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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窝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x 页
订窝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谥状
谥状
订窝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14H 页
葛庵先生谥状
三年壬子九月壬子。 上命追复葛庵先生爵。盖先生当 肃庙世。擢山林位宾师。升至大冢宰。礼遇隆重。值朝著翻换。以文字被捃摭。摈窜七载。返终于田里。后 肃庙尝全释之。屡 命给牒。 景庙嗣服。又再申之。皆尼不行。至是距先生之终百四十有九年。而 成命始行矣。公道一伸。斯文大光。国家其太平万岁太平万岁矣。我 列圣朝褒崇儒贤。厥有常典。先生之枉既白。则凡系隐卒崇终而未及施者。将次第以举。而累行易名。须有所按据者。谨最其世系出处言行大致。以备太常之采择焉。先生讳玄逸字翼升姓李氏。贯于载宁。高丽门下侍中载宁伯禹偁其鼻祖也。世居密阳。圭组奕舄。中移咸安之茅谷。有讳孟贤以经学雅望。显 惠庄康靖时。录清白吏。官至副提学。于先生间五世。生讳瑷官蔚珍县令。尝赘于宁海。因家焉。子孙遂为宁人。生讳殷辅荫补忠武卫副司直。生讳涵再登第。宜宁县监。光海朝病不仕。海邦文献
三年壬子九月壬子。 上命追复葛庵先生爵。盖先生当 肃庙世。擢山林位宾师。升至大冢宰。礼遇隆重。值朝著翻换。以文字被捃摭。摈窜七载。返终于田里。后 肃庙尝全释之。屡 命给牒。 景庙嗣服。又再申之。皆尼不行。至是距先生之终百四十有九年。而 成命始行矣。公道一伸。斯文大光。国家其太平万岁太平万岁矣。我 列圣朝褒崇儒贤。厥有常典。先生之枉既白。则凡系隐卒崇终而未及施者。将次第以举。而累行易名。须有所按据者。谨最其世系出处言行大致。以备太常之采择焉。先生讳玄逸字翼升姓李氏。贯于载宁。高丽门下侍中载宁伯禹偁其鼻祖也。世居密阳。圭组奕舄。中移咸安之茅谷。有讳孟贤以经学雅望。显 惠庄康靖时。录清白吏。官至副提学。于先生间五世。生讳瑷官蔚珍县令。尝赘于宁海。因家焉。子孙遂为宁人。生讳殷辅荫补忠武卫副司直。生讳涵再登第。宜宁县监。光海朝病不仕。海邦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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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公始。生讳时明。丙子后遁于山林。号石溪。除 康陵参奉不起。以文章节行重于世。娶光山金氏检阅垓女。再娶安东张氏敬堂先生兴孝女。是为先生以上四世及妣也。后以先生贵。司直 赠左承旨。县监 赠吏曹参判。参奉 赠吏曹判书。金氏张氏俱 赠贞夫人。张夫人以天启七年丁卯正月己卯。生先生于府西仁良里第。方在娠。夫人梦五色祥光满室。而有大人先生临门。既而先生生。颖秀异凡儿。未能言。厨婢失饭匙求不得。先生步至斫草间。搜出与之。盖前夕偶插草束也。人异之。六岁在判书公侧。忽言人两眉中坼。正似坤卦象。判书公奇之。因问诸卦爻象。即应口答无滞。判书公惊叹。为诗以识其事。与群儿戏嬉。因树筑坛。揭文宣王位号。为俎豆揖让之礼。七岁始受学。出语已惊人。九岁赋花王诗曰花王发春风。不语阶坛上。纷纷百花开。何花为丞相。人知其异日为公辅器也。仲氏存斋先生尝问汝志欲何为。对曰愿为元帅。收复辽东。盖以是时。虏方据有辽沈也。十岁闻南汉受围。赋腊梅诗曰囱前四梅树。开向黄昏月。欲饮花下酒。虏贼围城阙。其忧愤痛伤于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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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非常之变已如此。十二三岁作方圆图。以象天地。揭先天八卦。以定东西南北之位。又以太极两仪四象八卦十六三十二六十四卦生出次第。排列为图。推一元十二会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数。著为成说。长老称叹。不敢以蒙士视之。庚辰从判书公移府西之石堡。旁有丛祠。大木围匝。氓俗崇奉。莫敢犯其树。先生焚而除之。自是负气自豪。既大玩经史。汎滥诸家。而尤喜看孙吴兵法。究知其临机制变之妙。颇有笞兵朔野之志。尝因判书公出外。驱束里中群儿。登高为坛。折丹枫为旗。布八阵之势。公适入觇之。始见群儿笑不应。先生申令三驱。按笞队长。众队詟伏趋令。先生据高座指麾若神。判书公惊异之。因戒曰儿曹亦须有奇气壮图。贵能韬密。此则十五六时事也。甲申年十八。自知有向外浮泛之失。始留意于近里著己之工。作箴以自警曰戒怠惰。戒戏玩。戒不专。戒言动。戒矜大。其存省于日用之间者。已实有所事而非空言也。是岁崇祯皇帝身殉社稷。中原陆沈。先生为之愤痛。不能安寝食。后数岁闻有姜姓者倡义山东。拟为国家檄山东士民书。以寓其愤激之意。尝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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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命再赴试。辄中选而非其好也。省试报罢。遂不复应举。又从判书公入英阳之首比山。扁其居曰葛庵。为文以见志。一以读书求志为事。与存斋先生自相师友。博约征迈。有乐而忘忧者。独其伤时悯世之意。不能辄已。有时而形于抱膝长啸之际矣。丁未秋浙人陈得,曾胜,林寅观等数十百人。舟行遇风。漂泊耽罗之境。自言明朝人。且言皇明子孙尚保海隅。请送还故国。否则留东土为民。免为剃虏。朝议怵于祸福。将拘送燕京。先生闻之。伤痛不已。欲倡议叫阍。既谂诸二三同志。又拟移文道内。首言义理人心之所同然。次叙皇朝罔极之恩。终言此乃数十年来所想望而不可得者。正君臣上下。涕泣思负输诚效顺之秋也。绍介临存。导之入京。以叩南渡以来迁幸之由。既又达其行李。供其乏困。使之导达我含冤忍痛迫不获已之意。则庶几慰神人之望。释天下之疑云云。旋闻事已无及乃止。先生晦养林泉馀四十年。德学日迈。闻望弥隆。然不求闻达。恬于贫困。至从米盐卑贱之役于岭海鱼虾之乡以养亲。 肃庙初服。用荐剡除 宁陵参奉。命下而已遭判书公忧矣。丙辰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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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社稷署参奉。服犹未阕也。丁巳夏超授掌乐主簿。始起应 命。寻迁工曹佐郎。以亲老呈告下乡。许文正公穆言于 上曰近观李玄逸真儒者也。闻其尤邃易学。 经幄不可无此人云。是冬拜司宪府持平。有 旨促召。屡辞 不允。遂就职。筵臣建白请令入侍 经筵。再辞 不允。降旨褒谕。会 上有疾。久不开筵。而因事递职。转工曹正郎。复为持平。上章固辞。仍陈五条。曰明正学以立大本。曰振纪纲以励风俗。曰恢公道以正王法。曰纳忠谏以去壅蔽。曰察民情以行实惠。又以 上新经大病。方在调摄。为陈古者保身体之说于终疏。凡五六千言。 上优批奖纳。下马妆一部。先生即陈疏辞谢。因乞解 经幄之命不允。时朝绅中。有以违言相非。恨至发阴私争辨。先生以坏名节辱朝廷莫甚。引汉御史劾龚胜夏侯常及宋彭中丞驳欧阳脩事。将论以削板之律。僚议不一。引嫌见递。例授副司直。以尚带 经筵指挥。未敢言去。已而 上疾瘳。大臣请告庙陈贺。 上初不允。固请乃许。又以 宗祊被诬。议遣辨诬使。先生进密疏。言陈贺之请。固出臣子至情。而谦抑之美。尤宜将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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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令停止。传示四方。又言北虏于我。有 宗庙社稷之羞。而剿绝我有明三百年之命。此诚万世之雠。而事以皮币。羁縻不绝者。特迫于势耳。岂可蒙犯羞耻。