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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泉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x 页
泉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书
  
泉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93H 页
答石洲族叔
前因历路。幸承一宵款诲。而归来屏伏。信息靡由。玆于崔生还。伏蒙先赐手墨。满纸谆复。倾倒无馀。此在敌以下。犹不敢当。况于尊者哉。且感且悚。极令人蹙蹙。仍伏审三馀好景。政在云水深山中过了。退陶先生碧窗一灯之句。岂专为少年樂事耶。且承温理易书。想有超然默契处。恨不得参听绪馀也。然尝闻先生长者之教。则理数机缄。无非日用间昭布森列者。苟能平着眼目。大著心胸。则比诸四子心近。非有一等高妙底道理。此意甚好。未知思量及此否。中庸章句鬼神一物说。前于面商时。犹未分明说出。今因下教之及。敢献愚而求正。夫鬼神之有二气一气者何也。姑以人身言之。则阳魂为神。阴魄为鬼者。鬼神之以二气言者也。魂魄合而至而伸为神。魂魄散而反而归为鬼者。鬼神之以一气言者也。或以二气而言。或以一气而言。有此名目之不同。疑若有两个物事。判然不相管。故其下结之曰其实一物而已。盖以为二气一气。虽有指言之各异。而这个合散。即一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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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合散。则斯固一物而已也。若以此意推之造化。则天阳属神。地阴属鬼者。二气之鬼神也。天地之阖而开。开属神。开而阖。阖属鬼者。一气之鬼神也。虽亦有二气一气之不同。而那个阖辟。即一天地之阖辟。则其实固一个物事而已。(推之四时晦朔。昼夜昏朝。莫不皆然。)今来教乃以为一物。只是发明鬼与神之本非二物云尔。则非惟阴灵阳灵之不可强以为一物。(若以阴灵阳灵为一物。则如口鼻之嘘吸。耳目之聪明。谓之一物。其果成说乎。)揆以文句语脉。前以二气析言。后以一气合言。而其实一物一句。却只结得合言一气处一段。反遗却析言二气处一段。(阳灵阴灵既不可谓一物。则此一句只得为一气之结语。而不得复为二气之结语。)不亦畸零侧峻而欠圆满平直哉。幸将此义理。更加思量。却以见教如何。古窝丈席奄弃后学。此远近士林之所公恫。矧如弼钦之事契深重。受恩偏厚者哉。南塘记闻录。仅得抄写一卷。玆以还痴。论庸学二册更以见投如何。此书议论殊多不厌人意处。然其刻苦精深处。亦或有助于致思之地。故欲誊出一本。以为省阅之资。而其议论差异处。今未暇细布。若或一番会晤。则尽有好商量处。然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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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易事。浩叹奈何。
答石洲族叔
 来诲曰章句所说气字。(止。)屈伸之迹也。
窃谓章句气字。固主乎发明鬼神地。而前以二气言。后以一气言者。实所以同异于两项气也。今曰未暇同异于两项气一边矣。而其下即又曰二气云者。所以析言阴阳之气。散之为阳魂阴魄之异也。一气云者。所以总言阴阳之气。合之为来往屈伸之迹也。是则来诲固已别异于两项气一边。不几于自相矛盾乎。且散合二字之分属。亦未精审。以愚所闻。鬼神之迹。只是个阴阳合散。而据两合两散而言则二气之鬼神也。据始合终散而言则一气之鬼神也。今以散字属于析言二气处。合字属于总言一气处。其下语甚未稳如何。
 来诲曰所谓鬼神。实非两㨾物事云云。
窃谓鬼神以一气之流行者言则固可曰非两样物事。而以二气之对待者言则亦可曰两样物事。不可槩谓之鬼神非两样物事也。尊教既以其实一物而已云者。谓发明鬼神之非二物。故鄙书以为苟如盛见则是其实一物一句。只得为一气鬼神上结刷。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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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于二气对待处则阳灵阴灵。不可强合为一物。而不得为二气鬼神上结语矣。今来诲以为语脉归趣。尤为合锁于二气上鬼神。而深斥其阳灵阴灵非一物之说。则请以一事明其不然。古人有曰日为阳灵。月为阴灵。苟以阳灵阴灵为一物。则亦可以日月谓之一物乎哉。阳灵阴灵。既不可谓一物。则其实一物之云。何得为合锁于二气上鬼神乎。以愚所闻。鬼神有以二气言。有以一气言。虽有彼此立言之别。而从彼言从此言。都只是一物云尔。设如来诲为二气上合锁。则毕竟反遗却一气上一段。而其畸零侧峻之病。与专委一气而遗却二气者。烂漫同归矣。曷若鄙说之四亭八当。无丝毫欠剩哉。请于此明著眼细著心。则当知鄙说之不为无稽矣。
 来诲曰此一句。不必牵合推究。(止。)只从气究竟乎。
窃谓此一句。盛见则曰鬼神非二物。而鄙说则曰一气之鬼神。二气之鬼神。非二物。然则鄙说亦何尝舍鬼神而言气乎。今来诲以前书中二气一气之分言。谓舍鬼神而专向气一边。终有认客为主之嫌云。则似有不能尽乎人言之弊。而古人所谓锻鍊罗织。勒成罪案者。毋或近之耶。且阳魂阴魄。谓之全不相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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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不可。然若以二气对待处言。则嘘吸自嘘吸而属之阳魂。聪明自聪明而属之阴魄。其阴阳之定分。自有截然而不可紊者。若如来诲则是天地间。只有流行一边说。而其对待一段。在所废弃。窃恐如此论理。将至于枯燥偏滞。而终未到通透脱洒之境。故敢索言及此。未知以为如何。
又按朱子曰阳魂为神。阴魄为鬼。鬼阴之灵。神阳之灵。此以二气言。气之来而方伸者为神。往而既屈者为鬼。阳主伸阴主屈。此以一气言。天地人物皆然。不离此气之往来屈伸合散云云。(朱子说止此。)盖人物之生也。阳魂阴魄二者合而为方伸之气。其死也。散而为既屈之气。就合散上据其对待(阳魂阴魄)而言则二气也。总其始终(往来屈伸)而言则一气也。一气之鬼神。二气之鬼神。不是别物。分而为万物之始终。统而为天地之消长。都是一个造化之合散屈伸。所谓其实一物者此也。所谓体物而不可遗者此也。
知我罪我之说。前辈所谓知我者君子。罪我者小人云者。殊非圣人自道底意思。故前书以为尊教尽平稳。今承下诲。乃以谓无可谁何。而实归之于书与知我者其惟天乎同例。则窃恐未然。大抵天有个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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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可曰知我。而书是无情底物事。安能知我而罪我乎。然则胡氏所谓知孔子者以为云云。罪孔子者以为云云者。正得其本旨。此等处虽使夫子家奴复出。必不说夫子意不如此。而来诲以为圣人言外意。此则尤不敢闻命。且况朱子释经之例。凡于少失本旨而理在可取者。必先以己意正释经意。乃于圈下复引其说。而此则直引胡序。无俟于己说。可见朱子之意。固以胡说为得其本旨也。来谕之云。无乃考之不详乎。至于戚之一字。前书以为僭妄可哀之意。终始与罪我者小人之说。为一样语脉。故觉其未稳矣。近阅退陶集答许美叔问目。以戚字为心动不宁之意。窃谓此训似合于圣人自道底意思。而毕竟这一字专属于罪我者之辞。若并连知我者为言则愚未知其何说也。
