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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x 页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书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89H 页
上梅山洪先生(丁未)
春间拜候。出于景慕之馀。而河饮充然。慰喜难量。世故多端。旋即告归。私心怅觖。不能自已。谨伏问其时体度方在慎摄。伊后多日。趁得复常之庆。伏慕不任远诚。侍生八十老慈宁日恒少。是庸煎闷。而遐土晚生。索居无闻。恐未免小人之归而已。然而区区秉彝之泯灭不得者。每愿出入于大人先生之门。获承绪论。少酬平生之愿。而笃老下人事。兼以尘冗。未得抽身。人生于三。事一无所常。有时省念。歉怅实深。或可随便赐诲。以开蒙昧耶。
上梅山先生(戊申)
夏秋以来。久阙问候。虽缘道里之遥隔。而亦莫非小子不诚之致也。伏惟辰下。道体起居候无损摄。远伏溯不任下诚。门人笃老慈候凛缀。度了煎闷中。二岁儿子。以痘疾不救。私情惨怛。春间拜退时。先生语小子曰居家为善最乐。为善在于读书。小子何敢忘之。而滚汩世故。不能读得一卷书。孤负至教。不任愧汗。间阅濂洛书一两板。而不通处滋多。玆以仰禀。伏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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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教。顷日以衣冠制度。有所仰质矣。此回或可下示耶。
喜怒哀乐之未发即是性。而静存之时也。已发即是情。而动察之时也。未知静而生阴之静。与静存之静同耶。然则阴为未发而阳为已发矣。阴为性而阳为情矣。朱子曰。自其微者而观之则冲漠无眹。而动静阴阳之理。已悉具于其中。然则太极似可当未发之中。而朱子又曰未发之前。太极之静而阴也。已发之后。太极之动而阳也。二训似相矛盾。当何所从耶。
五行之生。各一其性。朱子曰。五行之生。随其气质而所禀不同。似云各禀其一性也。又曰浑然太极之全体。无不各具于一物之中。似云各得其全体也。此当何以看得。
上梅山先生(己酉)
客冬便禠(一作褫)。凭伏审体度方在损摄。远外贡虑。不啻万千。于焉岁改。伏问道体起居候趁复常度。伏溯不任远诚。门人一自拜辞。悠泛度日。所谓乌头力尽者。犹属歇后语也。丕拟今春。扫万晋候。而慈癠添㞃。风祟大发。起居饮食。专靠傍人。依归之计。姑未遂诚。伏切闷郁。窃想皋比左右。诸子列侍。讲讨亹亹。教诱谆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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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向风驰神也。从弟忝乡贡赴京师。晋拜门下。伏望招见赐诲焉。先世墓道文字。幸蒙盛诺。而近或下手耶。且一二礼疑。别纸仰禀。伏念笃老静摄之中。酬应为难。前后烦渎。还切罪悚万万。
父母忌祭举哀。当依三年哭声耶。依期功哭声耶。忌是丧之馀。则依三年似可矣。日月已远。虽改葬父母墓。只服三月。则依期功亦似可矣。乡俗不一。未知何者为得。
朱子居家。四时及岁末。皆祭土神。栗谷先生以为虽不能备举四时之祭。例于春冬时祀。别具一分之馔。家庙礼毕。乃祭土神。似为得宜。今乡俗于家庙则鲜有行时祭者。犹有忌日之祭节日之荐。而于土神则阙如。无或未安耶。如祀土神则当于春冬之中。择日行之耶。抑于岁首岁末。择日或上元及腊日行之无妨耶。
朱子以外孙奉祀为非礼。虽祭于墓上。亦为未安耶。
上梅山先生别纸
敢问中和二者。是理耶气耶。抑兼理气耶。小子尝以此质于叔父。而叔父力言中和皆是理。盖中是理也。则中之发似可属于理。而不可属于气也云。然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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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能无疑。夫中发为和。即性发为情也。先儒以性为理。以情为气。是以仁发为爱。而仁是理而爱是气也。智发为知觉。而智是理而知觉是气也。性情一物。而发未发之间。不能无理气之分焉。则中和一物。而中为理和为气者。又何足疑乎。或言和是情之德而不是情也。是则不然。情之德犹曰情之善者耳。情之善者。独非情乎。若以情之德为情之理看。则情之理即是性也。性即是中也。和岂得为情之理乎。先儒之以情为气者。是统言中节不中节之情。不是独指不中节之情而言之也。是以孩提之爱亲。可谓爱之中节。而王阳明以良知为天理。陷于禅学。爱之中节者为气。则喜怒哀乐之中节者独非气乎。李延平曰。和不和皆既发而后见之。是情也非性也。然则和之为情明矣。栗谷先生答安应休书。极言其以情为理之失。而有曰性理也。心气也。情是心之动也。又曰爱是情。爱之理是仁。今君以情为理。则是以爱为理也。爱若是理则又岂有理之理乎。又曰朱子尝以人情天理并言者非一。今君以情为理则是朱子以两理并言也。又曰先贤多就情上论天理。以情之善者为天理之流行。殊不知此非以情为天理也。谓天理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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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情上耳。又曰气机动而为情。乘其机者乃理也。是故理在于情。非情便是理也。又曰善情是循天理者也。于情上见天理之流行。非谓情是天理也。又曰性之乘气而动者乃谓情。则离气求情。岂不谬乎。以情为理者。可见其非矣。若曰理在于情则可也。温和慈爱者情也。所以温和慈爱者理也。若便以温和慈爱为理。则是不知道器之分也云云。然则以情为理。非栗老之所深斥乎。夫情有善恶。以情为和则不可。而和乃情之善者。以和为非情则亦不可。栗谷所谓情非和也。情之德乃和云者是也。然则和是喜怒哀乐之合于理者。和若是理则中节之中字不必言。盖理中于理。不成说话矣。且先儒以喜怒哀乐为气。中节者。喜怒哀乐之正也。不中节者。喜怒哀乐之失其正也。先儒何尝舍其正者而特言其失其正者乎。今就情上。摭其善者而属之理。其不善者而属之气。则理固纯善之物。而气乃纯恶之物耶。栗谷曰。无形无为者理也。有形有为者气也。又曰其然者气也。所以然者理也。夫中节之喜怒哀乐。是有形也有为也其然者也。其所以然者。大本之在乎中。而是则无形也无为也。而为之主宰者也。且人之喜怒哀乐。犹天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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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冬也。春温夏热秋凉冬寒。四时之中节者也。而是乃气也。所以行是气者理也。栗谷所谓若以春夏秋冬之温暖凉冷为元亨利贞。则非知道云者。岂不跃如乎。然则和只是情之蓦直发出。不为形气所掩而直遂其本然之性者耳。以是而谓理为之主。谓所重在理。谓理之流行。谓理之万殊则可矣。而直以此为理则不可。以其体段是气故也。是知喜怒哀乐中节者气也。所以中节者理也。不中节者亦气也。所以不中节者。本于理而反害理也。因天理而有人欲也。气何以自能中节不中节乎。气有清浊。理乘清气而发则中节。理乘浊气而发则不中节矣。和是气发理乘者而属之气。何也。有形有为故也。
上梅山先生(庚戌)
去岁五月宠牍。十月惠疏。并伏承于十晦邸便。既勤警诲。又辱慰问。哀感之至。不容形喻。窃念大训谆复。寔出于雕朽圬墙之盛意。庄诵感佩。不啻万千。路夐便阔。尚阙修谢。冥擿之叹。离索之怀。尤切瞻仰。与日俱深。谨伏问道体起居候对时清和。哀溯无任远诚。孤哀子顽缕尚存。既履霜而雨露又至。悽怆怵惕。敢望生全。大抵丧中问业。古人有行之者。而小子无似。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2H 页
