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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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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书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65H 页
上金秋史(正喜)(癸亥)
私印始于汉官。见于文字者。未详几处。證以淳熙清赏堂印。宋之君臣皆用之。窃疑宋以前。溯以至晋。未必不用也。兰亭帖举无印识可考否。阅之且久。今不存储。亦不喜与人烦瓻。考据无术。徒自儚儚。属樊榭汉印谱序。有王扬吾邱朱叶诸家之谱。格式考而韵释之。并不得过眼。程氏所藏八百馀件。亦岂尽获一时者乎。必有其说。外此前后当不无获印家传奇之作。可得闻一二古实否。乞垂骘。近闻王子梅鸿得汉王鸿私印。洵奇遇也。未知汉鸿却是何许人。有事迹之或著者否。阮太傅书。首斋,玉溪作图。许印林作考此卷。已果鉴别否。并以问焉。
贺北伯外兄书(金三松辅根)
胤侄妙龄。弃襦入关。遂登上庠。气宇之堂堂。文采之郁郁。人人大家隽物。邓林岂有弱植。以姻戚知旧之艳贺耸欣。万一于大监之嘉悦。窃又意于祖先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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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之祐。其必曰予有后焉。弟以病未堪出门。未期睹襕幞丰仪。人情都亏。跧伏山圃。自尔贻怅。际闻大监膺 授崇资。门阑又极荣耀。而外祖考节惠秪受涓吉。且近千里塞外。三事并凑。诚稀异也。于是乎北路苍生。举将欣欣然相告曰吾巡相德厚禄至有如是。宜吾属庆延而安乐。未知大监将何以答 上恩副众望。而克绍世笃之武也。为大监憧憧。不敢作徒贺语。弟于五六日来。点检家中所藏旧纸。书札亦数笼也。䌷绎摩挲。无往非枨触。而十七八外祖考书札也。盖先辈之秉执也言议也。文章也交际也。风流遗韵。蔼溢乎纸墨之间。益知当日甘苦忧乐之与共也。今不可一二掇抉而语。虽以庚辛间朗州时言之。尚令人抚膺而雪涕也。亦有反切书牍之下我先妣者。多统真谚。而一读其可攒叹处可惊叫处。善谑处之又可以捧腹者。种种出人意表。理不敢以孙而议祖。义不当处私而拟公。苟可衡平称停于可质神而言。蔽一曰大人哉。蔽一曰鸿匠哉。呜呼盛哉。有如斯而当时展蕴未遽。曰称德则世路艰难。自其时已然。惜也惜也。恨也恨也。其中有抵申姨母二函。送之海藏。倩傍人又录出二笺。玆以呈去。非谓许多幅中此幅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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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是览物之兴。一是倚马之草。即又咄嗟足韵。稍异于例俗草札。欲大监之览也。若其后日遗稿登梓时。则自当更议处耳。近久山门蓬藋。未闻巷外事。而端揆丈北驾。当在此月云。绝徼欣拚光景如画。此系世谛。弟不当言也。白山茶果有另制法诠云否。曾有因人赠遗而煎吃。与先辈往复中品格不相伦。怪甚怪甚。弟之狼皮留念也。昔年外祖考书求狗皮于吾祖考宰邑时。屡书必嘱以毛礼而色润。腻退而臭去者。今弟之求。不求狗而求狼。弟非坠落外氏朴厚之风。侈于观美。直以先辈之求。求之处可多。弟之求。只是大监一处。则安得不较计于狗苟而促。狼顽而支耶。此亦世俗之一变处。绝呵。万万为国保釐。不备。
与海藏书(海藏在芦原时)
窗曦石鳞。絪缊若磨。燧计不远。则阳复又以计。謦欬之阒。已八阅月。迹虽拘而能不依依。此身已自弃。犹不敢恤纬乎。大监芦中之栖栖也。曩与大监赋鵩。关外百里。书尺邮传若比邻。今不可复得也。人之情岂重轻厚薄于远近也。直以一之则重而厚。贰之则轻而薄。此其两无憾于日月征迈者。安得不各有贰之之端。在家与关外时不同。而系于累奈何。吾家间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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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劫。亦累之故。为大监一说。吾山妻老且脆。自经风波来。身心俱劳。劳发于前月之旬。乃外邢激之。形證日危恶。方料理可鼓之盆而俟。仲氏致一医师曰良劝刀圭。医恐之必以蔘命。窾见则的的于标本者。当与之石膏茈芩连。吾思之曰。吾不忍为謑髁者费吾妻。吾宁自费之。费之而不费则其瘳矣。乃谢医而与之石膏茈芩连。能苏矣。诚不于其标本之察阴阳而审凝轖则蔘虽圣。杀人而已。今既苏则亦不能不蔘。蔘何宜于今而不宜前也。随其时圣不圣。今能如大监者。施我以蔘。吾妻可完。奈大监自饵之不给何哉。吾谓大监芦中。犹吾妻之病。而饵之蔘。安知不下石膏茈芩连则可者方饵蔘也。是病也可察阴阳审凝轖于标本。可攻而不可滋也。近日人畏病如畏影。走疾而愈相随。此公辈若闻此。必瞠眼颤舌而詈之曰夫也曷尝问津于华岐之路。妄矣殆哉。未知京都国医手里。谁其活汉。夫士生三代之后。名有不可以忘。禄有不可以辞。则身虽处于江湖。云雷经纶。君子所以济屯。令尹之黜。不当胶于敦艮也审矣。今大监之蔘也。计之者必曰十全大补。而以眇论观。始乖而末顺者否矣。不得不别有调剂。始能有效。害可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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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伈泄之玩断之。真元日下。乖證随生。则及至此。饵蔘也难。与石膏茈芩连也亦难。得不几乎子长所云无岩处奇士之行。而好语仁义者乎。优哉游哉。岁行将尽。眷彼芦中。我劳如何。
答海藏书
来教获在久病。欣喜若一闻枚生妙道。然则前此而沈吟叫楚可槩也已。尚恨凫鳖缘悭。教人怊怅。况家居百恼。都败好意思。为之何哉。大监犹以钟山经卷。携在黄叶寒流之间。三契村好一翁。岂易得乎。不啻去髯三十里。但盛句之或完或节。随处呈露。犹浑金璞玉。夹沙闪映。老眼为之一明。而㕮咀之久。略可髣想于翁之意不专在此者而恨恨焉。办鞋一筇一携一重。朝而出。午而话。继之夜。翌午而返。可及钟到家。此计久入拳筹。又尝说与晋齐东田辈。苟老脚难抵大狼狈。直以是踌躇。除此则委实难力。何暇为奴白马青之虑。人生此最可悲。夹纸当并原幅乞送于密。又当费事面情理等说。但恐不如意者十八九。此非髯之故。必于不必之地也。髯尝以此似之事相属。未见其印可。请试思。兄与姨孰厚薄也。此公或具涉时眼。未知成败利钝。却如何。然非传书者所强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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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黄杨印。已邈然前尘。可癙忧处。
答游观金相公书
既坐赃污。系蛰遐荒。惟自讼息黥而已。乃辱崇庇。道之以委曲。宽之以谕譬。虽顽钝木石。宁不知感。窃未敢知閤下之戒莫吟者也。閤下其亲子瞻。固何如人。其文章气节。浑涵光芒。自非流俗腐酸之所跂及。其标置也不得不自重也。小人即一附形之瓮罂斛桶。虽日吟百篇。要只是剥啄唧啾。假以鸣者。孰令侧其耳瞠其眼也。此子瞻之戒。小人之不戒也审矣。但啖啖呓呓未之唫。卒不当贻閤下之忉怛也。比居停僦一溪。林樾幽靓。可饮可濯。亦可以休息。神以境转。固已分身于巢云一叶之间而日承謦也。只伏祝匀体为国康宁。以副心香。
答心庵赵相公
冕镐懦闇顽钝。犯难洗之赃。善地流籍。实踰望涯。出郭日戒在心。不以字墨浼日下。涂抹惠州饭尚不给。遑。可以寄怀澹适。托高风于千载。只鸡斗酒。屈指东家之膰。惟茹辛饵辣。系蛰荒寒。以阶息补。乃辱远庇。邮缄郑重。其谕譬也简而挚。閤下苟不以停云意。谁复有范景仁。且感且涕。且沁到肺家。不知所戒者。已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68H 页
烟云变灭矣。然发短而迹猥。辞不当繁。只伏祝匀体候为国。以时康宁。
答金明汉书
五亮足下。承惠金音。远辱罪累。诗缄且重叠。情辞恳恻。仆何以得此于足下也。感镌之极。无容名谢。仆于此益悽惋不自怀。非以名辱身冤。流配关外。便诀然明时也。凡人情之发。虽蔼然触感处发。而若其惎切而不已者。则于声气可同者偏。苟足下之不穷且老。其能若是咄咄拳拳。不啻若恫之在己也。仆所以益悽惋者。声气可同者。俱已穷且老矣。又奚但以足下之咄咄拳拳。仆之悽惋。在足下与仆而已。湖之西仆所不识面。而如足下之穷且老者。又不可以枚数。仆以是云云耳。东里之博。研田之棋。望存权舆。孔子曰博奕犹贤乎已。仆之望于足下之与之者。保不为技局之戏也。其人篇。其辞也激。引谕过当。已付三百篇以外勿罪。律诗一韵。庸效缶和。亟覆𩐛。临书蕲仰。惟崇德自爱。
与南圭斋(秉哲)