大抵来诲。纵横辩诘。往复多端。而究观其语意。则似于一气二气之分。犹有一重膜子。故条绪丛杂。首尾衡决。而文句之间。不胜其可疑也。今未暇一一抉摘。姑撮其大者。论列如右。亦以其大者既同则其小者无俟于竞辩。而终归于必同也。抑愚既为此论。而遣辞之际。自觉颇伤切直。殊欠逊让底道理。此则鄙性
泉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96H 页
狷狭。素无含蓄之致也。然往复请益之地。不可护疾而忌医。如未中理。乞更痛赐裁谕。所拱而俟也。
答族祖学叟(大渊)
春来非无贵边便递。而每值出外。阙焉无一字。蒙寄惠音。感愧交挚。向后备无两极。更未审春堂体力保无损节。定馀研履连胜。弼钦久拟讨寻山寺。旋为麦荒所困。坐在贴地。而书斋湫陋。将摄失宜。宿暍往往闯发。书册遮眼之计。亦断续无常。炳烛之功已矣无望。且自周翰化去之后。大小丧惨。不止一再。心绪尤忽忽不樂。奈何奈何。前书属意良厚。而第其称谓比拟之间。太不近情。在尊史未免过恭之诮。在鄙人反有非据之羞。鄙人之于尊史。果有一饭之先。然昭穆乘除。处以友道也者可矣。一朝吹嘘奖饰。忽执师弟子之礼。宁不汗颜哉。每念吾老先生于金而精诸人。夸张之辞。至欲草绝交之书。大贤交际。犹尚如此。况吾辈哉。自后痛革此谬。只以实际相与。千万望幸。年事旱潦损伤。晚稻已歉。闻海邑匀被大同之菑。想贵庄必与在其中。为之一喟。前去延平问答一册。已誊毕否。此去从君回。牢封信传。而更以勿为摺坏之意申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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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瞿皋叔
泮桥掺袂。遂成千里。惄郁之抱。与日俱积。今月十一日。官吏来致一缄书。惊喜欣倒。羾寒濯清。殆未足以喻其快适也。第审素慎阿睹。尚尔弥留。殆春初一行之作祟。第惟调将有方。想必勿药。而且赤壁山水。日对几席。吟畅游赏之馀。兴味政自不浅。其视风埃颠倒之踪。奚啻黄鹄之于壤虫也。侄留此经夏。果非所期。而事势适然。旅食留连之迹。一似希觊。还自愧叹。柳濯叟初无洛中知名之人。而至被铨鉴之选。果知世间亦自有公论也。凤停斋役。力绵之叹。固所预料。其何以了刷也。坐在远外。只费无益之念耳。旬课知已设行。门后生振发之机。此或为一道。甚幸甚幸。泰叟兄始终与之同苦。赖免寂寥。而但近日俱患泄痛。只自同病相怜而已。秋到早晚。未可预卜。方与此兄观来月享礼。而趁即发行计耳。寄惠律绝。宠逾朋锡。而方在病昏中。未得和呈。容俟还乡之日耶。
答彝仲思彦
半载旅游。思乡一念。凝结而不化。𨓏𨓏发之梦寐。忽此联翩华缄。越千里飞入案北。较诸梦寐。殆成真境。始知樂广之以因论梦。不若以思论梦也。世间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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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何得有此等快活事耶。凭审长夏潦炎。佥叔主气体候连享康卫。各家都候俱得一样。而春事大无。村间爻象。不见是图。况如吾家者。其何以接济得过也。迂儒拙计。本不足以庇得妻子。而分外妄想。又此隔远。恐为识者之嗤笑。自愧奈何。从齑盐冷味。有非脆质可堪。始也与杜谷权友为伴行计。既又念前来艰苦之状。有难一年再动。则不如忍之。观秋到以决行止。似亦无妨。故只得退蹲。然涉世既熟。益知名利关头。难容智力。就使侥倖得之。观此人情世态。何足为荣身肥家之道哉。以是自入一两斋以来。惟与数三同志。日夕坚坐。做取俪文若干首外。虽泮留岭中亲知。亦未尝屡事追从。以此颇遭谤言。然素性已熟。尚不知改耳。同苦中如李上舍廷实。即是学问中人。而识见卓然。议论奇伟。此来得遇此人。实是天幸。且如仪礼通解及星湖礼说等书。方得借看。可谓宿愿之粗酬。以此稍宽羁怀耳。金承旨(在田)令因岭友屢致愿见之意。而窃有所惩羹于泮游诸人。故姑此一足不投坊外。而第此非权门。徐待还乡日一访为计耳。儿辈课做。不至放过否。幸勤加鞭督也。豚儿之不健。此固远料。而课受之不专势也。然随分提策。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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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浪过日。则何感如之。原州先墓事。既已排钱。则秋间委来始事是计否。还乡时若取路此边。则庶遂展省矣。楚山信息。四月间得承讯书。至蒙伴简多感。闻其治声籍甚。尽觉学道爱人之效也。湖上晚翁丧事。系是岭运。吾辈可相吊也。堂内佥昆季许。便遽未得各幅。此纸轮看如何。
答族侄达元(钟浩)
初四日庵僧自城中还。传致书缄。忙手披阅。以审腊寒。定履珍胜。都候匀吉。慰沃十分。从叔衰年客苦。殊非所堪。而讨寻净界。聊尔作粥饭僧。些少外感。不足为挠也。来书自讼语。已是拨转得好意思。可尚可尚。既知悠泛玩愒之为害。则须知如此是病。不如此是药。苟自知其病而不思所以药之。则陈忠肃磨镜之喻。岂非大可畏处耶。平日每见君辈非无向学之志。而全欠了刻苦工夫。只是轮流看过。政如朱先生所戒东边绰得几句。西边绰得几句。乃知书须成诵四字。不但为看书之要法。实亦操心之妙方。而如病叔者悠悠一生。堕此窠臼。近读朱书。窥见意思。然年龄已迈。疾病随之。九折之馀。不得不有望于君辈。千万谅之。所询疑义。别纸录去。可覆视也。
  
泉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98H 页
别纸
周易古本卦爻及十翼。各自为卷。所以云经二卷传十卷。至汉费直。以为彖象所以释经。始附入于各卦之下。如今乾卦之例。卦爻统居其前。彖象各附其后。郑玄王弼又以彖及大小象。分附于各卦各爻之下。即今坤卦以下之例是已。永樂诸儒编入小注时。壹宗郑玄王弼本。而独乾一卦犹存费直之旧而已。别无他义于其间也。
答儿英浩
月初得见汝前月廿四日书。又于昨日。见初九日书。知汝慈候种种不安。汝亦头疼比前尤甚。为虑可言。嫂氏又以胸痛委苦云。可悯可悯。汝虽不健。须朝夕问候。以尽子弟之职。至可至可。村内丧戚。一则固所预虑。而一则又是意外。是何村运之若是否塞也。所问彝从家婚礼事。身有期大功之丧。不得嫁女娶子。古礼则然。主婚尚然。况婚者之有期服乎。彼家自是知礼之家。则想必有处宜之道耳。吾之此来。非但避烦调病而已。为汝外大父遗藁担阁数年。无暇修整。欲得閒僻处。以做月十日工夫。而但一边丁乙。一边缮写。颇费精力。限以岁前可了得诗集一册。故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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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以廿六七日间为之耳。
答英儿