久阙担笭。只自咄叹而已。叔父废举有年。而今春偶有该道公议。贡赴东堂会围。晚暮之年得之。顾难为事业。而况得之有命者乎。远道跋涉。殊极关心。昌平高济星。霁裔鹤胄。杜门读书。实心向学。南土不易多得者也。千里负笈。晋拜门下。伏望款接赐诲。
上奇芦沙(正镇○丙午)
月初一拜。寔出于积年期拟之馀。而薰德未洽。遽尔告归。旋切怅慕。不弛于中也。伏问起居一直崇卫。教生慈候粗安是幸。而索居深峡。固陋无闻。所谓为己之学。非所可言。而至如举子之业。亦未自力。实犯古人一蠹之戒。有时省念。不觉愧汗。日间无事。偶得二十四韵。仰秽清鉴。不以覆瓿则是彰人之拙也。向恳果轩记。其果轸念否。孤露馀生。偶读戴记思贻必果之文。有所伤感于中。因以扁室。区区愚意。欲得高明一言。以为常目自警之地。伏望特垂大训。俾生陋室之光焉。
上奇芦沙(戊申)
客冬承诲。昼宵稳富。慰荷十分。谨问经体候崇毖。胤兄安侍。华岳三峰。渐就歧嶷。且进篑功耶。窃闻春间。自卓谷搬移于中洞。新寓凡百。能免龃龉之叹否。就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2L 页
心解范数。果是叔父平日心力所到。愿得一言。有所开发。前已仰禀矣。舍从今玆进候。而缘冗未偕。切叹劳碌而已。近与群从诸友有所谈论。而偶及于中和之说。有以为中和皆是理。愚以为中固理也。和则可属之气何者。石潭先生曰。发之者气也。非气不能发。然则发而中节者。亦可不属之气乎。若以本然之性。蓦直发出。不为形气所掩而因属之理。则不几近于良知即天理之语乎。窃以为中和与诚几一般。发而中节者。善几也。发不中节者。恶几也。不论善恶而几皆气也。不论中节不中节而发皆气也。
上奇芦沙(丙寅)
日前因人得文丈斥洋上疏草本而读之。以知刚大之气。高明之见。鸣凤于朝阳。砥柱于颓波。正所谓虽疲癃残疾。当增百倍之气者也。甚盛甚盛。又闻特蒙升资 恩命。银台骑省长弟縻好。此于文丈本分。有何加损。而在朝家甄贤劝善之政。实为万幸。即欲一书献贺。而淹病中泚笔甚艰。以至于今甚悚。即接上司关文。洋夷深入。沁都失守。至有诸路召募之举。固知有今日祸变。而国家事可谓岌岌矣。如生者直一腐儒耳。不知操弓。未能跨鞍。其于折冲御侮之举。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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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输分寸之效审矣。然分义所在。有不容已者。伏惟文丈年德俱卲。矜式于一国。帲幪于一路。以义召募。必有感应者。生之无似。亦愿趋下风而受指挥也。家侄为此晋候。伏望回教焉。
上奇芦沙别纸(壬申)
中和说。屡承绪论。终不能祛其讶惑。茅塞之未开。举隅之未反。自顾庸愚。愧叹何言。窃伏惟中发为和。即性发为情也。情无善不善。皆可以气言。先儒之以情为气者。岂专指不中节之情而言也。且中和二字。终有理事之分。恐不可以事为理也。春间因便有所问质于明冈丈席。下答数条。今玆伴呈耳。
上张馀力斋(宪周○丙午)
相距曾不过百里。而阻拜已六七年矣。古人有千里负笈。不以为远者。使有一分求道之诚。虽缘中间丧故疾病之相仍。而岂至如是阻阔哉。居常怅觖。不能自已。伏问静中经候万安。允兄渔樵之暇。问学长进。宜不可量。馀外浮云过空。何足仰道。但世无公道。是为恨恨。圣人修天人从之训。每于德门而疑之也。沙厓之记。辞意郑重。教戒勤恳。非所施于庸愚者。而于此见贤人君子劝进后生之心矣。感荷良深。窃念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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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高资博学。不得有为于斯世也。则寻数著述以启来学。亦一大事业。而静养温理。当益臻精微之域。其为吾道之光多矣。天意或在于是耶。以是仰慰。亦以是仰勉耳。
与宝城乡校儒生
盖闻与生民俱生。与天地终始。而国之所以为国。人之所以为人。备言之曰五伦。撮言之曰三纲。舜之慎徽焉在是。契之敬敷焉在是。岂不重且大欤。惟我东国。仁贤之化。贞信之俗。盖尝见称于上国。而所谓小中华者是已。况我圣朝开国。治教休明。 世庙尝命撰进三纲行实。 正庙亦命纂修五伦行实。孝子忠臣烈女之懿行姱节。图画之诗赞之。真谚翻录。广布八方。其所以扶植世教。培养民彝者。为何如哉。窃闻贵乡沙谷居朴重洪。即文康公祀孙之子。其妻宋氏。即忠刚公祀孙之女也。两家俱以孝烈。世济其美。夫人贞确其性。幽閒其德。事舅姑以孝。奉君子以顺。备礼于宗族。有孚于婢仆。平日闺范。见称于乡里者雅矣。本面崔哥。以权吏亲属。每每作弊于邑村。重洪适有与知面事。故方欲论报。而一日相逢于路次。言语相诘。后数月。崔醉宿于渠妾家。寒疾致毙。而渠子及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4H 页
弟暗生鬻尸嫁祸之计。深夜突入重洪内室。曳出重洪于外。铁鞭木棒。乱打重伤。夫人挺身翼蔽。舍命救护。而毕竟折其一臂。其他被伤。亦不可形言。夫子之命。方在垂尽。而凶汉之尸。又入内室。夫人不胜愤惋。痛哭移时。即自缢于家庙下。家人救之。已无及矣。窃念以妇人之弱质柔肠。当凶汉作党肆恶之时。宜乎恐怖退缩。而堂堂之义。烈烈之气。卫夫捍贼。无所挫怯。及其夫子不可救。愤冤无以泄。则从容自缢。视死如归。苟非我 列圣朝培养之有素。岂有此烈行姱节。如彼卓卓者哉。若使夫人生于列圣之时。其入于伦纲行实图画中明矣。且其覆检三检之日。已浃数个月。而颜貌如生。目击之官婢。莫不掩涕。亲检之查官。无不啧舌。是岂非烈气之撑亘穹壤。死而不朽者哉。噫。彼崔汉肆恶犯分之罪。断不可赦也。鄙生居在邻邑。详闻其事。秉彝所在。不容缄默。玆以驰告。伏望佥君子齐声出气。转报营邑。使卓行懿烈。即蒙绰楔之典。极恶大憝。早伏刑章之诛。以为扶世教树风声之地。幸甚。
上金尚书(兴根○己酉)
客冬一拜。出于民彝好德之心。而所谓但愿识荆于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4L 页
人见驱者。匪古斯今。慰荷万千。海上风土不佳。恒切贡虑。而天心甚仁。君子道长。不待风雷之启发。而稳返东山之赤舄。朝野相庆。当如何哉。窃念元符贵人。腰金纡紫者何限。惟邹志完,陈莹中姓名。与日月争光。今閤下以腰金纡紫之贵人。兼有日月高名。岂不盛哉。然閤下抱治安之策。任进退之忧。其所当为者。不止于此。愿无以前日之树立自满。阨穷自沮。益励丹忱。益懋远猷。公退无事。益讲圣贤书。以副区区之望。古人云论语一部致太平。论语之书。平易切实。言虽至近。上下皆通。尤宜讲究。且紫阳纲目。真丘衍义等书。治道咸备。亦愿留意焉。千里南荒。閤下处之。曾浃秋冬矣。生民之疾苦。列邑之弊瘼。宜所亲见而周知。且夫湖之南。地虽僻陋。亦不无魁奇忠信才德之人生其间。岂尝与之游乎。白云智异之间。古称多隐君子。亦或见之耶。是在閤下诚求之如何耳。胄显固陋冥擿。而惟其漆室之忧。未尝不以君子之进用为幸。屏退为忧。此非为閤下地。特为一国贺耳。
上安五峰(寿禄○甲寅)
客腊趋谒。得一两日坐了春风。满心欣喜。不容形喻。窃想秉烛程度。不以隆老自懈。左右图书。至乐可掬。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5H 页
恨不能源源承诲于明窗棐几之间也。亲隧文字。幸荷勤意。用垂不朽。天球河图。未足喻其宝也。铭感不已。第有一二奉质处。敢此录呈。惟在文丈之命之也。玄江往覆册子。方拟缮写。而第念题例似难仍旧。妄有所更定。而不敢自信。且文字中。不无可疑处。玆标以疑某字。或单书疑字。本册仍为呈上。伏望更校元本下送如何。
与朴素窝(泰休○戊申)
日者仙松之游甚乐也。竹杖芒鞋。翛然在溪声山色之中。况丈氏以耆艾之年。办此胜游。岂不盛哉。累日陪从之馀。居然拜别。是甚怅觖。窃闻近日更卜右徼山水之游云。果已启行耶。抑未也。湖海雪景。虽云可爱。而隆寒远程。殊极关心。伏望姑停巾车。以待春二秋八如何。曦阳山水。正为可爱。而顷未免走马看山。至今咄叹。伏望开春。杖屦更临。白云千叠。沧海万顷。周游而遍观。岂非胜事哉。果尔则伊时当执鞭计矣。