有所祈请。视其从违。以为欣戚哉。况今辨诬之举。万一得准所请。徒惹后来秉笔者之疑以为夤缘干嘱。改所不当改。岂不重为 宗祊之辱乎。宋之南渡也。八陵幽隔。二帝未还。臣子迫切之痛。岂止今日所遭。而当时正人君子之论。皆以不能自强。乞怜仇雠。为极天之愤。亟欲追还祈请之行。诚以义理固然。而利害亦如此耳。伏愿 殿下亟寝无益之行。免贻后日之悔。 上批曰陈贺事。予意固欲如是。即令该曹停止。辨诬事。必欲昭雪而后已。更勿烦论。俄还授持平。以学不通方。事不识例。请还收新旧指挥。因言中批除官之失。皆 不允。寻递付西衔。三月呈告归觐。六月又拜持平。屡辞得递。己未夏朝廷下州县令择明于易者以闻。邑大夫将以先生及弟恒斋公嵩逸应荐。先生谢曰向叨试用。动遭颠踬。此岂明于进退消长之道者之所为哉。固辞止之。初 上冲年即祚。励精求治。尝因舟水君民之喻。 命工绘画妆轴。既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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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为之说。论治国之道。而其目有五。曰好学问也。用贤良也。纳忠谏也。喜闻过也。贱货而贵德也。至是朝著不靖。世道日非。先生叹曰 上圣聪明。超出百王。庶几至治可兴。而荏苒因循。日失月亡。未有以酬 圣志慰舆望者。其可无一言以效芹曝之诚乎。遂就图说。采拾经传。釐为六篇。名之曰 御制舟水图说发挥。草疏累千言。反复推明。委曲恳恻。而其归在于好学问。既又序其次辑之意曰。古之帝王。未有不资是五者而能成治道者。然所谓学者。岂涉猎记诵之谓。所谓贤者。岂顺适己私之谓。所谓纳谏而改过者。岂内不然而外姑从之谓。所谓俭而贵德者。岂声音笑貌为之而已之谓哉。亦语夫真知实践。至乎圣贤之域。求忠以助。取其正己之益。内省自讼。终归无过之地。贤贤易色。以尽礼敬之实而已。今玆蒐辑。虽出愚臣佔毕之微。其言则二帝三王群圣人之训。而历代忠贤陈善纳诲剀切的当之论也。 殿下若于听断之暇。试取而一观之。沿洄上下。优游自得。如朱子水到船浮之意。推诚任贤。共济艰虞。如高宗巨川舟楫之须。上巽下说。虚中相应。如大易舟虚利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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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则舟水之喻。不但为古事名言而已。必将有克勤克俭。成允成功之美。然操舟之势。偏重则难行。涉川之功。非健则不利。此正据舟临水者之所当加意焉。而漏船颓澜。维楫失宜。舟中性命。举将昏垫。则唤醒梢工。不至沈醉。平志毕力。以渡元元之意。尤不可缓也。 上览之嘉叹。锡以虎皮一领。庚申夏。以坚楠狱缘及宗室。大臣重臣诛窜相继。连岁滋蔓。而先生自是年七月。居张夫人忧。以身在草土。不得效一言为恨。服既阕。适会以虹异求言。即应 旨草疏。略曰 殿下临御以来八九年间。水旱霜雹。地震海溢。妖星怪风。冬䨓春雪。桃李冬华。靡变不有。 殿下尝下哀痛之教。罪己责躬。辞旨痛深。勤恤民隐。诚意恳恻。宜若天心底豫。还收威怒。而今又垂象差忒。瞻聆骇惑。臣窃惧焉。而莫测其所以然者。昔孝妇冤死。东海有三年之旱。欧阳枉死。楚州有八月之雪。外戚纵横则海溢冬华。臣下专辄则地震日食。至他阴虹霾雾星芒地坼䨓雪风雹之异。率由于臣蔽主明。奸邪胜正。阴聚包阳不和而散之致。天人交感之理。岂不深切而著明也哉。虽然天之示戒。实出警动谴告。而有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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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全安之意。故遇灾修省之君。莫不变灾为祥。转祸为福。商宗遇鼎雉之异。克正厥事而殷道复兴。周成感风䨓之变。亲逆周公而反风起禾。汉明帝用寒朗之言。理楚狱之冤而久旱即雨。宋太宗纳寇准之说。责两府之失而大旱遂雨。三代以来。数千百载之间。若此之类。不一而足矣。其在于今。凡有咎徵。盍亦求其故而思有以反之哉。试就今日所值之变。因窃以类而推之。似有阴盛阳微。壅蔽郁结之象。无乃离明少亏而或不免有掩蔽之患欤。乾刚少弛而或不免有系恋之私欤。戚里之势太盛而或有放纵专恣之渐欤。小大之狱多滥而或有横罹枉死之冤欤。或是非颠倒而公议有未伸欤。或毁誉乱真而邪正有未分欤。或上下相循而直言有不闻欤。或党同伐异而用舍有不公欤。夫必有是数者而后。足以召灾而致异。 殿下试于燕閒蠖濩之中。虚心静虑。以此数者。隐之于心。度之于事。而痛自省焉。察其有无。审其虚实。则必惕然而悟。恻然而感。事之是非。政之得失。人之邪正。皆得其实而无所遁其情矣。末复申言应天以实不以文之意。章上。 上批曰为国尽言之诚。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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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嘉之。第未知皆出于公也。大臣请论以护逆。会有言求言之下。不可罪言者。事得已。自是放閒丘园且六七年。己巳四月。以大臣论荐。擢为成均司业。 上降旨敦谕曰予方留心经学。日御 经筵。顾以未得博雅之儒。与之讲劘为恨。闻尔读书博古。尤精于经学。若出入 筵席。讨论经义。必有辅导之益。已以尔为成均司业。须体予意。从速上来。先生恳辞不就。 上优批不允。至谕以幡然改图。予日望之。先生又固辞。 上又不允。因降别谕。令道臣劝驾。先生以终始在家祈免。于义未安。遂行至广州界。未入城。转拜司宪府掌令。又辞不就。 上传曰不我遐弃。来到近圻。欣慰良深。特除工曹参议。会 仁显王后出居私第。前判书吴斗寅等以谏获罪。继而有敢言者论以逆律之教。先生以求退得进。决不可冒受。且国有变故。不可以有禁令而无一言。即上章固辞。因言 殿下再肃朝纲。一新庶政。蚤夜孜孜。专意讲学。盖将率礼循理。为修身正家之本。明目达聪。为纳谏补过之地。臣窃以为邦域之内。将兴二南之化。廊庙之上。复睹都俞之盛。乍到圻邑。伏见邸报。属因 天心未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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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中壸。殊非愚臣平日所望于 殿下者也。臣闻配匹之际。人伦之始。风化之原。不可不慎始而敬终。脱有不幸而处人伦之变。亦宜务尽道理。曲全恩义。不宜遽用威断。使举措失当也。昔汉之光武行之于前。而不免贤主之过。宋之仁宗行之于后。而终为白玉之瑕。惟 殿下念哉戒哉。臣又闻近日指挥。有言涉忌讳。直治以逆律。似非古先哲王设诽谤之木。陈敢谏之鼓。稽众察迩。隐恶扬善之意。亟令反汗。以广言路。因县道投进。格于禁例不得上。于是依宋郑侠违禁发递事。授曹吏径投政院。又不听入。先生以进言不效。求去不得。进退无所据。再辞三辞。期于必递。 上终不许。五月迁吏曹参议。恳辞又 不允。再上章固辞。因言庚申狱被诬人速宜伸理。又言记曰骨肉之亲无绝也。传曰公族公室之枝叶也。若去之则根本无所庇荫矣。乃者坚,楠幸祸。无将之罪。固难逭于天诛。至于㮒,焕,赫则王孙若王曾孙也。以汉文帝封淮南王四子为侯。宋太宗复秦王廷美子为皇侄之义观之。人君待公族有罪者之道。固异于凡人之坐。不加以缘坐之律矣。噫三人者。或在绝岛。或徙海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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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居慑处。已经十许寒暑。如使被雾露岚瘴之毒。有不终其天年而死者。 殿下岂不病尺布斗粟之谣。岂不贻处事变不尽道之恨哉。继言吴斗寅等以言得罪。不当禁锢其子婿同生叔侄。李尚真曾在大臣之列。年又耆艾。不宜使之窜死穷荒。 上优批不许递职。㮒,焕,赫,吴斗寅。特 允所请。庚申推案。亦许详阅处分。惟李尚真事 不允。后因入对面请。得撤围付处。寻有 旨优给柴炭米肉。