自送汝日气猝寒。甚以为虑。近得大雪。稍觉温适。未谙眠息一依耶。数昨宗侄出来时。见汝书知以宿祟委痛云。此是汝平昔痼疾。须十分慎摄可也。且群居之中。不但课读而已。每事必以谦恭为主。古所谓相观而善者此也。闻一室六员。颇妨诵读云。何不各占东西两室。而必坚守一处也。已为言及于宗侄。量宜善处至可至可。易书自前辈已云难读。在汝可谓躐等。今见问目。似不识大纲领。可悯可悯。凡此所疑。详于总目及传义小注中。何不详究也。噬嗑初上爻无位。故为受刑之人。中四爻为用刑之人。则初之灭趾。受刑者之伤也。二之灭鼻。用刑者之伤也。此义具在传义中。九四之金矢。本义引周礼钧金束矢。盖古人听讼时。必使讼者入金矢于官。然后听之者。欲其非切要之事则不敢妄讼。故必使之纳此物。而矢取其直。金取其坚也。贲之文刚文柔。以卦变言也。盖程朱之说卦变不同。程子则以彖中许多说卦变。皆自乾坤而变其说。往往有不通处。故朱子别为卦变图。则六十四卦皆可变而为六十四卦。今此贲卦之自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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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既济来者。自是朱子说也。下体本乾。上体本坤云云者。自是程子说也。各据所主而观。则初不相妨。凡此义例。详在总目。可取考也。文刚文柔之文字。实是交字义。而但贲者文也。故不曰交而曰文也。分刚云者。此卦皆主刚而为言。故于柔则曰柔来文刚。于刚则曰分刚上而文柔。言分此之刚。以文彼之柔也。观于分字。主刚之义可知矣。六四白马翰如。本义以为人白则马亦白。而胡氏所云德与爻俱柔。故如是云云者。实得本意。何疑问之有。此中今冬寒事。异于常年。书斋居处。殊妨温摄可悯。
答英儿
近便陆续。知汝无事留课。而但常常不健云。为虑不浅。吾则连苦发际。近似完合。而馀毒未已。不无更肆之虑。家间所忧。或间或作。此闷可言。汝方吃苦。而家中乏力。无以办送佐食之物可恨。然昔九思翁爆豆计数而食。读朱书全帙。汝外祖苍轩翁每言少时啜一盂薄粥而读书心增倍云云。若欲做课。须如此坚固立心可也。讲会既有官教。当依行。而但罢会时一番考课。似不可已。以来月廿七八日间。先试居斋儒生。而都讲则以来正月念后设行似好耳。
泉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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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序文补其阙略疑辨
补其阙略。盖自永樂诸儒。以补传之第五章。分书小注。世之经生学士。多从其说。然若以补亡一章。便谓之补阙略。则所谓窃取程子之意。与间亦窃附己意。未免自相牴捂。且阙略与放失不同。放失云者。本有是说而中经放失也。阙略云者。本无是说而不免阙略也。若补亡章之本有而脱漏者。可谓之放失而不可以阙略当之。故我东先儒不取其说。而以诚意章下之补入致知。正心章下之补入诚意当之。是说也涤去永樂之谬。自成一副义理。然诚正章下。朱子只就传文提示序不可乱。功不可阙之意。初非追补传文言外之意。则以是为补阙略者。亦涉穿凿。又有谓补阙即补亡章。补略即诚正章。下此则兼取小注及东儒说。然阙略二字之劈做两片。尤近破碎。愚窃尝以为补其阙略。此不过谓补程子之阙略而已。盖大学一书。尊信而表章之者程子也。次其简编而发其归趣者亦程子也。凡其阐明经传之旨。固已无一毫遗憾。而第其考定之际。不无编次之尚错。整顿之馀。不无类例之可疑。试略数之。如听讼章之附经文。此
泉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0H 页
谓知至之。不别立传。克明德之不为传。首章淇澳烈文之移入平天下章。好恶财用之因类易置。都不免为一时釐正之未尽处。则更考经文。别为序次者。此朱子章句之所不得已而作也。然而以朱子尊信程子之心。凡于其说之有可疑处。虽不曲意苟从。然必为委曲婉转之辞。以存兢兢难慎之意。如本义之改正易传。可谓有创开疏涤之功。然犹以为因程子之传。而补其所未圆。足其所未尽云尔。则今此大学中未尽釐正处。不害为程子之欠阙疏略。而朱子之采辑。只是自处以补阙拾遗之义而已。且如尔雅序之补其阙漏。谓其子夏本传之有未尽也。近思录序之间有阙略。谓其朱子本注之有未备也。古人之用阙略字。大抵如斯。则惟此补阙略之云。何独以补亡章当之哉。今若以此义看破。则上所云听讼明德淇澳烈文等章之错置。举皆为程子阙略处。而补亡一章亦在其中。苟但以补亡一章当之。则序文总结之际。方言章句所以作之意。而岂应单举一处而尽遗其馀哉。以是推之则补亡章。自是取程子之意也。补阙略。自是窃附己意。而两说之牴捂。自不须致疑矣。
因其所发而遂明之疑辨
泉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0L 页
近世有以明明德传文顾諟明命一句。为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之工夫。然如此鹘囵说去。终无著手处。按朱子答董叔重书曰所云发见之端。只平日省觉提撕处。便是只要人就此接续向下推究。令其开阔。即不曾说等待寻讨将来做工夫也。又按答吴伯丰书曰因其本明。非是察识端倪。把来玩弄。以资谈说。只是因其已知而益广其知。因其已能而益精其能耳。观此二训。可见或说之谬。故姑识之。
读定斋格致说
说曰格物致知。为大学始初用工之地。而传文既阙诸儒异说。虽以程朱子的见详说。以补其阙。而不敢言而敢疑者多矣。又或失于先后而枉用工夫。为异说所乘者众矣。是岂训示之不明哉。特观者不得其旨耳。今以经传及章句或问考之。经言止于至善而承之以知止一节。继之以格物致知之目。至传三章方说破至善之目。而不出乎君臣父子与国人交之所止。格致传文虽阙。而此谓知之至也一句。可见其为发明知所止之结语也。(知所止然后。方是知之至。)补传曰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即至善则事理当然之极者。故章
泉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1H 页
句末言第五章。乃明善之要。)是其节次命意。皆从止于至善一句摆铺得来紧密。若夫诚意章言如恶恶臭如好好色。而无善恶之文。似是承上之辞。(格致本传之以善恶立文。似可理会。若上无其文则恐不但以如恶如好为言。)故章句说自欺处自修处。皆以知为善以去其恶。为好恶上一节事。是又知善恶后。诚实好恶。填教出来快足矣。今以上文推之既如此。以下文逆之又如此。则所谓格物致知之为分别善恶。以求至善之所在者可知矣。其为言既易知而工夫亦甚简要。若是而谓格致。为支离事业者妄也。
 
窃谓格致之说。莫备于程子。其与门人问答。各随其人资禀之浅深。所见之偏处而告之。见敏学者太去理会外事。则教之去父慈子孝上理会。曰若不务此而徒泛观万物之理。恐如游骑出太远而无所归。见人专去里面理会。则教之以求之性情。固切于身。然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不可不察。盖万物各具一理。万物皆备吾身。若内若外。若大若小。若隐若显。若精若粗。无非自己合理会事。故君子之穷格也。内则从其内而格。外则从其外而格。大则从其大而格。小则从其小而格。以至隐显精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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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不皆然。初未尝有所拣择取舍于其间。而要其用力之方。则主敬立诚以为之本。讲论思索以为之地。而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积习既多而以至于豁然贯通者。有非见闻思虑之所及。至此然后。果有以知万物之理。同出一原。而所谓至善当然之极。始可以真实得见矣。凡程子之意。不过如此。而补传所谓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者。即所以祖述此意也。此其于说经之意入德之方。可谓四亭八当。颠扑不破。无俟于后人之架叠以发明矣。近读定翁格致说。为见世之为穷格之学者。徒事高远而不切身己。舍其所先而先其所后。著为此说。以示其先后缓急之序。其虑之可谓深且切矣。然其以经传之论格致专为善恶。而以补传之不提出善恶字。有不敢言而敢疑之心。