与李白川(学在○癸丑)
伏问比潦。经体候崇护万重。胄显旅游浃岁。乡思斗起。日前南下。而中路坠马。所伤不少。项痛殊甚。既为狼疾之人。右手浮大。把笔运匙。俱所不堪。比诸古人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5L 页
下堂之忧。不啻什百。只自怜叹。千里北游。匪宦匪学。劳碌已无可言。而所自幸者。获陪杖屦于景仰之馀。稳藉承诲。不止一再。河饮充量。尚觉果然。乐生之称甚美。可以乐道。可以乐志。婉娈斯饥。不须叹也。
与李参判(经在○丙辰)
千万匪意。仄闻从者启严程南下。始焉惝恍惊愕。继而讶惑不已。既而读朝纸。以知实有是事。夫同器之薰莸。同冈之玉石。势不相容。固有然者。而岂意冰清玉洁之地。一槩拟议。无所分拣也耶。系是无妄。不足为欣戚。而惟其隆年远地。水土不佳。杖屦暂住。犹为贡虑万千。伏问台体一直崇毖。胄显客冬持被。今春受 香。而仍为锁直。冷斋残供。实难堪耐。而每诵朱先生官卑禄薄。虽不快意。比之一介寒士区区敩学。仰食于人者。则已为泰矣之训。不觉有自足之心矣。直事有守。姑未抽身。替修起居。还切罪悚。
与俞凤栖(莘焕○癸丑)
日者龙门之荣。兴国之趣。自是生平不多得之奇缘也。虚往实归。慰荷十分。窃想兰室静寂。炳烛盛课。必有独觉其进之妙。此间真乐。万钟不足多矣。仰贺仰贺。日间一雪助兴。不减山阴。直欲拜稳以承清诲。而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6H 页
怕寒缩头。关门度了。亦不得摄心看文字。只切闷叹。向者所论明德理气之说。非谓明德却只是气而遗了理一边也。夫明德者。虚灵之气。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具之者气也。所以具者理也。非气不能具。非理无所具。应之者气也。所以应者理也。非气不能应。非理无所应。所谓相离不得者是也。非特明德。虽庄氏之虚白。释氏之真空。亦不得离理也。天下宁有理外之事乎。且明德非别件物事。只是仁义礼智之性具于心。感而为恻隐羞恶辞让是非者耳。岂可外理而言乎。但理气元不相离。即气理在其中。以明德属于气者。只因明德似是个有形有为底物事。而其实未始离理而言之也。石潭先生以九容为气。以四端为气。而九容四端。亦岂可离理而言之者乎。特因其有形有为涉于发用底而属之气耳。妄意明德二字。不必分而二之。明属于气。德属于理。以为兼理气也。故有所云云。而非或以德为气也。凡言理气者。若存得气不离理之妙。而凡属发用底谓之气则恐或无害。而若泛言明德是气而不本于理。则岂不有大害于学问之事乎。
与俞凤栖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6L 页
以数载之阻。服一拜之诲。叙尽景慕而披豁烦襟。恍若拨云睹天也。且几案整齐。图书左右。游鳞高翔。无非触类会象。令人游神。经体动止间来清和。区区怀仰。非但以苍葭秋水之兴也。凭闻近读鲁论云。可以忘劳就将否。窃有仰质者。孔门诸子。惟曾氏纯乎孝者。而夫子独称闵子骞以孝哉者何也。抑以曾子处其常。闵子处其变。处常者易。处变者难故也耶。此与特称帝舜为大孝之义同也欤。
答洪鳌谷(一纯○己酉)
客冬惠书。迨庸慰荷。而趁未修谢。怅叹曷极。岁改。更问侍馀政候珍胜。近畿视篆。闻极欣幸。匪直展其所抱。大有便于荣养。奉檄之喜可掬也。且儒者之治。不求近效。不尚奇功。武城之化。南康之绩。窃为座下诵之也。
答洪鳌谷(甲寅)
昨秋惠疏。尚镇案头。有时披读。用舒阻懑。谨问春殷。哀候万支。胄显病淹穷湖。一味懒散。西笑之计。跨岁经营。而非直三月之聚未易也。去月定行女婚。而始觉古人卖犬。犹不能无扰恼矣。戴逸士练裳布被。竹笥木屐。乃惜福者。而知此故事。无此力量可呵。丈席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7H 页
文字。今才缮写呈上。而原草姑为留阁。以为洛行时还完计。頫谅如何。
答洪鳌谷(乙卯)
荐承惠覆。辞旨谆复。谕诲勤恳。苟非相爱之深。何能凌遽惠及。若是惓惓也。有时披绎。不忍释手。但遣辞过重。有非倥侗谫劣如胄显者。所能承当。政所谓拟不以伦。唤做别人。不几近于失人失言乎。瞿忸之极。不知攸喻。胄显一直直状。关门索居。不可但以幽寂言也。惟是芬华不到。世味屏绝。靡所患于诱夺。有以全乎澹泊。是则可幸已矣。客岁琼律。有时讽咏。见其出于真情。日间无事。谨和二律呈似。用博一粲。声病有不暇顾也。窃念世级渐降。儒术扫地。人不知问学之为甚么物事。深可叹也。座下天姿近道。而又承家学。后生恃以为重。切望益加进修。终始典学。毅然壁立千仞。岂不益为吾道之光乎。所谓强此之衰。艰彼之进。君子之所屑为也。斯为所厚冀耳。
答宋堤川(骐洙○丁卯)
江湖相忘。今几岁矣。意襮承拜惠讯。盥薇三复。辞旨郑重。是为入此岁来。一初音徽。真所谓抵万金者也。谨审经体万祉。何等仰贺。先先生文集经纪有年。今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7L 页
将锓梓。士林之幸。当如何哉。伏承一帙之惠。宛如复承警咳。羹墙益新。敬已尊阁。谨当卒业之是荣耳。
与任鼓山(宪晦○壬申)
向日拜候时。猥以中和理气说。有所仰质。而未毕其说耳。盖中和即性情也。性为理情为气。既有先儒定论。而或疑其中和为性情之德。而不可直谓之性情。夫情之德。犹言情之善者耳。情之善者。独非情乎。情有善不善。则以情为和固不可。而以和为非情则亦不可。且以圣人之情。谓合于理则可。直以为理则恐不可矣。以中和俱属于理。终有所不分晓者。伏望详细指教。
答任鼓山(癸酉)
夏初覆教。秪承于秋间。充牍滚滚。谕诲勤恳。非所施于庸愚如生者。而足以见仁人君子包荒之量矣。病故相寻。未即修谢。悚怅之极。敢望善恕。伏惟道体茂纳天休。春晷渐舒。讲讨有味。仰慰且祝。胄显冬初感冒。岁除不除。因以宿眩添肆。有时昏倒。其何有独觉进。不知老之趣耶。只自闷怜。贱息蒙昧。未堪拱扫于三席之下。而伏荷大度。留处门屏。其所感戢。难可形言。渠之姿质。本非极鲁者。而缘于生之旅宦。早自失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98H 页
学。且志力不强。无振作之意。在门下。适足为贻劳。赧汗曷极。若蒙时雨之化。克充饮河之量。可以真做得人。是为仰望耳。
答任鼓山
家儿还。伏承下书。其时道体方在损摄。神明攸佑。幸得勿药。而真元姑未苏完云。满心惊虑。实非寻常比也。窃闻方拟搬移于全义地。既卜吉而山深水清。允叶于高贤嘉遁之意耶。胄显一味病劣。不能摄心读一卷书。自分㬥弃之归。私切闷怜。迷儿与舍侄。猥充于今春乡贡。而迷儿下乡之路。入谒丈席。千里跋涉。数月离违。归心如矢。凌遽告退。情势或有然者。而道理不当如是矣。家侄幸免山外。而去月晦间荣到。侍下情事。是可慰喜耳。
答任鼓山(甲戌)
迷儿还。伏承覆教。谨审道体毖护。深惬拱祷。 圣上侧席。为访林下。 震宫华衔。敦谕勤挚。仰想感祝无比。而那当幡改东冈之守。以为瑞世贲化之地耶。下怀詹向。际玆益切。且膝下诜诜。曾所歆艳。而忽承意外惨报。系是仁门酷厄。献念万千。近闻门下诸益。方营刊补先师遗文。伏切喜幸。书赠一页。赐答一度。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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玆誊呈。盖生之叔父上书答教而有是也。谅察编入是冀。
与苏仁山(辉冕○乙丑)
胄显尝与群从讲论。偶及于中和说。以为中固是理。和则可属之气也。有难之者力言中和皆是理。因以质于奇芦沙丈。奇丈亦云中和皆是理。因以往复三四。终未归一。乃上书于湖上。更为质问。先生答云俯询疑义所理会处。极其精密。而顾玆神魄遁丧。无计入思。容俟少间。卒以供对矣。未承明教。正所谓遂成千古之恨者也。吾兄谢绝世纷。沉潜学问。窃想平昔宜有讲究于此理者。或可因便赐诲。以开愤悱耶。窃以为朱子言喜怒哀乐情也。其未发则性也云。则中即是性而中之为理固无疑矣。若和则是性之发而为情者。只可属之于气而不可混而为理也。未知尊见如何。
答朴君养(颐休○丁卯)
