一分。则气质亦长一分。
问。一字可以终身受用者有诸。曰。公之一字足以终身受用。凡所处物只宜审得义之当否。不可较利害祸福。若有较。便是私。何能见得事物当然之理乎。为公之要。只在舍却物我之相形。而利害祸福听天已矣。
问。诚敬何别。曰。敬主乎心。诚主乎理。
问。天地人三才之才。可得闻欤。曰。才者。神之发也。阳主乎天。而天之才。阳之动是也。阴主乎地。而地之才。阴之静是也。得此二气而生处乎两间而兼动静之才者人也。曰。然则何以得才之名。曰。才者遇感辄应之谓。如人之见孺子入井。虽一日百千见。辄恻隐。此非神妙之才乎。所以得才之名也。
问。或曰天是无形底圣人。圣人是有形底天。未知此一说如何。曰。愚亦尝以为圣人有躯壳底天也。天无躯壳底圣人云尔。今此所言。适合己见。甚幸。
先生曰。余窃以为凡作文之要有四到。曰理到意到文到字到。盖先得其理。以立其大体。次得其意。以见其排布。次得其文。以见其藻彩。次得其字。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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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精神。如是而后。方成得文字也。
先生曰。理气神。比诸一国。则理如典法。神如国君。气如百官万民。(白乐贤录○下同)
先生曰。善恶之初。皆由仁而发也。饥欲食。渴欲饮。目欲色。耳欲声。此等之欲。其初也。皆由于爱己之仁。而及其谬则善恶分焉。
先生曰。如杨雄王安石之徒。毕竟是格致未至。范希文之置义庄。安晦轩之建馆学。其力量亦颇可见。(金晶录○下同)
先生曰。异端之源。率是认气为性。但佛与洋相反。佛则以天地都作幻妄。凡有物有则者一以绝之为主。洋则一以直遂情欲为是。皆蔽之甚者也。吾所谓道者。如目之于色。耳之于声。视其当视。听其当听。而只克去其非礼。归于中节而已。
先生尝诵回回国人诗释言极乐在天上。道说蓬莱住海中。惟有孔门真实地。面前无处不春风。叹赏不已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李周璜录○下同)
先生尝于中庭设柿架。躬亲翻晒。一日曰。吾今日脚力委苶。周璜曰。宜若使人。曰。此祭先之物也。劳力何伤。坐吾语子。昔栗谷尝于禾场。躬拾遗谷。或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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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今体重。不宜屑屑于此等。栗谷曰。此即粒粒皆辛苦者也。我何不爱惜。同春亦于门扉。锁钥每亲自看检。门人曰。恐宜使人。同春曰。易曰。慢藏诲盗。冶容诲淫。凡事岂可疏忽云云。其在本分。昔贤不以为嫌。
先生曰。燄燄不灭。终至燎原。涓涓不绝。终成大海。此进德者之所当自念。(赵斗显录○下同)
先生曰。佛说以为金屑虽贵。落眼则翳。此譬圣贤之说虽贵。误见则为害也。讲学者亦宜取戒者也。
问。水火之性同乎。先生曰同。以气则水火异用。论其本然。水之润下。即火之炎上也。且夫器圆水圆。器方水方。则方圆在器。水何尝异乎。盖天地之性。以生物为主。故人物之所同而易见者。爱子之情也。牛之舐。鸡之抱。人之虑寒而衣虑饥而乳。其貌状虽异。均是仁之发也。此非性同之一證乎。曰。朱子曰。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绝不同。此言何谓也。曰。此可活看。理同气异者。理虽同得。而清浊粹驳之气异也。气犹相近而理绝不同者。知觉运动。人与物若不异。而理为局束于通蔽开塞之中。其所为似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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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也。论观字。可仔细看。(徐禹锡录○下同)
问理之堕在气中者。方谓之性乎。先生曰然。性字从心从生。才生得便有此理在其心。曰。理是无形。何从以知在其心。曰。譬诸以万器盛水而俯观之则碧空之月影各各堕在其中。曰。收一器则一器之月影减。以此推之。一物废则一物之理息欤。曰。万器都收则万器之月影已尽。而在天之月固自在也。此理之充满天地。如水之洋溢江湖。人物之在天地。心内心外。皆是理也。如鱼之在水中。肚里肚外。皆是水也。鱼生鱼烂。江湖之水无增减。物存物废。天地之理。固自如也。