遣史官 传谕。皆异数也。三辞乞依元降指挥。诣 阙登对。以听进退 不允。促召愈急。遂拜 命因入侍 讲筵。先生起自草野。初见君父。周旋中礼。敷对明扬。举朝相庆得人。 上亦目送之。时两司方请还收㮒,焕,赫放归之 命。及先生疏出。皆引避。先生即陈疏自劾。 上优批答之。连辞 不允。六月移拜成均馆祭酒。先生以师儒重任。尤非所堪。再辞不 许。有旨连给柴炭米肉。先生辞曰顷者亦尝滥叨玆 恩。而千里赴 召。久滞郊外。 殿下念其饥寒。特赒其急。义固不敢终辞。今则月廪已优。何敢更受格外异恩。以重窃禄之罪。 上终不听。时例以伏热罢讲。不接儒臣已月馀。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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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上疏言朝昼之间。绝无箴规警畏之益。但有亲爱狎昵之私。则日往月来。志虑变易。不几于天理渐消。人欲渐长乎。程子之为讲官也。以暑月罢讲不接儒臣为忧。请内殿或后苑清凉处。召见讲官。俾陈说道义。真德秀之告其君曰昼日便朝。荐绅俨列。昌言正论。辐辏于前。则保守也易。深宫暮夜。所接不过貂珰嫔御则持养也难。此夜对之益。所以尤甚于昼访。我 成宗大王方在谅闇。有昼访夜对稽经订史之规。诚宜远稽古训。近追先范。招选名儒。以充劝讲之员。轮番上下。昼访夜对。得有开发薰陶之益。则其于进修之工。不为小补云。既屡辞祭酒而不获。则间诣太学。招诸生行相揖礼。讲大学章句。推言穷理修身措诸事业之意。又以古者设学教人明体适用之要为文。谕馆学诸生。未几升礼曹参判兼元子辅养官。 颁朝衣一袭。先生以超躐无阶。异 恩稠叠。皆非微分所安。再辞不出。八月迁大司宪。连辞 不允。会 上违豫。僶俛就职。寻移疾。稍侵政院以闻。 上遣太医赍药救之。至赐御厨珍味。先生以 恩宠逾涯。连章辞谢。仍乞解本兼诸任。皆不 许。慰谕愈隆。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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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再辞。始递宪长。会有九月䨓震之异。先生陈疏。推言豫恒燠蛊元亨之义。以振纲维修政事肃邦典答天戒之说。反复言之。而 仁显居私第且数月。以有 严旨。朝廷莫敢复言。先生为言 闵氏不循壸彝。自绝于天。然在 殿下所以处之。亦宜务尽道理。曲全恩义。然后可以慰舆望而答群情。盖以六礼所聘。正位中宫。奉承至尊。殆将十年。今虽降出。至于置之闾家。绝其廪食。略无毫分假借顾念之意。则未免过当失中之归。请处之以离宫别馆。为设防卫。谨其纠禁。量给廪料。俾有所赖。则于 殿下处变之道。庶几为曲尽矣。 上答以事异古今。决难轻议。而犹命修理别宫。先生始以 恩数频烦。起应 召命。而久于朝非志也。自经大病。求退益切。 上皆优批不许。十月又拜大司宪。辞 不允。连入侍讲席。每讲毕。辄以崇节义象仁贤。伸理冤枉。眷眷陈达。或赠职或致祭旌闾。先生既升秩推 恩。以焚黄改葬乞假。 上初不许。再疏陈请乃 允。有旨给马官庀祭需。先生上疏辞谢。因条陈三事。其一言保民固本。其二言择将训兵。其三言养才得贤之方。而略曰古者司徒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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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官。德行道艺之科尚矣。下至两汉选举之目。魏晋九品中正之法。虽不及古。而犹为近之。隋唐以来。专以文词取人。而竞为无用之空言。适足以败坏人心术。风俗之衰陋。人才之肤末。职此之由。而历代因循。无能改之。积至于今。流弊已极。固不可以岁月而更张之也。如今式年增广廷试别试。未可轻议。至如升补学制都会之类。名目太多。益启奔竞之习。可且一切罢之。就其额数。更定科条。专委州郡。从实推访。如古者贤良文学茂材异等之规。考其能否。以次而升。丰其饩廪。免其课试。略仿程子学校之制。渐广额数。递损科制。有如朱子贡举之议。则庶几士知实行之为贵。文艺之为末。而人才风俗。可得而美矣。 上深加奖纳。且令庙堂商确禀处。及辞朝引见。言近来监司守令恣意杀人。无复忌惮。不有以痛惩之。则生民莫保。王法不行。 上亦纳之。既辞退。太学生李浃等上疏请寝 给假之命。 上以既许旋寝。有乖体下。待其完事。期致左右答之。在道连乞免。兼陈勉学克己之意。而以所谓须从性偏难克处克将去者献之。又言臣有当递者四。宜即允从。 上为分别言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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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递。且曰天气凝冱。寒事渐紧。念彼行李。忧心实多。既又追降别 谕。历举三条疏辞。反复褒奖。而末云如卿所陈。人才可蔚兴。世道可丕变云。庚午春。有 孝显两庙及 明圣仁敬王后志文改撰之议。遣礼官收议。先生议以为宋史高宗为宣仁皇后。命史官范冲重修谤史。而未尝有改志之事。朱子以周濂溪事迹有失实处。就潘志蒲碣。删正其谬。别为事状。而不以志碣不改为嫌。既又追叙魏掞之志铭之阙。书于墓表之后。而亦未尝改撰志文。岂不以穿掘墓隧。易旧以新。有所未安耶。借曰士大夫家事。不可拟之邦家典礼。则亦古者天子诸侯礼亡。不免以士丧礼仿而行之之意也。 上可其议。先生既还乡。才焚黄。未及改墓。属有丧祸悲悴。疾益甚。无路前进。会以虹贯冬燠之异。 下手札求言。即于祈免之章。引春秋灾异及洪范五行传。极言古昔圣王恐惧修省。变灾为祥之意。而尤惓惓于天理人欲之分。刑赏黜陟之际。 上优批。遣史官传谕。令与偕还。先生辞以义不敢冒受。病不能趋造。 上察其难强。许以且待春和。寻迁吏曹参判。再辞 不允。史官又至。 恩旨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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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自是每一退归。史官必一再至。留连数月。先生行止。益难处矣。四月进至英阳县。告病还。又奉 不允指挥。六月行 世子册礼。先生以尚带辅养官。遂力疾登道。道中又被侍讲院赞善之 命。既至城外。即上疏乞递新旧职名。因陈大本急务。所谓大本者。讲明正学。以立大本也。所谓急务者。辅翊 春宫而择其官属也。优礼大臣而重其责任也。明信赏罚而振举纲维也。淑人心术而变化风俗也。省费减税而爱养民力也。选择将帅而修明军政也。先生自筮仕以来。囊封陛对。非止一二。而每以进学明理。为出治之本。至是而论为学之方。则直指心术隐微。理欲根柢。推之以至于言语动作喜怒刑赏与夺之际。无不欲其痛加克冶之功。不敢少有自恕之心。其下六事。所以指陈得失。条举弊源者。莫不明白痛劄。切中膏肓。然其归又皆本之人主一心。疏近万言。 上下批优奖。六事中可以议处事。令庙堂禀行。册礼既行。礼曹颁陈贺仪注。时 孝思殿几筵未撤。先生又疏言建储吉服。所以重其事也。至于 御殿受贺。恐非三年内改贺为慰之意也。五疏乞递。终不 许。时久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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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两南尤甚。监司以状闻。大臣请别遣京官。审其虚实。一日先生因入对言朝家不信监司守令。使户曹郎官分路审覈。似失朝廷体面。且使穷民失望。 上顾大臣曰何如。左相睦来善曰李玄逸言尽忠厚。然庆尚监司启闻张皇。至以为赤地千里。此所以必欲审实也。先生对曰是则不然。云汉之诗曰周馀黎民。靡有孑遗。信斯言也。是周无遗民也。以诗人忠厚。犹所云若是。岂以赤地之启。为过当乎。廷议皆然之。 上重违大臣意。卒遣之。时以馀暑未祛。久不开筵。先生拈出朱子书大学讲义一篇。随疏投进曰。篇中所言。莫非陈善格非之至意。苟于此三复致意。惕然警惧。则虽在幽独得肆之地。亦无异明师劝诵居前在后之为益矣。