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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轩先生文集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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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轩先生文集卷之八
 杂著
  
止轩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18H 页
大学疑义
大学明德。似以心言。而先辈未尝直谓之心。盖心固理气之合。而必举德者。以心之理言也。陈北溪曰明德是人生所得于天本来光明之理。具于心者。黄勉斋曰心之能为性情主宰者。以其虚灵知觉也。此心之理。炯然不昧。亦以其虚灵知觉也。心之能为主宰者。是谢氏惺惺法。能敬便如此。此心之理炯然不昧。如大学所谓明德。须是物格知至。方能如此。
首章修己及人。则德业之本末也。二节由知为行。则功效之始终也。盖人所得于天者。本是至善。然学者必能知而得之。方是明而新焉。而自本及末。自始为终。循序渐进。乃至至善。故三节以知所先后结之。及于四节之条列。则又逆推其所始。以至于致知格物。而与上文物有之物字。知所之知字。语意相连。知所先后之先后字。与下文逆推之先字顺数之后字。又相照应。其为丁宁示人之意。至深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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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之极处无不到到字。退溪以无所不到无所不尽为训。则到字虽带尽意。而未可全舍本意故耳。大山曰格物则用穷至意。物格则用到尽意。谓到之尽也。窃谓所到者尽处。则以尽意看虽合。而未尝专舍本字意。盖极处之极字。状物理已尽。其下著无不二字。包物理已尽。到字之系于其下。略带本字意。然后不为架叠耳。物理之极处吐或云当作。而退溪曰为是。盖谓我知与物理对言。譬如读册而册尽。行路而路尽。虽人之读与行。而自物而言。不害为册尽路尽也。
条目结语。与纲领结语相符。修身为本云者。正结之。与物有本末一条相应。而本末著于此。本乱末否云者。反结之。与知所先后一条相照。而先后著于此。正结而又反结者。其丁宁之意切矣。
经一章章下述字记字。相换虽似无妨。而述字是纂其言终其事之意也。惟曾子可以当之。故属之曾子。其传十章。命意精密。又曾子能知此。故以记字属之门人。而皆归重于曾子。以实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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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道之事乎。
明德章末峻德。即明德之极也。新民章末节章句。言新其德以及于民。则即明明德于天下而新民之极也。故曰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而极即至善也。
三章文王诗章句无不敬云云。敬者一心之主宰而万事之纲领也。此章实所以兼知行括始终。则不必每章言敬。而一篇工夫无非敬也。文王之止至善。固学者之准极。而至下节详言工夫之浅深。效验之始终。恍然若指诸掌焉。夫传三章末。继以淇澳诗者。如经文止至善下继以知止能得也。
淇澳诗继于文王诗敬止之后。故恂慄在于赞美盛德之中。而敬是成始成终之工也。自学者而言则先以恂慄而严敬存乎中。然后切磋琢磨。可得而致矣。宣著盛大。可得而尽矣。或问则以严敬释恂慄。而章句以战惧释恂慄者。战惧乃严敬之实也。切磋知之始终。而为始条理之事。琢磨行之始终。而为终条理之事也。始终条理。尽其事而后。笃恭之妙至于宣著盛大。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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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平德于斯盛矣。一篇之中。此一章最为详备。盖止至善为一篇之纲领。故其言如此。学者所当熟玩也。
补亡章只举其要者。以其义已备于或问故也。以心之灵。对物之理。而即物而穷其理。则不流于虚无之弊矣。因其已知而益穷之。则中庸所谓致曲。论语所谓温故知新。而饶氏所谓自粗而精精而又精。透一重又透一重者。可谓尽矣。古人之因论学而知诗。论诗而知学者。亦岂非因其已知乎。