问。意志之别。先生曰。朱子曰缘情计较曰意。又曰心之所之谓之志。此实括尽无馀蕴矣。然而其中亦有三节目。意之初则疑也。遇事物之来。不能无疑也。中则拟也。既有所疑则拟之以是非也。终则宜也。拟之以是非。则可知处其事之所宜也。志之初则知也。遇事物之来。穷知此理之如此也。中则持也。既知此理之如此则持之固也。终则之也。知之明持之固。则处其事。固当循此理而之之也。然而虽知处其事之所宜。而或为人欲所沮。故诚意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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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虽知所之。而或有半涂而废者。故笃志为贵。
问。小子临事。每好用私智。此诚为病而实难医也。先生曰。诚是诚是。此果子之病也。医心有道。知病处便是用药。既知为病。何不速改乎。权者。圣人之大用。所以随时变易以从道也。自非优入圣域者。不可以言权。今之人违典礼而从流俗。舍正路而就捷径。而曰。从权为之。权何尝如此乎。此实不知权而误世病俗之言也。
问。有一言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先生曰。豫也。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圣人所以先天而天不违。后天而奉天时者。是豫之道也。
先生尝曰。剑术不明。杀其身。政术不明。杀当世之人。学术不明。杀万世之人。此是古人之格言。
先生尝曰。为治之道。教化虽急。制民之产。亦不可少缓。所以舜命弃播谷。然后命契为司徒。教以人伦。孔子适卫。冉有问。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又问。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孟子陈王道于齐梁。必以制民之产为先。继以劝申之以孝悌之义。则财者。民生之大命也。人之所同欲。故一失其道。争夺随起。是以。大学之絜矩。亦以货之出入反覆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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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意亦深矣。
先生闻华阳 皇庙之撤。叹曰。倭其至矣。曰。敢问何以也。曰。 皇庙之设。以龙蛇再造之恩也。今既毁之。乃所以忘恩。其兆岂不招倭乎。及胡钱通用。先生叹曰。从此各国殊俗。接踵并至。而国液内渴。民力外殚。势将末之何也。曰。敢问何为其然也。曰。钱者。所以通有无出变化之物。钱之所往。人必随至。亦理也。
先生谓縡教曰。今之学者。大抵有始而能有终者。盖鲜矣。只为四弊之去得甚难也。曰。何谓四弊也。曰。声利牵夺之。多口咻铄之。懈怠沮乘之。贫窭累丧之。此四者不有然后乃可论学。苟求其故。则特此志不立已矣。志一立定。百事举矣。又何虑无终。故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韩縡教录○下同)
南龙熙问。五行岂有所亏欠间隙。何谓也。先生曰。各一其性之谓也。庄周云。莲广柳狭。鹤长凫短。此说亦善名状。
或问。天下本无事。何谓也。先生曰。凡天下之事。本自有当然底道理。能至公无私则无事矣。
先生谓次孙镇恒曰。汝读多少书。全然无事。尚可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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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以读书乎。圣人千言万语。无非日用行事之要法也。蔡氏所云典章文物。心之著也。家齐国治而天下平。心之推也。又谓从子义逵曰。理胜则事明。气胜则招拂。招拂不如事明。
先生曰。凡士之为学。当先要有勇。无勇则其为学不固。读至中庸强哉矫章。因讽诵久之。(卢锡观录)
问。礼书浩漫。力未能一一讲习。读何一书最要。先生曰。学者当先经后礼。而礼之祖宗即仪礼也。非此无以识礼之本源。备要实本之家礼。而间或随宜增删。读此可一生受用不穷也。(金凤培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