则窃恐说得太紧切。盖格致之义甚大。理会时无事不理会。而至其积久融贯。则胸中之权度。极其精切。善恶之分界。自当了然。今不博求众理。以极夫一原会通之妙。而切切然惟以辨别善恶为事。则吾恐古人所谓以直为枉。以枉为直之病。亦不可不虑也。且夫人之为学。以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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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穷理为主。则虽笾豆甲兵。无非己事也。以博物洽闻为务。则虽说性谈情。无非循外也。若不推原圣贤立言之本旨。此学体用之大全。而把此即物穷理之事。牵拽就吾心善恶上说去。惟恐一毫有涉于外物。则是于理事精粗之间。不免有拣择取舍之意。其视程子之说切于己而不遗于物。本于行事之实而不废文字之功。极其大而不略其小。求其精而不忽其粗。果何如哉。夫以五峰志立敬行知乃可精之论。深得致字向里之意。而犹病其语意颇伤急迫。延平待此一事融释脱落。循序少进。别穷一事之说。可见工夫之渐次。意味之深切。而犹以为规模之大条理之密。不逮于程子。则此其立说工夫。虽若甚简要。而参以程朱之训。终不能无疑于心。姑识之。
说曰至于或问。言形色貌象之盈于天地之间者皆物也。又言人之理不异于己。物之理不异于人。乃中庸所谓能尽己之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者。而参赞化育。乃治平之大全也。其义又博。盖发本经本传未尽之意者也。其于缓急之序。亦未尝不言也。而后之学者。或昧夫格致之为求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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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善之所在。又不知至善之为人伦日用之所当止者。而先求之天地之高深。鬼神之幽显。以至一草一木之理。则是乃无其本而好语异者。舍其所先而先其所后。倒行而求前。欲其近道难矣。
 窃谓大学一书。以明明德于天下。为开卷第一义。盖欲学者。既自明其明德。又当推以及人。使之皆有以明其明德。是其规模之大。体用之全。合下如此。与中庸尽己之性。尽人之性。实相表里。而格物致知。乃其初头下手处。则必其近自身心性情。远至天地万物。一齐穷格。见其所当然所以然之不容已处然后。吾之知识。周遍精切。自此而行之则为诚正修之天德。自此而推之则为齐治平之王道。此所以为大人之学也。今若以或问中天地人物之论。为发明本经本传未尽之意。则是经传中初无此理。而或问之说。却是增饰其所无也。且止善之道。若以所当然之则言之。则固不外乎人伦日用之常。而推其向上所以然之故。则非本之于天地人物一原之理乎。若只知所当然而不究其所以然。则愚恐其所谓至善者。不过如朱子所云死底孝弟而已。盖世之学者。不知反求身心。而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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骛于外物者。固有倒置先后。失其缓急之病。然此特可坐以不能切问近思之罪耳。若以合内外之道观之。则夫天地之变幽明之故。莫备于易。而究其实则语子惟孝语臣惟忠。初不越乎人伦日用之常。一草木之春生秋杀。一禽兽之均气同体。无非自家参赞化育中物事。而于其好生恶死。尤可以推此心仁孝之道。其可以无其本而好语异。一槩斥之乎。朱子尝曰伊川意虽谓眼前无非是物。然其格之也亦须有缓急先后之序。今定翁之意。盖亦如此。然或观者不得其旨。而反以天地鬼神草木之理。别为一事于至善伦常之外。则其与程朱氏切于己而不遗于物。究其精而不忽其粗之意。果何如也。玆并识疑。以俟禀正尔。
读论语劄录
隳三都。收其甲兵。须看圣人救世力量。与夫至诚动物处。当是时。三家何等彊僭。而能使之隳其都收甲兵。则可见天下无不可与有为之人。所以公山佛肸之召。皆欲往者。以有此个力量与至诚也。
圣人见得道理分明。举起一段。全体大用。靡不包在其中。而其他许多节目。皆为发挥补助之具。如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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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字。既兼包知行。而更加时之一字。以见无时不然之意。则所谓孝悌忠信三省三贵四勿博约敏慎等语。无非为学而时习中节度。推而言之则如大学之格致诚正修。中庸之戒惧慎独知仁勇明诚。皆在里面。须实体验实践履然后。方见其如此。非想象揣度之所可得也。
或问孝弟为仁之本。此是由孝弟可以至仁否以下。却是程门与门人答问之语。非为正解此章文义而发也。今人缘此往往用意于察识仁体。而却于孝弟二字低看了。可谓痴人面前不得说梦矣。
或问孝弟为仁之本。此是由孝弟可以至仁否。曰非也。问者之意。盖疑孝弟可以尽仁。如上蔡所谓扩充孝弟。可以求仁之意。故程子答辞曰孝弟是仁之一事。谓之行仁之本则可。谓是仁之本则不可。今曰由孝弟可以至仁否。似非问者之本意。窃恐记录者从旁窃听。未了问者之意。而不免差错。朱子语录。因此而解之曰仁是义理。不是地位。不可言至。殊与程子答辞不相对值。此又恐朱门记录之误也。
忠信二字。程伯叔子之训解不同。朱子尝有伊川更稳当之语矣。然大学絜矩章。却引用明道语。而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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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用伊川语何也。发己自尽。循物无违云者。忠为体而信为用也。尽己为忠。以实为信云者。忠信皆以体言而兼用在其中也。絜矩专以用言。而忠者矩之存乎中者也。信者矩之推乎外者也。是其由用而推体。自内而达外。不得不用明道语以解之。至若此章之为人谋与朋友。虽就接物上言。然谋而必忠。交而必信。却是自家心里存主。而推及乎事者也。不可以为人谋为体。与朋友为用。则忠信二字之解。又不得不用伊川语。此所谓言各有攸当者也。
一个实理。遇为人谋处为忠。遇交朋友处为信。此处如何分体用得。
朱门人有问曾子忠信却于外面理会。莫是内面工夫已到否。殊不知人在世间。未有兀然孤居。不接人事者。事虽在外而应之以心。则只此外面理会。即是内面工夫。此明道所谓性无内外者也。朱子既以内外一理答之。而继以告子义外便错了之说。可谓吃紧开示矣。
贤贤易色以下四者。虽曰学求如是而已。然必其务学如是然后。方造其精微。若徒出于生质之美。则难保其无过不及。如晋平公之于亥唐。可谓贤贤有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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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未知王公之尊贤。刲股庐墓。可谓事亲竭力矣。未免过中而不合礼。食焉不避其难。可谓能致其身矣。不知食辄之禄为非义。荆聂之一诺死友。可谓言而有信矣。未免轻身败俗之讥。以此推之。四者必自学问中做去。方是合宜。可见子夏之言。不能无抑扬太过之病矣。
为政以德章。北辰居其所。北辰居天中而谓之北辰者。盖南北极相对。天虽转而极却在中不动。如一物横亘居中。两头秤定。一头在南是为南极。入地三十六度。在地中人不可见。一头在北是为北极。出地三十六度。在天中常见不隐。人得而见之。夫极者如屋极之极也。以两头而言则居南北之端。而以其横亘而言则居中不动。故曰天中。且天形如倚盖。半覆地上。半绕地下。极为天之枢纽。以星之位次而言则谓之太一。以其处所而言则谓之北极。有或以南斗之北为北极。北斗之南为南极。(出史记评林注。)然此北辰。似不当以南北斗言。