昨日蒙赐覆。尚感荷如获璧也。四十年养梅。始见二月方开花。饱寒之苦。物尚然矣。安得不走向可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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槱之地。烘燠一宎奥而偃息乎。今其珠子犹多未绽。而无意相酬。尝以同癖之好。猥此舁致。览物之怀。时存玉念。
答惺师书
禅师之书。奚为乎老农也。读其辞。如无住闻雅。仆亦不能不以王临川康王谷记笔意谢之。但既桑宿矣。那得无有时驰情。浮生会合如是耳。究竟师不必为我作佛念乎。复作惟俨师山顶一笑。
与金邵亭侍郎书
王灵翼翼。两雪杨柳。使乎反面。家国太平。此贺如何。闻贤胤又登上庠。亦足可喜。积惫已休。体宇凯康。彼中所见闻。只在不消论处。又何与于仆也。噫嘻石南尚书便说邃古。此不亶台家梁摧。人之云亡。邦国殄瘁者非耶。仆所以累歔累欷。每静夜泫然者。不为吾两家敦戚也。自仆而见。三十年立朝。言论秉执。施为注措。不见有纤毫苟且。休休其长者风者此公。今焉已矣。此恨安得不与台一说之。今其祥麟瑞凤。尚有典型。爱之欲并日而克绍先武也。仆为契活所驱。买一蔀屋于惠阴山下。方属人涂塈。要在开旬。负祠版挈老妻去。从此十世坟茔。可日展省。况有一担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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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意自在。数畦菜陇。经济非浅。吾不愿台之轩冕炫耀于鸡鸣埭口耳。见苦危疢四十馀日。尚笔腕如麻。强此道意。仍冀为国自重。倘有西辕。可一拚话。临纸亦自冲邑。万万不备。
与韦史提学(申锡禧)
相诗犹相貌。部位骨法。天所与也。亦惟移气移体。随福而变者有之。昔范右相既贵。肥泽洁白改于前。此可以喻公之诗乎。公之诗自是大家波斯。阅奇陆海珍藏。尝恨其金针玉尺。多攻乎藻缋絺绣。其视书家之藏锋。画家之天趣。尚有甲乙论。今读来诗。不觉敛衽。公之诗一变而至斯乎。窃以舍硬即夷。写腐若新。粉铅淡扫而珠玑脱落。其言则可复。其仪则可像。一段天然。已意在字先。又一变而以至沨沨乎奫奫乎。其有正始之音。有以知夫。公亦已贵矣。郑林塘白云如海满前村。诗家以谓廊庙清和气。今于此颈联而并骛之。未知谁先探骊龙珠。此岂可易得哉。猥以是贺之。饭颙山太瘦生。(韦史诗有曰柴桑处士行休矣。饭颙山人太瘦生。盖况余也。)安知非懒残禅乎。幸勿见异。
抵申都宪海藏书
入闉三宿。岂不知一握手为喜。两相拘掣。势有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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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附谢朴生。还想有以俯烛。及卧乡屋。怅咏如何。闻计搬卜。将有风雨联床之乐。凡有兄弟者。孰不艳仰。而如老洫者尤是大监之罪人也。此何人斯。顷从玄卿书。闻柳姨从奄作泉下客。此家情像。有如是乎。久不禁惊衋而酸涕也。大监岂异此怀。不欲泚笔也。此小藁唧啾不成声。不宜秽览。而特请一批定者。藉以声信也。亦类丝竹陶写之意耳。(时海藏有惨殇。不欲成说。)月初荐雷示警。台阁必有应 旨之举。大监当首席于此时者亦异哉。果陈几条目致福之资否。不任憧憧茕茕之至。
与悠斋书(洪钟序)
冕顽钝一老卒。亦曾随麾。坐作乎旧社诸君子旗鼓之间者。病中获一笨。(牧丹赋。)漫思非精。而从今笔砚将焚。留此旧社中。亦沈沙铁戟之可备异迹也。白眉大词宗及海韦两大家。又及富春太守(安鹤山膺寿一)有晤玚。可一轮质。亦无害于词赋家一好事欤。病腕如麻。强此灭裂。
乞梅与悠斋书
朝来偶检前赐答。绎到盆梅蓓蕾。此是一番光景。为日富。想已点缀䙰褷。台之玩岂不盛哉。梅得与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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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宎奥而处。起居饮食可相接也。声音笑貌可相袭也。则可谓梅亦得其所者乎。尝试为梅而计。恐未必然。盖其性也泊。不倚而不慑。日见其帽袍邮于榻。竿牍峙于案。功利得失。暖暖姝姝乎吴俞(梅侩)之口。其肯曰余有称乎。使彼而能言。必偲偲然告之曰吾定思水边林下不能忘。台将何以解之。毋宁早使舁致之当世林范家而遂其性也。寔有望于君子与物同胞之义。试问当今之世。孰是林范之徒。
与海藏书
闻大监新得美壑于佛岩下。凿池栽荷。又将拾石铲秽。少开麦陇。乐意如泉达木荣。是何等好福分。况钟鼎山林寄意。不但尔矣。此际佳儿名登上庠。阑衫铃带。荣觐趍庭。将欲于人间。更有何经济上得此者耶。天所以享大监者已单厚。顺此以推。两铨之柄。三馆之衡。以至三事台枢。即其时至则至者。望勿些儿关在心如何。尝见袁石公书。曰乌纱掷与优人。青袍改作裙裈。角带毁为粪机。但办此心。天下事何为不可为。口呿而舌举。诚何言也。到今思之。此公虽立脚不经。言论乖厓。而或其见得处之明。果过人远耳。大抵士生一世。有穷达遇不遇之不同。而其立志而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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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则异诸。各随其差大差小差荣差瘁之间。常存患得而患失。则所谓志与气。何时可伸。圭窦瓮牖。曳履而歌商颂者。绝不作轩冕上嘈杂。噫酸有时而疾蹴不自堪者耳。吾其负薪于惠阴之山。从此与大监辞矣。浮生离合。固不足怅然者。要知是易箦之日。各作其鬼而已。稍卑亦何损益之有。间有疾几死。动以三旬而曾未见一屐一字。或有问死生者。使吾辈或上舍或幼学。而外无世故之婴棼。宁至是耶。此则以几多年所。曾经者验之。岂一人之心。前后两节者耶。盖知所谓富贵边事。都将人天理人情而鐁削之资也。危乎险矣。今日始扶坐书一字一喘。书二字一噫。不知能作如何语耳。谓之病也亦宜。望大监恕之。一缕倖顽全。则断断是惠阴樵夫。早晏闻大监旌纛高揭。过坡平馆时。当以一笠一筇。攀辕作打话。昏瞢艰写。
答海藏书
方读史至周宣王粲然复盘文武疆土。可复征伐自出。此其冬尽春来之一奇观。此际盛作。若符是意。可感可喜也。
上外兄书
三松兄主新元庄敬。迓禄穰穰。体宇康宁。室家吉庆。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71H 页
案有酒而龛有梅。窗曦屏烛。清宴有会心人会心事否。祝釐如水静者专。今日又是拜庙日也。每年新旧之交。以至下弦。情理之会。切于外氏。缅焉怆昔。自尔诒怀。今兄年五十有八。弟能肩之对榻。便说白首两衰翁者。已邈若天涯。遑复可以蝇头蜗角。一得一失言。岁时修问。不可废者礼也。强此灭裂。亦由弟以兄。非以贱为贵也。此可以见素耶。
与海藏书
朝有小蹄。修新年仪。未必趁照。闻住琴泉。将以便与海伯荣扫日联驾也。甚好甚好。雪山嵯峨。时见蔼然春意。如丝如烟乎其间。差足怡心。所得果何如。冕近有诗文数首。乞承謦教。古人相与。必以是为质。非欲姱耀其富且长焉。要为相与人不障吾方寸也。冕欲以近日心事。使大监一知之。必赐可否。至若为文之体裁铺置。冕实昧然也。亦不可不随疵针扶。使老走得有朝闻夕死之喜。亦何损于大监。但不几与张空拳击猛兽者相似。绝噱。
谢海藏书
公既名成。惟自惜之不已。望于公者。亦庸可已乎。顷自斋屋话。谢万功名。果不能无怅然者。公何不居安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71L 页
而居万也。其所云出处优劣。即不过一时所遇。此岂关石和均。垂万世而不可刊者乎。冕所以次海伯诗。伯仲之间。谢安石云云。精义传焉。亦以劄呈。惟冀公之不万必安也。岂意苦心之愿。反媒特恶之诮。此谐也不当实之。知悚则极。亦不能无憾者存。何于拙篇。终靳一评。直断曰六十老兄。必不求长一格。此我欲入而公闭门。斥之以朽粪而不可彫圬。岂不冤哉。朝闻夕死。佩至训于圣人。冕不敢以老洫而蕲于公若是。其木欣泉涓而公不之照发者。公岂忍如是。公无或以牖而启之。引而达之。使更进几步而不止。终悔于资一劲敌。吾道其东欤。器有受而才有分。冕终不能到此。不足为公之虑也。但得公大下笔。曰某篇违率。某引失喻。某句不安。某字生梗然后。可以恔于心。精进也。又敢下一转语。公当喷饭。冕即公诗数句。改之曰春泥努力出门去。酒岂生涯休烂醉。不将出处论优劣。兄弟何妨并谢安。如是则冕虽老。当奋搏虎之臂。一贾上马之勇。如何如何。庄子休所云悲莫悲乎心死者非耶。
与海藏书
公常不快。我以诗相属乎。此特燕石自珍。正患索解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72H 页
人亦未得也。非敢以云梯仰攻。试论当今。不得不以此事推公。公苟不快。吾其游于枯鱼之肆。且使公拥铨注摄惠簿。夙驾而昔税。夜灯而晓返。纵欲见惠山片墨。庸讵易易。每承答音。针篦不猛。无所取裁。殆非所以进进也。无乃公近守老旨人大言而我少语者哉。绝恨绝噱。乞以里纸。一赐览垂铁评。以快质成之望。亦以致海伯缄中。使剧闹热处。博得一冷笑资。甚不妨耳。骍悚骍悚。
上金判府事(道喜)