八月连入侍 讲筵。先生前后进讲。既临文陈戒。于凡政事得失。国家安危之机。靡不极言竭论。无所顾避。不知者往往以为儒者事业。只在讲明经义。不必就事论事。而龂龂之徒。间有造为浮谤者矣。先生求退不得。以改墓乞假者再。 上犹温批不许。先生即具疏言四当去。不待 批径出。从便道下乡。 上追遣史官。有无乃不足与有为之教。累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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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恳。始递本职。有 旨令本道待春和劝驾。十一月移大司宪。辞 不允。明年正月。又上章辞。时南土大饥。岭伯李聃命急于赈济。有一二便宜蠲给事。各邑守宰许贷馀米。未及收捧。睦相怒其擅便。请从轻重科罪。先生闻之。因丐章为陈固本保邦之道。仍言岭南饥馑之惨。实非常年被灾之比。道臣急于施置。便宜从事。庙堂以不经禀裁。再请问备。臣窃慨然。昔汲黯之使河内也。以便宜发仓粟赈贫民。请伏矫制之罪。武帝贤而释之。韩韶之为赢长也。开仓以活流民。程伯子之为上元主簿也。不禀漕司。发民筑堤。未闻二子得罪于当时也。陆贽之告其君曰苟不失人。何忧乏用乎。古之人臣每以收拾人心为急务。今之议者徒以经用阙乏为忧。殊不念百姓足君谁与不足之义。若是则有若盍彻之论。果为迂阔。而王鉷,陈京,杨矜之徒。果为忠于国矣。可不为长大息者乎。米不即捧。虽若可罪。当此饿殍颠连之际。遽发科罪督纳之请。亦恐非抚存休养之意也。又言领府事金德远以一言忤 旨。特罢斥之。殊非大圣人优礼大臣容受谠言之意。疏未上。史官至传 旨促召。道臣又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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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吏劝驾。先生忧窘方深。疏入 批曰忧爱之诚。予庸嘉尚。第相臣陈达。不啻妄发。李聃命之不禀朝命。甚非得宜。收米许贷。极可寒心。科罪督纳。似不可已也。犹不 许递职。睦相见疏出城自列。 上遣承旨慰谕。颇有未安者。先生即上自劾之章曰。臣窃伏田间。目击同胞颠连之状。怵惕酸辛。食不下咽。若于此际。务存事体。责矫制之失。治破分之罪。则无以慰穷民庶几拊我之望。增俗吏畏罪催刻之扰。故即以此指。反覆推明。而言辞拙直。以致天心不豫。台躔移次。蔑裨补之益。有害事之失。窃自循省。臣罪当诛。亟 赐罢免。仍削臣职。前此领相权大运言李某非果于忘世者。职在言责。有怀必达。平日礼遇之臣。不宜一朝摧抑。至是 上优批开释。会以病递。五月复拜宪职。俄移吏曹参判。皆连章固辞。既而睦相请 上召还。领相继而为言。 上又遣史官敦谕。五辞终不 许。史官仍留且数月。先生不得已九月遂赴 召。先一月 上谒章陵。辇过六臣墓。遣官致祭。 命追复其官。廷议不决。遣官收议。先生在道献议。略曰 世祖大王迫于人心天命。为不得已之举。彼六臣者。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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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致忠。至死不变。其心即夷齐非武王之心也。孔子是周人。犹以谏伐而饿。为求仁而得仁。何尝以称述伯夷之故。有所嫌逼于武王哉。韩通效死于周而宋太祖追赠优厚。景清,郑梦周尽节于所事而大明宣宗本朝 太宗或复官或褒赠。皆所以崇奖节义。为后世人臣之劝也。今 上褒奖六臣则亦宣宗皇帝 太宗大王之心。况 世祖大王以六臣为后世忠臣之教。实示微意于后世子孙。今玆之举。乃继志述事之大者。断自 宸衷。蚤赐施行。其于树风声扶纲常之道。不为小补。既至郊外。连日促 召。继给柴炭米肉。上章辞谢。优 批不允。遂引对兴政殿。 上劳问甚厚。因问岭南饥馑之馀。民情何如。先生具告昨今年荐歉民困状。因陈遇灾修省。优容戆直之意。时方讲大学衍义。因启曰古人以此书。为治平之要道者。尽不虚矣。真德秀积功数十年。纂进是书。宋理皇欣然开纳。进讲经筵。既又崇奖周程。恨不与朱子同时。其嗜学好贤。殆非后世人主所及。而观其治效殊甚蔑裂。反不若汉唐中主者。岂不以徒尚文具而无实得故耶。惟 殿下鉴于此而为戒焉。 上称善。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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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又言昔在 宣庙朝。金诚一为谏官。斥言大臣受赇事。领相卢守慎受而为过。而 宣庙称其两得之。其力量风采如是。故虽值倾覆之运。卒能树中兴之业。愿 殿下以 宣祖为法。以卢相事责大臣则宗社幸甚。时有一台官以言及相臣忤 旨。故及之。一日因夜对。论古今事变。 上忽慨然叹曰中朝文物。今不可复见矣。壬辰之难。靡神宗皇帝再造之力。社稷岂有今日乎。崇祯皇帝时。有请问罪朝鲜者。皇帝曰彼特迫于势耳。勿问也。其体念小邦如此。每念之不胜感泣也。先生进曰时运不幸。事变至此。臣以草野蝼蚁之微。未尝不悲愤填臆。今承 圣教。不觉感激涕下。 仁祖大王暂为宗社生灵屈。每朔望望阙。必西向痛哭。及我 孝宗大王十年薪胆。图恢前烈。不幸中道晏驾。遗恨千古。 殿下若能遹追先志。养人才鍊甲兵。俟天下有变。为 殿下所欲为。岂不为天人所助耶。顾今国势无一可恃。必须厚民生修军政。以为根本之计然后。乃可为也。因言西土人物极盛。江边健儿精悍可用。且及西边城池修葺事曰。昔周世宗既服江南。劝令修城鍊卒。各保境土。高丽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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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金国。而朴犀,金庆孙保安龟城。捍御蒙人。彼若疑怒。以此为證。何至大相忤也。且此等事。必须得人而任之然后。可责成效也。 上嗟叹良久曰非卿安得闻此言。仍 赐酒四五行。及退又进前申告曰以 殿下英武。若有大有为之志。臣虽驽下。敢不竭力效忠。继之以死乎。是时 上频御经筵。先生连次入侍。陈说文义之外。兼及物情时务。至于理冤辨诬。彰善瘅恶。推行经界。制造兵车。行钱代布等事。皆反覆论列。事多施行。至讲衍义。所引小畜九三夫妻反目之义曰。此段之义。程传备矣。引唐高宗隋文帝事。尤为痛切。昔程子教学者读论语。将圣人语便作今日耳闻。愿 上用此为看书之法。其所以规砭匡救者。尤切至矣。时 上命玉堂以前代善可法恶可戒者。各描为八幅。以为宥坐观省之资。先生就庸君故事中。引先儒所论汉贡禹劝元帝节俭犹以水济水之意。请 上就不足处为戒。既又制进十六赞以将顺其美。又上疏论六事。曰进德。曰立志。曰通变。曰择任。曰育才。曰惜时。其于修德立政革弊兴废作成人才之道。该悉详备。无复馀蕴。而于所谓惜时者。尤三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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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曰。臣每读朱子所谓不惟臣之苍颜白发。已迫迟暮。窃仰天颜亦觉非昔时者。未尝不掩卷流涕也。盖其所望于君上者愈深。而其言之愈切如此。 上深加奖纳。许令庙堂商确采施。一日自前席退。 上手执貂裘。命内珰 宣赐。亦异数也。即上疏辞谢曰臣祇诵古人衣人死人之语。铭心镌骨。图报万一。然臣尝有慨于宋臣王朝感一斗明珠之贶。不能谏止天书妖诞之事。如使臣怀惠忘义为容身保位之计。亟 赐罢斥。以励群下。 上又引诗我有嘉宾。中心贶之之语以答之。十二月。 上亲政于兴政堂事已。先生再呈告再疏辞。俱 不允。壬申正月又恳辞。始递本职。时自彼国移咨云方修一统志。将遣大臣循视长白以南地方形势。朝议方且除道于鸭绿东边。历长白之阳。直抵豆满江。以达其行李。先生惊叹。即请对进劄曰。彼若欲知山川形势。纂修一统志而已。不过分付我国委官。审视图画奏闻。何至出遣大臣。周行外国封疆。若是其多事乎。彼必西有深患。为兔窟之计。而诡言以欺我也。