六章诚意章句云。诚其意者。自修之首云。则此意字乃为善去恶之意也。使其为善去恶。无一毫欠缺而到十分尽头。方是实底意。故以好好色恶恶臭为譬。盖天德王道。其要只在谨独。所以举心身而言其效也。人鬼之分。专在此关。而欺字慊字上必加自字。善恶无非自我。而不干他人矣。
诚其意者。即无自欺之谓。而再言谨独一节。言好善恶恶之必自慊。而欲其谨独。则无自欺之极也。二节言阳善阴恶之不可掩。而欲其谨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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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戒自欺之极也。三节申不可掩之戒。四节明能自慊之效。由不能自慊于心。而终陷于不可掩之罪。然先严其不可掩之戒。终至于能自慊之域。诚其意三字之首言于一节。终言于四节者。其旨深矣。
七章已过诚意关。审于善恶之分。然但恐为物所动。未免于偏。故一节言四有所。二节言三不在。其不在于此者。以有所于彼矣。两端说只是一串證情。章句所云必察乎此而敬以直之者。乃正心之良方。圣门之教。每于动处加工。故一章之意。皆在于正其用。用既正则体自正矣。
诚意正心两章。无连上意。不同于其下诸章者。傥以知是心之灵意。是心之发。皆心之里许。而无待于连缀故耶。然以工夫言之。知既明然后意可实。而致知者又不可不诚意。意既实然后心可正。而诚意者又不可不正心。其相因相须如此。必如朱子之补传。然后脉络连通而始终贯彻矣。
康诰章句初云慈幼之心。非从外得。推以使众。亦犹是也。后因汪德辅禀质。章句则改之。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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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未及改。其所云立教之本。盖举三者。而其意圆满。固不可偏指慈之一端而言也。
修身为天下国家之本。故十章亦举孝悌慈。而先言家国。以及于天下。以身而言则家国天下。皆推化也。自人而言则家国之近者动化。而天下之远者推化也。然虞芮入周之境见让畔。而以其田为闲田。则远者亦有动化也。
或谓十章以好恶财用为二节目。窃谓好恶为大旨。而财用用人为二节目。文王诗以上。槩言好恶之道。先谨乎德以下。以财用言。秦誓以下。以用人言。生财以下。兼财用用人言。以明好恶之实事。夫以好恶言之。好善恶恶。是本心之发。而或不能然者。心不实而蔽于私也。六章实好恶也。八章公好恶也。十章推好恶也。好恶一也。而实好恶为之本。则公好恶推好恶。皆一串贯来。而十分尽善耳。
齐治平。皆自近及远。而家国有等级之殊。国天下有广狭之异。然其道只是孝悌慈自修而教者也。皆恕之事。而九章之言有诸己无诸己。以自治为主。十章之言所恶勿施。以义为利。以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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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主。皆举其难而勉之耳。
中庸疑义
中庸序心之虚灵知觉云云。虚灵是体。知觉是用。故下文曰所以为知觉者不同。湖上讲录曰所以为虚灵知觉者不同。亦是一说。盖以体而言则知觉在虚灵中。以用而言则虚灵在知觉上。
守其本心之正云云。本心虽是道心。而兼人心之得其正者言。
微者著云云。如舟之在水。风波漂荡。则微而难见。风止水定则著而可见。非道心始微而终著。乃人心听命与否之间耳。
门人云云。即程子门人。
支分节解云云。支即四大旨。节即六大节。先儒又云每支第一章是支。以下是节。是亦一说。
题注退藏于密密字。即寂字意。似指方寸而放弥退藏。毕竟是心之体用。
天命之天。即理气之原。而理为宰者也。章句天以阴阳云云。其化生而气以成形者。实理为宰。而理因乘载。包具于其中。所谓性者。固兼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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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言。然人得五行之秀为最灵。故全其所得于天者而为五常之德。所谓既生此人。则天又在人者也。
后山以率行以前属之性。而只就率行处谓之道。艮岩谓未发时不偏不倚。亦是循其性之自然而道之体在。何独行处为道乎。此说尽合于章句中若其可离则岂率性之谓之义也。