自违謦欬。倏此四易年。虽形骸土木。而亦岂无种种恋德。自有呈露处。向来重制。久自惊念。德门之祸。胡遽是也。大耋榆景。有此逆理。齐衰之事。礼虽不及。老传之家政必多阙。固人力所不能。随变顺应。君子攸宜。每以慈爱而诒戚焉。胤从尚任职居外。注书能不至柴立否。区区慕向。非敢小慢。而自僇废来。涂抹亦窘。托迹楸陇下。含菽饮水。自力樵苏。生世人事。遂属笆篱。忧戚之会。匍匐尚阙如也。曾谓戚䣊不如陌路乎。每一循省。若有孤于先人外氏。况以颛蒙错承隆爱者。自髫龀式至今五十馀年。平日依毗。岂欲秦越而视之而已哉。是用自悼。时不禁潸焉出涕。继之以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72L 页
长叹也。何敢望仁谅弘恕。及此委曲。略伸微情。探候记府。村态荒杂。率愆礼式。益知惶汗。只伏祝为国自重。以时护啬。
答韦史书
幽竹山窗。风雪凄然。此读吾韦史书。其喜如何。虽空谷跫音。无以喻之。异哉人心如镜。人情如水。水得风而波之。镜遇物而象之。方其恬而静蒙而翳时。若二焉。自送上行人。遥想车音辚辚。在漭尘飙雪之间。固未始不黯然消魂者。伊其日远而日忘。今吾枯木也死灰也。今读公书。犹来风而触物。忽不知万缕千绪搅方寸而薄天际。将如何消受。公必题在原之鸰而善怀也。使吾行人为张博望。自是壮观也。又可使为苏属国。亦男儿千百世一有之事也。况赤羽如日。白羽如月。使者犹其间。亦视近日朴礼东热河役。未知孰贤耶。年来此身。自做一时辰标。赖公昆季为钥匙机轮。胎叶得斡斡旋也。今一为玉河使。一为碧海人。吾其为虚器也。此情难矣。俯寄纸鱼。使我作一朔盘研具。感泐可言。承贺旬体庄敬。益须为国自重。副此临岁之祝。
上心庵相公书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73H 页
小人持身处世。多昧方向。狼狈颠倒。今面目之可丑。自分不齿于人。而苟其彝性所得者。岂或殊于前后。一息尚存则于动边。想亦何忍忘之。奈情有所难。迹随以锄铻何哉。生而长而老白首而至此者。自是白阁山下一介身也。世讲通家姻亲之好。与夫贤可事而仁可支。系心注向。式一日而九到者。此乃彝性也。今使曳裙越阡度陌。即不过一动手一举足之间。亦不能自办者。乃情与迹也。是岂高尚之志。▣轴之乐。窃或慕于独行自洁之徒。实数年以来。浮萍断梗。闪京倏乡者。都被他契阔之迫窘。私累之牵掣。而荏苒征迈。居然作自外一物。今所以欲出而未敢出。触藩维谷。吁亦戚矣。曷尝有一毫妄念于其间。昨日从弟来布牖教。此实顶门上一针。感激镌谢。若造席而承謦。环顾此世。犹复眷眷者繄谁。仍不觉涕零如豆。而若更一层孤负于盛注之地。罪我知我。实惟閤下在焉。小人何敢言。
与沈寿石(熙淳)
一利绝源。三德俱达。世未知谓先生如何。吾即曰未始不得。古人出处。亦尝如是。何必老死车尘马足间然后。斯可为大丈夫哉。弟曾宰鹤楼时。有诗曰无田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73L 页
可去渊明宅。有路还迷桀弱津。即呕心语也。伊来七八年。岂不欲书白鸥盟。而政坐渊明宅三字。临风高咏。徒劳执鞭之思也。间能齐整田卢。着意锄笠否。近日此身活计。亦寓诸园蔬。非曰无好处。比诸先生力穑。殆未及穧稗熟也。便觉形秽。先生既属宰官。身固不当便诀明时。敢问徒御。何间当一西笑否。
与瓛斋(朴圭寿)
记昔年赵允文(秉宪)住赤崖下。赏雨驰思。赫蹄蝉联。及暮计之。小笺堆似白莲峰。今存没之感。已二十年间也。每遇雨响暴雷之时。辄自作怀。此语不可不向公一道耳。吁。
送梅朴瓛卿书
凡花之候。得气于枝。枝之气厚薄。为花先后。此其南枝已落。北枝方开之势。而今郁养之家。一夜之间。朵朵齐发。花之天已失矣。此树以其不遭煖郁之厄。故能保其天。亦可贵也已。
送梅朴瓛卿书
始藏梅北牖下。书架清防。助以出色。于是有看书读画之想。而心界摇摇。依旧不系舟。未知下碇处何处。使有二碗饭。不烦而至前。天下事尚可为。此之难难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74H 页
于上天。伤哉。又固可炊梅烹书画吃而能活。何苦藏之看之读之也。此亦无于理者。无宁不思藏梅而思看书读画。亦不思二碗饭为上等策。或有言此事毕竟则可谐。可谐之前。又难于领议政云。已矣夫。抑其次我姑乞彼残酒。聊与邻知作恶诗于梅下可耳。愿大监为我思乞酒方。髯白。
寄瓛卿
公无閒饭。必不能蓄客。而公于书画金石。不可谓不癖。苟癖于此。亦不可不以不生疏于此之人。时时相关也。果能有之否。弟亦曾有几人来往。饭绝而人随绝。今其最紧急者。册函册纸等修补。而弟眼瞢弟手木。实无以自力。或冀有此等人之性和而意不刻者。则弟欲纳款。一借手也。亦似未易也。既欲一叩者素故试叩之。
与申韦史论书书
金石索一看过。钝眼缬缬。不得十分透明。篆又瞽不敢卞隶。唯五凤二年字。传为西京神品。今其鱼角之分颇精。但太肥也。高德裔原本。不当如是。又于六字成字大不传妙处。即于姚拓五十步。此朱竹垞之尝所致眩也。特特奇哉。石因之不泐。有济宁朱君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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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也。不问可知为西京俊作。老夫于此足以詑人人。而高楗季度州郙杨淮等碑。非不本古疋。尚欠劲遒。此非古色古法。差以芒忽。曾见覃藏十种拓精奥。神光可隐隐也。此本奚啻霄壤。传神家最贵九方相马。冯氏之病。不几有徐熙牧丹态乎。其病要在其博。窃恨冯氏之工。浪于孝堂武梁。不移彼于入笔入刻间。肥瘦浓纤而加之也。天发神谶。即隶家南宗。据此亦可髣像其极奇极古。东观若篆若隶之论铁评。近且审近隶处者几家耶。瓦当率篆。独传隶法者。嵬冢古雅在焉。砖又多出工手。汝南,高平,天监三数家。断断非工手出。克臻高妙。石城砖之不入甚恨。砖未见原拓。从摹写一再看。不能强为之说。亦于北朝诸刻。较以旧㩉之曾见者。此本即八九钝矣。位为死法可也。其犹隶源字。凑成娄氏一家笔法类。殊无大叫绝处。隶之摹难若是。矧能意造臆写。求合于二京之万一也哉。从今玉垂之砚尘矣。第欲更阅。乞宽还瓻。
与瓛卿书(时𤩽斋以败墙之土。和石灰为山。而用赭黛出色。)
玉垂素癖在山。三十年有买山之志。而力有所绌。势有所止。然几案置小石几枚。又以稍大可五三四尺几枚。列植园庭。人谓玉垂石癖。相伯仲元章。玉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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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认石为山也。尝游于山。见秀峭嵌空盘陀之势。辄喟然以不能移诸所居屋为恨。盖亦同归于尚子平。宗小文之流者欤。今见公西园之山。玉垂叫奇且惊。瞠乎后而望洋。若曰公之癖诚大于玉垂也。然则又公之手一试矣。公之手一试矣。则公之心已快矣。公之心真果为眼前突兀。可足悟吾生而尽吾施而快矣乎。吾知公聊且寓焉。玉垂知公之心断断其寓也。然知公者几人。玉垂恐不知公者来见公于西园之山。莫不啧啧曰奇哉异哉。哄堂而笑。及其退也。窃窃然聚首而讥之曰某公奚为此人所未曾为者。公将无暇乎辨之也。又若造化家诮之曰汝何必夺吾所为。亦大可惧也。又况此山。岂可久可继之山哉。然亦足以移人之心。人将尤而效之者。役役乎家泥户灰。募匠涂筑而青绿之曰此朴瓛斋刱之也。于公又实奚益哉。望公须于手试心快之馀。思更试一试更快一快。不为人讥。而为可久可继之道如何。如玉垂者只有买山一计在耳。姑从几案园庭间。寓目赏心。亦不至大段喜事。愚言谓何。玉垂若惮于败公所好而不之言。世岂有此玉垂哉。
抵瓛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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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必曰玉垂死乎。何一往若泥牛入海然。玉垂自思。亦难道不死耳。圆玉土山。日溃于成。而徒劳少文之想。二竖之困人若是。倘秋风或苏。欲向五湖深处鸣榔。又不然。将买山而隐。此亦不可易言也。昨日轰轰。病悸尚未定。朝来窗花始鲜。安得不思公也。
与朴锦舲(永辅)
