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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斋先生文集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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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斋先生文集卷之九
 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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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书眉叟先生书牍卷后
眉叟许文正公好古文古篆。其言满国中。笔迹并行。殁而后二百年。士之宗阳川之学者。家诵而户弆。珍之若琬琰圭璧。余家旧以文学相传。致其迹甚多。先生尝书青岩水石四大字。以扁我先祖忠定公之堂。又述读忠定公逸稿文。又铭我先祖青岩公之墓。先祖荷塘先生从先生于涟上。得盘盂几杖文百有馀言。荷塘公之胤子谦窝公赘于故清河令郑公岐胤之门。郑公于先生为女婿。以其得古文金书中正仁义而主静七字归之。郑氏有书牍一卷白玉一简。先生之遗也。郑氏将世世珍传。诫其子孙曰金石可泐。先生之笔不可没也。琮璜可火。先生之玉不可烈也。厥孙不嗣。文献无徵。简与牍俱归于余家已五世矣。吁其可敬其可畏也。今也但知宝先生之简而不知学先生之道。爱先生之迹而不知师先生之心则是简也特虚具而已。其与富人之送百金于市。朝赎而暮得者何以异哉。琏夏惧之。往年得先生记言全书。学而未能也。愿得先生所读虞夏三代之文六艺之典。欲读之而未能也。窃愧其无以吾身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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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也。壬辰春。琏夏从诸生拜先生之灵于道渊祠。讲学于是院。后六年戊戌。琏夏谒先生八十二岁真于兴州之白云洞。归而言曰使先生今而在世。千里而往从。所接者即今日所接之仪容。所言者即记言中所言。又何加焉。思与同志之慕先生者勉焉。晋山姜稷芸甫与余游。芸甫博于古者也。余徵玉简铭于芸甫。芸甫铭以副之。又以先生图章印本石坞老人四字遗之。余受之贴之牍面。凡五代之间。得其迹六七焉。以此而尊阁。以此而典守。将绍述先美则思先生述吾祖德懿之文。将警省心躬则思盘盂几杖之文。将讲究道理则思中正仁义之文。如是则所宝者不但在于一玉简。吾将以是告芸甫。以自勉者书之卷端。己亥二月下旬书。
书退溪书抄序文后
日本名儒玉水村士氏。节退溪全书为书抄。其门人古贺朴序其首。书凡十卷。往年王人自赤关还。载是本而传之。琏夏亦尝得其序文而读之。其言盖明道术之正宗。痛异教之乱真。而欲使此书公诸天下者也。于乎。此蛮夷盛事也。在昔文明之气。凑于中国。圣贤迭出。为万世道学之宗主。及胡羯乱华而中国之文教绝矣。朱子生于闽越。古南蛮之地也。得北方之学于程氏之徒。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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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吾道。绝学复明。是纯全之气。偏聚于南方也。胡元皇明之际。诸儒大家争立门户。学术分裂。禅陆之教。怀襄天下。退溪先生得不传之学于遗经。沿溯大原。洞见微奥。继往开来之功。抑异扶正之论。盖有亚于朱子者。岂中国之大乱将兆。而天下休明之气。全聚于东方而然欤。当先生之时。东方之学。亦未能醇于正也。及先生出而歧趋者归一。异说者返正。其学术之正。事功之大。考诸上下三百载之间。惟先生一人而已。是以其道不但明于一时而其言有传于百世。其教不但行于一方而其功有及于异国。此玉水氏所以笃信先生。必如先生之笃信朱子者。亦可见天下万世之公论也。夫日本在海岛之遥。先王声教之所不及也。其性好智谋。其俗信鬼神事浮屠而已。百年之间。颇有儒术之可睹者。亦可见四海九州之内。风气谣俗声音嗜欲之不同。而其善善好道之性。均于天得也。今古贺氏能自道其学术之大行于其国。未知鸿儒哲匠视 我朝何如。而天道气数之全于东南亦可验也。且其忧明清撰著之渐染而惧洛建渊源之或绝。以此书为辟异崇正之大案。是天下之正理。知之者惟东方之人也。未知今日关洛之间。亦有复读程朱之遗书而旁及于此书者否。于乎。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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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后三百馀岁。地之相去千有馀里。而先生之正响遗教。广于邻国。则是非但先生之幸。实天下后世之所共幸也。异日者有以此书行诸天下。而使海内文学之士。靡然而趋正。则是东国诸君子之所相贺。而玉水氏之用心可谓勤矣。玉水氏之功可谓大矣。
书阐挥录后
我 殿下践阼之六年乙卯。以 景慕宫旧甲重回。遵 正庙乙卯故事。追上 尊号。耆臣徐俊辅上疏请上 正庙尊号。继陈昔日未遑之典礼。岭中儒绅相继陈吁。宰臣投窜。多士赍郁。大义虽略陈。而朝廷之上。论斥日积于公车矣。夫宫园之仪。 先王之所裁定。则难之者诚有辞。而陈请之义则至严至重。极难极慎。故虽义有所据而不能洞说。前后疏意亦有未尽备者。略效肤见。系之于诸疏之末。无或见讥于后世尚论之礼家否。夫以 储贰之尊而代摄王事。上以承 宗社之传付。下以受臣工之朝贺。参决庶务。协赞治理。则固不得践位御极而君道已备矣。惟我 庄献世子位号之正。已定于己巳受命之日。凡十有四年之间。群工听命于 睿旨。民庶咸囿于小天。以吾君之子而行吾君之事则即吾臣事之君父也。以举国臣事之大义。至今抑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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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者。虽不敢尽言。而安有生而行人君之事。殁而未得膺人君之号者乎。天子诸侯以旁支入承大统者。其于本生追崇之节。不敢议到。若宋之濮王秀王。 我朝之德兴。即藩邸也别宗也。故程吕范马诸贤。皆据经守正。断以大义。李文纯公于德兴献议之日。引而为说。而以汉之哀安桓灵。为付先统于慢弃。纳本生于凌僭。此固天经地义不易之大典也。今以 景慕宫议礼。欲降而拟之于藩邸与别宗其可乎。以 储君之尊而追膺显号则不可谓凌僭矣。以同昭穆之位而属称不同则不可谓慢弃矣。