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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诗话总龟后集卷三十六 宋 阮 阅 撰
怨嗟门
孟郊诗云借车载家具家具少于车借者莫弹指贫穷
何足嗟可见其素窭后有诗云宾秋巳觉厚私储常
恐多是古人恐富求归之义则贫亦何足怪按郊为
溧阳尉县有投金濑平陵城林薄蓊蔚郊往来其间
曹务都废至遣假尉代之而分其半俸则安得有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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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哉退之赠郊诗云陋室有文史高门有笙竽何能辩荣辱且欲分贤愚盖言贫者文史之乐贤于富者
笙竽之乐也(葛立之/)
司马迁游江淮汶泗之境䌷金匮石室之书而作史记
上下数千年殆如目睹可谓孤拔初遭李陵之祸不
肯引决而甘腐刑者实欲效离骚吕览说难之书以
摅愤悱故荆公诗云嗟子刀锯间悠然止而食成书
与后世愤悱聊自释观史记评赞于范雎蔡泽则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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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子不相厄乌能激乎于季布则曰彼自负才故受辱而不羞于虞卿则曰虞卿非穷愁则不能著书以
自见于伍员则曰隐忍以就功名至于作货殖游侠
二传则一家贫不能自赎左右亲戚不为一言而寄
意焉则荆公释愤悱之言非虚发也韵(语阳秋/)
晨牝妖鸱丧家生乱自古而然故夏姬乱陈费无极乱
楚李义山咏北齐云小怜玉体横陈夜巳报周师入
晋阳东坡城都画手开十眉横云却月争新奇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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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点小颦处中有渔阳胡马嘶熟味此诗则吴人何苦怨西施岂是称咏史哉等而下之凡移于尤物皆
可以为戒(黄常明/)
杜牧张祜皆有春申君绝句杜云烈士思酬国士恩春
申谁与快冤魂三千宾客总珠履欲使何人杀李园
张云薄俗何心议感恩謟容卑迹赖君门春申还道
三千客寂莫无人杀李园二诗语意太相犯于乎朱
英之言义矣而春申不能必用李园之计巧矣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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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不能预防春申之客众矣而无一人为春申杀李园者所以起二子之论也余亦尝有二绝云朱英意
在强黄歇黄歇如何弱李园一旦棘门奇祸作自贻
伊戚向谁论又先秦岂谓嬴为吕东晋那知马作牛
不悟春申亦如许敢凭宫掖售邪谋(黄常明/)
唐淄青李师道倚蔡为重称兵不轨洎蔡平师道乃始
震悸宪宗命削其官诏诸军进讨于是六节度之兵
兴矣故刘梦得尝为天齐行二篇以快李师道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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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师道猖獗狂悖反噬其主人怨神怒岂能居覆载之中乎故梦得云牙门大将有刘生夜半射落搀抢
星又云太山沉寇六十年旅祭不飨生愁烟今逄圣
君欲封禅神使阴兵来助战夫刘悟本军之将也力
为师道屯阳榖以当魏博乃倒戈以攻其主太山本
土之神也宜福其地而乃以阴兵助敌则人怨神怒
可知矣将叛其君神叛其主岂非以此始者以此终
乎天之所报速矣(黄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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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美身遭离乱复迫衣食足迹几半天下自少时游苏及越以至作谏官奔走州县既皆载壮游诗矣其
后赠韦左丞诗云今欲东入海即将西去秦则自长
安之齐鲁也赠李白诗云亦有梁宋游方期拾瑶草
则自东都之梁宋也发同谷县云贤有不黔突圣有
不煖席姑来兹山中休驾喜地僻奈何物迫累一岁
四行役则自陇右之剑南也留别章使君云终作适
荆蛮安排用庄叟随云拜东皇挂席上南斗则自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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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荆楚也夫士人既无常产为饥所驱岂免仰给于人则奔走道途亦理之常尔王建云一年十二月强
半马上看员缺百年欢乐能几何在家见少行见多
不缘衣食相驱遣此身谁愿长奔波李颀亦云男儿
在世无产业行子出门如转蓬皆为此也(黄常明/)
陶渊明乞食诗云饥来驱我去不知竟何之而继之以
感子漂母惠愧我韩才非则求而有获者也杜子美
上水遣怀云驱驰四海内童稚日糊口而继之以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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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新少年少逢旧知友则求而无所得者也山谷贫乐斋诗云饥来或乞食有道无不可过青草湖云我