锦舲侍郎阁下。昨蒙三诗寄读。不徒感公盛注郑重。玉垂年底清分踰涯。可喜可喜。仍复夤缘作咄咄。不能已也何。天下之才有限。患其多者。陆士衡辈几人。公得几斗。精进发辉。而积到此三昧也。既有此。又何不有可语此。人使玉垂水母眼滥竽乎。诗道切磨也。此其咄咄也。今其三篇。元是抵鹊之珍。玉垂固不敢赞一辞。但不能无感者存。又复妄发。乞公之原而察之。今公论诗一律拜坡一律。决从苏覃钵印中来。求之鸭水之西。必鲜其匹。况鸭水以东者乎。所以赏音。亦当于西而不可东矣。东之近日前辈如阮堂老人。何尝自巽于欧阳之鉴。而其所好不在此。又其所用力不在此。今虽在世。而读公二诗。恐未必十分称其好。十分知其力。又况馀人也哉。玉垂尝谓诗家玉尺。惟紫霞翁在。并已已矣。倘九京可作。其必曰锦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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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真得苏覃钵印。奇哉异哉。于是乎玉垂小仓再拜而赞之曰。先生铁评。若是其至矣。此事未圆。此恨如何。此正是一副眼泪。隐向青棠书屋警修堂之间。去作眉山一阵雨也。咄咄哉。公二诗之公独自好。此东无赏音耳。是乃玉垂之妄发。公其原之。玉垂自得此二咏。沨咏之籀诵之。摩挲卷舒之。不忍释手。居然玉垂心魂与二诗化而一矣。玉垂岂谀公而为之讝语者哉。今又有一怪事。玉垂拙藁元无裒集者。适见辛酉一卷。为乡秀才所收录。落在弊簏。偶因检纸而观。惘然若前生事。若他人作。殊不知为玉垂所自为也。其阅覃一古诗。忽然惯眼。非为玉垂诗好。正为作之之时。必有窥斑于覃之炳蔚也。然而今若使东之人一过眼。必曰玉垂果能诗乎。又敢论覃诗乎。又覃之诗。岂真如玉垂所赞道者乎。然则玉垂不免为一妄生。而其累及覃。又如何耶。默揣公保不是。及欲缮览一本。而比日手眼俱老。且无意研墨久矣。率此全卷。奉尘清鉴。可蒙一读否。此又玉垂之妄发耳。又乞一恕。玉垂案头。留公咳唾零屑。近非不夥。一往无斁。敢复请益。公宿藁一二册。可赐玉垂读也。一二册内。纵使有忧愤悱恻之发。而为惉懑啴缓处。玉垂一见。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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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有。玉垂素怕人见己之作。复安有把公作而烦诸他也。此最无患。急景躞蹀。幽抱轸轖。际有公挑拨者深。殆雍门琴响。足令人悲耳。为之何哉。
谢濮青士(文暹)(庚辰)
青士今栖迟郎潜亦久矣。衫帽风霜。不使志气沮挫。有妨进修之工乎。生一世。所可大者。非在升沈间。愿崇令德。努力自重。鹏展会有其时。心祝心祝。春间东槎还。承读惠音。副以绢画题诗。何青士于玉垂。勤勤拳拳之若是也。始以文字奇缘。苔异而岑同。遂此芥珀胶膝。不期然而然者。如花之将发。草之方长。莫可以禁当。乃有南阮写生。英华自露于笔外。可奇可敬。邓林无弱植。洵亦可贺。青士之特以是相赠。非以契心。不必乃尔。感感无已。杜工部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句。重为之一诵也。生以荫补。贱名跻之三品。涯分已踰。复何望焉。年今七十有八。螟息汉尚仅备洒扫。而仲方曰章镐年六十六。季方曰端镐年六十三。并在下寮。家食常多。幸得品字三小舍于翠云岭之下。日夕伛偻相来往。聊以忘世间之甲子。而家人谪我。谅生往往败我好意。奈何奈何。一种结习。松菊犹存。陶泉明风味。足以想像千载。宁不汰哉。方对三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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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婆娑弄影于雪窗。揽物怀人。又是一番光景。噫衰洫日甚。精爽一遁。把笔临纸。惘然不记其所思。一椷书亦且费力。况又津致不易易。不惟殷洪乔浮沈是虑而已。徐秋堂丧制甫阕。冠裳即吉。仗马之复。亦系憧憧。恶诗五绝不忍读。琼琚而无木瓜者。寄意则深耳。
答申桂田(应朝)
古人所云切勿开坼沈滞。正是传书家要诀。公之正月廿二书。承在二月七日。亦因沈滞而然耶。展读纸毛。感激慰满。老人事。惟体节休安是好。馀外不当论。公何羡于生之来往两岘间。至欲画看之也。此不过外全也。生之所愿学。即公临砚作书。文思则水涌山出。笔势则龙飞蛇腾。此内蕴也。外内轻重孰多。然使公突不黔釜生尘。能往来两岘间乎。此生之所能也。而文思笔势。小减时铄。寻常赫蹄。亦使迷督倩手。于是乎生之外全。何能企及乎公之内蕴。然其能不能。各得其天。岂容人力耶。生不愿学公之能。公无羡生之能可耳。闻大卿来。如闻公来。即往一面。有许多閒说话。大卿当归告也。生于归路。陟东冈崎巇。昔与公联武升降之路也。烟云草树。一一起情耳。间者稚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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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监又访海瓛诸公而去。其去也。果能与海瓛遇乎。生抚尸而一哭。抚柩而一哭。然老则去顺也。其稍脩稍短。或先或后。何足云云。不几何。又必有以生之去。传于公者也。
答橘山李奉朝贺书(辛巳)
阁下错爱冕镐。一至此哉。且感且喜。罔知攸谢。默数閤下旧识。存者不几人。情所注向。亦势也。小人精魂。若有若无。奉书多时。稽覆非不欠敬。而每日自期者。欲唱黄竹歌而已。虽以閤下轸念。何由尽悉。今玆笔冻。艰辛以无多字糊涂。幸垂海恕焉。谈巴菰行。发前人未发。依俙想几十年前。有谑作几首。今皆烟云变灭耳。和南之计。终不入量。试用唐人古体。猥此录览。览即覆瓿焉。
寄青士员外书
青士仁兄阁下。体宇随序庄敬。文祺澄穆。宦缘尚系秋部。抑一麾远出。品秩推还。俸廪腴厚否。数年隔阂如阅世。弟所驰情。固无毫间。而前冬修候。吾邻秀士金东均号石览者。少年三绝。对之如玉也。其人渴慕声光。特有书仪。与弟书同椷者。鱼沈雁落。缘法之艰。乃若是乎。兄亦闻而必咄咄也。今领选使赵司农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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镐。弟之四从弟也。其行中有韩藜堂上舍。元是名家人。即申海藏尚书旧客。往在庚申。海藏入京。伯游从焉。广结墨因而还。其气槩文章。可与一语者。天津虽异玉河。浮萍转蓬。必有会合之机。幸赐款曲焉。今弟书亦从藜堂而致之耳。弟与兄自谓有心人。有心人事。有心人不相恝。藜堂之为有心人。兄可默谅耳。贱年今七十有九。气力之蕙萎。精神之遁爽。言之可羞。弟与兄赫𨂜往复。正复几多年月耶。万万都搁搂措。俟回承德音。不备谨书。
寄蔡梅盦(寿祺)
梅盦太史尊兄。道履神相刚健。文祉清燕。尊兄亦老矣。老后人事。常患消遣无法。可浩然一叹。弟于兄。谋面虽无阶。论心已有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取以自况。多恐流辈闻而(缺)痴妄也。弊居深巷。败屋子寄在林麓之顶。时俯扰扰之界。康庄大路。高门杰舍。鼎列棋置。是奚之义哉。蜂房燕轴。聊以自安。而见今床床之漏。抱书帙挈枕簟。倏东闪西。觅容膝之隙。栖栖屑屑。非人人所可梦之境界。还付一笑。但恨往年知识。尽归道山。回头无可语者。后辈如鱼一斋(允中),申阳园(箕善)二人。滚滚策名。云路方亨。而一斋赴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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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园宰殷山。赋归属耳。邻榻未圆。山门常阒。安起亭(宗洙)。亦蹑一斋之尘。长风破浪。蓬桑之志。非不自遂。毕竟所得。弟未知如何。前冬弟修书。纾渴仰万一。谢兄之己卯书。意与珍贶书种并及。黄云樵(宗岱)感泐之情与起亭书。同缄邮致。比还起亭拜覆函。弟则奉虚浮沈也。其于缘悭何哉。弟于兄。自以谓孟尝君亲己也。何日忘之。何时忘之。况每读兄之先君子垂教中士习浮靡时俗奢僭八字。敛衽三复。继之以声泪。试看今日之事。千疮百疣。率皆八字上始祟。兄何以下顶门一针也。悲夫悲夫。弟本小海一鲰生。何足窥斑。近日吾东人盛说贵朝李少荃中堂(鸿章)。当世吉甫。当世孔明。大令人耸然生气。然从古论人。誉之至。毁亦随至矣。兄果气类相感者否。捍睡小卷。特此呈览。非以诗佳恶求质金秤。欲兄知弟近日衰洫之甚。弟今神识日遁爽。顾其七十有九。奈何奈何。
抵经台太学士金尚铉书(壬午)
恋怀非敢一日小忽。山屐不出里闬。如之何哉。如之何哉。冕于比来。健忘滋甚。记诵之馀。毫墨之间。百失九十九。饰巾者无足怪矣。昨偶有一作。槩亦结习未除乎。特质玉尺。愿承指南。不知我者。谓我斯耄。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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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知识。侯谁在矣。悄对紫阁。惟大监巍然。猥此相闻耳。败屋冰霜。日与数盆梅相守。而今年冬。不见水仙花一根。
上桂田申判枢书
近有一悟。老者死之阶。阶死者安用以生边事挂心。纵欲挂心。心所不挂。无道理。所以日往日久。居然阻阂。式至秋半。即老一字为之也。冕镐自恕以老一字。閤下亦必以老一字恕之也。老一字转生忘一字来。以冕镐近状言之。日用百事。不欲忘而自忘者。每九十九事。奈何奈何。然犹不能忘者。口腹之累。已滨于死。一身得失。死则斯快。驱眷属而纳之死。是岂人所为。独守穷巷。踽踽凉凉焉。诉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答。孰与之说老说忘而说其死乎。世无谢仁祖已久。王脩龄亦奈何。所羡惟尹渊斋翁高卧玉谷。稻熟蟹黄。祖子孙内外含哺。得人间之至乐也。陡说东湖秋色正佳。一棹迅溯。得敲仙扃。觌德承警。足慰馀生。而此亦言之易行之难。为之奈何。
与蔡梅盦太史书
仆于梅盦太史。积以岁年。相忘久矣。仆贱齿八十有一。龙钟支离。善忘是患。大忘漭漭。小忘茫茫。日用动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79L 页