首节三句。只是平说道理。有此题目。而圣人与天合德。性为体道为用。而修道之教。是由教入者。故第二节从动说入静。明其不可须臾离。是以章句曰常存敬畏。敬畏兼动静也。谨独一节。乃全体工夫中。见得一念起处。又更紧切。故章句曰既常戒惧而于此尤加谨。盖举其要而言之。若各立为动静。则岂拣那隐微为动之目乎。至于末节举中和。对待而合言。故章句曰自戒惧而约之。自谨独而精之。夫戒惧是兼体用贯幽明工夫。谨独是其幽暗中尤当著眼用力处。于此加谨则无所不谨。而为自强不息之妙矣。末节章句起头。已说尽性情中和矣。盖字以下说天人一体感应之妙。而心正气顺。分属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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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以心具体用。而用著于气耶。心是合理气统性情底物事。气顺是心之用。而以感召天地之顺欤。
章句学问之极功。所谓反之之圣也。圣人之能事。所谓性之反之。为圣则一也。继之曰初非有待于外。而修道之教。亦在其中云云。圣人所性而有者。非有待于外也。大贤以下。致中和之功。不越乎敬之一言。而敬是性中所固有者。岂非亦在其中者耶。
尝疑单举致中而言天地位。按朱子尝论此曰只是有本领。方致得和。推以及人。使人观感而化。而动天地感鬼神耳。自其已成而论之。则天地之位。本于致中。万物之育。本于致和。各有脉络。潜相灌输而不可乱云云。如是言之方合。
喜怒哀乐。于七情中独言四何也。九思堂尝曰爱是喜属。恶是怒属。欲是通贯乎四者。喜怒哀乐。以相对者为配而言也。大山曰礼是仁之发越处。智较义更有收敛底意。其发也乐是喜之发散者。哀较怒更有隐切底意。天之四德亦然。天人一也。性情一也。所以独言四者也。立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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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情犹健顺五常。喜乐属乎爱一边。怒哀属乎恶一边。爱恶犹健顺也。欲如信土之无不在云云。但礼运言喜怒哀惧。惧不是太重。无乃常惕无放之谓乎。朱子曰敬则自然和乐。盖不害为俱属乎礼。而孝心之爱敬。亲年之喜惧。并行不悖耳。
章不实体备于己而不可离云云。其曰备于己者。道未尝离于人也。继曰不可离者。人不可离于道也。道不离人。故人不离道。而必言人不可离。然后工夫方紧著。
三章引孔子之言而添一能字。亦自有意。能字是勇底意。自学知以下。虽有难易之异。而皆赖于勇矣。下诸章许多能字。自此发端。而为学者用力地矣。
八章颜子一善。乃所择之中庸。而随时随处。适于义者也。朱子曰一善服膺。正谓博文约礼工夫。不可间断。如此久之。自然见得此个道理无处不在。不是块然徒守一物。而硬定差排也。延平行状曰实体未发之中。若颜子之叹卓尔。见其为一物而不违于心目之间云。虽非正解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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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可以想得其义矣。
九章均辞蹈。天下之至难也。将言中庸之鲜能。故特举三者而言之。以明其姿之近而力能勉者。皆可以能之。所以朱夫子于或问中。以管仲晨门召忽之事当之。诚以三子之均辞蹈。不可与议于中庸也。至于伯夷之得百里而君之。能有以朝诸侯有天下者。是均天下也。行一不义而得天下不为者。是辞爵禄也。既又叩马而谏。饿死首阳者。是蹈白刃也。而但偏于清者。终未至于时中之道。则又岂非益彰中庸之不可能者耶。
十二章费隐。特明其无物不有。大无外小无内。或疑言费而不及隐。若其可言则非所谓隐也。然道之说费处。其包那这所以然之隐耶。
鸢飞鱼跃。明其上下昭著。夫鸢是有欲者。鱼亦贪饵者。惟其戾天之时跃渊之时。实无心于饮啄。而自得其乐。各见其能。一上一下。天机自露。引此以明。岂非吃紧为人处乎。或以蚊飞蝇过。皆为天理。大山非之曰岂可以啖人点物。为天理乎。然则子思所以取此诗者。其停当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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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己不愿。亦勿施人。只是恕。而并举忠恕者何也。忠恕是体用。而用不离体。方其推己时。尽己无伪。便是忠在恕上。只是一物而异其名。
圣人于四道。自谓不能者。虽出谦辞。而义理无穷。每如自觉其有未能。