昨秋枉顾。迨感不鄙。今春惠札。尤荷盛意。谨审经体冲裕。德学并进。仰慰之馀。继以钦叹。弟近以头风见苦。不得摄心看文字。新无得而旧益忘。只自闷怜。近所翻阅。在东国通鉴云。沉潜玩索。可以忘暑否。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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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成于 宣陵朝。而未得如少微书之广布。为可恨也。盖我国自檀箕及三韩。人文未畅。便属鸿荒。及罗丽济三国并峙。风气真一。故人物则多有秀杰。如新罗之金庾信。高句丽之乙支文德,乙巴素。高丽之姜邯赞。即本朝之所未有也。且新罗之三姓递立。而市朝不易。有唐虞传禅底意。亦可异焉。东人之倚阁东史。莫无近于昔之人无闻知乎。且古今人物。真不相及。恐不可以本朝之文明而讥罗丽之夷陋也。新罗尚忠。高丽尚质。本朝尚文。如夏殷周之更尚。是为顺风气之宜。因时立政也。然文胜之弊。易致质亡伪滋。常愿礼俗之回淳返朴。而抑时运之循环。无所为而为者。非人力之所能转移耶。冀承明见焉。
与高德卿(济星○庚戌)
胄显自结发受读圣贤书。粗闻古人为己之说。然资质鲁下。无以自拔于流俗。且窃以为名实贵相副。如或有其名而无其实。则非徒厚招旁人讥笑。抑亦未免自欺其心。故生平不敢以学问自名。栗谷先生所谓退托不进。无振起之意。则谦让反为病云者。不幸而近之矣。顷与兄从容讲话。有儆余退让之失。兄学问之力。实有不可及者。而爱我之心。可谓深切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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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圣贤教人。莫不以立志为先。有不学则已。学之必先立其大志。不为物欲所夺。流俗所挠。寸进铢积。以造乎高明广大之域。所谓下学而上达者是已。先儒云若道将第一等。让与别人。且做第二等。便是自弃。诚格言也。今观吾兄。可谓其志已立而脚跟牢定。岂不为可贺者耶。但既立志。亦须有实工以继之。谨以孔门之博文。孟氏之集义。为兄诵之。夫文者贯道之器也。不博于文。则无以考其心法。识其事理。以入于道。汉之董子。唐之韩子。以至我东诸儒。多因文入道者。文之有关于道。有如此矣。先博乎文。方可约之以礼。颜子之作圣。其不在是乎。凡日用间言行动静。以至辞受取与。当一一裁之以义。时时省察其义与非义。义则行之。非义则已焉。今日行一义。明日行一义。则自然仰不愧俯不怍。而浩然之气生矣。
答高德卿(癸丑)
有庆相贺礼也。然胄显科事。果是可贺者耶。可忧者耶。流俗之贺。容或无怪。而曾谓吾兄之高明而亦以为可贺耶。然吾兄之贺。异乎人之贺。而为致喜忧交至之意者。期我之远。可谓尽矣。夫以古人之事言之。青云一路。本为得君行道之阶。赞襄都俞。跻斯世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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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之域者。可谓吾儒之能事。是可贺也。今则世道渐下。虽使邹夫子复生。恐难做此等事业。况如愚谫劣。最居人下。无学术谋猷可以俾补一世者乎。盛谕所云倘或跻登文石。必有致君泽民之事业者。恐近于失人失言。而胄显今日之科。适足以彰羊鹤之拙黔驴之技耳。斯岂非大可忧者耶。且以流俗言之。龙门一登。鹏路无碍。富贵隆赫。门户辉光。三槐九棘。万钟千驷。抑可贺也。而是有命焉。非直有命。藉使可致。决非君子之所可愿也。胄显虽欲愿之。惟其性质。迂疏懒散。不适时用。趑趄嗫嚅。无处可售。年前北游。果为尝试之计。而上林如许。一枝难借。自知枘凿难入。竽瑟不合。夫谁怨尤。然则胄显今日之科。本以求荣而未必得荣。得失固非可忧。而自顾无素守无定力者。或为利害所挠夺则非细忧也。盖科举之法。本非美规而历世因之。非科举。无由进于行道之位。故我国先贤。举未免做科业。且国俗尚世族。惟科宦是急。以至于今日。弊瘼滋生。虽借述或行贿而登科。人以为荣。虽纳谄乞哀。或吮痈舐痔而得官。人以为荣。士生斯世也。苟有一分志节。宁或以科宦为意乎。胄显少也粗知读书。学科文。方其沾沾自喜之时。意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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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第庶可立取。荏苒半生。事与心违。遂自恨其枉费心力。虚送岁月。仍欲弃其前业。而第念居今之世。废却科举。便是遗却君臣一伦。石潭先生尝言为士者不免做科业。亦当利其器俟其时。得失付之天命。又言若能为其事而不丧其守。则科业理学可以并行。愚未尝不瞿然于斯训。以为依本分应举。尽吾之责已矣。然今玆之得。殆非始望所及。而所谓大则大狼狈。小则小狼狈者也。朱先生所谓行止忤合。付之时命。就其不遇。独善其身。以明大义于天下。以待上之使令。是乃报不报之恩云者至矣。而吾兄之为我诵之。岂不诚爱人以德者乎。
答闵康津(馨在)
年形登稔。为国上瑞。如高明为字牧之任者。应专缓带舒啸之趣。故山松菊。更何须回恋也。昔张溪谷以重臣出补罗州。亲检敬差官溺器。至今传为美事。幸体此义焉。凡系阃镇。当务诚礼。惟尽在我之道。非为其人。所以尊朝廷也。且慥慥乎儒化。述文翁蜀郡之化。仿安定湖学之规。以新一时之耳目为望。胄显分外科名。未免出没于名利关头。然斯世事无可为者矣。何尝以是汲汲。而所谓工课。属之笆篱边。自闷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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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安士应(命直○丙辰)
阻馀翰命。可替颜范。璨然名理。又在其中。恍若醒心。俯询太极理也。阴阳气也。则太极可当未发之中。而阴阳俱属于已发也。然则阴静之静。与静存之静似有间。而太极之无声无臭者。宜属之静。而阴静阳动。俱可属之动也。以昼夜言。则昼夜之所以然者太极也。而是至静之理也。夜之静不可属之静也。弟近以偏头风。跨朔叫苦。毕竟右耳闻蝉噪声。仍之不省细语。缘此而不闻世间是非。则抑可为不幸之幸耶。少日窃尝涉猎四书矣。而实未知其味。近或把玩一二板。尽觉意味无穷。然懒散成习。不肯摄心读一卷书。只自咄叹。鲁论之平易切实。言近而指远。尤好熟读详味。窃为吾兄愿之。亦尝讲究四子录否。此是羽翼四书者。更加潜研如何。
答安士应(丁巳)
一舍之地。许久阻晤。咎实在我。寻常怅惄。际承心画。充幅娓娓。情溢于辞。非比馀时忞忞之传也。尤切感荷。俯询濂洛邵子君子吟乐恶恶生。生字恐是积字之误。未知盛见如何。年前弟之云云。实出于离索冥擿而勉兄以壮游。正是古人臀暖眼寒之说也。然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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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不可不留心于师友之益。易言讲习。礼云观善。子曰说乐。果未有关门独坐底圣人也。吾兄懋学慥慥之意。溢于言外。须更尊贤取友以成其德。不胜其厚冀也。鳌山奇丈。人品甚高。地又伊迩。正好游从讲劘。他日有暇。因以远游。不亦可乎。弟去年今月。客于洛下。今春之初。又客于完山。秋间卸直还税。而自营门更有催促。月内又将持被。北山之嘲。将无以自解。诚可赧颜。
与河圣深(澋○癸丑)
客春。缘行李匆挠。一宿旋别。迨切怅黯。即询侍棣体毖护。弟匝岁旅游。冲炎还税。而缘鬣未调。伤损不少。未知那时扮做前样人也。露湖洪果川哀以丈席遗文之播在外乡者。一一收拾之意。有所属托于弟。窃念令伯仲氏盖尝出入于门下。想必有多少文字留在尊案。从近誊示如何。