昔宋理皇时。蒙人请置榷场于樊城外。以通互市。吕文德请于朝而许之。蒙人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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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护货。筑土墙于鹿门山外。以遏南北之援。时时出兵抄略。兵势益炽。遂不可制。今玆利害。正与此同。汉元帝时。单于稽服。请罢边备。郎中侯应曰北边外有阴山东西千里。草木茂盛。孝武斥夺此地。设屯戍以守之。匈奴自失阴山。每过之。未尝不哭。罢之不可。即遣使谕止之。可谓得保邦御夷之道矣。今自鸭绿南岸。踰长白之阳。抵豆满之阴。形势险固。天所以限南北。若伐树夷险。使无藩篱之限。其于保邦备边之策何如。朱子有云本朝不得都关中者。以失横山之险也。横山乃山之极高处。在前代为中国之地。至本朝横山以北。尽为西夏所有。据高以临我。是以不可都也。今长白雄峙横亘。为我国冈脊。而刊凿以通道。乡导以引敌。其于利害事理何如。今若以小邦饥馑之馀。民生困乏。实难裹粮远役。及长白以南。荟蔚险侧。有非数年之力所能刊凿。请令小邦该事之臣。挟一二画工。详度地形。绘画以进。如周礼职方氏及遂人各具所掌土地险易。人民多寡之数。以诏于王者之为。则可免大国使价跋涉险阻之苦。小邦民力赢粮远役之弊。而长白土门山河形势。已瞭然矣。如是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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恳。彼虽不快意。亦不至遽加怪责。此实国家安危所系。不可不熟虑而审处也。 上曰为国家深远虑如此。予甚嘉叹。但彼人所为。未知何意。今难遽然防塞。若果如卿所言。或有侵割地界之事。虽干戈从事。断不可每从其请。虽知卿言甚忠。今不得 允从焉。会彼人以我国岁饥寝其事。又拜大司宪。再疏辞不 许。其再疏言是是非非。天下之正理。不可同是非混白黑。苟焉以求合。从昔以来。天下事。只碍个失人情。常左右拘牵。陪费财处。而不足以慰天下之公论。驯致至于亡人之国。诚可惧也。况台谏者人主之耳目。不可束以体例。抑以位分。颜真卿所谓如使谏官论事。先白宰相。是自掩其耳目。及萧至忠所谓若先白大夫而许弹事。其弹大夫。不知白谁者。实为古今名言。由此观之。非惟谏官论事。不必先白宰相。人君听言之道。亦不可每咨宰相而为之从违也。 上批曰大意固好。论事之际。务归平允。是所望也。疏出或以犯时讳触 上意为忧。每岁春秋。 上例谒园陵。至是将 诣光陵。时潦雨非常。治道甚艰。而 上才受灸。有愆摄之忧。先生率同僚启请权停。 上不听。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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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启。又 不允。因发激恼语。先生以致勤 严教。引嫌请递。及玉堂处置请出仕。又上章自劾。 上降温批。继遣史官 传谕曰七情之中。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非不加意存养。而躁㬥之病。有时闯发。向于辞气之间。有欠和平。寔予之过。追悔何及。卿其须体勤恳之意。安心勿辞。先生辞谢。连日呈告终不 许。寻因宾厅入侍言庚壬狱未尽伸雪者。宜速处分。以涣䨓雨之泽。因引唐太宗治房彊狱。崔仁师驳缘坐律轻议为證。 上令庙堂禀处。翼日诸僚引入。三告始 许递。即日出城。溯峡还家。 上追遣史官 传谕曰卿以林泉重望。蔚为一世之矜式。平日小子之尊信为何如哉。卿亦不我遐弃。知无不言。一则爱民。二则忧国。耿耿丹忱。无愧古人。而赖玆纳诲。裨益弘多。浩然南归之计。遽出意虑之表。无非寡昧缁衣之诚未至而然也。愕然且惭。无以为怀。须体心腹之辞。亟回若浼之志。及史官以病难回程启。又 传曰儒贤进退。系国家之污隆。虽在治泰之世。自非果于忘世者。固宜贲然来思。矧今艰虞溢目。寡昧之倚信景仰者。惟卿一人而已。卿本世禄休戚之臣。殊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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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身高蹈之士。而不思所以展布所蕴。尊主庇民。汲汲乎舍予长往。实非平日所望。而抑有乖于贵相知心之道也。此时待卿不啻大旱云霓。须体至意。更无困我。与史官从速偕来。以副如渴之望。史官三启。极言疾病难强之势。始有 旨且待秋凉。期致左右。五月又拜大司宪。 下本道优给衣资食物。先生再疏辞谢。七月还授吏曹参判。五辞 不允。勉谕尤至。冬又迁大司宪。恳辞愈不 许。癸酉正月再疏辞。因言 殿下临政愿治十有九年。荏苒因循。寖失寖亡。了无卓然可见之效。无乃 殿下格致之学有所未至。而或蔽于轻重是非之分。诚正之工有所未尽。而或失于好恶公私之判耶。夫学问之力未至则必有和泥带水。淘择不精之弊。自修之功未尽则必有欲祛未祛。苟然自欺之患。试以今日耳目之所睹记者言之。 殿下前日所下成均馆备忘记。宛然有三代上遗意。及其施诸举措之间则未闻有登崇俊良。招延德行之实。只以湖堂试取。泮宫学制。为耸动振作之举。大臣筹司一月三接之规。亦出于畴咨访问之意。而诸臣入对。未闻有经国远谋。保邦长策。只以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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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例事面常规。将做一大事。或以小技末艺不及古昔为虞。臣未知在廷之臣。有以上下相循。直言蔑闻。廉耻道丧。毁誉乱真为惧而警欬于 冕旒之侧者乎。数年以来。日食三始。地震雨雹。金精昼彩。水泉涌溢。白气竟天。江河赤浊。冬䨓夏雪。山崩川渴。种种差异之变。式月斯生。臣未知庙堂之上。有以消弭灾变。备御未然之策。为 殿下一二陈列者乎。 上优批不允所请。三月又呈病乞免。史官赍到 别谕。辞旨愈恳。辞章既上。史官又以病难前进启。 上皆不允。申命史官仍留与偕。时又以灾异求言。即因丐章极言修德政祛偏私之意。 上又嘉纳。促召愈勤。四月力疾就途。行且辞不得 命。史官继到。 恩旨荐降。遂诣 阙秪谢。 上引见宣政殿。慰谕加厚。先生辞谢。因言古之人臣。虽在治平之际。犹进危难之戒。臣不敢知 殿下以今日国事。为治耶乱耶。安耶危耶。 上曰易云其亡其亡。系于苞桑。况今艰虞溢目。何可谓治安。惟望卿有怀必陈。裨补阙失。对曰 殿下昔在冲年。虽有小出入才差失。犹有将来之望。今春秋鼎盛。志虑周遍。自修身正家。以至治国御世。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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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成法。或因喜怒偏私。不免有过举。则其为圣德之累。又岂冲年之比也。昔太甲克终厥德。伊尹犹以常厥德保厥位。厥德靡常。九有以亡。德惟一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不凶。申告于终。惟 殿下更加意于常厥德不二三之戒。 上曰言甚切至。予当体念焉。 宣酝以罢。后数日又恳辞乞递。且请收还格外月廪。皆 不允。寻入侍 讲筵。讲讫进读小劄。略曰臣闻福之兴莫不本乎室家。道之丧莫不始乎梱内。三代圣贤之君。能修其政者。莫不本于齐家。朱子之告其君曰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而夫妇之别严者。家之齐也。妻齐体于上。妾接承于下。而嫡庶之分正者。家之齐也。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苞苴不达。请托不行者。家之齐也。然闺门之内。恩常掩义。率多溺于情爱而不能自克。苟非正心修身。动由礼义。使之有以服吾之法而畏吾之威。何以正宫梱杜请托检姻戚。而防祸乱之萌哉。先正臣李滉之告 宣祖大王曰谗间之祸。恒人所不免。帝王之家。此患尤多。其故何哉。昵侍左右。