至若嘉靖皇帝则反以孝宗为皇伯考。以本生兴献为皇考。君臣父子之间。颠倒紊乱。而今则位次尊卑之序。名号追称之际。万无颠错之端。且况追崇之节。在 正庙之世。则别嫌明微。固有所难慎。而今 列圣继序。传统已久。追议于后日。何不可之有哉。且帝王家私亲报祀之道。或即园立庙。或庙在本第。俾其子孙永奉祀事。此即别子为宗。百世不迁之庙。而今则下而不同于私庙。进而不及于 太庙。别立一庙。而 圣子神孙。永为虔奉。仍之为不祧。则未知于经礼。果合乎否也。况 真宗室则已迁于夹室。而 景慕宫则永奉于世数已过之后。其于报享之节。反有所乖舛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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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王斟情酌礼。著为宫仪。专尊大统。不得不以私亲追报之节处之。而以其考之礼典而无可据。故必曰义起。以其质之前代而无的證。故必曰达权。盖自三代以后。国家之变礼无常。而此未有可稽者。今之论之者。徒知有诞育之私恩。而十四年摄理为君之义则泯而不章。此非臣子之所恸心者乎。近有所谓同昭穆共一位辨者。其说缪戾不欲尽破。而至以汉之悼皇考庙之既设旋毁为證。然悼皇考是史皇孙之庙而宣帝之私亲也。于此礼何所当乎。至于儒疏所引 德宗已行之典。自是 祖宗之制。则引而为说。亦无不可。而 先世子则与 德宗事体尤别。岂非俟后圣而无疑者乎。斯礼也虽不能质之于程朱大贤。而吾岭士君子讲礼劘义。私自论说。已近百年。亦岂无所见而然哉。满朝哓哓。不能细究本意。而欲律之以违离祖统之罪。其亦异矣。于乎。 先世子以温文睿智之姿。不得享必得之寿而不得践必得之位。 圣孝之恸戚。臣民之抑郁。何时而可已乎。我 正庙尽情报事。仪文之间。莫不以王礼行之。追上尊号于 閟宫。追服三月于迁 园。隋城之制。郎官之置。礼典毕备。若无遗憾。而特未追举者位号耳。以 园志观之则微婉之 圣意。亦可以仰揣。先之以锡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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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重得遂诞报之言。复以 英宗大王十年臣事之谕。引而重之。开示后人之意。诚深切矣。以 正考神功圣德。至今不得上尊号者。自有其由。则斯固臣子无穷之戚。而今之台谏之言曰宁抱抑郁不宣之恸。而不敢违拂 遗旨。以君父而有抑郁之恸则为臣子者当思所以快伸之道。宁有抱郁而泯泯以度百世乎。礼意难断。有同聚讼。而今此陈请。天理也人心也。情之至也义之尽也。缘人情合天理。不背于义者。斯岂非礼乎。或者以为朝家莫大之礼。非散宰之所可陈请。非草野之所可齐吁。而此则有不然者。昔金冲庵,朴讷斋两贤。以下邑宰。请复 慎妃位号。鹤峰金文忠公在史院。请封 鲁山陵。其后 肃庙。因前县监申奎之疏而追复 庄陵位号。大义所在。皆可以尽言。况峤南之士。亲承 正庙圣教。上以大义付畀我全岭。下以阐挥对扬我 明教。此固铭心镌肺百世不忘者也。当此岁陈此义。岂吾岭之所可已哉。天道远矣。虽不敢必。而亦必有继此而明张之者。玆以前后疏辞论启文字。合为一卷而叙之于后。以俟后人焉。
书李太宰(是远)遗疏后
自古当难致命者。所死不一。或有任城守之责而猝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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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锋。抗贼不屈而死者。或有奋发孤忠。挺身赴急而死者。或有见宗国颠覆。身且无归而抱罔仆之义而死者。或激于义烈。或迫于事势。而率多出于颠沛急遽之际。感愤伤悼之意。有难以一槩论也。苟或无是数者而遽然舍命。则其情虽出于天理人心之所安。而其迹或涉于徒死。此所以今于李大夫是远之死。或疑其可以无死死焉者也。人之议之者。以为江都虽陷。 御真虽播越。而宗社之忧未深。君父之难未急。则非可死之日。虽身为正卿而无受命捍乱之责则非可死之地。锋刃不见迫而身无俘获之辱则无可死之义。甚之者訾之以沟渎之谅。呜呼。此岂至言也哉。其亦不知李公心事者矣。吾闻李公读书君子也。平生以忠亮劲介闻于世。年且八十。阅事变讲义理亦已熟矣。岂不知一死之不可苟也。亦岂徒出于一时意气感奋之致。而不择义而为之耶。其必有量之熟而处之精者矣。方江都失守。 殿寝沦于腥膻。守臣抱头鼠窜。城内系官职者几人而一无抗节以殉之者。李公居在城外。目见环城之士奔走逃生。鸟骇兽窜。身为一道之民望。而离江都一步地则其图活之意。与守臣直一间耳。然其志亦不以必死为心。故匹马冒乱。行寻 御真及留守之所在。期与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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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复城之计。此居是邦者之所当尽力者也。既又三日而不得。则城内事无可为矣。犹日望官军之来而费了几许朝暮。京城隔绝。声闻不通。则其抆涕彷徨。拊膺伤恸之意。亦可以想得矣。十日之间。瞻望王都。内顾城邑。敌势愈抢。狂刃将迫。则无宁决身自靖。以遂其不辱之志。此公之所以为心也欤。所可恨者。以公之位德。为一方之所属望。闻变之日。纠率居民。声守臣奔窜之罪而为剿贼复邑之图。则亦可以有为。不尔则百里叫天。仰请王师。为献身赴难之计亦可矣。而不此之为。乃以数行遗疏。沥陈危悃于既殁之后。岂当日所值之事势有不可及此者耶。此非远外之所可臆料也。且不独公之死。而公之弟亦从而殉之。使公之死。律之以十分道理。少有不合。则许多日联床讲究。抑岂无处义之方。而乃含笑相携。视死如归也耶。使公果不为徒死。则其理定义明。无所为而为之者。尤有难于向所谓守城抗节赴急投死者之所为矣。公之既死而不十日而寇退。虽不可谓冲斥方逞之气。慑于大节。而亦可谓一死之重于长城也。方中外荷担。大小恇㥘之日。不暇论其是非。而及狂焰稍熄。喘息少平。则始乃追议其一死之当否。其亦异矣。彼逃臣之罪。上通于天。而朝廷贷其首领。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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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名则又困于庸人孺子之口。其何以为忠义劝也。或又以为疏辞之不能指陈时事。直言其危乱之状。而以短牍婉辞。略说陈勉之意。殊非临死毕忠之义。此言似矣。然公以同休戚之重臣。目见时忧而责其不能尽言极论于前日则可矣。若其从容就死之际。带得忿怼悻直之意则非知道理者也。况其敬怠之言。节用爱人之语。语婉而意切者耶。呜呼。人之临化于衽席之上。能心平气和者鲜矣。况当变遂志之日乎。观公之疏若词。雍容静暇。清峻壮烈。了无一毫悲惋之意。非有得于平日。能如是乎。以公之清节直气。耸动一世。而朝廷之所以处之者。不能一日安于台阁岩廊。使嘉猷谠言无所建白。而及其死也。草野之见。亦有所指议。此虽出于为贤者惜之之意。而苟非义精仁熟之君子。何可遽论人之大节也。余潜伏岭陬。闻公之名久矣。区区一言。虽不能发明其心与事。而思以解当世士大夫之惑。且以质诸后之尚论者焉尔。