为政集注。政之为言正也。与首篇学之为言效也。其义相发。盖圣人之学。学以明其体。政以施诸用。而学其本也。政其末也。此大学明德新民之事也。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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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体用兼备。本末俱举。编书者以此二章。分揭两篇之首。自有深意。而朱子集注释学字政字。特以之为言三字。同一发凡立言。其意亦可见矣。
古人于寻常没紧要呼唤字。使得来甚有力。如人而无信。人而不仁。此两而字。是何等紧要有力。
程子曰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按记曰成王以周公有大勋劳于天下。赐伯禽以天子之礼樂。程子此说。特据此而论其理而已。其于事实之有无则有未暇及焉。书微子之命注。林氏曰成王必无赐周公以天子礼樂之事。岂周室既衰。鲁窃僭用之乎。援据甚明。辞意甚严。后看密庵集亦论此。其所引證说破。视林说尤详。此等处尽是大义所系。正好参考。
林放问礼之本。夫子既答之以与奢宁俭。而复以丧之易戚继之者。盖礼虽有吉有凶。而若其哀痛恻怛不能自已之实则最于丧可见。故此因其易见者以晓之。而章下范氏说。又以祭与其敬不足而礼有馀言之。则盖亦以丧祭二礼。俱为礼之大节。而敬之一字又实礼之体。故于此特足其说。以补本文言外之意耶。
吾不与祭如不祭。非谓他人不如我之致诚。而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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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来格也。只是未得躬致其诚。故缺然如不祭耳。若曰他人之致其诚敬。不如我故云尔。则似非圣人之意。
管仲之器小哉。器小云者。非如钟鼎斗筲之量其大小也。夫管仲之合诸侯正天下。尊周攘夷之分量。又曷可小哉。若言其措置施设则虽谓之大亦可也。而但以本心向背而言。则其为金为铁。固有定形。而至于犯分踰礼。不能充之以君子正身修德之事。其器之小。正在此耳。
不仁之病。其端虽不一。而大凡人之处世。不过贫贱富贵二者而已。其所以失其本心者。皆在于此。约必滥樂必淫。亦本非两项病痛。其实正如骄吝之常相因。试验之于人。其约而滥者。未有不樂而淫。樂而淫者。未有不约而滥。要之均之为失其本心故也。
富贵则不处。贫贱则不去。自是道理合如此。盖富贵之不以其道则必审其可否。而若其不可受则决不可处。贫贱则虽不以道而无妄或至。只得安受而已。若上面生计较求去之意则便自害理。与彼处非其道之富贵者奚异焉。杨氏以为贫贱非其道而得之。亦不可处云者。说得甚差。朱子固已辨其非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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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仁恶不仁集注。以成德之事言之。则是不可专以资质看。其于工夫成就。亦各因其重处而用力有所不同。毕竟到成德时。气象意趣。亦自不无少异。
以资质言之。恶不仁虽不若好仁之浑厚。而就工夫用力处言。则恶不仁尤似坚实有力。壁立千仞。滴水滴冻。做得甚事不成。朱子亦尝如是言之矣。
朝闻道之此闻字。极难看。所谓闻者。非见闻听解之谓也。必知之真信之笃守之固。足目俱到。明诚并进。豁然到融会贯通处然后。方可谓之闻也。如颜子闻圣人之言。坦然由之而无疑。曾子一贯之闻。在随事精察力行之后是已。或者乃专属知一边看。误矣。
求为可知也。若认作为此而见知之意则是反为患莫己知也。集注中可以见知之实。此实字当著眼看。
一以贯之此四字。欲移动得一字不得。非圣人不能如此说道。
或谓一以贯之。是以一心而贯众理。以一理而贯万事。如此则是先有一心。而不免以心使心也。且理者所以命物。而非命于物者也。今曰以理云则此上面主宰此理者。又是甚么。一以贯之此四字。分明是天理中浑然流出来底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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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看延平答问。论此章义甚详。有曰一以贯之。曾子辄应之曰唯。忘其所以言也。东坡所谓口耳俱丧者亦佳。(延平说止此。)大贤答问之言。固非末学所敢议到。而妄窃疑东坡此言。要非实见得融会贯通之妙者。原其意脉。似从禅家口气中来。圣人法门。宁有此话头。观于亦佳二字。可见其语意影像之有相彷佛焉。而姑借引以发明之尔。非以其言为实有所见得处也。思与知者商论焉。
此篇论事父母诸章。非孔子如此说不出。非曾子如此记不得。非朱子亦如此解不得。分明是一部孝经副本。
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谢上蔡云尝见张子韶一日与众对坐。阴云四合未雨。间忽闻数声雷。子韶云此雨必不成。他又问如何。子韶遂引孔子说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为对。盖云起无数声雷则必雨。先起数声雷发泄了。故无雨。此言甚警切。因谩记之。
以约失之者鲜矣。此约字尹氏虽就凡人处事上言。而若极其至则圣人之道。亦要不外是。如曾子之守约而卒任传道之责。传之后世而无弊是也。朱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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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有收敛近里著实之意。又曰须要检束。令入规矩准绳。使有所据守。观此二说则约字之义可知矣。
不屈于欲。所以为刚。在夫子时。犹叹其未见。况后世乎。世或有天姿刚毅。而为物所屈压得头低了者。由不知学以充其气也。窃尝慨宋之王旦。可谓元臣。而以美珠一封。不能谏天书之诞。且如胡忠简抗疏斩桧。十年湖海。岂不是刚疆不屈之气节。而黎涡一著。卒受莝豆之辱。此朱子梅溪馆诗世路无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之句。所以深致叹惜者也。观此则人又安可恃其气禀之刚。而不思所以致力于克治之功也。每念及此。真令人若履虎尾而涉春冰也。
韩子不贰过论。其所论过字则是。而所以为不贰者则非。非程子深知颜子之心。不能如此看破。至如好学论一篇。韩子又何曾梦到他一句耶。
不迁怒不贰过。程朱说少异处。节斋蔡氏分作横说直说。极为分晓然。盖程子专就心上说。朱子兼就事上说。其理固未尝不一也。
其本也真而静。其未发也五性具焉此一段。语势实重叠。故近思录叶氏注。以真静为禀受之初。未发为未与物接之前。然如是分属。终涉破碎。只当依退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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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黄仲举书看。似甚平稳。
德不修。学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此四句。在圣人分上。何以忧此。虽是自贬以教人之意。然亦不成道圣人全然任其自尔。无所修为。横渠所谓孔子煞吃辛苦来者即此意。