便嬖给事者。无非宦寺与妇人。此辈例多阴邪狡狯。挟奸怀诈。喜乱乐祸。分势角立。争多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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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状万端。一或倾耳。必至陷溺。两贤之言。前后一贯。至为痛切。岂非后世人主之龟鉴也哉。 殿下阅天下事变既久。鉴前代得失甚明。则岂有是哉。臣犹不胜过虑。敢陈先事之戒。 上曰非卿忧爱之忱。无以至此。予当服膺焉。又曰君臣以义合者也。必须情义交孚。可否相济然后。可以共成正大光明之治。苟为不然。君臣之际。两相疑阻。虑讳避忌。咨且泯默。则几何其不至亡人之国乎。 上又称善。是时小大媕婀。莫有敢言内者。先生辄尽言不讳。同列至有缩颈汗下者。及 上温颜虚受。始交相称贺。时 上有日新轩隆武堂四绝句。皆省身克己丕承前烈之旨。先生效赓歌之义。随章投进。 上览之嘉叹。连入侍 讲席。面乞递始 允。俄移兵曹参判。三疏辞 不允。六月特升议政府右参赞。益恳辞至三不获 命。先生自以求退得进。辞卑居尊为忧叹。于是欲以一事为之兆。乃于入对之日。以进德正俗育才之意。条陈三劄。既备论人主修身为政之本。而仍请推行朱子所增损吕氏乡约及古者选士之法。盖先生前此屡以是为言。而至是则其规模节目。益详密矣。 上下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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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议。领相权公请令礼部同大提学。就儒臣熟讲以行。 上从之。七月拜吏曹判书。又三辞不 许。已而告病乞免。又 不允。遣医赐药。先生上章辞谢。病稍间。入侍 讲筵。讲讫极陈情病。俱难仍冒。 上又温谕不许。时大司谏姜世龟以请停 陵行罢。大司宪权瑎又以忤 旨罢。先生以连斥争臣。非圣德事。陈小劄略曰夫台谏者。人主之耳目。朝廷之纪纲。设使二谏臣之言。过中失当。犹当优容包纳。岂宜震之以威怒。摧折之挫抑之若是乎。自此廷臣必将以言为戒。其于圣德何如。国事何如。且 殿下每答群臣陈戒章疏。必以嘉尚体念为教。而终无见诸行事之实。此孔子所谓悦而不绎。从而不改。朱子所谓言虽嘉纳而略无变改。以柔道不战而屈天下忠义之兵者也。一向因循。徒事文具。实病未祛。实效未著。因仍迁就之间。为患日甚。可不惧哉。又曰王者燕处则听雅颂之音。行步则有环佩之声。乘车则有鸾和之音。居处有礼。进退有度。其侍御仆从。罔非正人。以朝夕承弼厥辟。盖其所以维持防范者如此其至。故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发号施令。罔有不臧。岂若后世人主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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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于流连之乐。耽玩于驳杂之戏。于以亏损威仪。败坏德性者之为哉。宫省事禁。 殿下燕居之节。臣固不得以知。然持养之工深则必无仓猝急遽之失。伏愿 圣明以古昔圣王之道为法。以后世人主之事为戒。 上皆嘉纳焉。十月陈情乞递。继以违牌陈章。又以焚黄乞假。皆 不允。因宾厅入侍。论昌嫔载祀典非礼。事得施。时有王子生。先生称贺讫。因言王之适子若庶子生。其问之与见之各有节。盖自诞生之初。等威已分。今既册立 储宫。若明其等级。以严其分。非但为国家之福。亦为新生王子之福。 上称善。又请令五品以上各荐人才三人。或以德行。或以文艺。或以才谞。申严荐主法。皆依 允。会大䨓电以雨。同大臣诸宰请对。极陈省身克己。恤民隐疏冤滞。明宫府一体之义。裁宫家折受之弊及使宦官宫妾惮不恶之威。外庭臣僚黜私邪之累。以为慰悦民心应天以实之道。又以灾异之作。当思阴雨之备。请令军门大将各荐堪为将帅者一人。以拟不虞之用。 上又称善。即令三军门依议举行。十一月入对。言前日所陈乡约选士之规。曾有禀处之 旨。而尚未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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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趁岁首颁降条制于中外。则实合古者布法象魏之意。有 旨即速举行。左相睦来善难以为设行乡约。固是美意。而人心不淑。势难行得。大宗伯柳命贤亦言选士节目甚多。难可卒然举行。 上命姑停。先生僶勉过大政。甲戌正月。陈情乞退。其略曰臣愚戆狂。疏阔于事情。欲正俗育才。挽回世道。则泥古不通。窒碍难行。有违庙堂弥纶补赞之意。欲薄敛裕下。少纾民力。则徒知容贷。全昧防奸。有违庙堂任怨奉公之意。欲为官择人。杜绝请托。则举尔所知。全用己意。不能曲循人事上规例。平生报国之心。反成虚妄之归。岂敢因仍叨冒。不思奉身而退。以重迷国误朝之罪乎。连章固辞者七。终 不允。二月陪 驾陵行。引古者省耕省敛之意。请于回 銮时招集黔黎。访问疾苦。 上从之。时以宗庙玉册。经兵火多散佚。有 旨集议。皆以追补为是。先生引春秋夏五商颂亡七篇之义。以为史策旧文。犹且传信传疑。况莫重谥册。尤不当率尔苟简。以起后世之惑。寻又以焚黄乞假。 上初不允。三疏始 许。给马庀祭需如初。及陛辞。 上引见宣酝。屡示惜去之意。先生起拜谢。因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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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若无敌国外患。必有土木兴作。禽兽花草狗马声色之玩。以娱耳目荡心志。此皆人主之至戒也。又曰愿 殿下正心修德。立经陈纪。远细娱而图大计。以深追 孝宗大王遗意。今当远离。敢陈所怀。 上加奖再三。谕以早还。仍 命世子出见。世子时年六岁。 上顾侍珰谕世子意。亦令从速还朝。其虚伫眷注之意盖如此。然先生自己巳被 召。凡三退三进。其退也每有观象玩占之意。而其进也不惟迫于 恩谕。怵于义分。亦庶几其犹有所展布耳。至是而决退归之志。则虽以七辞不得。而权为乞假之辞。然其自此长往。识者已知之矣。三月还至家。方且陈章恳辞。为乞身终老之计。会朝廷有咸以完告变事。下禁府鞫之。狱具情得。忽有金寅者从差备门上急变。 上大怒。按狱诸臣皆绝岛安置。大臣三司一并罢黜。朝著为之一变。先生以还朝未易。有 旨改差。台启以先生尝救赵嗣基。请极边远窜。有洪原之 命。盖嗣基即庚申被谪人也。其宥还陈疏自明。而疏中引 明圣王后志文中语得罪再窜。先生为言其年迫八耋而罪在言语。若令窜死。有伤 圣朝宽大之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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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为之肆赦。至是嗣基以诬逼 先后被极刑。而论者遂缘及焉。夫嗣基当初只以妄言论而不以死刑处。则虑其窜死而有伤于宽大之典者。特为国家刑典而言耳。岂为私护嗣基之地。而乃为后日之罪案耶。先生承配 命。即日就途。于是 坤宫复位。追罪己巳诸人。掌令安世徵以先生前日为 坤宫疏。有自绝于天及设防卫谨纠禁等语。为有包藏侵逼之意。启请勘问。复有拿鞫之 命。夫坤殿出宫之初。先生尝以汉光武宋仁宗失德之戒。冒禁抗章。虽不得彻。而其断断之忱。已可见矣。及其请处别宫则降出未久。天威未霁。直言无罪而被出则徒激而无益。故遣辞之际。务要婉转。而自绝于天。乃备忘记中语耳。援此一句。以稍顺 严旨然后。转及于正位中宫十年奉事之义。其所以言之者。益觉其心苦而辞恳矣。至于设卫谨纠。亦闵其居处荒陋。仪卫废阁。欲于移入别宫之后。设宿卫之官。备警守之仪。以稍尊体貌。而王宫纠禁之法。乃周官宫正之职耳。引经据义。用此为请。其尊卫 坤宫。又可谓至矣。不惟是耳。先生自己巳过举以来。每怀旋乾转坤之思。