虽贫至骨尤胜杜陵老忆昔上岳阳一饭从人讨由
是论之则杜之贫甚于陶如山谷之贫尚优于杜也
(黄常明/)
老杜避乱秦蜀衣食不足不免求给于人如赠高彭州
云百年巳过半秋至转饥寒为问彭州牧何时救急
难客夜诗云计拙无衣食途穷仗友生老妻书数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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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悉未归情狂夫诗云厚禄故人书断绝常饥稚子色凄凉荅裴道州诗云虚名但蒙寒温问泛爱不救
沟壑辱简韦十诗云因知贫病人须弃能使韦郎迹
也疏观此五诗可见其艰窘而有望于朋友故旧也
然当时能期之者几何人哉刘长卿云世情薄恩义
俗态轻穷厄山谷云持饥望路人谁能颜色温余于
子美亦云(葛韦之/)
李翱赋众嚣嚣而杂处咸叹老而嗟卑顾予心独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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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虑行道之犹非文忠常称之观老杜汉阴有鹿门沧海有灵槎焉能学众口咄咄空咨嗟正同此意(葛/常)
(之/)
乐天谪浔阳寄左降诗云残灯无㷔影幢幢此夕闻君
得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白谓此
句他人尚不可闻况仆心哉至今每吟犹恻恻再复
贻三韵云忆昔封书与君夜金銮殿后欲明天今夜
封书在何处庐山庵里晓灯前去来乃士之常二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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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如此戚戚也子瞻送文与可云夺官遣去不自觉晓梳脱发谁能收推之前诗厥论尚矣然居易荅
元书以三太为报且云可以乐之终身者悲叹之语
恐特伤离索耳(䂬溪/)
诗有人之情性也非强谏争于庭怨詈于道怒邻詈坐
之所为也余谓怨邻詈坐固非诗本指若小弁亲亲
未尝无怨何人斯取彼谮人投畀豺虎未尝不愤谓
不可谏争则又甚矣箴规刺诲何为而古者帝王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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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百工各执艺事以谏诗独不得与工技等哉故讹谏而不谲者惟风为然如雅云匪面命之言提其耳
彼童而角实讧小子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乱匪降
自天生自妇人忠臣义士欲正君定国惟恐所陈不
激切岂尽优柔婉媚乎故乐天寄唐生诗云篇篇无
空文句句必尽规子建称孔北海文章多杂以嘲戏
子美亦戏效俳谐体退之亦有寄诗杂谈俳不独文
举为然自东方生而下称处士张长史颜延年辈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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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多滑稽语大抵才力豪迈有馀而用之不尽自然如此韩诗浊醪沸入口口角如衔钳试以诗义授如
以肉贯串初食不下喉近亦能稍稍皆谑语也坡集
类此不可胜数寄蕲簟与蒲传正云东坡病叟长羁
旅冻饥饿吟似饥鼠倚赖东风先破衾一夜雪寒披
故絮黄州云自惭无补丝毫事尚费官家压酒囊将
之湖州云吴儿脍薄欲飞去未食先说馋涎垂又寻
花不论命爱雪长忍冻天公非不怜听饱即喧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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笋云纷然生喜怒似被狙公卖种茶云饥寒未巳免巳作大饱计平生五千卷一字不救饥寒来凭空按
一字不可煮皆斡旋其语而弄之信恢刃有馀与血
指汗颜者异矣(黄常明/)
诗眼云山谷常言少时曾诵薛能诗云青春背我堂堂
去白发欺人故故生孙莘老问云此何人诗对曰老
杜莘老云杜诗不如此后山谷语传师云庭坚因莘
老之言遂晓老杜诗高雅大体传师云若薛能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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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所谓叹世耳后湖集云余每读苏州漠漠帆来重冥冥鸟去迟之语
未尝不茫然而思喟然而叹嗟乎此余晚泊江西十
年前梦耳自余奔窜南北山行水宿所历佳处固多
欲求此梦了不可得岂蒹葭莽苍无三湘七泽之壮
雪蓬烟艇无风樯阵马之奇乎抑吾且老矣壮怀销
落尘土坌没而无少日烟霞之想也庆长笔端丘壑
固自不凡当为余图苏州之句于壁使余隐几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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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游八极之表耳卷八十四 第 9b 页 WYG1478-0841d.png
诗话总龟后集卷三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