曾子之所贵乎道者三。与夫子告颜子以四勿之说。若合一契。然则圣门之所以为教者可知。而二子之传所以独得其宗者。亦不过从事于斯而已。夫岂有他道哉。
颜子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非颜子之心自有其能而故为是谦虚也。惟深知义理之无穷。真见其有不足故也。若以是认为颜子之谦德。则恐非所以论颜子矣。
弘毅二字。虽曾子所以告诫学者。而在孔门惟曾子可以承当得此语。朱子尝言真正大英雄。自战兢临履中做出来。愚以为弘毅二字。亦必自战兢临履中来。
古人自始教。便已学樂诵诗。使非辟之心无自而入。到义精仁熟。和顺于道德。亦必于此焉得之。后世诗礼之教。犹或可考论其影响。而樂之为教。废坏久矣。
泉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08H 页
一任于瞽师之贱声妓之娱。古昔圣王声气之和。有不可得以复闻者。可胜叹哉。
夫子言周公之才之美。虽甚言骄吝之不可。而窃想古来圣人才艺之美。莫过周公。观于周礼一部可知。如孟子所谓仰而思之。坐而待朝等语。不可泛看。于此可以见周公之费尽精思。而上而五帝三王之文章制度。下而千百世不易之大经大典。至此而大备。信非周公不能作也。
夫子平日未尝以圣自居。而及遭匡人桓魋之难。辞气毅然。无复退逊推让之意。于此见圣人虽以谦晦为德。而其自任之重。亦有不可得以掩者。延平所谓若常以不居其圣。横在肚里。则非所以言圣人者。可谓深得圣人之心矣。
博文约礼。是孔门单传旨诀。而大学之格致诚正修。中庸之尊德性而道问学。孟子之博学而反说约。分明是一个涂辙。外此而论学者。此后世象山阳明之所以卒得罪于圣人之徒也。
子在川上章集注。天运而不已吐。多读作。以下日月寒暑水流物生。为天运不已中物事。然此五句皆以气之流行言。则天运不已。亦与日月寒暑水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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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相对为一件。盖谓观此五者流行之气。可见其无形之道也。若以天运不已。为四者之所以然。则下文所谓与道为体一句。更有何下落。
朱子解不违如愚亦足以发。初引子夏起予为證。后闻延平说。知其不然。而集注全用师说。及非助我章集注。乃引子夏为證。又实本于延平。盖延平之学。沉潜纯粹。其天资气象。与颜子有略相髣髴处。故独默契其旨如此。(延平曰颜子于圣人根本。有默契处。不假枝叶之助。如子夏乃枝叶之助。)
曾点之樂。虽其胸次洒落。气象超然。而犹必有待于浴沂风雩。则视颜子箪瓢陋巷。自有其樂。却又劳攘。此所以为虚实浅深之分也。
周公谓鲁公此一章。尝闻先辈有以为此必尧曰篇武王事下错简而误逸在此。其或然欤。
博学而笃志章集注。程子曰了此便是彻上彻下之道。寻常以博学以下四者。为彻下之事。仁在其中。为上达。尝见性理群书注曰。悟此则仁之全体可见。据此则了此二字。自当为句释。而所谓彻上彻下者。只以识仁之全体言可疑。
子夏之门人小子章集注。非谓末即是本。但学其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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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本便在此。但字当连读学字。不可将但字为句。盖非谓二字通本便在此看。若将但字为句则非谓字义只止于上一句。读者于此。不可以不审也。盖程子第一条。说此章文义最为详尽。其后四条。只是明洒扫应对之中。亦有精义入神之理。而亦未尝谓学其末而本便在此也。此朱子所以正恐学者之错看。故既曰第一条最为详尽。又曰学者当循序渐进。又以为后四条与第一条。实相表里。末乃以是结之。则其立言之意。甚精切矣。
孟子求放心章疑义
谨按语类论孟子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一段有两说。一则以求放心。为学问之本。如云学问固多端矣。而孟子直以为无他。盖心如一屋子云云。放心不收则以何者而学问思辨。如云先收拾这放心。此心放了。博学也是閒。审问也是閒等说是也。一则以学问为求放心底工夫。如云讲学读书。致知力行。习礼习樂。事亲从兄。无非要收放心。如云不是只有求放心一事。乃是学问之道。皆所以求放心等说是也。(又谓门人曰文字极难理会。孟子要略内说求放心处。又未是前夜方思量得出云云。)二说各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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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义。然今详集注之意。则其曰学问之道。固非一端。而其道则在于求其放心而已。不然则虽曰从事于学。而终不能有所发明之云。似专出于前一说之义。窃以为求放心。有深言之者有浅言之者。浅言之则如程子论格物曰思欲格物。固已近道。以收其心而不放也。深言之则如心学图求放心圈子。在克复心在之下。而退陶以颜子三月不违仁證之者也。深言浅言。虽所指不同。而自不相妨。则语类前后两说。亦可通看。然细观孟子本文之意。则初说仁人心也。次说放其心而不知求。末段归结在求放心上。而前后心字。皆指仁字。则所谓求其放心。即求仁底意也。是以勉斋以求吾所失之仁论之。(见本章小注。)夫求放心。若以收摄精神之意看。则求放心。固自为学问之本。而为最初下手处。然谓之求仁则凡所以学问者。皆为求放心底节度。孟子此段。既专主求仁。则语类后一说。似得其本旨也。又按朱子曰说得太紧切则便有病。孟子此说太紧切便有病。盖以而已矣三字错看。则或流于异学。故谓之有病。今若以学问为求放心底工夫。则似无此病。而前后三心字。血脉贯通。语意完备无欠。而集注乃若舍此而取彼何也。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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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庵锦水记闻。载看语类法曰。语在集注成书之前者。当以集注为正。语在成书之后则当以语为正。未知此说。亦可以语为正否。敢此备论。以俟就正尔。
心经讲录劄疑
心经鱼我所欲章附注。谢良佐问邢恕下小注朱子曰。程子之言。以责人言之则恕。以教人言之则忠。尤足以发明孟子此章之意。讲录有论此一段曰。朱子此说。本非正解邢恕一段者。意朱子尝引程子所谓族子痴迷故人情厚。孟子安用尤臧氏之说。解孟子鲁平公将出章。而以此说继其后。篁墩乃采入于此。按孟子告子篇十章或问。引邢恕事为證。正有是说。其说曰孟子所论宫室之美。妻妾之奉。穷乏得我此三者。或物欲之尤人所易溺。或意气之私人所不能免者。自非烛理素明。涵养素定。临事有省察之功。未有不以此而易彼者也。昔程子之门人有为不义者。或问之曰是人从学之久。岂其全无知识以至是耶。程子曰谓之全无知识则不可。但义理不胜私欲之心。即至此耳。愚谓此言以责人言之则恕。以教人言之则忠。尤足以发明孟子此章之意。(或问说止此。)今按此说则朱子此段正解邢恕事。而篁墩因采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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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附注。而讲录之说。乃如彼何也。因念讲录一书。虽不经先生手订。而湖门诸贤更相勘正。岂其不照管及此乎。然窃想其语意。则意朱子尝引云云者。恐其出于一时悬断。而未及考覈其出处。二公遂亦因而记录之。而不免有此差也。姑记所见。以备参考。