答曹泰川(莹承)
自送仙凫西飞。千里缄愁。常劳耿忱。际拜宠翰。感戢何喻。但未悉留任数朔。得甚经济。区区愿闻。窃念关西一路。首被父师仁贤之化。而今焉俗陋。士风不振。曷胜怅叹。吾兄既为吏于其邦。盍思所以丕变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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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崇儒。如鲜于恪,康逵者乎。切以是仰祝。去月美赴之路。入松京历览云。甚盛举也。丽祖统合三韩。奠安生灵。功烈暨于永世。而昔日金宫紫阙。今为草没鹿戏。岂不旷然兴怅。最是竹桥化碧之血。雨荡不泐。斑斑如新。每诵三渊诗四顾泪欲落。不知我何心之句。正是感伤心目处也。周之顽民。即殷之忠臣。何罪之有哉。况已归化。肤敏祼将乎。尚阀失人。固我国闇俗。而五百年沉废故都。至不齿于人士者。是诚何说。中国之处洛阳金陵。亦有是事否。兄亦应为之哀伤也。
与朴应之(源应○戊申)
一阳初复。此君子道长之时乎。便梯凭审侍体珍毖。月初物外之游。足为吾辈之盛事。而伊后一东一西。离索之怀。复切于中。未知兄亦同此怀否耶。窃闻比间读书于讷斋先生山下云。盛业想更进一格。古人之用足。更为吾兄贺之也。悠泛之示。固知出于撝谦。而吾人通患。大抵在此。点检我生。只被这二字所坏了。仍虑兄亦或不免此患也。然既以是为病。则可知其必有猛省工夫也。表德之说。闻命已久。间尝草成。而无所发挥于制义之意。歉悚实深。
答朴应之(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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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秋惠顾。迨切感荷。而珍重华存。又得于久阻之馀。慰感之极。奚啻百朋之锡。谨审经体护旺。区区叶祝。以固陋深尤悔积为忧。深可见吾兄年当不惑。慥慥进学之至意。非比诗人岁暮日斜时之滑稽也。甚盛甚盛。如胄显者。四五十无闻者耳。将以何辞有所相开发乎。虽然圣师之四十不惑。自十五志学上出来。从事于格物致知。以至于物格知至则不惑在此。而言行之寡尤悔。又不足道矣。朱子曰。物格莫先于五品。是又在于人伦日用之间。愿以此下手也。别纸所喻谨悉。而古者不娶同姓。故不书贯。东俗娶异贯之同姓。故书贯而别之。既是异姓则当不书贯矣。且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岂有知其为同姓而为妾者。推此义也。妾丧。尤不宜书贯耳。
与朴应之(辛亥)
半载阻阂。势虽使然。而冬之永夜。恋德倍勤。兄方见明史纲目云。甚是得计。大抵皇明立国之正。可配两汉。亡国之正。超粤三代。而李玄锡辈以弘光,隆武,永历三帝置之附录。曲笔媚虏。是岂成说哉。窃有所疑者。东晋南宋。名义不纯。犹能偏安江左。享国百年。而明室南渡。立国不住。竟致殄祀。此何理焉。抑永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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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嗜杀不已。流血涨天。忠魂冤魄。泣恨千秋。驯致促邦祚。而无复天箓垂裕后昆而然欤。是为痛恨者也。我 显庙丁未。福建居林寅观,曾胜,陈得三人。以大明遗民。欲居东国。到泊济州。其时郑致和,金佐明二相。为虑防患。押送燕中。三人者哀乞勿往。其书与诗。字字血涕。有未忍可读者而终不许。其可曰有人心乎。虏人尽杀其家族云。二公亦岂本心也。然竟绝血胤。可谓天道有知耶。三世将兵。道家所忌。此之谓欤。
答郑云之(海珑○辛未)
旅窗淹病。政尔涔涔。忽有一章甫款扉。袖传道兄心画。宛奉积岁颜面。擎绎屡回。令人醒豁。仍念伊昔环碧堂中。问候于先松沙先生。退而与吾兄往书院做话。不觉娓娓而稔服其秀发底气像。尚今不能忘。但世故层叠。一东一西。不相问闻。三十年于玆矣。时从仙乡士友。凭闻贲迹丘园。超出于名利关头。劬经研理。为日用消受。一省人士。有所依仰。岂不盛哉。如胄显者。半生奔汩。迄无止泊。秪切羡慕之心而已。从今丕拟谢事遂初。从子于衡泌槃涧之中。细叩其德学将进。仍陪筇屩。优游于瑞石智异之间。未知造物不魔否。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3L 页
与闵景殷(致序○庚申)
月初枉存。陋室生辉。而寒厨残供。追惟骍颜。况冒雨启驾。认出蠲弊。不胜怅惄。伊后漏天连日。五马无挠抵达。而撼顿馀篆体连为万相。岁暮催科。不至恼神否。积逋之限年排捧。是亦小变则小益也。古人言头上青天。是时时对越。眼前赤子。皆念念哀矜。以若高明之才。常嫌其政拙心劳。则孰任其盘错利器乎。幸慥慥于如伤若保之意。俾一方民物赖以安堵。是为远望。且兴学一事。尤为急务。近来俗吏。视若弁髦。士风日颓。高明若一遵先型。以身为教。则十室忠信。亦有歆动者。古之良史。岂皆别人哉。只是尽其职分之所当为已矣。千万勖哉。
答闵景养(致庠)
关山难越。恒劳忉怛。际拜惠幅。满心欣倒。不啻空谷闻跫。谨审雪寒。政候清毖。盖今之人。皆以出宰为幸。而独座下不以是为幸。然犹有可幸者存焉何也。以内翰监外务。非敢为长孺之薄淮阳。而实是望之之左迁也。然民之倒悬久矣。非学士其谁宜解之。吕东莱之训曰。处事者不以聪明为先。而以尽心为急。不以集事为急。而以方便为上。忍之一字。众妙之门。当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4H 页
官处事。尤是先务。若能宽严之外。更行一忍。何事不辨。千万勖哉。胄显锁直三月。只自兀然独坐。古人言最寂寞处。是为最得意处。所谓得意者。非轩冕之谓。谓其无以益其乐已矣。此可谓得意处耶。
与闵景养(甲戌)
近日世务。未知谁家担着。而或言安洞台颇有所与知云。果然否。世务与知。不必以是为荣。正宜以是为忧。为国家巩灵长之业。为生民除切骨之害。以新一代之耳目为可耳。今日之痼弊。无如还上。校洞台尝议矫革。而见沮于时宰。旧伯丈亦欲釐整。而不合于时议。台之所尝慨惜者也。还政之弊。已无可言。而且以社还言之。行之未久。其弊已滋。穷蔀残户。升升合合艰辛聚会者。一出其家。便作弃物。其收捧之日。库直之不善权槩。散失于斛外者。还民之以其道远。私防于社任者。其放给之时。难捧民之强请受食。任掌辈之因缘染指。其他诸弊。不可枚陈。世降俗末。有事则有弊。与晦翁时社仓。万万不同。或可语到于此台。则邑还罢还归结。社还亦即革罢。以补经用。以为民生一分纾力之地甚好。伏望留神另图焉。
答闵远卿(泳穆○丙子)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4L 页
迷儿还。承拜宠牍。阻馀慰豁。伊后月改。台体珍重。近日所带。见在何职。而仕学相优。曷胜拱贺。但恨此朝暮人。于座右前头之事业。未可以见之矣。善乎柳玭之言曰。门地高者。立身行己。一事有隳。罪大于他人。今高明处地已高。担负甚重。千万自爱。要作好人。不要作贵人。是所深望也。胄显之南为。庶可以休养。而衰病益深。殆难支吾。自闷耳。儿子科名。以渠蒙騃。实犯古人不幸之戒。而其为父者。不无喜悦。此固人情耶。
答闵防御使(致鸿○壬申)
一别南来。音墨俱阻。居常怅黯。际承手札。宛奉十年颜范。慰喜难量。第惟海晏百年。桴鼓不警。而亦不可一日忘虞者也。幸须思计如饥。思士如渴。用作折冲御侮之图。不胜其厚冀也。善乎吴子之言曰。凡治军。教之以礼。励之以义。使有耻也。人而有耻。足以战守。斯为为将吏者真诠妙谛也。非直律下。亦以自律。有诸己而后求诸人。上行下效。缓急得力。惟令勖哉。世臣酬国。文武一体。惟当随事尽职。终做南门锁钥。区区不胜远祷。
答李进士(冕九○庚午)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5H 页