书申处士九九衫诗帖后
紫海之嵋山里。有逸士申公。穷居读书。安分守命。出入无完衣。有古百结先生之操焉。其贤配亦乐其穷窭。若德耀之于伯鸾也。公将有所适而体无所掩甚闷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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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出刀尺。裁馀寸缝片。缀成一衫。布䌷枲绵交错而杂以黄紫绿白之文。大小联纫。长短相补。粗细并络。既成举领而计之。凡八十一片。服以适永嘉。乐瓢柳徵君见之笑曰是宜名九九衫。为歌诗以道之。好事者传以为口实。吾党之识公者。或诗或序或赞。名之曰九九衫帖。公之子大渊甫访余于岩居。示以是帖。余曰美哉是衫。美哉是帖。夫物之易弊者莫如衣。虽云锦文绣之华丽。未有历累岁不坏者。况乎纡绅结绶之客。软尘泥土之所染。夙夜霜露之所侵。只为一时之侈艳。而宁可图之久远哉。惟季路之缊袍。元亮之短褐。只今诵俭约之操。清苦之节焉。子之先公蕴美于身而身之章是衫是已。典训以经纬之。文辞以组织之。虽未能出而需世为黼黻文章之用。而以丝麻纂绩之馀。裁之为贴身近里之服。服之无斁而又藏之弊笥。为子孙清白之宝。又文之以诸君子歌咏。为久远之传。则是衫之弊。讵有其时乎。且君子之学。铢累寸积。以成其章。故其达必远。彼绮丽夸靡之习。终亦的然而日亡而已。子思氏引褧之诗曰衣锦尚絅。子之先君之身。即锦绣是已。而是衫之闇然而章。岂特絅而已哉。夫九阳数也。神龙以九九为鳞。而其潜也圣人赞其无懑无悔。世之遁世不见知若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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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公者。又何限。重可悲也。余尝入禅家。有老禅着袈裟而为累百片。余曰胡不用全幅。禅曰其制如是。是释迦氏之遗。余亦曰是衫虽无其制。而亦古之儒服者之所遗也。大渊甫能不坠其世袭。如裘者之学冶否。
书辛未疏录后
我 殿下即阼之五年戊辰。命毁国内书院之祀先贤者。三次毁撤凡二千四百馀所。所存惟 先朝宣额命祀之院。而祀币祭品之自官岁供。载在图式者。亦废而不行。及八年辛未。复尽毁国学。于是域内院祠。荡然无存。而儒教遂坠地矣。前冬岭南儒生陈章请复临川书院。疏儒十四人。皆投窜关湖诸邑。及是年夏。一道章甫联名数万。为叫 阍力争之举。冒盛热跋涉齐赴。一夜之间。缧绁枷械箠楚捽曳。转送本营。衣冠涂炭之𥚁极矣。十日之内。严关累下。方伯守令望风承令。𥚁怵威督。许多院宇。即成邱墟。虽兵燹所过。无以加此。身系儒籍。目见史籍所未有之事变而无所控诉。则掇录终始。以俟后世。其意良亦悲矣。夫三代之学制祀典。今不可尽考。而有道有德者。死则为乐祖而祭于瞽宗。州县闾巷之学。其成德业而贡俊造者。规模节目。备载经传。乃后世学舍之所由原也。汉唐之际。教养之法。虽不能一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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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制。而元德显功。精忠懿行。莫不有祀。及当宋氏之盛。天下始有四书院。书院之名昉于此。及南渡以来。虽当干戈抢攘之际。而教化大行。学舍竞劝。瓯闽湖浙之间。无邑无院。如周程张邵朱吕之贤则其主享列享配享之典。考诸当时诸贤记述。不知为几处。其馀或以节行而祀。忠烈而祀。功业而祀。遗爱而祀。既有一节之可尚则大儒先生皆听其立祠。而国家亦崇奖劝成。祝册以宣之。此宋朝文治之休。所以卓越前古也。虽然朱子之时。亦以毁学舍为僧坊为忧。而其后鬻祠之钱兴。至如宋微子庙睢阳双节庙。亦皆见毁。则此果宋室何等时也。其一兴一废而污隆之会系焉。胡元窃据。犹知尊尚道学。首建太极书院。而濂洛关闽之遗绪。犹有传述焉。及皇明有作。文教大阐。一统志所载书院凡三百四十馀所。而治化之隆。与宋比侔。及天启年间。诏毁天下学舍。则朱氏之社又随而屋矣。 我朝书院之兴。始于 明庙之世。丰基之绍修。星州之迎凤。海州之文宪为之先倡。其刱设之方。具载于退陶先生书中。其后十书院并起。及至 宣仁孝显之际。儒化大行。风教四达。凡胜国时骪陋之习椎鄙之乡。一变为文明弦诵之地。十室之邑。莫不有院。而 朝家从而表章焉。吁其盛矣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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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学规而言则有胜于成均四学。州邑校宇之在朝市城府之中。而为学令之拘碍。科目之妨夺。贤士君子之留意斯文者。乐为藏修于山林閒旷之地。蓄德修业。讲义明理。为国家养育人材之本。以其祀典而言则道学宗师。勋业元臣。忠烈殉国之士。名节励世之伦。虽流泽之垂世有久近。功利之及人有浅深。而皆后学之所当钦崇。国家之所当报酬者也。二三百年之间。朝论分裂。党习成痼。至于乡邑之士。各有尊尚。各述渊源。而其本领则一皆依归于儒者门户。无论东西彼此之分。而所宗者洙泗洛闽之学也。所习者仁义礼乐之说也。无有异端邪说浸淫肆行之端。则斯岂非书院作兴之方。皆有成法而然耶。由是而维持道脉。扶植伦教。奠国势于盘泰。囿民生于衽席者。而谁之赐也。今无端按法。猝地声罪。指儒生以匪类。视名教如土苴。使虔奉之贤灵。沦于泥涂。实未知何故而然也。呜呼。崇极而圮。此天运之剥。而非人事之所可为。尚何咎哉。大凡法无百年而不弊者。书院之弊。终之有滥祀之举。往往拟之非伦而强跻俎豆之列者。或有儒其巾服而为市井罔利之习。醉醵游嬉而不知典学讲道之为何事者。粤在 肃庙之世。已有滥设之禁。而亦有冒禁立祀者。近年有一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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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驱使若尔趋利之徒。私自建庙而崇奉者。其非法无据。岂不为今日毁院之兆耶。凡有一事变。其徵必先见。前年成均馆有杏树生桐。枝叶甚茂。而圣庙神版忽地覆跌。一太学生梦见先圣率群弟子出门曰吾将入山。