静。不忘者何事。并与寝寐而忘之。但于食食能不忘。免不得贱人也。抚躬自悼。今徐秋堂殷卿。(今机务学士名相两。)以行台赴京。能有相晤否。每念前尘。黄翔云,沈仲复,蕫研秋,王顾斋三数君子诗文。不可以获读。吾东之申琴泉(锡愚),朴瓛斋(圭寿)。皆墓木已拱。顾此一顽物。岿然独立。谁与之谈前说后乎。偶阅曩年梅盦之抵鱼一斋(允中),金古愚(玉均)书。读至天下无不济之艰无不用之材无不感之人三句。三复而泪汪汪曰梅盦此说。不惟仆然。千古有心人之一副情耳。凡人之生于世。有心而发其情。有材而展其用。有感而达其知。何患乎世道之不靖。梅盦之叹。殆亦运会。奈何奈何。仆阅历颇多。见所谓读书者。举是读书而不求书旨。下笔则屡千言。而得其所读书之要妙者盖鲜。谓之徒读亦可也。今梅盦之学。真实有读书之力。而窃有惑于苍苍者。生有梅盦而不究其用也。记昔戊子。仆叔父幸人公膺使 命入都。时则中州先辈吴兰雪,蒋秋唫主持文柄。而徐蓉舫,丁卯桥,厉茶心,马五桥济济彬彬。为后来之标准。吾叔父结识而还。自是仆以浅年。文字间资益于千里者寔多。漭然若三生。而梅盦今传其绪馀。声应气求。如死灰之复然。是岂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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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缘业也。大抵文字论心。不间于声音笑貌矣。方今烟尘之会。敝邦赖督府抚绥。感幸无地。而前后幕宾之如李(宛泊),江延祐,沈海秋(朝宗),张季直(謇),朱曼君(铭监),邱履平(心坦)一辈人。聪明才具。极一代之选。而偶与仆托文字交。悯我恻我慰诲我勤勤。至以厚饷济之。其仁爱之发。蔼然若春。梅盦尝或与之气类相感。心犀来往否。仆一孤陋寡闻者。何敢有说于大方之见。而窾启一斑。即有心人所欲为。如何事也。凡有心人者。耆成宿德。年力富疆。英豪俊迈。而有心于当世者也。其所欲为事。一是皆以尧舜君民。囿一世于泰平之域。是所谓有心人欲为事也。槩其谋猷之际。贵先得人。做措应机。善则推人。过则归己。宽仁温柔。发强刚毅。互有商骘。功乃集。功集之日。人己何别。己有心而所欲为者。为之斯幸。梅盦筹蜀日。果得与诸公烂漫雍容于利害便否乎。梅盦必自信己之心断断无他。不克尽于丽泽之益也。遂事可恨。梅盦今老矣。念绝馀生。而朝闻道夕死犹可。何苦自居以独行传中人乎。梅盦必以仆之言迂妄。还切自笑。往在己卯。黄云樵司马入京。得拜德仪而归。夸示其诗集序。仆盥手庄读。梅盦之诩仆以有道者。仆不敢承当。梅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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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失言。叔季以还。有道者谁谁某某耶。云樵尽室入湖西之俗离山中。必有意于武陵种桃也。未尝非自得计。而人皆以自得计之。奈于此世何哉。浩叹浩叹。仆年来滥厕宰列。一膺户曹参判之除。位据二品。岂不荣显。旋以散秩休閒。徒费既廪。丝毫无报效之阶。惶忸曷已。叹老人何事不艰。最其葸萎莫振。坐卧起居提笔展纸之间。亦费挟山超海之力。至如神魂之恅愺。又何云云。然则仆之艰谁济。仆之材无用。而感仆之人。惟梅盦在尔。噫梅盦曾或闻东国百年前李彦瑱乎。号曰虞裳。其人以象译家世。天品不常。年廿八而逝。其江户之役。渡胜本海。多所述作。而自焚其草。为人所夺而存之者无几多。其诗有曰白日轣𨌠西下。此时吾每欲哭。家人看作常事。只管催呼夕食。今吾辈譬之于日。仆已蒙谷无足论。梅盦亦且虞渊。安得为之不哭耶。虞裳稿仆有一誊本。字多讹粗。第此付上。亦以仆之三绝句赘呈。庸传一粲耳。万万非纸墨可既。留櫊。只祝随时保练。
与濮青士史(저본의 원목차에 근거하여 史를 보충하였다.)
玉垂契于青士。今十有四年。相居万里。沈鱼落雁。音尘断续。我心则痗。前者所惠贤咸绢花。揭之壁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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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起想。忽然若一席展晤也。贱齿今得八十一。耄洫日甚。最有善忘。朝事昼忘。昼事夕忘。世间事事。都付一忘字。此庄子休所云气下不上者也。使我而渔。我必忘筌。使我而樵。我必忘斤。执笔索笔。对书索书。此是玉垂今日之病。而玉垂此病。尚云晚矣。往年青士书曰忘形忘年。青士之病。已在玉垂之先。而传染于玉垂也。噫忘之之极。咫尺天涯。一日千年。然犹不能忘青士而眷眷。诗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也。青士尝或试两镜相照乎。以镜照镜。宜无彼此之殊。然则以玉垂之不能忘青士。青士之不能忘玉垂。一可以贯之。伊来青士位遇日隆。功名日进。现居何官。皇猷黼黻。思日赞赞否。玉垂年来。尸素宰列。猥踰涯分。而无丝毫裨益之阶。慨念平生。食不知甘。徐殷卿学士充行台入京。握手欢旧。必若三生。度其行。当带青士信息而还。屈指以计耳。噫所谓富与贫。是何如事。富者福畴也。贫者极畴也。自古在昔。贫多于富。富而方谷。正人之事。而古之贫有可济之风。今之贫必尽刘乃已何者。是亦运会也。噫。今举天下沙数之人。莫不曰何以利吾身。此可以小喻大。大喻小之一关棙也。何望其济而不刘乎。玉垂椎卤最居人下。而苟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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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而高之。玉垂必高人之上。于亦可笑。今于修信之际。勿拣礼薄土宜。无一措手策。愧骍不已。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證此一心可敌千金。而阴符经曰绝利一源。用师十部。然则玉垂之为青士利不亦多乎。青士发书日。当一喷饭也。噫楹联一对。横披一纸。表此向往。瓜农匾亦令贤咸收之。明春使还。冀读惠音。副玉垂不忘之情。
别张季直书
准拟石䔖梅发。奉攀清仪。砚墨燕閒。今闻明日挂帆果否。江文通黯然二字。写得千古有心人情事。仆不敢自居以有心人。而其于阁下之行。安得不离梦踯躅。别魂飞扬。望须十分护重。仆今视荫。难以后期作话本。万搁不备式。用以微物奉赆行史。
答桂田相国书
伏读廿日下书。不觉自惊自喜。小人何以得此于閤下也。摺简而梗槩。挥笺而枝叶。灿然琼林。一玉树比况。以坡说慰藉。以谚语中包。天台雁宕嶙峋嵌碧之气。如海波湙湙。峰云滃滃。真力弥满。造化先奇。文章家笔神。若是其至矣。期欲使小人导而之乎悟脱。不迷昏境界。斤斤不置。小人何敢当何敢当。然摘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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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之端。务归忘一字圈中。守拙在此。安分在此。然则从今几许日月命尽之前。乃閤下所赐。敢不服膺。然梅冻可忘也。水仙冻亦可忘也。最难忘。即手冻指冻。三十六十骨皆冻。四万八千孔皆冻。此则将如何处置。小人于忘字上工夫。优升其堂。而尚未入其室。免不得徊徨踯蹴于俚语所云欲忘难忘耳。神魂出没。呵冻作若干字。仰答万一。
上桂田相公书
前月廿八。草率数字上缄。或已入鉴。居然五换日而月改。伏未审匀体候动息一向康福。区区下诚。虽日承一候。尚自靡懈。而近来精神之昏矇。一日事若阅一生。何以堪为乎。呻吟之中。追绎下幅。今至生毛。而文力之典赡依旧。笔势之整严亦依旧。仰之高頫而深。小人虽百其身。何敢追蹑其万一乎。此不惟以閤下平日之笃精富博言。以今日之老不老。健羡愧恨也。小人猥先閤下一龄。而一龄之间。若是其天渊不可及乎。见今春煦渐长。笼药案书。当有以颐我天真。娱我理解。峡树湖云。随意应接。不知日之去月之来。而岁且荏苒。洛阳故旧。江东米价。非我与也。未知閤下夙生。修到何福分而致此乎。如小人者。罪贯恶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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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所不当之境界。弟兄三人。白首之年。将不免饿死。家眷几口。又将不免饿死。是岂半分仁心人可忍哉。饿死事极小云者。较之失节而为之小。亦岂可小之事乎。以学蔑识浅之小人。此外无可大事耳。时或溲渤为诗文。蛇蚓为书隶。是皆为饿鬼所驱使而然。适足增喟。至若善忘之病。时甚刻甚。而终不蒙閤下之信。亦足自反处。日昨之疾。今才小愈。潦草续前缄之未罄。惟希时赐德音。怜此未死之前。
与经香书(韩章锡○甲申三月三日)