如小畜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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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解。修身正家之劄。因文进戒。自牖纳约。以渐回 天衷。异时复宫之庆。实先生积诚之力耳。乃以数句零文。翻为包藏侵逼之案。岂非诬之甚者乎。是无他。朝廷之上。党习成痼。庚申己巳之际。殆为弈棋翻覆之势矣。先生起自疏逖。初无偏主。而时人已以色目限之。及其上赞君德。下扶朝纲。严邪正之辨。明是非之判。要以挽回世道。则在先生壹是公心直道。而忌之者因以为党也。动与矛盾。积为猜嫌。当日倾陷之祸。盖由于此。可胜叹哉。先生才到洪原。逮 命踵至。男栽随到。见骇机日急。絮泣罔措。先生神色不变。徐曰祸福在天。非人所能为。尔无尔也。促行诣理。及置对。辞顺理明。事无可疑者。始安世徵不见原疏。趋合时议。挺身独启。及见爰书。自觉其诬。遂以爽实自劾而去。委官南九万谳以为继廪设卫之请。原其本情。似无侵逼之意。但自绝于天。非臣下所宜言。竟论以钟城府围篱安置。洛下从游之士。欲举幡讼冤。或有以东坡吐舌于张公者为言乃止。先生累朔系鞫狱。恬然若处斋阁。寝食如平日。既出狱。复夷然就途。无几微见色辞。谓亲友之追送中路者曰古人云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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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相别。无为儿女悲。人生会当有此。愿诸贤益自竖立。无负岁寒之期。逾五岭涉三千。驱摧撼顿。困苦已甚。而精神气力。愈益清健。既至谪所。安之若命。书东坡与李公择及朱子答刘季章书。日夕观省。有诗寄诸弟云若于天命信无疑。任彼铁轮顶上转。读书著文。孜孜不辍。尝以明儒纂易失古易编次。手写一帙。精加点窜。以还本义之旧。北俗椎朴。不知有义理之学。先生进其秀者。授以四书章句集注及朱子书小学家礼等书。数年间颇有振作成就之效。丁丑夏。量移湖南之光阳。跋涉潦暑。首尾五十馀日而到配。知旧来见者。皆贺以气貌胜昔。入白云山下玉龙洞。乐其有幽閒之趣。因僦居焉。从邑子有藏书数千卷者。尽借而有之。日游泳而乐之。纂春秋凡例二卷。己卯正月。有放归之 命。台启请还收。先生待 命于晋阳境上且一年。庚辰二月始停启。三月会宗人省先墓于咸安密阳。规置祭田及守冢户。四月归寓花山之锦阳。爱其山川之幽旷。且为松楸展省之便也。七年漂泊之馀。生事益落落。一不以介意。温理旧业。日有程课。四方学徒抠衣请业者日踵门。辄因其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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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乐告语之。辛巳夏有全释之 命。台谏争执而 上终不允。甲申七月示惫。十月庚午。考终于寓舍。享年七十有八。讣出咸咨嗟痛惜曰山梁坏矣。吾道何托。京中人士相率为位于城南旧馆而哭之。以明年正月庚申。葬锦阳北麓丁向之原。会者三百馀人。列邑校院多操文致祭者。用卜人言越二年丙戌九月庚午。奉迁于申石巽向之原。其后百二十七年壬辰三月某日。来昆孙某某等。复自申石移奉于宁海故里仁良右麓负坎之原。初敬堂先生从鹤厓两先生传陶山心学之诀。判书公游其门。与闻君子立身之方。张夫人又闺懿而儒识。人比之程太中夫人。既胚育多贤而教以义方。判书公尝书勉诸子以成就继开之业。而夫人亦曰学以成天下之器。既而存斋先生卒究其所传于敬堂者而益大之。而先生与之伯仲焉。盖其陶养之正。渊源之盛。古鲜其比。先生资禀纯粹。志气高迈。自幼少从存斋先生讲学求道。聪明神彻。目无难书。虽肯綮钩棘。率迎刃而解。存斋先生每叹其读难书易。不下于蔡季通。然始颇泛滥不切。自群经子史微言奥旨之外。如阴阳星历律吕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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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参同兵家韬略及他百家语。靡不涉流而穷源。既则反求诸六经语孟程朱子之说而后醇如也。尝曰虞书精一。孔门博约。大学格致诚正。中庸明善诚身。孟子知言养气。程朱子居敬穷理。只是一个涂辙。千古圣贤相传心法。无以出此。学者当交致其功。于是以所谓主敬以立本。穷理以致知。反躬以践实者。立为课程。勉勉循循。而刚毅果确。有奋然而莫御者。尝以书达存斋先生曰内竖吴汉之志。外戢希文之卒。不以克己为靳断义为难。而存斋先生亦云尔既临冲于外。吾当怒牛于内。内外夹击。悉拔孤城。又尝与四弟恒斋公相勉以䨓奋之功。盖其金昆玉友。更攻互磋如此。而又从一时诸名胜。讲其所闻见。质其所疑殆。由是所存者日益固。所知者日益透。所以反之于身者益亲切而确实。及其操养之熟。积累之久。则知行浑融。表里洞彻。以底德成而道立。盖其符于气貌也则穆然乎其庄毅而凝重也。睟然乎其淳雅而谦冲也。燕私之际而惰慢不设。仓猝之顷而疾遽不形。望之嶷然如高山崇岳。即之温然如瑞日和风。苟瞻其颜色而接其辞气。则无不敬而慕之。虽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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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识及素相訾謷者。未始不以为有道君子也。其见于日可见也。则事亲也愉婉顺适。虽菽水之淡而常得其欢意。处兄弟也友恭和悦。虽兼以切偲而未尝有失色违言。处闺门也恩义两尽。而内外斩斩肃穆如也。子弟有过。不厉声气。而谆谆教谕。俾自感悟。至于仆隶婢使。亦皆务尽恩义。使自得其分。死丧也戚易咸备。祭祀也诚敬俱至。处乡党也族戚虽疏远。必致其款洽。故旧虽卑微。不加以位分。救灾患恤穷困。随力所至而必尽焉。盖本立道生。随事而中节者然也。至其贯穿古今。综理事物。而蕴之为经世之具也。则自二帝三王存心出治之道。立法制治之用。及秦汉以来治乱兴亡之故。以至当世政俗因革废兴之宜。靡不讲明究极。至于行师用兵。临敌制胜之机。夷狄情状。山川道路之险易。边鄙防戍。城寨斥堠控带之要。亦皆该悉如指掌。举而措之。顾系乎遇不遇如何耳。半世肥遁。若将终身。晚被 圣明奖拔之知。恩旨频烦。礼遇隆渥。于是谓吾君可以为尧舜。而进学正心之论。屡申于章奏。谓吾民可以为三代。而正俗育才之劄。毕陈其条制。节财用宽赋敛。汲汲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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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国字民之规也。辨贤邪公赏罚。凿凿乎其扶纲立纪之谟也。至于 经筵进讲。虽因文解义。而必折转为陈善格非之言。每若程叔子讲箪瓢陋巷而转作时君之戒者。非惟 圣心虚伫。应答如响。同朝之士。莫不惺然心服。啧啧称真侍讲也。乃若春秋尊攘之义。又先生一生所秉执耳。请停辨使之疏。勿迎北使之劄。固已略发其施措之意。而 经帷夜对。一发北望之叹。则尤有所激慨于中者。重以厚民生修军政择帅臣敕边备。为表里之策。且欲俟天下有变。使吾君得伸秦襄公之义。而自为诸葛武侯之殿。其慷慨忠壮有如此者。顾 恩遇虽重而听用或归于依违。奖纳虽盛而采施常有所掣曳。则为先生虑者。或以担当世务病之。或以渎则不告言之。先生辄愀然不乐曰程伯子不云乎。君臣父子也。非大横见加。义不可绝也。今既出身事主。不欲以苟得一时之虚誉为善而轻去之。然卷怀之志。亦从此而决矣。连章乞免。至六七上而不止。犹且有怀必言。有言必尽。至于 陛辞之际。愈惓惓致勉戒之意。退处之日。常耿耿抱忧爱之忱。呜呼。道之将行也命。道之将废也命。又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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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而惎间之倾轧之。以厄其躬者。亦岂非命耶。当罻罗竟天之际。