乡曲之间。亦多乖异。顺兴地有一民因病谵叫曰书院将撤。士其如何。有一士人梦入虎溪书院。则数千儒生聚于庙庭而即地散去。但见庙门洞开。三位神版只存虚椅。而有一老僧诵偈于中堂。撤庙后遗址有光。阅月烛空。两斋废室。突烟自生。道南书院山鸣三日。三溪书院庙前黄杨老木一日枯死。道渊书院老桧忽枯。此皆近地之所目睹。而闻八域多有事应之现怪者。未知时变之极。终作何许世界也。我东自殷父师敷教之后。仁贤之化。历数千年而大发于本朝。文物之盛一仿中华。罗丽之禅宫梵宇。一变为儒庠。而一二年之间。闭塞沦陷至于如此。往复相胜之会。甚可惧也。惟我岭南为一国之根柢。而诸夏之邹鲁。当此学绝道丧之日。无人以倡明。而并与昔日游息之地而今泯然矣。余少小有志获从先生长者于乡塾之间。粗闻讲习之方。而属玆衰暮。闭门孤居。伥依归之失所。叹朋徒之寡与。且念乡里晚出之后于吾者。不知有俎豆荐祼之节。会文游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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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玆记成毁之由。为考證之地云尔。
书警庵郭公浮海日录后
在昔龙蛇之难。若火旺黄石之节。既炳烺当世矣。或编身义旅而殒于原隰者。与效力敌忾而屏诸草野者。始虽湮沉而必世而后彰。人苟不泯其天彝。天亦不泯其人。事虽时有久近而理无终晦。至若迹系俘籍而漂寄异域。撄虎穴涉飓涛。获一生于万死而终能全节而归者。盖未闻于当日。而始闻于今数百年之后。斯岂非天道之愈久而愈可信者耶。余于警庵郭公见之矣。公苞山人。苞山氏之世类其骨肉血气。皆忠孝也义烈也。若一二名公轩天地争日月之外。有十二旌闾焉。十二闾之外。又有三十人褒赠焉。以一门而辉映前后。宜若毕彰无馀。而公之迹又出于其外。天之于郭氏。既钟其多贤。而渐次开发。以新百世之耳目。其亦异矣。公之后孙持公浮海日录而见访。试阅其终始。以童年而欲湔父雠孝也。以匹夫而欲抗国难忠也。以孤卒疲羸之馀而再摧狂寇奔突之势勇也。及其身被拘系而运计若神。狡虏莫测其所为而终能自致于乡国智也。且其身之不暇恤而怜我人之并卤。留滞周旋。竟与偕归者。又可见济众之仁也。归而见褒于 朝。沾以一命。而引义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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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屏迹邱墓。其秉志亦纯矣。公既无意于世。又不欲其迹之见知于世。而天乃阴诱其孙。发之于乡邻家败箱煤壁之中。斯固旷世一奇事。大凡异迹之传于世。神明呵护。光气发露。终有毁灭不得者。不然则金文忠海槎一录。亦为覆壁之归矣。余既感遗孙阐先之诚。又信天道之果可信。又信岭中诸君子之张大以揄扬之者。将见信于来世。前者已百岁。后者将安知不与火旺黄石之大节。并耀于无穷耶。公之后有永慕堂公以笃孝闻。永慕堂之子聋窝公亦以孝闻。二公草野人。无事于忠。以孝而传其世云。己未六月初庚日。永嘉权某书。
八吾轩先生金公文集跋
八吾轩先生遗文。曾孙素岩公编为两册。附之闻韶世稿。盖凤一羽而豹一斑也。先生平日不喜撰著。有得又不蓄。今于百年之后。蒐辑散逸亦难矣。岁戊辰。先生尸祝之祠扼 邦制见撤。川城之士恸寓慕无地。遗范日泯。相与谋曰后生无以报事。惟剞劂氏可以效其责。于是搜本家所藏本。并及士友家断简故幅。更加梳洗而约之。诗文章奏 经筵记事及瀛海日录。并附录为四册八卷。呜呼。先生当 明陵盛际。居论思之职而任谏诤之责。其时即党议倾轧之会。而士君子趋舍进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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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决焉。先生历变履险。名节益励。謇谔之风刚洁之操。著于当时。及退而閒居则优游佚适。有田野萧散之意。迩而家庭淑行。远而乡邦贤范。表里一致。始终俱完。览是集。其本末略可见矣。窃观先辈称先生德美之辞曰恬简清旷。夷易平直。无机变之巧夸诞之态。今即其文而夷考焉。则皆指陈事实。平铺明白。绝不类世俗雕饰纂组气习。信乎蕴为德行而形诸文词者如此。善观者当知之矣。役既完。诸公以卷端之志命诸琏夏。顾此藐然后生。识肤见蔑。何敢当是责。仍念吾祖荷塘公与先生并倡一时。以潘杨之契而结道义之好。生而同名。殁而同享。至于今日。而后人之俛仰兴感于畏垒遗墟者。又同其情矣。玆役也有不可以浅弊辞。略述锓刊之由。以寓景慕之思云尔。
平庵集跋
平庵先生怀幽忠抱苦节。没世百馀年。遗集尚未出。盖难之也。难之谓何。先生之集。其诸异乎诸家之稿。不徒以文辞之典雅。经训之深造而已。先生之危衷隐痛结轖幽郁。其义谨严。其事难慎。当时之所笔出者犹不敢尽言。况以后人之手而没之不可也。传之亦不可也。方其土室复壁掩抑而没齿也。将身与名之不欲有闻。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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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乎期其言之可传后哉。此先父老之所以难之而有俟乎他日也欤。呜呼。天下古今之事变无穷。而终未有郁而不伸者。其晦与明皆天理也。天理之明。不于文字而何以哉。今大义之阐挥。已历 四朝。焕然若日星之丽天。朝野记载。皆百世不刊之书。而先生之名与之终始。 圣主尚其节。诸贤述其迹。扬之华衮。垂之简册。而先生之心与事已毕彰而无幽矣。于是乎先生之文。尚可以无传乎哉。先生之文。尚不可以无传。况 胄筵劝讲之日。 睿学卓越。 顾问频繁。及 离明閟彩之后。臣民之欲仰瞻末光者。无所證向。而仅存于僚臣之所谨记而奉守。则凡我百世不谖之思。所以奉玩而寓慕者。其不在斯编乎。先生之玄孙侍郎公。因前人之所次辑而始付诸剞劂。此先侍郎晶山公之遗志也。侍郎公父子历仕于 朝。躐扬华贯。此先生五世之泽而蒙被 圣朝之记念。前后 特教。昭著一编。是集之成。慈孙之显扬先烈。可谓无憾。而其亦上有以阐 贰极之德美。下有以颂累世之恩荣也夫。孔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盖史亦有不敢直书者。况私家传记。尤有所兢兢致慎而不敢尽焉。世之览是集者。其必有考其迹领其意而拊卷而掩涕者矣。工既讫。侍郎公以为是役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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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之所共尽力。请识其由。藐末蔑识。何敢浼焉。而凡我诸宗。袭先生之教。诵先生之义者。与昆仍无异。今于沐梨之举。各致其诚敬。以一语盥手而识其端。