善忘之病。真情不可堪。把匙觅匙。捉衣索衣。此其大忘也。细细琐琐之忘。说不暇尽。至于书字尤甚焉。记音而忘其画。记字而忘其义。此何以为文为诗耶。但取吾所不忘几个字。填在鉊(一作铅)椠上。得五字为五言。得七字为七言。精神气脉。从何处得来。曾闻词则填而未闻填文填诗。贫求富贱求官。皆有道理。至于善忘而求不忘。无道理。谚所云老一字是冤雠。真格言耳。此呈二纸。亦集录所不忘字缀之。特此呈鉴。非欲公知我诗法。作诗之情。亦足可见故耳。
谢朱曼书(铭盘○甲申闰五月初九日)
曼君足下。舟㴉风险。顺到金州。此钦命翼翼。贺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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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前递敬渎赐教。玉照所烛。如相对晤。冕以何状人。得此眷眷于公耶。愧无以少酬也。冕宿疾侵凌。到九分地头。较以握别时。昔人今鬼。何足云喻。颤臂不成字。都祝努力盛时。声闻日进。事功日集。体宇随时庄重。不备。
抵韩经香(章锡)(甲申七月二十二日)
古今人诗若文。各写其人所欲写而已。实未如何是好。如何是不好。玉垂恃老无忌惮若是。假使玉垂所为诗若文。十分得意。人谁曰得意十分。不得意则人谁曰不得意。玉垂无忌惮。不惟恃老者此耳。此草览斤至望。
上金领敦(炳德)(甲申三月十三日)
自公东山赤舄几几。小人岂不欲一修起居之候。因循迄今。非下诚之或浅。小人于公之门。十世之谊。事同一家。得睹公一番事。克绍先徽。有辞后世。某所景仰赞叹。岂馀人之所及。伏想霜雪雨露若偏公身。感戴 天恩。俯仰跼踧。非以时过而可渝也。此辰气体候动息康宁。乡园景物。又足以自娱否。并伏念切切。小人视荫之喘。重以乖病。三朔沈绵。但觉支离而已。
上洪判府事书(洪淳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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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公东山赤舄几几。岂不欲一修起居。而计捉笔临纸。辞必不达意。荏苒至此。秋序已半。间者宝眷团洽。眼前景物。无非我所乐。较之岩廊谟猷之日。非无閒适。民国虞忧。亦何进退之或殊。伏念憧憧。而鹿园盛事。便属前尘。回恋宿处。惘然自失。只伏冀随时康宁。小人奇怪之疾。迭来侵苦。馀生支离。
与李心斋(道宰)(甲申十月十三日)
此老近与人论诗。人之论大与此老相凿枘。必是此老之老。日甚一日。其论不入人。抑人见元来不同处多也。昨夜永嘉诗录在椠上。愈读愈好。意味澹远。何等可喜。但以此老之见论之。三杯二字。终涉苟且。以天涯二字改之不妨。而盛见则必曰此诗四句之内。造语下字。都无精笃底意。三杯二字。仅存体段。今若以天涯二字改之。全篇是冷水一碗云尔。则此老不知如何置对。
与心斋书
近日不着睡。真正难医之疾。方其不睡也。或有一诗写情。亦非以诗而不成睡也。大体则曰。
 百计思量上药方。云何鼾得此宵长。支离久病麻怜骨。散漫秋愁窄恨肠。远漏来疑疏雨响。小灯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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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光。如何时时叩壶(缺)。东天一面已苍凉。
其诗则未知如何。而其情则曲尽写耳。又有一疵。麻怜骨之麻字。人若曰此字从医书中来。发明无路。然医书独非书乎。还自一笑。
抵阳园申(箕善)(甲申十月晦日)
贵藏小镔楂。真正罕宝。以琅玕一朵。奉寄欲配之。虽不直一文。其意则非人人可有。阳园领会焉。恨吾力不及以纹木跗之也。第先以枣栗大一石。或镕蜡庋东南之仄如何。
寄仓山书(金绮秀)
玉垂此横山。即昔年阮堂老人宝藏之贻我者。朴瓛斋相公借供砚案。失手而损其腰。大咄咄惊惜。以帽包裹还曰三山半落。天门中断。玉垂镕蜡以全其形。而一损无完理。第此寄呈。亦一有意无意间事。公其领之。
与袁慰廷(世凯)(甲申十二月十二日)
冕镐白。前者附和拙诗。承蒙收览。面未及谋。心先许久。并世之幸。尽一奇事。冕镐椎卤灭裂。百不犹人。历绎从少迄今。所与结识中州诸君子。殆不止数十辈。诚奚以也。抑有所云宿生缘法者。凑在现世乎。然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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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合无梯。日夕慨叹。今公名德俱隆。全保我东土一片。是谁之赐。祝天祝地。不可但以感激言。每一凝念。不觉涕泗无从。公安得以细忖此微诚。贱齿许度八十有二。今衰耄。善忘忒甚。目所见耳所闻。而身所经历者。万未挂一。心欲言而口不能道。口欲道而笔随而忘之。已矣已矣。并与一缕而几日不忘乎。惟冀尊体以时自重。
抵经香书
岂不知毕竟有是别。而今奉书教。愕然若意外。此生此世。将何以堪之。经香乡庐即鹅湖。弟亦有丙舍数间于鹅湖。相去不过数十里。弟能有致身之资。馀日会合似不难。而致身之难。难于上天。为之何哉。但祝以太平二字。上以奉 老。下以率眷。笔颤心悼。艰此不备。此晓又不能寐。有不成说一作。槩以近日所苦故也。
 老人经夜法。岂得易言哉。鲐背安衾浪。厖眉拣枕隈。灯分诗思去。炮散梦痕来。太上无过是。违朝动鼾雷。
怪怪罔测。今日夕饭时当造别。今赐琼篇。不惟感谢。口不能尽言。笔不能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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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经香书
日以未修一讯恨恨。忽此朵云如从天边来。正慰此悬悬。况伏审始寒。侍体护重。曷任擎贺。盛教中多小难堪。何待 提撕而始知。每遇稍定心神之时。辄自悯然。况贵居是我白石十许里远近。恨无指手之道飘然南归。与台兄日夕相来往也。弟病情一变为嗽。嗽亦稍止而寒苦来逼。不知如何见春阳时节也。儿子意外牵丝。谓之幸也固宜。而以其虚弱之质。晓赴昏退。许多难言之端。为其父者。非所忍视耳。所谓毫墨间事。自台兄之睽违。便属芭篱。盖谓无可语者耳。然犹间间横竖说。即以消遣浮念而有之。当此如年之夜。一例达宵。虽使壮盛气力。有难抵敌。此岂弟所可当耶。前夜波吒有五律一首曰。
 恭惟天地大。绰绰一衾安。檐短霜因重。窗虚月太寒。来愁非所计。去梦亦无端。悔我持心窄。徒知事事难。
将此诗。足以揣此状耳。荷亭还。才有一握叙。而非昔日之邻曲诗朋也。仓山尚在关外。晦间可还云耳。指麻艰写。姑搁。
抵经香书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85L 页
侍节夜得康宁。前夜良晤。非但近日刱有也。将由此道续之。以娱馀生耳。里纸特此录览。欲台兄之信我精神之出没。盖归之善忘则论病不另别耶。笑笑不已。
抵韩经香书
恶诗颈联。纷纷碌碌。思之未熟。谓之可堪矣。昨以台监声响二字说。猛有觉得。碌鹿同声。实犯于此。归路欲得可代字。乃恍然有汩汩二字。不惟声响之可谐。字义亦深。以汩汩代碌碌耳。田琦隶品极工。昨席以未记其号称为恨。今又览之。即古蓝也。其画法亦南宗神品。
抵韩经香书
台侍体日来万护。宝眷刀圭。又已尽撤否。仰溸靡懈。弟近又乖杂不成说闷哉。台所赐之纸。此等处汗漫用之如水。可叹可笑。内包三片。乃近日见困者。特此仰质。一一指类。至望至望耳。姑不尽言。
抵韩经香书
五纸之内。四纸诗也。一纸弄笔也。并此包呈。欲令经香公知我日来滞雨中消遣也。特特非有夸大意耳。外此一纸。即祁堂公诗。此则览还焉。吾辈既未能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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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相晤。以此等纸相往来。亦私分身法耳。绝呵呵。日间侍省之一向康宁否。
 祁堂爱我。经香知我。石䔖死我。石然一我。我自非我。非我则那。
抵韩经香书
经香比来侍节益康。畴曩所慎。亦有慧否。心往迹拘。实难堪。弟近状去愈弥(缺)。善忘已痼不消论。近日祁堂相公栖息鹿园。迫以同病之怜。往来颇憧憧。亦以事相质。此老物有甚馀肠。赴急唱酬耶。可谓露魗无限定。欲一使经香挂眼。而傍无一史。脱笨无阶可恨。今特取略干首誊去。非曰誊去者稍胜于不誊去也。还切捧腹。蔽一言。顾无可语处奈何。另纸览即付之郁攸。
抵韩经香书
冕近日有诗。人必曰玉垂善诗。又或曰玉垂诗亦此老矣。此说彼说。玉垂都不欲闻。近日诗局非七律五十六字。无可为之道。而此亦支离。所以独吟时则不然耳。今呈五律中所排律。自称有妙。盖排律体段。果五七律绝之可拟。常不易合于人眼。居今之世。排律一体废之亦可也。是故特质经香前。而自谓仿得樊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86L 页
南几于三四分。此或妄自尊大乎。又笑不已。
抵韩经香书