承以五十南游。可谓下子长一着矣。而其志则有壮焉。商山嵯峨。洛江浑浩。尽可乐也。昔秦汉之世。有四老人者。隐居于商洛山中。虽为储皇一出。然终不为臣。汉史亦不言其所终。世疑其得道不死也。秦汉之世。犹此逃隐。况今神州陆沉。无一片乾净地。其将乘槎浮海。避地于东方君子之国矣。而不于岭之商山。于何颐志也。藜杖芒鞋。遍求于境内名山。庶或得见。则为我谢曰方今 圣明在上。礼贤下士。非若前世嫚骂溲冠之为。可以来仪于箫韶之庭矣。且峤南古称多异人逸士。如金生,率居,百结,孤云之贤。指不胜搂。又安知今世无其人耶。周游遍观于鸡林伽倻之国。为我吊金后稷,官昌,竹竹之墓。若鲍石,鸱述,海印,双溪及松蘖,冰穴,浮石等绝踪诡观。可奇可怪处。无不搜胜摭幽。尽其大观。以助吾气。归而记文著书。子畏子长乎。子长畏子乎。佳篇杰作。幸一一寄示。使此陷于万丈嚣尘之中者。得有所畅怀。不亦为美事也欤。胄显春间北为。荏苒岁将寒矣。支离索米。经营何事。只自歉叹。去月以参赞官入侍 经筵。讲义 问对与坐直诗一首伴呈。以博一粲。
答高承旨(时鸿)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5L 页
秋间惠书稽覆。遂成阻阂。遽阅累朔。每一念到。岂胜歉怅。谨询此时。令体万旺。弟去月伴数友。观山海之行。自东以南。历选诸胜。而所谓列镇。全不成样。到处残城。如堵而半毁之。尽弊之军械埋于尘。陈久之战舰胶于港。非时月所可用。防军名色。出莫成阵。入莫保障。且镇长俸薄。诛求其卒。若一朝有急。决知其束手就死而已。虽有龙韬虎略之士。其何能折冲而御侮哉。龙蛇覆辙。曾经昭昭。而伊后绸缪。若是其疏漏。将何以为阴雨之备乎。我国武备极为疏虚。未有若今日之甚者也。孔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此不直弃之。乃杀之也。是岂关防待暴之本意乎。孙子之言曰。用兵之法。毋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毋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此名言也。愚意合诸镇于左右水营。修缮城池。增峙兵粮。则庶可得力于缓急矣。固知斯言极为僭妄。而自不禁杞人漆妇之忧。故如是耳。然城郭不完。兵甲不多。非国之灾。邹圣之训。正是今日事。极令人痛切耳。
答金章汝(致熙○乙亥)
示喻中和旧说。实非大端难解处。大抵喜怒哀乐之为气。是固无疑。而喜怒哀乐之中节者。独非喜怒哀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6H 页
乐乎。发而中节者气也。发而不中节者亦气也。理乘清气而发则中节。理乘浊气而发则不中节。发之者气故也。详味栗谷答安应休书。可以知之矣。
与闵益之(圭镐○乙丑)
昔赵季仁自言有三愿。愿识尽世间好人。读尽世间好书。看尽世间好山水。噫。人之愿亦多矣。以此三者为愿。若季仁者。不亦为好人矣乎。然窃以为三者之愿。识好人当属第一。盖与好人相遇于静寂之滨以读好书。携手于尘俗之外以看好山水。岂不是至愿。如仆生而病劣。性又疏懒。既不能摄心读文字。又不能谢事游山水间。足迹未尝及于百里之外。所谓好人无相识者。环顾畴曩。三愿反成三恨。年过强仕。偶占一第。此非始愿所及。而心所自幸者。京都是士夫冀北。人材府库。况今 圣明在上。礼罗遍国。野遗之贤。岩居之士。次第汇征。集于凤池。盈于鹓班。得以交游。生平之愿。庶几望其或酬。而十载京洛。旅进旅退。朱门华屋。但见富贵隆赫之容。新进旧寮。无非奔竞营汲之状。古人言无好人三字。非有道之言。岂敢曰斯世无好人矣。而以余夙昔所愿。大失所图。夫所谓好人者何人也。牙钟之山水。可谓好人矣。荆渐之歌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6L 页
筑。可谓好人矣。然此非好人之至者也。潜心于性理之说。从事于诚正之学。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始可谓真正好人也已矣。去年秋。令族从山二宗氏。相访于汉师。因与之同栖。经冬阅春。以及榴夏。尝出所携一𢎥文字性庵自诲文者以示。胄显受而读之。问作者为谁。但答曰。第观其醇疵何居。随加苛评可也。胄显苦问之。因露出宗氏名字。说生平事娓娓不已。噫。此真理学之文也。儒者之言也。因念忝以百代之谊。居在一省之地。世未尝相远。志未尝不同矣。而今日始知有宗氏。况地远于此。声息所阻。心气通而颜面不通者。又岂可量耶。为诵紫阳夫子招隐之操。而不觉向风兴叹也。窃不自揆僭妄。谨就原稿中私心有疑处。略贡愚见。且道平昔所愿于心者。不避古人不面先书之戒。可蒙恕究耶。
太上天九人一。天八人二。天七人三。此段似未稳。盖为太上则不容有人矣。上文言性天性而不性人性者为圣。性三分人者。乌得为太上乎。愚意当云太上是十分天。其次天九人一云云。则似无病矣。
大哉圣人之心也。至大者天地。而天地可入于心。至众者万物。而万物可入于心。愚意心之体本自如此。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7H 页
不必言圣人之心如此也。去圣字如何。
心苟欲听之云云。改以苟以心听之。听于无声。以心视之。视于无形如何。
小人亦不能掩其迹。去亦字何如。掩字改以善字何如。
是道也先圣用之而不能尽之。后圣用之而又不能尽之。去又字如何。
君天下者。孰不知尧舜之可法。孰不知桀纣之可戒。下孰不知三字去之何如。下文亦鲜矣。去亦字何如。大舜不能化其弟象。周公亦不能化管蔡。去象字亦字如何。
徼幸一时之公议。逞其己私。公议二字似有病。
百川虽合。不能敌沧海之大。古人言东海长于百川。以其卑下也。又言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其实沧海以百川而大也。此句似未稳。
盖有无极而后有太极。有太极而后有阴阳。此句恐未稳。周子曰无极而太极。又曰太极本无极。朱子曰非太极之外。更有无极。然则无极太极。犹曰大方无方。至形无形云尔。实非二物也。
有阴阳而后有两仪。两仪者乾坤也。乾坤改以天地
沙厓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7L 页
何如。
学在治心不在身。心要为己身要人。此句盖为务外者言。然未免有病。身心要治。不可阙也。
答高伯范(济琳○乙丑)
溢幅垂谕。濯手庄诵。不趐百回。有以见钻研之工。日以益新。可贵可贺。示中日月食时废祭与否。已有孔曾答问。或言接或言废。为其天子及大夫也。位尊则以事废礼者少。位卑则以事废礼者多。所谓轻重之别者。而后贤未尝以薄蚀废祭矣。如四时正祭则避是日而更卜亦可。至如忌虞卒哭。自有定期。不可易日之义矣。且不吊丧不问疾。非直主人。虽家属一体当然。曲礼曰祭祀不言凶。凡祭祀其所以接鬼神之义。则不专治精诚而可交于神明哉。故曰不系大小祀而不当吊。未知如何。
答奇现道(凤镇○壬申)
关门静坐。舒日如年。恋仰德仪。不能自休。即玆手命。又出先施。敬盥展绎。如新受诲。示喻恍若醒神。崔烟村,元观澜出处之得中。无愧二疏。通籍蜚英。转身为难。而退隐于禅让之前。其明哲保身。可谓见几如神。至若金东峰,南秋江。皆以弱冠之一布衣。可以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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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志。任其自靖。而若乃苦忠血诚。无与拟伦。世之笃论者曰。悦卿今之伯夷。六臣今之正学。此可为正案也。 宣庙壬午。命芸馆刊梅月堂文集。栗谷至许以百世之师。表章立传者。出于奉教也。秋江之复 昭陵一疏。天地间有数文字。可以泣鬼神于冥冥之中。而竟被泉壤之祸。天道报施。一何其舛。彼靖难卖国贩君之辈。酿成阴谋。夷灭忠良。以图其富贵者。倾河海而难洗其恶。可胜言哉。天道好还。必知有其日矣。
答田子明(愚○乙亥)
承书初慰久阻之怀。开封不胜惊愕。贤閤丧变。惨忍何言。中年丧耦。幼稚满前。触境疚怀。已所难堪。而单瓢穷巷。且无主馈。仰想情界。为之悽恻不能已也。即惟春寒。服体不瑕有损。胄显一自南下。宿祟痰眩。日添月㞃。莫可支吾奈何。贤者天姿甚美。兼有师承。近年进就。宜不可量。而自顾此生。无相对观善之日。是可恨也。丈席愆节。趁复常度否。岁前累被敦谕。朝家待贤之道至矣。而因病未赴云。只切代闷。
答北青儒生