文泉金公文集跋
琏夏弱冠时。从诸生后。侍文泉先生金公讲座于三溪之閒。存斋公年数七十六岁。癯容端肃如植。坐起有绳尺。论说简切的当。听者竦然。定斋柳公松西姜公实左右之。而咸一辞敬叹曰非养之厚而造之深。恶能老而刚健笃实如是哉。琏夏心识之。呜呼。斯文盛会。不可复见。而岁月贸迁。忽忽已四十馀年矣。昔日券鞲抠衣之小子颠发白纷。悲前修之日远。慨遗矩之莫承。而诵法说礼之阶庭堂室。又经浩劫而并荡然无地。今也阅公之遗编。追想往事。此心自不觉歔欷矣。盖公从事法门。粤自蚤岁。服袭乎丹砂素岩公之教导。出入乎湖上宗师之门。擩染观感。不离典训。励志刻苦。治身谨严。跬步之间。渊冰常凛。闇室之中。持养愈熟。收敛凝定之工。七十年如一日。琏夏之所目逮而心服者。乃公之晚暮。而其从前用工可验也。公与季氏学士公。金昆玉友。交劘互切。联辉映发。以嗣夷玉大玉之家声。而学士公早飏 王庭。翘英舒彩。华猷俊艺。获膺 明主之宠眷。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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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享其年与位。公则终老丘壑。固穷处约。办一生之力而究精专之业。其潜修闇章之实。只为乡里之所矜式。而世无得以知之者。然知不知。于公何有焉。古之君子专用心于内。故懋践履而略言语。敦本实而薄词华。行之力而守之固。则文之良窳不足论也。公以恳笃之工。持简静之要。未尝役意于文字。而其所手录。皆警己垂训之意。非夸辞浮辩者伦也。公之孙承宣公。与群从兄弟收辑散逸。为家庭传述之资。且锓诸木。使潜德幽光。不泯于后。此慈孙之心也。以琏夏觌色承聆之有其日。请一言以识之。特以慕悦之私。略叙其端。世之览斯编者。庶或知吾言之不谀。而公之躬行心得。又非斯编之所能尽也。
龙冈黄公文集跋
龙冈先生穷理笃学之工。躬行力践之实。大为一时诸贤之所推服。后学之所景慕。其于礼说。据经考文。尽其常变。从游于南岳,愚潭两师门之间。其所论辨。多蒙许可。殆古所谓专门名家者。平日不以撰述自居。故文字无多。外孙南公龙燮氏蒐辑散遗。成整稿四册。就订于大山李先生。且徵序于海左丁学士。后嗣不续。无人经纪。藏在巾笥者已百馀年。吾党之士。常慨然于是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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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乃者门孙诸人。聚若干赀。为剋期锓行计。事力所拘。要以节约为主。视旧本复去三之一。殆近寂寥。然犹贤于永为尘蠹侵蚀也。属琏夏更加翻阅。主事者傍孙晋实氏与族少载畴,载洛,相铉,中铉。共干其役云。于乎。公没身岩壑。迹既沉晦。后承零替。文献几乎坠失。而至今斯文之士。犹诵说之无已。因是稿之行而有以考学术渊源之正。辨礼家交互之端。则亦可以得公之终始矣。
芙蓉堂先生成公遗稿跋
芙蓉堂遗稿成于数百年之后。断纸零言。搜摭放逸。殆寂寥矣。 仁陵甲申。始付梓锓。而不布且将七十年。后孙发教,周永两庠生。与夏山诸宗。谋所以广其传。请琏夏识其由。余窃惟先生丱角抠衣于泗上宗师之门。承袭渊源之正。而蕴抱才德之具。若使致位岩廊。展布经奇。则其事业名勋。当与并世诸名卿相上下。而乃沉淹于下大夫之列。不得尽其器用为可恨。然当板荡之会而效敌忾之节。管兵食之责而殚馈运之劳。任民社之寄而尽字牧之方。不避夷险。随事尽职。逮夫昏朝政乱则俭德避难。知几远引。敛迹于丘园书塾之间。教授生徒。主牌拂之席。改纪之后。复膺 召命。当播迁之日。执羁靮之役。迹其终始。一节靡渝。声绩著于国家。模范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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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后学。则其不朽之业。何必待立言而传哉。收拾于兵燹转徙之馀者。虽若零星。而师友授受之端。学术行治之原。与夫当官启事随宜措划之方。皆凿凿中规。又岂以全鼎之一脔而少之哉。吾党之士。至今景慕之不已。自此当愈加尊阁。考寻绪言。以为永世薰袭之资。而诸孙追远述事之意。亦可敬也已。
岩泉世稿跋
惟我青岩,石亭两先祖承大贤之世。德业风范。启裕后昆。退溪先生以一庭兰玉。登诸题咏。思庵相公以贤嗣肯堂。载之贞珉。若鹤峰,西厓,柏潭,临渊,柏岩诸贤唱酬之什契许之意。其属望可知也。继而松岩,石泉两公趾美联芳。风流文采。竞爽一室。云仍之奕世传述。门户之盛。文献之懿。望于东南者。实由于积累之有所本焉。青岩公蕴蓄于中而不以著述自居。诗名闻一世而今其藏于巾笥者有三百馀首。其后苍雪,江左两翁重加删整。约之为数百首。而终不以锓布为意。岂以其家世传谟。尚敦朴崇质行。而有不在文字间欤。石泉稿殆半之而零玖片玉。皆可宝重。若石亭,松岩两稿则中世累经丧𥚁之酷。家藏书籍。尽付灰烬。得之烂纸弊箧之中者仅有四十馀首。极为零星。然前人手泽之存。虽服饰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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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犹为之爱惜。况咳唾影响之所寓乎。附之以墓道文字。合编为四卷。岁庚寅夏。门族少辈聚泉榭。请以四稿付之活印。不假工手。各自效劳。为子孙家传守之资。其意诚美矣。吾侪老陈垂死。未尝一日效力于先迹。属此朝暮。获睹此事。亦云幸矣。然孱孙之追述先美。文词犹末耳。世德家风之渐隤而不振者。盍思所以自勉乎哉。
敬书定斋名室记后