悠悠我思。曷云能遘。昨夕丕拟提灯造门。为雨所败。造化家薄我至是耳。今以数字替伸微悰。侍体候刻下万晏。弟五朔以来。动经百怪。今是非人非鬼样耳。此四纸昨欲袖去请质者。故先此仰尘。数日门断当遂意。不备。
抵韩经香书
古今人诗若文。各写其人所欲写而已。实未知如何是好。如何是不好。玉垂恃老无忌惮若是。假使玉垂所为诗若文。十分得意。人谁曰得意十分。不得意。人谁曰不得意。玉垂无忌惮。不惟恃老者此耳。此草览斤焉。欲得精纸缮呈。间有所得几多作而姑不呈览耳。
抵韩经香书
近日乏纪冈。昨倩邻隶。果不作殷洪乔否。涔寂无聊。自然心往处。即仓山,濂川两友。忽复懊恨曰。不赠经香。先此两友。抑复先之失宜。遂以芜语随笔搆思。而俱写吾情思。不惮人嘲笑。台兄果已悉烛耶。欲承月朝。今玆仰问耳。昨又申刻。走草一作。又以呈览。可怜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87H 页
哉此翁也。苟有寓心事。何至此不惮烦耶。经香勿须为恼。除一玉垂。恐无作此缱眷想于经香者耳。还切捧腹。玉垂夜从阎浮天归来。其故试一垂讯于此去人如何。
抵韩经香书
玉垂非狂则痴。夸狂夸痴。非经香谁向乎。此一纸即午来所得。乞览扯之。盖其可矜者。竟日坐卧。无与立谈。所以与书中人相问答耳。
抵韩经香书
圣人诞日今朝是。劦气欢声八域中。癃耄贱臣成土木。鹓班独阻拜三嵩。默想台监参班。煞费若干气力矣。弟则果不胜悚且怅矣。昨晚或有过去人。传纳弟书乎。玆仰探。
抵韩经香书
省节康宁。文祺澄穆。间稽音候。非以他也。贱病痒證稍退。而咳證猝发。果不能自力。医颇危之。苦劝服药曰此火嗽也。不可不然。自日前始刀圭。世间甚事毫无挂念之滞。但觉苦哉。每卧坐达。非今斯今。而去晓偶有一作。录在下段。
 井井十字衢。岧峣塔影横。谁谓相居远。心内照灯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87L 页
明。不见其人久。自然鄙吝生。耿耿坐长夜。风雨听鸡鸣。料得一般地。其人亦我情。
纯是病讝。何足云云。但记吾心所到而已。
抵韩经香书
昨有有去无来之人。顺付一纸。似或传览也。贱病果系深虑。而今夕期欲一造门。非专以台监之阻晤此久耳。又得五律录于下。毫无剩语。六义之赋法如是耶。笑笑。
 无时频点检。衰病果难禁。当食忘真味。试衣缓促衿。瞢腾非比昔。恅愺乃如今。但幸馀缘在。低徊翰墨林。
抵韩经香书
玉垂今有汰哉之说。读经香诗而得其玄微者。恐无出玉垂右者。盛甚盛甚。
抵韩经香书
经香公罕有诗。冕今瓻读六韵。以公之归田近也。遂附第一韵。叙我离情。第二韵叙我所见。第三韵以下。各以公本意和之。
 凄风繁露始凉年。兼得离情益渺然。病客牢骚稀问讯。诗家往复减因缘。馀生此玩留犁世。晚境无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88H 页
聊杜撰禅。一任流光均得失。镜中自照是华颠。
 自讶前宵梦寐清。君诗今读是希声。春风稳泛东江水。斜日閒听万树莺。尘累已空忘世早。鬓华欲变较谁明。牙韱(一作签)下上炉香起。快作西斋老友情。
 扬舲直下汉南州。风物无边片可收。一水来分流滚滚。远山忽近出头头。从知游览元为主。未必功名重觅侯。卧想侍郎方得句。此翁亦复动诗愁。
 忽然愁漫雨。系缆水西湾。乃向孤村宿。差迟远客还。关心前进路。列眼已过山。行止元如此。人生在世间。
 
迷离平楚望难齐。舟泊江干午唱鸡。列杏依村工俗态。主人惯客戒儿唬。城闉渐近弹冠入。风物全收满袖低。今日归客从何路。钟楼之北塔之西。
冕近日精神气力。时减刻减。果不可与语于诗事边。重以竞病不心。露此百拙。望即付之郁攸。
抵申阳园(箕善)(乙酉正月十日)
释氏家顿悟之旨。公其理会得否。冕不敢自信。窾启奉博高明。冕尝谓顿悟之境。易而不易。不易而易。凡盈天地。芸芸职职。莫不从顿悟中可言。盖谓禽鱼草木。亦皆顿悟之机。得飞跃繁茂之势。可以人而不如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88L 页
乎。冕学操觚。今贱齿八十有三春秋。尚低徊逗遛于烟云变灭间。不知有天日清朗。可慨也。前夜衾窝内。有怀同志三数友。拟作扁字以指画肚。意未尝不在象形会意转注假借。而殆同失路人彷徨踯躅。莫知所适。乃被外寒暴至。猝发咳嚏。气窒旋通。俄所画肚彷徨踯躅者。忽到烟云捲尽。始可见天日之昭回易故也。是所云顿悟者非乎。然则推此悟一字去。何独于象形会意转注假借而言。盈天地芸芸职职。亦足以言。噫冕之从前操觚。即一场在梦说梦。朝来展恶札试败毫。其所得。亦非敢自诩曰吾得济宁古法。吾得五凤古法。而其于真兴碑。庶或有几分曲则。然则悟于人。易而不易。不易而易乎。扁字捲呈。公其勿悭乎。玄键秘籥焉。噫今有人若曰释氏所云顿悟。非儒子所可道语。冕则未敢知。
抵经香书(乙酉五月吉日)
意公入闉际。凭黄老说。日间当复路云。如何可得一晤乎。弟非加老于前。而傍无尺奚。提灯且未易致耳。近有一悟。人情之展不展。不在人面之对不对。然则吾虽谓之馀生长对。馀生长展。未为不可。愚说如何。望须归觐萱庭。克尽爱日之诚焉。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89H 页
上答桂田相公书(乙酉八月二十日)
递子以端正前二日书函至。擎喜若天上信。近日体节。苟如所教。与尹文翊言。不啻茜蓝。蔽一言。老人事老人当知之。虽尊卑贵贱之不同。冕镐之老。閤下且老矣。冕镐岂不能仰揣閤下乎。老则老矣。为之奈何。今此笔所下三百馀字。无一字不与平昔异。而亦无一字误落。閤下精力。天所厚饷。而閤下读书之力。有以济之也。然冕镐切有愤慨。使冕镐读得閤下十分之二三。冕镐之眼。必不有阁下也。窃怪不读书之罪。偏长于谚。当今之世。若以谚而授文任。冕镐必超然登坛。鄙说若何。如此百不似之物奚取。而欲赞扬閤下之德业文章乎。书中所教。付之閒说话好耳。近日比邻。有望百大监。乃洪乃实也。除聋一證。凡百无异年少人。曷故也。造化家分人以百千万层。若山川草木。各赋一汇者然。何须艳羡。冕镐近状。短于人十八九。长于人亦十二三。聪明强记此其短也。筋力运动此其长也。短长无足说。尹渊斋近信。截然不闻。顷者其胤来说。乃翁坐卧。亦须人云矣。
与黄石然(镇圭)书 乙酉十一月(문맥을 살펴 ‘月’ 자를 보충하였다.)十九日
无古无今。人之生即一梦。冕镐于至后三夜。得一梦中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89L 页
之梦。梦与人夜话。冕偶然发叹曰苦哉何至今不死。饱此苦海风浪。其人挥手止之曰勿哉虚空有窃听者。冕呵呵曰人之生元有定分。吾欲生。虚空者活之。吾欲死。虚空者杀之乎。君须拓窗验时夜。其人拓窗。景光特特奇绝。殊令人身魂不相附。得一联曰溪云来恍惚。松月照苍茫。写景光几乎七分。而句乃梦中梦。遂欲足成一律。起之曰遇境真如是。谁人不叫狂。乃以梦中梦句颔之。又以万事都前定。百年未必长。化工调戏法。随处设迷藏六句完之。后得者梦中作。先得者梦中梦作也。蔽一言。冕其狂于诗者乎。石然其质之。人生世间。孰非梦中梦者。冕之有是梦。不足怪焉。
上桂田相公书
閤下精力胜常。书籍之娱。江湖之乐。又得人所不得。每从尹学士泰兴承闻。景仰叹羡。幸此并世而有之也。冕近状。閤下岂烛其万一乎。丑秽罔测。不宜向人说道。亦所自愧。一缕苟延。犹厕生人。而最不堪者善忘。十事十忘。百事百忘。但不忘者饥。饥则食疲则卧二事。又重之役役。应接于贫一字上。所以书尺之下。能以时修达。非敢懈于悬悬也。今积庆之门。珠树春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90H 页
荣。妙龄发解。又在膝下。伏想閤下育而长之。长而教之。以至于此。其所嘉悦。可敌人大阐。冕闻知晼晚。拟上贺幅者多日。而手眼不昔。纸墨之事。难于上天。遂以迁延耳。自念身分虚度八十三年。昏愦不省。若此之甚。支离哉支离哉。时时有梦。多在旧雨。梦虽非真。梦时则每以为幸。閤下之照于梦。亦难胜数。历历同辈。举归泉台。歔欷怅惋。悲泪眩然。閤下亦当如何时也。恐烦匀览。
抵鱼一斋(允中)
一斋间者 严处分。今已恩命转环。悚蹙之馀。当继以感祝也。一斋一身。担夯既不轻。虽不得从吾所欲为。当尽吾力所及者然后。可以无欿。从古有志之士。不有任底意。天下事无可就日矣。一斋以愚言何若。贱状近妨动作。又无下着脚。面与书俱不敢生意。至如此缄轴之拟上未上。亦久矣。前宵偶有一梦。能遂一梦时未遂之情。犹贤乎无梦耶。还堪一笑。何由得一造八判书屋。烹南瓜抹冷饭。对榻晤言。一叙襞积之怀否。第今台体清穆。想到兰茁其萌。丰姿嶷容。日供熙笑。惟此一事。可寓悠悠之望。其奇其喜。笔难胜记。聊申数语。不备。
与申阳园书
诗道不可易言。窾启之见。何敢立论。然有一悟曰蹈袭前人咳唾之馀。恶足曰吾诗。吾则写吾所欲写而已。或曰无诗学可欠。吾又应之曰汉魏下以至三唐诸家。何曾用前人诗学。可噱可噱。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90L 页
抵再从弟书(秉镐)
仲氏欧堂入闉。晚始闻之。亦何以哉。𡙇怅浩叹。无以尽形。公之近日情思。公虽不言。自有忖度。甚系仰闷。从又罹痢證。更衣太频繁。最苦是腹疾。间有文选次韵许多篇。纸墨之役。不能自力。尚未得对床展草。一夸张可愤。以其次韵多。不无所得于古人意思规模。自以谓近长一格。此非妄狞说乎。前晓登溷之际。惊睹月星光明。率得一古诗。辞则短意则长。特此仰览。以公炯鉴。必有以照烛也。
与金仓山(绮秀)
冕童年侍于𡱝园先生(䥧仓山之祖父)。亟睹秋史翁(金正喜)憧憧来会而尽其欢。尝一日翁(缺)一兰幅。其画题曰流水空山息息因。盂兰偈子孰传真。墨痕一缕空濛处。夕景苍茫与写神。殆七十年前事。恨不于其时。请问是谁人诗也。仓山曾有闻知。此是谁人诗乎。其或覃溪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91H 页