礼疑劄录
朱子行状曰先生病革时。门人问温公丧礼。曰疏略。问仪礼颔之。门人治丧。一以仪礼从事。语类诸生入问疾。因请曰万一不讳。当用书仪乎。先生摇首。然则当用仪礼乎。亦摇首。然则参用仪礼书仪乎。乃颔之。二书所记不同。然今按先生尝有言。礼时为大。有圣人者作。必将因今之礼。裁酌其中。必不复取古人繁缛之礼。又曰圣人有作。古礼未必尽用。须别有个措置。又如所云恐怕仪礼也难行。圣人出来。也只随今风俗立一个限制等说。可见微意之所在。正欲因古今之礼。裁酌其中。则语类所记。似得其实。而勉斋黄氏以传道之贤。而其所撰述。乃如此何也。当与知礼者讲确焉。
朱子论昭穆之义曰宗庙之制。但以左右为昭穆。而不以昭穆为尊卑。故五庙同为都宫。则昭常在左。穆
泉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111H 页
常在右。而外有以不失其序。一世自为一庙则昭不见穆。穆不见昭。而内有以各专其尊。详此昭穆无尊卑之说。盖以庙制言之。而若其时祫之位。则昭见穆而穆见昭。毕竟父子昭穆之序。有不可紊。故王季虽迁。武王自当与成王为偶。而未可遽进而居王季之位也。据此则庙制与祫位。自当有分。其不可滚同说合也明矣。此朱子所以既以陆佃说为不可。而时祫特设位之训。又似不能脱然于昭尊穆卑之意也。近见定翁说。深致疑于此。至以太祖东向之位。为离右穆不得。而谓其宁可曰穆尊。而不可曰昭尊。则又恐推之太过尔。
朱子丧服劄子。始据宋朝敕令嫡孙为祖斩衰三年。而时有疑父在不当承重者。自以为心常不安。及得小记疏所引郑志天子诸侯之服皆斩之文然后。方得无疑。且曰学之不讲。其害如此云云。窃详郑志问答。则赵商问父卒为祖后者三年。已闻矣。所问者父在为祖如何。郑只以天子诸侯之丧。皆斩答之。而终不明言承重二字。夫五服皆斩。方丧之斩也。承重服斩。正服之斩也。服斩虽同而制服之义迥殊。朱子之引郑志为承重證案者。终始可疑。柳少游云朱子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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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承重为言。及观郑志。始悟其差。故曰学之不讲。其害如此。此恐于上下文脉。未及细究。而未免有驱率牵合之病也。今以本文考之。不啻明白。而语类所记尤为直截。人杰录曰在讲筵时。论嫡孙承重之服。当时不曾带得文字行。旋借得仪礼看。又不能得分晓。不免以礼律为證。后来归家。检注疏看。分明说嗣君有废疾不任国事者。嫡孙承重。当时若写此文字出去。谁人敢争。此亦讲学不熟之咎。使柳友观此。亦将执前见耶。大抵天子诸侯。与委巷之礼不同。既已纂绪祖宗。统理神人。而丧又不可无主。则朱子于此。其处之固已审矣。若其引郑志为證。特以矫当时漆纱浅黄服之失。而又以塞哓哓之口。恐不必迁就为说也。然而若或拟之于士庶家。则其弊也至于闵慎家事而后已。是则不可不察。
后见柳少游。犹执前说。而以语类人杰录。为出于记录之误。然更按大全第四十六卷第十四板答黄商伯书曰。方丧无禫。遍检诸篇。未见其文。不敢轻为之说。但今日不可谓之方丧。则礼律甚明。不可诬耳。丧服传疏中。赵商问答极详。分明是画出今日事。往时妄论。亦未见此。归乃得之。始知学之不可不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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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细事也云云。今若以语类为记误则此书即朱子手笔。而亦将以为误传耶。大抵诸人之必为此分疏者。以一时贤之议闵慎家礼。引朱子说为左證。故并与朱子说而分前后之异。以为始言承重而终觉其非。殊不知朱子之意。亦只论天子诸侯事。不通于士庶。其答余正甫书云。今所编礼书。如子为父也下传。合附以适孙为祖后及诸侯父有废疾之类。必以诸侯为言。则非大夫以下之礼明矣。又丧服图式天子诸侯正统旁期服图云。父有废疾。孙为祖后。亦斩衰三年。而不入于士庶本宗服图。图式亦承朱子之意而成者也。此其义明白无疑。而乃欲拟之于士庶家则僭妄甚矣。今人惩此而并以朱子说为不出于承重之意则误矣。此不可以无辨。
密庵答权屏谷问目曰。父死于祖父丧内者。嫡孙承重。而亡在葬前者。于葬时受服。亡在葬后者。于小祥受服。亡在小祥后。则申心丧通三年而除者。见仪礼丧服篇服制令条。今按宋服制令云诸适子死无兄弟。则适孙承重。若适子兄弟未终丧而亡者。适孙亦承其重。亡在小祥前者则于小祥受服。在小祥后者则申心丧并通三年而除。盖宋制适孙有诸父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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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受重。而诸父未终丧而亡则适孙得以受服者。始于石祖仁。按丧服图式。宋皇祐元年。大理评事石祖仁言臣祖父中立身亡叔从简成服后身亡。祖仁是适长孙。乞下太常礼院定夺。博士宋敏求议曰从简为中子已卒。而祖仁为适孙。今中立未及葬。是日月未久而服未经变焉。可无所承哉。诏著为定式。服制令所谓亡在小祥前者则于小祥受服云云者。即皇祐议从简卒而日月未久服。未经变之意也。盖祖仁本当承重。而拘于时制不得申。从简之亡。异于不忍死亲之地。故宋敏求之议。许其代服。而今以为父死子代之證则恐考之有未详也。通典曰父亡未葬而祖亡。承祖适者不敢服祖重。为不忍变于父在也。父既先死则疑若服祖以三年。而以其未葬故不敢焉。况祖亡时。父尚生存。而遽以父亡代丧。则其于不忍变在之义何如哉。然则庾蔚之所云父为适。居丧而亡。子不得传重云者。已是分明断案。恐不容有他说矣。或曰孙不服重。则祖之传重在谁。而练祥禫等祭。亦将阙而不举耶。曰是有说矣。庾蔚之不云乎。父亡未葬。同之乎存。是父为传重正主。己摄行事事。无所阙。徐邈曰周既除。依心丧以终三年。以此言之则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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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以周。而其立庐练祥等节。当一如父在而摄行无阙。何得云无所传重乎。
余少时闻长老有祖丧中父亡。子接服之说。已窃听莹。心以为接服之说。无所经见。何所据而云尔也。及观退溪集答李仲久,金而精书代行未毕之丧之说。始知接服之云。出于代丧之说也。但退溪说在未见通典之前。而每以古无可据为言。此则郑弃斋已有考年辨證矣。其后沙溪备要中。引通解服制令云适子未终丧而亡。适孙承重。遂为举世通行之规。然服制令实以宋制亲子一人生存。则虽适孙不得承重。必诸父皆亡然后。适孙方许承重。故云适子兄弟未终丧而亡。非谓适孙之父。沙溪删去兄弟字。而以适子亡。其孙代重为言。此其考据之不详。而所以有后人承袭之差也。此不可不辨。
星湖尝辨被发之非出于蛮俗曰。古礼始死笄纚徒跣。笄纚平时吉饰也。礼合去之。当始死之际。凡节犹不整顿。惟主于哀而未及去之。至既立诏相。可以次第去饰。故去笄去纚。至于发散而不可禁矣。又至小敛。稍有饰而括之。丧之被发。有由然也。古者固髻必用笄。笄去则发散。后世团结作髻。有不赖笄而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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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据既散复括之礼。使之解髻被散。所以饰哀。余始见此说。甚喜其新奇。尝举似禀质于定斋。答云说得也牵强。且小敛稍有饰之说。尤非是。因言古人自始死至成服。皆自吉而渐趋于凶。始死尚有冀生之道。故笄纚如故。三日而括发者。冀生无望而为稍凶之制。至于四日。衰绖成服而用极凶之礼。今人始死而遽用被发哀毁之仪。至小敛而敛发。则已于未成服之前。有杀哀之渐。恐非古人制礼之本意。盖被发出自蛮俗。而书仪家礼以其尤哀毁无容存之。然其于未忍致死之义。大有径庭。今详此言。极说出礼意分明。可知星湖之论。犹未免穿凿尔。