大坪先生名其讲道之室曰定斋。琏夏入其室。学之有年。亦尝闻其说矣。盖道有定体。事有定理。极乎天道则天地有定位。四时有定序。阴阳五行有定气。循乎人事则五品之常伦有定分。五善之恒性有定名。皆本然一定之不可变易者。而其参赞裁成之道。品节修为之方。亦必待人而定。以家国而言则修齐治平有定法。以一身而言则视听言动有定则。而其大本存乎心。心定然后五官百体皆得其定。而推而施诸家国。而家国定。措之天下而天下定。皆一揆也。琏夏学于先生。读大学而得定静之义。知诚正修齐之得其所止者。由于有定。读中庸而得豫定之义。知言行事道之无所疚跲者由于前定。读周子书。知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之说。读程子书。知定性而动亦定静亦定之说。圣贤之言。虽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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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指。而其所以严心法而立大本。正道揆而推极功。其旨未尝不同也。虽然定有异焉。有儒者之定。有释氏之定。心有存主而酬酢万变。施诸事为。各得其正者。是所谓儒者之定也。栖心冥虚。兀然枯槁。徒为无用之体不感之寂者。是释氏之所谓定也。是则学者之志于定。其必有所主矣。琏夏以是而窃究乎先生成德之实。则主敬穷理交致其功。涵养既久。动静相须者。此心之有定主也。见义甚精而处事有节。事物纷然而应用不差者。此理之有定见也。谈经者参差而不合则本之以先儒已断之义。张论者纠纷而不一则折之以君子大中之道。此有定论故也。处穷而不悯其志。见行而不易所守。箪瓢之贫。轩冕之荣。相易于前后而其心不动者。有定命故也。遭朋訾而不挠。处变故而不慑。众口之讻穷岛之行。相寻于暮道而其志不疚者。有定力故也。至于服食器数。皆有定品。简策几案。皆有定列。盖无一事非定。亦无一日不定。先生之所以用力于定也如是。虽未能行之邦国。使四方底定。而其所以启诱诸生。嘉惠后徒。使学者无他歧之惑而吾道无异说之害者。其果非定之之弘效耶。盖此道之明。自退陶先生而始启之。粹言大训。一本乎考亭已定之论。而诐邪者息。喧豗者止。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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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数百年。大山先生绍而述之。微言大义。一本乎退陶已定之论。而诡经乱理之说。不得行焉。先生得湖上三传之学。学有定业。业有定方。心法规模。自有所受之者。其所以明道术而正士趋者。又安有不定者乎。弟子资禀偏滞。见识污下。学之几年。志靡有定。治心而有横骛之患。涉学而有汎滥之失。方且自忧。然犹知善之可师。道之可尊。此学之可明。异说之不可染。则亦不可谓全无定向矣。凡吾同志之士。所尚不一。文菀者行有不逮。质醇者知有不明。高明者不能柔克。沉潜者不能刚克。或浮飏之气胜而静专之工少。偏固之患多而通明之意鲜。皆不定之致也。愿诸君子盍思按伏之方而益加鞭辟之工。因先生已定之规。自勉于进修之地。则入此斋顾此名。其能不畔于斯义矣。若夫定之用工之实。愚不敢妄说。而定者正也静也。亦必以敬为主。先儒之说备矣。学者当自得之矣。
书觉华寺同游录题名后
右录题太白同游诸人。凡二十有七人。是岁春。余以石泉邀谨休。为携书旬日计。谨休复以清凉见速。见书即发。金君理翁从焉。到眠鹭。江水新涨。仙山入望而不可攀。独怅然自失。俄而谨休手一筇。扳崖历磴。直到鹭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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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神会焉。从者金君建直,李君敬美各携一卷书。既会遂以太白谋。翌日偕公建。道访汉五,建夫。皆相得如意。宿寒水亭。远近诸公闻风而成一会。又翌日遂步寻觉华寺。入山凡五日。其一日历东伽蓝。瞻藏史室。登斗岭绝顶。凡足目所到。层峦邃壑盘迤屈折之胜。远近山川云物回合出没之状。殆不能尽述。其三日坐禅楼讲讨朱子语类。发难订辨。要皆不归于正不止也。已则谈论到宵分。凡名理经礼。古今人物事变。说话几更端。而要皆合纠纷而裁简当。间以豪谈雅谑。其一日移席西庵。讲讨如前日。既罢留名山门。为后日计。此吾游之终始而是录之所以成也。盖此行有许多奇事。清凉之约不谐而相遌于中路一奇也。叩汉五,建夫而相待如有约一奇也。寒亭之会不期而如夙素招呼一奇也。登山而山不以风雨阻。入寺而寺不以疾沴障。使一行所得览赏极其趣。酣嬉极其乐。叙讨极其情。充然而不厌。而况此行之专为讲讨者。得以交究互磨。各极其资益之方。则吾辈山林之乐。固亦有数存焉。而有若岳灵之相呼。造物之相助者然。一何奇也。大凡探讨游观之胜。得好朋友为难。得名山水为难。得良辰美景为难。虽或三者而兼得。率皆为漫兴所发。为一时杯酒吟哦之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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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若同志之人。抱坟典讨閒僻。究古人旨诀。为磨砻切偲之计。则此事为尤难。而向所谓三者之难得者。又从而助发焉。斯固得之最难。而虽谓旷世一奇事可矣。况博雅精通。该洽缜密如诸君子。相与商确取舍。而如余之孤陋。获相长之益为尤深。则今日之为难得之奇会。在余为尤切也。张先生于兴国寺讲会之日。叹以为未知前此何人于此讲此事。余亦未知太白山中一区禅门。曾有此等好朋友有此好事否。亦未知后来诸贤踵而成之。以续此奇迹否。凡我录中诸公。各自勉励。无忘此意。以今日之未尽讲究者。归而精思潜玩。见解日新。他日更寻山门。参互考质。则此会之偶然成奇者。安知不遵而为常。为山门一故事否。宜阳诸公以玆山为公择之白石庵久矣。仆今从诸公后。复为南岳之林择之。后日结社之约。又不必多让于前人矣。余既以此语诸公。私志之如此。壬子端阳日。可器书。
书竹石翁遗稿后
不佞穷居太白之阳。不能尽交当世士。未尝与娥林尹处士相识。处士亦深居倻山之右。读书行义而不求闻者也。以四百里之远而邈乎若千岁人。视昔人之越河关而访东方者。不相及远矣。处士殁既有年。其子胄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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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远顾。相见如旧识。闻其先君子行己懋学之实甚详。以竹石稿一册见示曰此吾先君之所佔毕。用力久而自得深。间或发之言语。而既不蓄稿。所收仅十之一。以是请于许性斋老爷。既为之勘整而序其首。愿执事复惠一言以识其后。琏夏谨受而阅焉。其诗若书若干首。而敦厚质直。不作浮靡语。若四七理气之辨。笃守吾宗旨诀而辟诸家之谬。说礼亦援古典订俗失。致详于仪文器数之末。而间有性斋批评皆可考也。琏夏复作而叹曰若竹石翁者。真可谓笃志躬修。厚积而讱出者欤。彼滔滔者皆尚名利竞葩藻。以求衒于人。而独慕道尚古。嘐嘐自乐。以至没身嵌岩而无悔焉。其谦光自晦深藏不市。不见知于世固也。而制行之高。识趣之正。后必有赏是卷而兴叹者矣。若余之孤陋寡闻。白首守株。而并世相望。不得接一日雅语。是则重自恨也。今见嗣胤君博学无方。介然自立。方年少彊志。其进未已。是能世其家者。竹石翁于是乎为不殁矣。是集之传。岂泯没已乎。
书松西姜公答问书牍帖后