诗乎。覃溪子星原诗体裁亦善。承箕裘也。
上橘山李奉朝贺书(裕元)
林园之趣。翰墨之娱。无往非赞协 圣化。歌咏 圣泽之馀也。閤下名成身退。享此至乐。殆求之历代而罕有得。何等贺贺。小人贱齿八十三。一切世间事。谢却已久。近年许多衰證。不暇尽说。最不可堪即善忘。欲文而忘句读。欲诗而忘韵黏。至于欲食而忘匙箸。是可谓人乎。然于閤下景向。果不能一日少忘。閤下岂深俯烛。閤下记往年赐梅时乎。小人尽力灌护。至今爱敬。不比他梅。梅亦顺人之望。益增其偃蹇。冬则花。閤下荣之。夏则阴。閤下庇之。小人得此奇缘。尤不能不为恋恋感谢之一段。而昔日湾拨水仙。亦时入梦想。漭然若三生耳。近闻监试之榜。閤下次胤之名参焉。此是晚境可贵。持此举似一纸书。固非大事。以朝暮将尽之力。心算则熟。而今始遂诚。可怜奈何。若有不识小人心者。冷笑之曰措大以书尺仰浼尊严。汰哉汰哉。小人无辞可明。万万都搁。不备。
上薇西金辅国(在显)
大监记有冕镐。尚游戏人间乎。冕镐贱齿八十有四。远日不远。每一念及于八十年游戏之场。百千万事。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91L 页
无往非怊怅悽惋处。今此起居于大监前。一副义谛也。冕镐与大监。同是抱雁于李氏之门者也。方其绿发韶颜。曰汝曰我。孰为六十年后。曾路人之不若。使有人曰曷故然也。大监与冕镐俱无以置对。好觉一笑。近日大监气体若何。世所云老人凡百。皆能如前时乎。恋恋靡已。冕镐人而非生。鬼而非死。俄忽间精神。便若宿世。今日不及昨日。中后不及中前。固理势之所然。而今年则贫来驱人。糊盖之不若前。亦太甚矣。况屋不茅奥宦网日。是乃自反之隅而亦命也。其视大监宦成名立。不啻天渊。最可怜是无罪之梅。冻死乃已。然此又梅之命。何不梅于大监而必梅于冕镐也。外此而可谅者。岂止一二事。噫噫悲夫。大监近日诗文。必富箧衍。冕镐欲得几篇。焚香一读。亦冕镐游戏法。率尔把笔。幸恕耄狂。血气既衰。不成在得。以乞联纸几团救此渴。甚悚不备。
上桂田判府书
近闻石林属之别主人。閤下惟恐去京之不远。转卜湖左。此又小人愚料之不及也。閤下何独善而不念民国计。一至此哉。閤下经经纬史。百家精液萃而一之。即一代大方家也。发而为事业。远古之世。不须云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92H 页
云。自汉唐宋。以至我东方诸先辈经纶事。
抵金石陵(善根)(丁亥正月十八日)
诗道污隆。惟其时玉尺金秤家论定。近日此事有谁主持。下走以谓舍石陵无所归矣。下走于曩夜看梅得一诗。即禁体也。下走诗性。近有新觉。取意下字。用经人语。便一奴隶于李杜之门。古所云宁为鸡口。无为牛后。正以此耳。今所录本。仰请评骘。勿罪僭妄。特赐明教。人之相知。贵相知心。下走拳拳不能已者如是。
上桂田相公书
入春三月。阻候至此。下情憧憧。纸墨难状。忽伏蒙下翰。始审匀体候诸节茂膺多福。区区贺诵。如新辞命。小人穷畸一甚。刀圭寄生。若是支离。是谁怨尤。但怪宜死不死。家属忧之。友戚矜之。忧矜之来。虽以厚意。其受之者之苦固有之。是诚何知觉然也。伏想閤下闻之。亦不能不厚。小人愚料得不外乎。閤下之自石林而德谷。未知得失之如何。而小人曾谓德之不及石远也。何以明之。石则旧而德则新。小人之言曷若。小人自来梦昧。近益耄妄。梦昧而耄妄。閤下亦必垂烛也。比日所服之剂。多是蔘料。自然贻累于人。还甚
玉垂先生集卷之二十八 第 192L 页
可叹。今若一番经此。虽不为异物。前所忘者必加倍也。又将奈何。万不济一。艰写灯下。姑不备。
上薇西金辅国书
维夏之序。又过沐佛。此时当年青榆饼道味汤行乐时节。回头居然一梦境。閤下果得几分兴况。寻常恋德。每凑此等处。伏问辰下。崇体候万安。侍生中间经万死之病。支离复苏。欲见如何事乎。此际偷儿入室。攫去笠子宕巾氅衣之属。今抱头而坐。苦椒髻颟顸顶。不忍照镜。闻同里有心知旧。为之经纪。而其中无变通即宕巾。宕巾之贵。果如是乎。城内无更问处。特敢仰溷。幸勿见罪也。閤下今与奔走行世人有閒。虽无馀件。有何所妨。凡人责人则明。恕己则昏亦若是。侍生亦非行世人。而尚不能忘情于行世边诸具耶。自笑不已。临纸神思惮恅。姑阁不备上书。
谢畿伯金(明镇)
前有书欲求鬃宕。免此握髻之骇。岂意公之厚。一至此哉。公必记元方古谊而然也。虽然此情不安。容有极哉。见得思义。圣人所训。此世谁其讲明之。惠贶春布。用备鹤氅衣之具。将服之无斁耳。日昨值浴佛日。即东人所云灯夕也。记青少日陪元方。观灯于云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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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诗以记游。元方有句曰三千世界长明里。八万人家不夜中。满座击节。冕镐句曰若算恒沙弥界外。并罗列宿焕天中。相与娱戏。今邈然三生事。笔头偶此及之。不备。
抵李小隐(炳圭)(丁亥五月望日)
玉垂于小隐。交浅而知深。生并一世。亦非偶尔。此说如何。居然阻积。不审比来。道体清康。先生虽不手锄力穑。当此亢旱外内俱病之日。果何以调将耶。此亦奉念也。士生有为之世。凡吾所欲为尽为者几人。历数当今。滔滔是浮食之徒。而先生能免得此矣。何必百事百为。千事千为然后。始可曰有为耶。如玉垂者。一个是衣冠于禽兽者。自称曰(缺)。宁不愧乎。以今耄年多病而最不可堪者。健忘之證矣。俄事俄忘。今事今忘。沓沓则沓沓也。亦自不妨耶。近时如黄石然。果难见之士。而凡其日用动静。徒见其劳。不见其成。乌可曰为吾所欲为乎。堪可浩叹。奈何奈何。先生西笑。当在何际。惟一握手。欣然是企。强力把毫。叹此不备。
抵云养(金允植)
比来仰德。式日斯挚。而挥汗曳筇。也非容易事。昨昏始抖擞造门。值驾虚怅。此亦缘系耳。第询亢旱。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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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宁。此际供剧。果必难堪。区区驰诚。是以点犀相照也。翠堂公所当惶蹙万万。盖其起居则不瑕损云耶。戚生既耄且病。见状駴怪。而最难是健忘。忘亦何妨耶。但不能忘是吃着耳。切呵切呵。今当扇节。思得一致。辄向同心人。不拣佳恶扇。乞一摺标题以识之。或置座隅。或纳袖中。摩挲拂拭之曰此某也风。此某也风。居然此身。在一阵清风中。声音笑貌。若可以髣想。此事如何。同心诸公。面面皆在。而独云养公不甚可怅。公其念哉。阶此而又乞劣箑可酬应者若干柄。又阶此而又乞周纸数团。乞乞可愧。
呈金荷亭(永寿)(丁亥六月七日)
古人。人伦之至也。情之所至。古人已尽之。诗曰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玉垂于荷亭欲言者耳。如此之热。今古所无。荷亭公何以抵敌耶。逐日拟进。而冒火伞入烘炉。不敢行之事。食意不遂耳。此呈扇史骤看。似是周纸几折。而这间玉垂之劳心劳力。不知如何可说。公勿诮我多事。何以则一得与公对展草说言外之旨耶。可恨。
上蓉庵金相公(炳始)(丁亥六月十四日)
昨攀朵云。欣感之至。罔知为报。乃者西联十团。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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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士之箧。诚亦一异事。近日此情万口同艰。欲使卖而吃之充腹乎。必不尔。文字往复。不可无是。故特与之耳。然则今日上书。亦用此纸为可。放心下笔。笔恢恢。此几朔间初有也。所谓扇史。昨日断手。大觉快活。虽无用之事。吾既浪始其初。安得不终其末。世间百千万事。苟存此个意。复何患之有。扇本今玆呈鉴。而不可轮转于人人之手。集成扇史一通。于焉之际。人十五岁客。见困不少。至如各扇所题。品裁长短既不齐。语法微显亦不类。以九吾。即其时所欲书者书之而已。近日自谓用力于文字者有著述。辄蹈袭前人。曰无来历生涩不堪用。皋夔魏契。有蹈袭于谁。都觉一笑处耳。近以暑泄。许久委顿。艰此潦草。
上蓉庵金相公(炳始)
小人有一事敢质。自觉猥悚。所谓诗文。是何件物。无相关于爵品之崇。辈行之尊。年纪之高。视同平交。烂漫论议乎。小人近有三可死之疾。一曰健忘。二曰爬痒。三曰泄痢。然而生者未之有也。适得爬痒一短律。成说与否。问谁论议。今玆呈质。主臣主臣。
上蓉庵金相公(炳始)
曩也从松留。伏闻间有宝慎。而旋复常度。伏喜伏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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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辰匀体候诸节若何。今年秋景。十分清朗。閤下携全家。栖迟郊坰。此何等人世乐事。然閤下进退之忧。恐未尝无轻重也。小人每欲一造门请教。偶婴卒病。且不几日于阳界。而一缕未泯前。尚是惜死心。浩然一笑。所以有下幅另录。愧叹万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