贵乡之景老祠既见撤。孟雅德渊千里跋涉。谒文于当世名公宿德。以为垂后寓慕之资者。其诚力可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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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若属不佞以编摩之役。则恐不免代大匠斲。而其请益切。又可辞诸。念昔梅山洪文敬公纪德系牲之石。不佞在门下。稔闻本祠事实。尚今不能忘。谨序次成秩而归之。大抵作家既众。不能无工拙繁简之可言。而不敢动一字。寓谨慎也。略分次序先后而不为一切权衡。不必拘也。惟其文字之未免讹误。义例之或欠称停。不容不改者正之。或有以恕其僭妄否。
答陈允英(锡馨)
自我不见。已经三秋。黄花素月。弥劳瞻咏。际承珍函甚慰。近所佔毕。在何书而得力否。圣门虽远。信步可到。而举皆不半途而废。非力不足。乃志不强也。古人云行百里者半九十里。此真善谕也。非但行路为然。为山者始于一篑之土而成九仞之峭。凿井者起于三寸之坎而致百丈之深。悬岩滴溜。终能穿石。规车牵索。卒至断轴者。皆由积渐而然。幸体此义。弥勉奋发。则亦何事之不可为哉。陋俗之言曰。为学者必饿死。非所以为门户计。惟科宦是急。科宦非文学而奚得乎。尝闻前辈治举业者。未有不融诵经传。出入场屋。虽公车不本于理义。则不可为文故耳。盖文者载道之器。不载道则一技耳。语曰德成而上。艺成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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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孔门四科。游夏之文为末焉。贤者天姿粹美。可进于道。道在日用常行。随其所遇。各尽其分。而一日之间。又或不自警策则怠惰之心生。不止于悠悠无所成。而放僻邪侈随至矣。程子曰。懈意一生。便是自暴自弃。千万勉旃。
答柳天汝(乐浩○癸酉)
匝岁阻阂。恒切怅黯。今承惠书。宛如更接清仪。三日刮目。古人言之。窃想追逐名硕。研究精义。已有年矣。当长得几格。成立几件节拍。恨不得揩青而相对也。鄙状半生奔汩。迄无止泊。其贻林涧之羞久矣。近才还税。丕拟遂初。而素乏持守之力。援弓之缴。攘臂之下。恐难免其复萌于心矣。只切愧恧。
(저본의 원목차에는 '答' 자로 되어 있다.)郑伯彦(时林○甲戌)
近有星孛告警。区区杞国之忧。实非寻常也。昔土亭往吊重峰于金浦墓庐。是夜见妖彗亘天。重峰问厥兆。土亭以为彗星之验在分野。而有长迟短速矣。十数年间。必有大乱。生灵鱼肉。莫有御之者。愿公益读经传。尽忠报国。及至壬辰。其言大验矣。盖土亭之往访。有深意存焉。两贤前知之明。顾未敢及其万一。而深长之虑。消弭之道。今或有如两贤者耶。春间面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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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略有时象之语。故漫及之。
答郑伯彦(己卯)
来示缕缕。可见平居讲究有绪。甚盛甚盛。第此个疑义。是可曰仁智之异见。退翁专主四端理发之说。湖洛诸儒往往相与争辨之。愚以为大端不是。故于此等说。遂欲置而不论。于笃行上做工夫已矣。大抵四端。就七情中剔其善者耳。以四端为七情外物事则不可。四端虽是善底。而只是情而已。以此为理发则不可。和虽是善底。而只是情之蓦直发出而直遂者耳。以和为理可乎。中节者中于理也。和若是理则中节之中字不必言。理中于理。不成说话矣。且如朱子释仁字曰心之德爱之理。心是气而德是理也。爱是气而理是理也。仁岂是不中节之爱之理乎。爱只是七情之爱也。幸须更思之。
答郑季方(义林○戊寅)
省礼。耳尊名有年矣。日前奉晤。获偿宿愿。匪意又承惠函。续续仰慰。第吾侪相与。当务诚实。不可有过当之言。其曰学问文章德义位望等说。实是千万不敢当不敢闻者耳。圣师言益友。直谅是已。虽寻常往复。正宜有规警之言。不可有称誉之意也。君子一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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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知。一言以为不知。幸勿更尔。是所望也。鄙生年深病淹之中。有此移筑之举。栖屑莫甚可闷。当此世级渐降。有志之士。不可得而见之矣。务实之人。尤不可得而见之矣。座下有志于学问。盍亦务实而实之。吾苟有学问之实。人之知不知。吾何知焉。
答吴云瑞(勉宰)
谓外惠讯。盈幅滚滚。情溢于辞。自顾陋劣。何以得此。但遣意过重。还切悚仄。当此季世。得见如左右之高明。喜幸无已。何当一席讲磨。有相规相善之效耶。只切怅黯。薛敬轩言吾苟有志于学。天其遂吾愿。窃为座下诵之也。
答尹亨三(滋铉○己卯)
隶来。兼承惠书。慰喜不容言。而神眩手颤。尚稽修谢。曷胜歉怅。惟君资质可进于道。近读何书。有所就将耶。夫为人之道。小学为最要。金寒暄先生老年读是书。自称小学童子。贤者欲学前哲。先学寒暄可矣。走根本已衰。不能与病为敌。知不远腊月三十日。鄙从孙长犹蒙騃。其咎实在居长者。不觉颜骍。大抵人家后生。只得有意做好人。然后终可做好人。或可以时提警。有所长进。则其嘉惠也不浅矣。
与族孙琼镐,琦镐。(己巳)
居在雷闻。未能源源接晤。恒劳耿耿。未谙庚炎。棣履珍胜。吾衰境旅状。良觉难支。第惟统相公戊申安竹之捷。实是国家再造之秋。忠节勋业。无愧古人。而为都巡抚所掩夺其功。未得茅土之典。只参原从一等功。数百年来。公议益奋。三道章甫齐声吁冤于 跸路。以六月二十四日。特蒙正卿貤 赠之荣。天恩感激。难可形喻。因可以申请节惠之典。贲饰旂常之绩。诚不胜大幸。此报想未及闻。因以语及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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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外从侄金尧升
许久阻阂。居常怅缺。令族委访。兼见手书。即认体履珍胜。慰喜难量。吾吟病度日。只自闷叹。吾外氏血胤。只有君一家。则一身上负担何如。幸益加硬着脚跟。不为俗臼挠夺。益懋学业。克绍先德。是远外之望也。今见人家后生。因酒色倾败者。未可一二言也。昔金慎斋先生尝寓南山下。村中有少年十馀人。皆嗜酒耽色者。先生为之告戒矣。后十年。先生承召入城。则已尽零落。无一人见存者。嘘唏感伤云。前车之鉴。其如是矣。幸须戒慎于子侄间如何。君子虑患。防于未然。防大必于其小。是不胜拳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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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审悉。而夫从祖姑。即夫之同姓堂姑母。而父之从姊妹也。家礼虽无服。沙溪以服缌之义。载于备要。此出于从厚之意耳。
为人后者出入所着蔽阳子。今俗混着方笠。恐非别嫌明微之义耳。
祭祝以孝子孝孙之称。自古以来。历宋朝及我东诸贤。皆行之而无疑者也。礼注孝字是老字之义。老即长也。长子故曰孝子。然则自称孝子。非为嫌者也。
答族侄致奭(庚午)
秋色将阑。动息适否悬想。僻村幽径。水流叶落。领得閒静之趣。而书课之程。亦不被农功攸夺耶。刘苍之言曰居家为善最乐。盖为善在于读书。千万勉旃。近设家塾。教以子侄云。闻甚欣贺。凡人之情。己虽不学。在子则勉学。为其己所不能。欲子之能之也。教子之道。当以忠信不欺为本。孺子冲藐而自有灵觉者。如导水决东则东流。决西则西流。其为善为恶。在为父者引去之如何耳。幸宜留心焉。
答金圣敏(在骥)