余年二十岁时。往道渊书院讲会。受知于故侍讲姜公甚厚。心经问难。多蒙肯可。其后将大学质疑凡数十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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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之奖勉期许之意。溢于牍面。更与金贞百商确。翌年公下世。贞百亦短命。余则颓惰无成。虚送光阴。忽忽已四十一年。姜公佔毕遗迹。尽入回禄。道渊累经变故。亦成邱墟。自不禁筼壁西林之感。而孤负先辈之心为可悲愧也。偶阅旧箧。见故纸数帖。因思公当日行年。与余今日相符。拊书自悼。不觉兴怀也。壬申四月日书。
山水寮移建梁上小识
僧寮刱建在乾隆丁酉。凡八架。旧有梁颂。宗大父弦窝公所制。而好渊高王考生员府君笔也。其后五十九年道光乙未。移建于西偏十馀武。稍广其制。翼以左右回廊。于今二十九年矣。其地势腾露。筑土架岩。易致欹侧。且僧徒渐散。或以地理为咎。故遂掇两廊。重建于旧基而约之为三架。盖为取幽便而易典守也。呜呼。屋之成毁无常。而在后人肯构之道。势不得不异。或者以改易先规为责则诚可惧也。立柱上梁。在同治癸亥二月十八日。诸公以旧欐有先考疏轩府君小识。好渊先王考约窝府君手笔。俾属而书之。故略叙颠末。书于新梁。并书管干诸人。亦旧例也。
书金道一圃瓠篇后
闻韶金道一示余以所著圃瓠篇者。其节缓而不促。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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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幽而不秾。其华淡而不艳。味其实如大羹之不旨。真瓠矣乎。世之爱纷葩而服辛荤者。岂足以知此哉。瓠之用古矣。先王以之。其器简故登诸祭天之郊。其音希故列之谐律之庭。自器数烦音节繁而大朴丧矣。后世孰尚焉。乃置之山藩野畦之间。壅之村妇之手而吃之田夫之口。物莫贱焉。子奚取斯。其取之之意。奚可与俗人道哉。子虽采其实而付之卖菜翁。朝暮呼沽于城市之间。将不直数文矣。余野人也。真知此味之可嗜。而亦学老圃而不得者。将丐子之馀。以佐吾菽粟藜藿之供。或暮道深涉而有中流失楫之忧则用之为千金之一壶也。
颐斋先生文集卷之九
 铭
  
颐斋铭
    余年三十馀岁。受颐斋二字于东园金公。晋山姜芸甫记之。今忽忽已四十有奇。冉冉到耆耋。岂颐养之或得其效欤。复铭以警之。
颐吾神澹而一。颐吾形适劳佚。颐吾心优游乎礼乐诗书之帙。凡欢戚得丧饥饱寒煖。无非颐吾四体之日。以虚弱之质而辊到八耋。吾且颐吾馀景。以警吾之室。
图章铭
    
颐斋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446L 页
颐斋权琏夏可器图章。李载基成远镌之。颐叟铭之曰。
图之署永嘉老子。图之镌延陵贤士。石其质绚其文。简帙之识。琏其名器其字。孰以汝为华美。惟是琢磨。良友之治。
砚滴铭
一窍之引而盈其腹。一窍之泄而可以泻累牍。矧乎耳目窍之入而口窍之发。可不厚积而博达。
木屐铭
无远行惧尔趼。无急步惧尔转。惟泥涂潦蹊。尔其濡足之免夫。
颐斋先生文集卷之九
 上梁文
  
陵洞谱板阁上梁文
历罗丽而迄一千年。氏族为三韩之最。自成化而修五六谱。尊阁思百世之传。克念前规。罔俾中圮。粤我太师公锡姓之始。实维永嘉氏生民之初。肇自始林之灵苗。受炳几,达权之号。逮至中叶而益茂。膺垂裕锡羡之休。遵三代奠系之规。成一家姓苑之志。四佳氏之始刱条例。世德先陈。两大族之累世蝉联。诸派并及。道学文章勋业节义。一编之名烈炜煌。廊庙馆阁边圉干城。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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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絓组烜赫。 中壸作配。累发沙麓之祥。贰室联亲。或附 璿派之系。自正朝户长而世袭吏胥。暨儓隶工商而皆称孙仍。于八域各设里闾。以千支同发根柢。 健陵寅卯之谱。合修十六派诸家。通国甲乙之宗。孰有卅四卷巨牒。肆有累世板阁之构。乃于始祖坟斋之傍。天灯之香火长明。一气感应。地理之灵淑攸贮。百神护持。于焉原谱别谱新谱旧谱之俱藏。将期一世二世十世百世之追述。夫何历岁之嬗变。奄见老屋之朽欹。陊木六间。有风雨坏漏之患。沐梨几部。致字行伤缺之灾。所以诸宗之聚谋。亟图后人之典守。物理有固然者。历许多年而思变通之方。地势所不免焉。移若干步而增式廓之道。莫叹举赢而财诎。环域内而各效丝毫。何难事集而功成。逮群下而并输工用。凡我吏士之同事。念厥祖先之遗规。孝悌爱睦之无或贰心。观吾谱者。名勋懿烈之载在一部。思所慕之。聊述宗党一辞。庸助儿郎六颂。抛梁东。花府千秋古庙崇。肸蚃神功同覆焘。生成一理自无穷。抛梁南。瓶山千仞与天参。指挥义旅归真主。遗泽于今左海覃。抛梁西。汉城崧岳接坤倪。两朝冠盖蝉联迹。家牒同参国史稽。抛梁北。天灯盘郁撑霄极。扶舆一气钟英灵。代出才贤壮邦国。抛梁上。一理分殊散
颐斋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447L 页
万象。须识根天仁爱心。亲疏远迩元无障。抛梁下。潢洛溶溶流不舍。请看吾宗滋泽深。洪源浑浩沧溟泻。伏愿上梁之后。遥胄启昌衍之运。永世承荫庇之休。云仍来昆之晠而敦友睦顺信之谟。神其锡福。文武才德之生而延絓组衮冕之绪。代不胜书。百尔诸公。一听善祷。
寒水亭重修上梁文
妆占一区烟壑。吾家有菟裘之庄。贻谟十世云仍。诸宗述堂构之美。轮奂因制。山川改观。惟玆寒水别亭。实当白山开野。贰相公见几之日。惟恐入山之不深。三陟府解绾之行。遂决遵水而爰处。逮我石泉居士。命以轩斋嘉名。卜居允臧。三百年太平烟火春阳面。顾名思义。千万世吾道渊源秋月心。清风子是一代英豪人。白雪楼如诸家酬唱什。涤心澄虑。实取方寸上涵养工。风濑超台。可见咫尺间磊落象。中堂两夹室。是为云谷先生遗规。清江一曲村。宛似杜陵老子幽境。世有名亭贤主。将为圣代逸民。持宪公海南之行。祖先增烈。佚老堂溪东之第。兄弟分居。酉山隔四十里而赊。杖屦来往。子孙传八九世而处。畦陇连绵。朝暮十里烟波。春秋两岸花木。京洛使客车行过。每叹城市间无胜区。峤岭士夫家题评。必称永嘉氏有清福。惟其历世愈久。驯致庄榭渐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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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平世乐业安居。讵有名园之兴废。嘉靖后星移物换。自然老屋之倾颓。玆选年月日时之良。亟营木石事功之聚。苔没几级层砌。溪雨助洗濯之功。泥埴半亩回塘。涧流资澄淘之力。本良工间架之齐整。矧我家规矱之遵承。易榱桷而因栋梁。苟完苟美。去墨煤而无丹雘。不俭不奢。华甍如飞。去夏之溜雨无迹。曲栏生色。今宵之得月偏多。玆焉宜咏宜琴。复见益清益邃。鼓楼架壑。莫叹一断虹桥。云影天光。还得当年宝鉴。问吾心那得清许。念昔日贻厥良谟。爰述亲党合辞。庸赞儿郎六曲。抛梁东。云谷墟烟隔岸通。好是逸民薖轴地。百年耕凿乐无穷。抛梁西。一舍酉山路不迷。卜筑既兼山野乐。岩泉游屐此相携。抛梁南。鲁溪一曲下成潭。洪涛日夜通潢洛。也识真源此地涵。抛梁北。太白岧峣天与极。石室千年藏宝鉴。留将山泽后人识。抛梁上。閒中日月此来往。峡天云雨共熙熙。山外尘埃隔几丈。抛梁下。川原十里连平野。福田留与子孙耕。经训菑畬两不舍。伏愿上梁之后。泉石日(缺。)门阑世休。清淑钟奇。产璆琳杞梓之美。冠童如簇。有琴书图史之娱。从此閒日优游。勉尔永世护守。