密庵答金霁山书曰绞带变麻服布。礼有明文。好礼之家行之何妨。若以骇俗为虑。则惟在量处。今按绞带变布之说。经传及郑注无之。惟见于贾疏。而以公士众臣为君服布带證之。然其下又曰齐衰以下亦布带。则绞带虞后变麻服布。于义可也。似亦为疑而未定之辞。其后勉斋收入于通解续。以图式亦取之。故我东先辈多取其说。或以为以公士众臣之用于成服。而为卒哭之受。不害为致隆。又以为斩衰卒哭而视齐衰。既练而视大功。其有不取此说者。则曰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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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之绞布两带。分限甚严。不可以齐衰之布。混于斩衰之麻。又曰首绖腰绖绞带。皆以苴麻一体为之。而除麻服葛之时。两绖变葛。仍存两绖之体。绞带变布。不存绞带之体。此皆贾氏之见。本非经记之言。除非圣人有作。则决难轻议。诸说之异同如此。将何所折衷耶。密庵虽以礼有明文言之。然不见于经传。则疏中一说。恐不足为明文。且礼所当行则骇俗非所可恤。而今曰若以骇俗为虑则惟在量处。可知人情于此有所不安也。惟星湖论辨。极有援据。服固有渐降而当变者。如衰绖等是也。而其不变者亦多。齐衰缉边而斩则终三年不缉。齐衰削杖而苴则终三年不削。若绳带者与绳缨同称。其义相近。杂记云丧冠条属。三年之练冠亦条属。条属者屈一条绳为之如布武云。则斩衰之练冠。犹用麻绳而非武布也。若以齐衰布带之故而变绳服布。则是绳缨亦可变布武乎。经中既无变绞之文。则臆推为说。未知其必合古礼。今按此说能推说到前人未发。而其以绳武为證。尤似的确。但近观先师古窝集中。亦以变布之说。辨说甚详。恨不以此质之当日讲问之席尔。
霁山问祔必以班。尸必以孙。则帝王家祫祭时。毕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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祧主。见在子孙或至数十世。亦以昭穆之次推之。而昭为昭尸。穆为穆尸否。密庵答云后世尸法不行。今不敢质言。然祔既以班。则虽远代尸必以昭穆。如祔祭之中一以上可知矣。尝闻诸古窝曰天子诸侯无用孙之伦。取卿大夫有爵者。故曰公尸。据此则帝五家用尸。恐不当以子孙昭穆之次尔。
更考伊川尝论横渠于墓祭合一分食而祭之非曰。如献尸则可合而为一。鬼神如何可合而为一。今按献尸合而为一。则祫祭时亦不必逐位各尸。当俟知者而更质焉。
后见金泰叟举似此说。答云家礼先祖之祭。只设考妣二位。祫祭位数虽多。尸亦恐当依此行之。按此说与伊川献尸合而为一之说相吻。然亦未知其必然也。从当广考。
星湖尝辨屈到嗜芰曰。按笾人加笾之实。菱芡栗脯。注菱芰也。疏亦引屈到嗜芰为證。然则以此荐之。似不背礼。而子木谓不以私干国之典。遂不用。此甚可疑。今按周礼天子祭时。朝事之笾。麷蕡白黑刑盐膴胞鱼鱐。馈食之笾。枣栗桃乾䕩榛实。加笾菱芡栗脯。此皆天子之礼。而人臣则上大夫傧尸。用麷蕡白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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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外又有糗脩。下大夫正祭。用枣糗栗脯。士只用枣栗。其馀诸果诸鱼。大夫士之所不敢用。故子木引祭典以为不羞珍异。不陈庶侈。盖周礼加笾。虽有用菱芡之文。而却是天子之礼。非大夫士之得用。此所以有不以私干国典之云也。星湖所辨。恐于此有不察也。星湖又以祭统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咸在为證曰。屈氏之芰。独不为可荐之小物耶。今考祭统本文。上言国君取夫人事宗庙之事。下言天子亲耕于南郊以供齐盛。而中间插入此一段。则恐亦为国君天子备物之享。而非以大夫士祭礼言之也。然尝闻诸古窝。果蔬之属。古今异尚。土物异宜。如召南采蘩采蘋。实诸侯大夫之礼。而为当时南国所尚可知。然则在后世大夫士家祭。亦可随地所宜而用之。不必一以古典为准。亦君子行礼不求变俗之意云。
家礼祠堂章。世数未满。虚其西龛云云。近见定斋说曰古者代各异庙。而室中之位。以西为尊。所谓室西南隅为奥。为尊者之居者也。自同堂异室。无复主奥东向之制。而高祖居西者。亦以西为上故也。既以西为上。而曾祖以下。以次而东。不得进居于西。此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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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病夫同堂异室之制。于事其亲庙。有所压而不尊者也。今世数未满之庙。既无高曾以压之。则政宜得专其尊。而乃虚其位而避不敢居。有若未成为尊者然。恐非先生定论也。今考纲目。唐德宗建中二年冬十月。祫于太庙。注曰贞观九年。祔高祖于太庙。朱子奢请准礼立七庙。三昭三穆各置神主。太祖依晋宋以来故事。虚其位。待递迁方处之东向位。至宝应二年。祔玄宗肃宗于庙。迁献懿二祖于西夹室。始以太祖当东向位。以是观之则宗庙之未满室数而虚其位。自晋宋以来已有故事。而唐亦遵用。此虽帝王之礼。而士大夫家宜无异同。家礼既多因时俗之制。则今此虚其西龛之说。亦非先生之刱为此论也。其说之得失。固未易臆断。然窃疑别子之当为大宗者世数未满。则压于先君而不敢进居最尊位。支子之当为小宗者世数未满。则压于祖祢而不敢进居第一位。盖所以推亡者之心而示其不敢抗尊之意而已。此意尽有斟酌。然此据庙制既坏而为同堂异室然后。有此绵蕝。若一如古礼。各自为庙。则正朱子所谓昭不见穆穆不见昭。而内有以各专其尊也。又何相压之可言乎。今若以古者代各异庙时不压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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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说于后世同堂异室之礼则恐未知如何尔。(纲目注。献祖宣皇帝熙。太祖之祖也。懿祖光皇帝天赐。太祖之父也。太祖景皇帝虎。始封于唐者也。唐初飨四庙。宣光二帝太祖世祖也。贞观九年。祔高祖于太庙。朱子奢请准礼立七庙。三昭三穆各置神主。太祖依晋宋以来故事。虚其位。待递迁方处之东向位。于是始祔弘农府君重耳及高祖为六室。虚太祖之位而行禘祫。至二十三年。太宗祔庙。迁弘农府君。乃藏于西夹室。文明元年。高宗祔庙。始迁宣皇帝于西夹室。至开元十年。玄宗特立九庙。于是追尊宣皇帝为献祖。复列于室。光皇帝为懿祖。以备九室。禘祫犹虚太祖之位。祝文于三祖不称臣。明全庙数而已。至德二载剋复后。新作九室神主。遂不作弘农府君神主。明禘祫不及故也。至宝应二年。祔玄宗肃宗于庙。迁献懿二祖于西夹室。始以太祖当东向位。至是年将祫享。礼仪使颜真卿奏合出献懿二祖行事。其布位次第及东向之位。请准东晋蔡谟议为定。遂以献祖当东向。懿祖于昭位南向。太祖于穆位北向。左昭右穆。陈列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