不慑不疚。置对从容。辨理明白。使罗织之说。终不能挤之不测。此则先生素守之定也。委官以下目其举止。察其辞气。不觉暗暗称奇。及其供毕。胥顾而叹曰此老今日真不落名。而安世徵尝语人曰始吾误闻人言。发论请建。及观容貌辞气。不惟知其无妄。决可保其为君子人。吾遂以爽实自劾。至于补外。然祸难当前。不变所守。非有道者不能也。因啧啧称叹。此则先生德容之感人也。年几七十。北窜南迁。风土异宜。踪迹漂泊。而能随遇而安。无怨尤戚嗟之意。有动忍增益之功。此则先生安土乐天。无入不得之诚也。然且系心邦国。如闻政令失措。灾异乖常。未尝不慷慨忧叹。或至涕下。此则先生爱君忧国眷眷不尽之忠也。持敬观理。须臾不懈。虽颠沛湫隘之中。而衣冠未或不整。容体未或不谨。书册未或少废。又其好学之笃。而俛焉日有孜孜。直至毙而后已者也。先生蚤以斯道自任。非进而得行则将退有所明。常病世之为士者。以掇拾纂组。趋于名利。则曰科举取人之法作。而人才风俗。日渐肤浅。至于今日而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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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而诿以不可能。彼自外至者。不可幸而致也。而乃反舍命而求之。不得则以为不能。尽乎人之职分。周宣干所谓若要恢复中原。须罢三十年科举始得者。宜乎见赏于朱子也。故其通谕馆学。以抑浮华务本实。求道于日用之间之意。眷眷焉。其为上言厚风俗成人才之道。而请罢升学等制者。皆此意也。或有从事此学而用志虚远者。则曰道亦无他玄妙。具于身而耳目鼻口手足之则。接于身而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只此是道。是皆大故平实。尧舜之道。不过如此。孟子所谓人皆可以为尧舜者此也。今以道为非常差异底物。其亦异矣。其指示为学之方。则曰学者工夫。不但在章句诵说之间。日用应接之际。随事精察。随处体验。而先从居处恭执事敬。忠信笃敬上做工夫。庶几有所持循据守。为存性求仁彻上彻下之道。孔门家法。本自如此。其言立心行己之方。则曰以我为主则心狭而意私。以理为主则心大而意公。其言之精切率类此。其教学者必以四书为入头处。尤以论语为切要。或有请先他经者。辄责以躐等陵节。或有役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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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仪文度数之间者。则曰且先从大学论语等。熟读精思。力行以守之。庶几可得入道之门。若只从这里用工。恐有关中役文之弊。讲授之际。必先辨其音释正其句读。反复解说。无一字放过。虽资质有高下。疑问有浅深。不厌不倦。委曲开晓。皆欲使之心解身体以趋于道。是以游其门者。当时目为安定之门人。而渊源之广。自陶山以下未之有也。先生博极群书。遇有难处。置事及答人疑问。皆考据精博。引喻亲切。大而朝廷之上。论大事决大议。亦莫不援据经义。考合传记。沛然若决江河。平生又尊信朱子书。为一生受用处。大全语类。既皆贯穿领略。而于节要则晚年犹能举篇成诵。立朝言论。知旧酬答。大抵多自此中来也。尝曰孔子删述六经。为万世开太平。自经秦火。千五百年。惟朱子为能办此事业。乃反啜食殿庑。与汉唐诸儒为伍。而历代因循。未有釐正之者。非尊道尚德之义也。雅好佳山水。遇会心处。辄徜徉忘返。悠然有自得之趣。性不喜饮酒。而或于朋酒之会。遇赏心之人。则酒数行。诵武侯出师表及杜工部古柏行等篇。音调弘亮。意气激昂。使人竦然倾听。此则其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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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者。有时而呈露也。既寝疾。诸生有来问者。犹谆复不倦。且曰此道理。充满宇宙。特在人有显晦耳。年来见得此意思分明。若与诸君蚤晚提掇。办得此一事。庶不至虚过一生。既亟则曰暮年相从。幸有相长之益。而今病至此。深恨此一事遂已也。一日手书一绝于壁曰草草人间世。居然八十年。平生何所事。要不愧皇天。盖绝笔也。前此所寓锦里前溪。白日㬥涨。陵谷变迁。故老称为古所未有之变。及易箦之日。又大䨓电以雨。人以为与元城晦庵事同云。先生后生时。为文章苍蔚古健。诗亦如之。晚年专意讲学明理。其文明白畅达。不事雕鍊。盖得于考亭者为多。所著书有曰洪范衍义者。始存斋先生谓洪范九畴。实圣王修身经世之大经大法。而其书简奥。未易理会。蔡氏集传。训解明白。而施设科条。有不暇及。父师八条之教。立我东方万世之极。而世远莫得而徵。今若即夫范畴稽古推明。可底于行。庶不至泯泯无所寻逐。于是采摭经传。类纂汇辑。篇目已次。书未及成。先生有慨于是。则因其条贯而续成之。其书本之经文以立其纲。参之传文以张其纪。著之事證以徵其实。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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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议论以明其义。使九畴之事。灿然条析。咸得其序。既又序其篇端。将欲上备 乙览。如真西山大学衍义例。不幸中遭祸难。遂不果上。有曰栗谷四七书辨者。以退陶先生所与奇高峰四七书。实百世以俟而不惑者。栗谷以为义理不明。而为四七皆气发之说。不免于认气为理。认理为空虚无用。其弊不浅。就其所与成牛溪书。逐条辨析。反复累数千言。有曰敦典稡语者。先生大父参判公尝书五伦说赠存斋先生。而存斋先生就书敦典稡语四字。先生为取古人言行有及于敦叙笃伦之事者。汇分类稡。传畀后人。有曰新编八阵图者。先生尝言世之言八阵者。皆失其真。间考武侯遗法。稽合朱子蔡西山说。推衍为说。有曰忠节录者。先生尝曰孔子先难后获。孟子行法俟命之义。秦汉以后。惟武侯知之。此朱子所以许其为三代上人物。后世与岳武穆诸人。较其优劣。非所以尚论人物。遂裒辑武侯遗文事迹及后儒议论。合陶靖节遗事为一篇。有曰尊周录者。晚年次其遣兴论事之作及进 御文字有及于皇朝者。以寓其风泉之思。又尝编次退陶先生言行而未及成书。其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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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苍雪权公斗经踵成之。其馀疏劄讲义诗文杂著总若干卷。贞夫人朴氏。经历玏之女。岭南东道兵马节度使 赠户曹判书毅长之孙也。有淑德贞操。配君子无违德。事舅姑以孝称。先先生三十二年卒。葬首比山负坎之原。去壬辰从祔于仁良之封同圹。有子男四人女三人。男长梴。次舣出为存斋先生后。有文行蚤卒。次栽克承家学。 英庙朝荐为掌乐院主簿不仕。季杺亦有学行。女长适金以铉。次适洪亿。次适金岱。馀男又三人槙,梿,㭓。孙男之㷞,复焕,之炓。女琴寿益伯出。之熤,之。女权矩仲出。之烜,之燔,寅焕,之煴。女李泰和,洪侹叔出。斗焕,奎焕,星焕。女金光铉季出。曾孙以下不尽录。呜呼。先生以豪杰之才。躬圣贤之学。博而造约。明而进诚。而道之体用。在其身矣。及其遇知 明主。锐意向用。则以其明体而适用者。若可以裕之当世。而动与掣肘。尼以世故。不亦大可憾乎。盖自世级之降。圣贤之进行其道者。未之有也。于先生独且柰何。而先生之所表章发挥者。上有以接斯文之适统。下有以幸来学于无穷。斯足以答皇天命世之责。而一时之不幸。不害为百世之幸矣。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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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叹乎。总而述之。先生学正而道尊。德博而才全。业广而功崇。今若节之以一惠。则所谓称情之名者。当不外此而得之矣。幸太常氏有以博采而备裁焉。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