诗赋既课程。疑义为述作。如是接续不已。厥效自在。新凉入郊。又丌葩经云。勤勉之意。甚善甚善。允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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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想应就将。而今番一解。此可为贺。幸使益加做业。展拓前头之望如何。示喻详悉。而小功服未葬前赴举。愚伏,南溪诸贤。已有其许之定论矣。至于外祖父母卒哭前废举。情礼事体。与他小功差殊耳。
答金公实(稶)
来喻以性懒气弱。无开卷之趣。科业之文。亦归于一时伎俩。苟非反躬发省。何能乃尔。昔邵尧夫见李挺之。愿为科举之学。挺之曰。科举之外有义理。义理之外有性命。尧夫愿受教。于是始传其学矣。大抵义理性命。非二事也。而为义理之学者。所以穷性命之原也。孔子十五志学。今君年过强仕。自今幸须专意向上便地步。即要未老而集事。毋至既老而作悔如何。
答吴渐瑞(在鸿)
备审体事护旺。挟书入萧寺閒地。用作三冬课程云。尤劳醒神。昔张旅轩读书山房。以千周万遍为度。及期出洞。山川草木。尽成中庸字矣。虽不如此翁之苦心。其吃紧用工则幸体斯义焉。世间万事。利害相半。而惟读书有利而无害。读一卷。有一卷之用。读一日。有一日之益。世人以身冗家故为废业者多。苟待无一事然后为学。则恐难为力。一生无下手处矣。昔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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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苦耕。有人教以君读书二十年。可免贫贱。越曰。他食吾不食。他寝吾不寝。如此十五年。可以成矣。勤者得之。有志者竟成。岂非可体验者乎。
上伯氏(辛未)
日前元之族归便上候。而未知何日当照下也。伏未审气体候万安。家弟眠食姑依是幸也。洋船五只。二帆船二。三帆船三。三帆则把可五十丈。二帆则三十丈。此出于状启。而或言船只陆续尾附而来。自五营门出送炮手。以为防备之地云。大抵咨文之出来。都下物议。洋人必无来犯之理。及其来泊也。必无下陆之理云。而全不动念。是甚讶惑。何可信其必不下陆乎。弟则此时决不可下乡。盖只知有致身守义四字而已。馀外事不须论也。
上伯氏
长侄妇丧变。是何言也。是何事耶。贤妇奄逝。兄主隆年甘旨。谁将供之。侄儿中身踽凉。畴与依之。近日旱潦相仍。伏未审服中气体候得无损摄。远外无任孔怀之忱。舍弟今夏之暑。可谓近年初见。而吸暑涔涔。虽不至委顿呻吟。对案顿无食念奈何。八旬七旬之兄弟群从。团聚一床。使儿孙辈之句读字画。教诱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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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是人道之不容已者。而匝岁旅游。经营何事。丕拟凉生。趁为寻巢。而行计亦难如意甚叹。
上伯氏(辛未)
伻来伏承下书。伏审气候万安。伏慰区区。舍弟以感祟几日为苦。今得少可是幸。 大妃殿患候尚尔弥留。轮直未罢。举切忧虑耳。今十日。兵曹参判首拟蒙点。感祝无地。而一自持被。适值同僚有故。公务浩繁。尚未卸直苦闷。身既縻职。不得辄寻乡路。而下人则当趁送矣。也兄弟皆不能无所管事。埠亦然矣。然岂可自视以老宿。而长长冬夜。不读一字书乎。使埠也三冬内。必读一秩书可矣。以此意另为提饬如何。弟之乡行。以来月治程为计矣。二品以上路文例也。而列邑之遗弊。道路之浮费。有倍于私行。则以单轿子下去伏计耳。
与从弟理中(时显),仲德(三显。○癸亥)
从南望痛哭。叔母主奄弃子姓。固知隆年笃疾。回春为难。而岂意遽承斯报耶。邑人便。虽闻丧报。而消息难的。去廿八得承兄主下书。以知实音。千里远外。不闻为几日。伦理所在。岂有如是痛冤之事耶。岁月之制。知有素备。而穷家凡节。安得无憾于心耶。于焉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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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棣中哀履何以支将。山地固难猝求。然亦不得不心诚求之。或有所见处耶。纵或见之。其或力所难及。财所难办处。则幸勿生意如何。福利姑远而祸败当头。则岂非深虑者乎。从始焉背尰为忧。继以寒感叫苦。知是沧浪。更何怨尤。欲南之心。如水必东。而亦不得如意进退。甚可叹也。题主墨一锭送之。
答从弟三显(辛未)
近年废举之馀。劬经研理。味人所不味。可谓超人一等。而况闻扁室以谦窝。不胜欣慰。天道亏盈而益谦。人道恶盈而好谦。故谦尊而光。卑以不可踰。所以为君子之终也。想于此必讲之已熟矣。且念自古人物成就。往往在于不厌糟糠。咬得菜根之中。盖其神志坚清。心力专笃。无纷华嗜欲以夺之。故日就月将。跻于高明。以故贫贱忧戚。足为志士之资奋迅之具矣。古语曰名重于利。故士为清廉。利重于名。故吏皆贪污。幸勿以贫穷自沮。益懋素志。又推以及人。教诱不倦。俾一坊秀才期有成就。是所深望也。以百年之身。怀千岁之忧者。岂但为一己之计而已哉。
答长侄致用(戊辰八月)
悬念中得书。以知兄主坠马。受损不少云。不胜惊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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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伊来用何方药。渐臻平复。而气候视昔时无甚损耶。为亲邀医。必尊敬可也。北齐颜之推父母之病。医虽贱少。必拜而求哀。遂为家训。后来诸贤。多有行之者。今之士夫往往骄傲。视医者如卑贱之。其何以得力于诊视乎。骄是恶物。而尤不可施诸医师者也。程子曰。君子所贵。世俗所羞。世俗所贵。君子所贱。斯为至训。深识焉。
寄子埠(辛酉八月)
阻馀手滋。以知侍事连胜。浑家无故。远外欣豁。父今夏为熇炎所苦。若独当之者。仅仅挨过。至七念五间。㬥泄数三度。气夺殊甚。服八贴剂。才得回苏。而仍之四末无气。久后方完。良觉向衰之年。作客实难。洋夷侵犯。清主幸热河。燕京空虚。都下骚屑。已无可言。而遐乡想亦然矣。然为吾当为之道。既已居乡则躬勤稼穑。以免饥寒。力学读书。以免面墙。此外有何事乎。汝须勤读。又时时习字。无敢泛忽可也。
寄子埠(戊辰九月)
伻来见书。知省率无恙。甚慰悬念。居家最是关念者。水火盗贼也。昏夜间门户厨厕。躬必看检焉。弘孙果不废日课。而宏亦善茁耶。得无出入于林薮及倾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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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可也。耕收后自当少事应矣。汝亦有所读耶。以汝怠惰。想必无所读矣。古人用足三冬。今年则为四冬。幸须自今为始。读中庸限一百读。而合诵使熟甚好。岁前自可了此矣。如是而不为另念。是不有父言也。不有父言。当作何人也。念之念之。
寄子埠(辛未正月)
今十四。方在直中。仙湖朴郎书来到。以知汝以积气服五贴药。其加减姑未闻云。今番汝未上来。想以此矣。远外为虑。间来證祟轻重何居。吾近以寒感叫苦可闷。弘孙无训长而专事浪游。闻甚咄叹。吾四从兄弟。俱无塾师。只是家学。未尝以无师而未学矣。汝须朝朝善教。时时命习。无至全然废阁可也。近世之人。多言议矣。尚论古人则可。当今则不可。且如时毛在遐乡。涂听易讹。难可准信。我虽不误。奈传者之误何哉。凡口之发。出好难而兴戎易。固可戒也。薛文清曰谨言语养德之大节。此言当深味之。今十一日。 经筵特进官抄 启。合二十七人。吾亦被选。荣感无比。此是平生差下者。而 经筵入侍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