忠孝堂上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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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树百世之教。为子为臣。云仍卜一区之藏。肯堂肯构。斯乃瞻慕有地。实由彝性根天。惟忠孝堂李公。英毅奇姿。书史茂士。幼被北堂之婉训。爱焉能无诲乎。早服东江之师传。学之将欲行也。惟其实行有本。所以志节自期。当海寇称兵之忧。即义士效力之日。于斯时也岌岌。蛇豕掣食之莫当。后其君者滔滔。鸟兽窜伏之不暇。时有儒将之奋起。乃以书记而檄招。汉终军之请缨。是惟弱岁。鲁汪踦之赴敌。其曰殇童。母曰嗟余子兮。岂以养而忘义。帅而得其士也。愿偕作而同仇。以孤军何能为乎。嗟男儿惟有死耳。白面无闻于军旅。柰此蜉蚁之力微。丹心可质于穹神。空悲猿鹤之身化。岂英名埋了原野。愿毅魄归欤乡山。黄直长求裒之苦心。尸裹马革。金相国请褒之具状。感切彝衷。以若十九岁而树立卓然。至今二百年而风节凛尔。华扁留旧日之迹。遗躅起后孙之思。而累世追远之诚。在数架寓慕之所。事固有待。亦由役钜而力绵。地既叶佳。允宜水回而山抱。乃诹辰而日月其吉。爰集丁而工役各陈。烟火相连。战气消太平之世。邱水不改。英魂怀童子之时。歌哭传十世之居。必敬桑梓。精气通一理之感。密迩松楸。奚但后裔之瞻依。抑亦多士之钦式。百行之本。是为传家之谟。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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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题。盍思顾名之义。听此善祷善颂。勉尔爰处爰居。抛梁东。先正祠堂此地崇。莫道门墙今已废。尚教遗韵起冠童。抛梁西。一路京城路不迷。左海百年金鼓息。忠灵长卫美人栖。抛梁南。凤城佳气郁相参。即今民吏驩虞日。倘复储材产异男。抛梁北。太白岧峣天与直。藏史留将后世看。谁编异迹传无极。抛梁上。中夜遥瞻星斗朗。应与群贤共骑箕。南天廓扫妖氛障。抛梁下。长道逶迟绕广野。枌社时时飒有声。雄风彷佛来神马。伏愿上梁之后。溪山丘壑之益呵护。节义名行之相讲磨。读礼诵诗。须念家国一体之义。继志述事。永期祖孙百祀之传。尝闻烈丈夫之风。敬为诸君子而道。
花川别祠重建上梁文
遗泽历累世不湮。春秋之报祀匪懈。老屋阅五纪易陊。云仍之肯构维新。岂曰增修。聿追来孝。粤惟串川里肇业。实有悔易公分支。天花撒丛。王母之蟠桃结子。月桂连萼。季郎之宝树先开。为政一家。著孝友德行之懿。历治五邑。颂循良廉白之称。幼袭松翁之教方。允为宅相。出膺愚老之号召。克赞戎猷。历四亲而于乎不忘。刱别祠而玆焉虔奉。心无穷而分有限。先王之制不敢过。义以起而礼或然。前贤之论有所据。斯为追远报本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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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兼举敦宗修睦之良规。裕后而诸昆克繁。罔非功德之攸暨。异庙而其室孔迩。可想精气之流通。夫何星霜之寖多。渐致梴桷之将圮。巩基厚址。纵有嗣守之不愆。上雨旁风。盍思缮修之是度。乃与宗党合议。复诹日时经营。地步稍移。方位面势之是审。制度仍旧。砻斲涂塈之惟修。写陇材而来昆效诚。趁农隙而工役齐力。丹花绽蕊。正当雨露之辰。绿玉留痕。缅想杖屦之馥。于焉妥侑之有日。庶期福禄之贻玆。忾然僾然。如见温厚岂弟之德色。是继是述。益笃孝悌谨饬之家谟。敬述诸宗合辞。庸助六伟善颂。抛梁东。龟湾一曲俨明宫。莫言畏垒今荒废。前辈藏修在此中。抛梁西。十里真源溯竹溪。云院当时弦诵地。应随学子此焉栖。抛梁南。长溪绕去下成潭。源流滚滚终无极。贤泽分明永(二字缺)。抛梁北。小白山光天与直。钟得兴州气蜿蜒。英贤终古几胚毓。抛梁上。昭昭屋极垂天象。神明一气相流通。想象先灵同陟降。抛梁下。平田穰穰多禾稼。曾孙岁岁供粢明。报赛年功釐尔嘏。伏愿上梁之后。休嘉鼎至。门阑益昌。朱绂方来。世袭祖子孙曾蝉赫之馀荫。素履是守。复振德业文学儒术之遗徽。
瑞雪堂重修上梁文
颐斋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450H 页
自前人裕后。肇一区卜筑之基。虽旧屋惟新。占十世重兴之兆。是为苟完苟美。其曰肯构肯堂。粤我先君酉山卜居。爰有次旁卯墅营第。规模式廓。罔非后孙庇焘之谋。本支益繁。实为诸宗根柢之地。刱自知县公经始。世有克家子增修。据溪山原野之中央。体势平旷。饶树竹桑梓之排布。境落宽閒。逮遗风五世继修。揭瑞雪三字佳扁。天降半夜之休兆。记文可徵。地钟百年之灵奇。贻谟勿替。嗟老屋久已倾圮。自若祖恒怀忧勤。风漂雨挠许多年。固当弊又改作。夙兴夜处不遑息。其柰力有不赡。赖有胄孙父子之殚诚。爰及宗党老少而胥议。年月日时坐向方位之相合。既协吉良。规矩绳墨寻引丈尺之不差。自有制度。因旧贯只易败蛊。俾永世无侈前观。邱陇取材。是为奉先之室。诸支执役。各思为宗之规。若会事有待今辰。庶小子聿追先志。吉气萃异。松如茂而竹如苞。顾眄生辉。山增媚而水增丽。愿主人于焉居处。惟古道盍思遵承。身肥家肥。孝友睦姻以自勖。子授孙授。诗书礼法以相绳。场圃林园。无减山阳之乐。樽酒宾友。常满北海之筵。乃寝乃兴。既诵斯干之什。善祷善颂。又述张老之辞。庸助呼邪。并寓警祝。抛梁东。塔峰朝日映窗栊。面阳厥位恒当户。瑞旭长留一室中。抛梁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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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松台旧日栖。遗泽百年长滚滚。岩泉流水下三溪。抛梁南。郊外平川碧似蓝。长使门阑佳气绕。行人指点驻征骖。抛梁北。周遭列嶂一峰直。下垂正脉钟扶舆。世世毓灵长不极。抛梁上。仰看太虚自旷朗。屋极岧峣灏气通。室中长有清明象。抛梁下。满前良亩绕禾稼。且看蔀屋相邻比。安得欢颜庇广厦。伏愿上梁之后。神明攸佑。福禄日臻。斯革斯飞。斯见哙哙而殖殖。宜家宜室。宜尔蛰蛰而兟兟。稼穑服勤。见百用之不匮。花树聚话。与四时而俱欢。用保先休。永锡尔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