十六章之言鬼神者。以其兼费隐包大小也。其为德也。不见不闻。而体物不遗。能使人畏敬奉承。其微之显。乌可掩耶。事物形虽可见。而其隐难见。故引鬼神之无形而易知者。以明道之费隐。无物不在。而鬼神之费隐。毕竟是道之费隐也。其开示之意切矣。前三章后三章。虽分大小。而其实后之大者。皆基于前之小者。以前三章言之。以爱己者爱人而尽人之方。以责人者责己而尽道之妙。安分而无慕乎外。正己而不求于人。则自修之道。无以加焉。众人之推行者。齐家而已。则孝悌慈之施于家者极矣。以后三章言之。是大圣人事。然不过以前三章正心修身不已不息。积中而发外。以至于动化。则孝悌慈之施于家者。又推于国中。而天下无不尽矣。
十六章二节不见不闻隐也。体物不遗费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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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明体物不遗而如在之如字。可见不见不闻之义也。四节明不见不闻而格思之格字。可见体物不遗之义也。末节微字是不见不闻也。显字是体物不遗也。
孝者。百行之源万善之本。而全其所受于父母者也。前三章就众人分上言。则极于齐家而以父母顺为言。后三章就圣人分上言。则极于天下平而以宗庙禘尝为言。卑而众人之能行。高而圣人之能事。皆本于孝。所以九经章末推言素定而结之以诚身顺亲之语也。
二十章修道以仁云云。道是事物当行之道。仁是吾心恳恻之理。修道者须以仁做去。然后道与我方亲切衬贴。为吾所有。
仁者人也云云。反诸身而体之可见矣。此平论心体之本然。而众人则因善端发见之偏而推致之。如见孺子入井则恻怛之心充于全身。以至手足毛发。莫不竦动。章句以人身而言者。跃如矣。所谓满腔子是恻隐之心者非耶。
九经敬大臣体群臣怀诸侯。即尊贤之等也。子庶民来百工柔远人。即亲亲之杀也。尊贤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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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本。即修身。而其道之验于外者如彼其大也。其言修身之事。而曰齐明盛服。非礼不动。则动静表里之工备矣。然至于下文推言素定。而曰诚身明善。然后尽之矣。圣人天道也。生知安行。从容中道。则其于圣人自为地。固无待于倡明启发。而其言人道者。岂非为学者向望之准的而使之几及者乎。章末特详于人道。遂以学问思辨。行不得不措。人十己千等语终焉。其为学者事如彼其深切。敢不竭力矣乎。
诚者物之始终章句。始言实理之为。而即曰必得是理云云。所谓得者。非心之谓乎。或问以理与心言。而于天地言理。于圣人言心者此也。其末著盖字而追释上节。其曰人之心。能无不实。乃为有以自成。而道之在我者无不行。岂非诚为本而道为用乎。物之所以自成。如舟之具舳舻柁楫。车之具毂辐輗軏。道之所当自行。如车行陆舟行水。
朱子曰诚以心言。是就一物上说。凡物必有是心。然后有是事云云。似通指物之自成而言。
语类问上下自成字。作一意看。以为自成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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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则上下文势相应。朱子曰如此看亦好云云。上文自成。是自然之自。下文自成。是自己之自。然独自成就。实理浑然。则亦自然。
二十六章五节无疆。以博厚高明而言。六节无为。以不见不动而言。七节八节或谓互换看亦得。然八节所以解七节不贰之意。九节所以解七节生物之意。其次第不可易也。
二十七章首节言大哉圣人之道。此大字无所不包。而小在其中也。盖圣人与天合德者道而已。所以二节三节言道之大无外小无内。而四节曰待其人行。则所谓人能弘道者也。五节承上起下。而道是率性。故言至德而示凝道之本也。六节举修德凝道之端。而曰尊德性道问学云云。尊德性以存心而言。其大则道之广大。其本体然也。绝去私蔽私累而致之极之。所以复其体之大也。就其已知已能而温之敦之。所以充其体之大也。于是乎心体之真。廓然大公而得其平矣。道问学以致知而言。其小则道之散殊。皆至妙在焉。尽精微者。理之奥而知之彻也。道中庸者。事之当而知之贯也。知新者精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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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乎神也。崇礼者制节而归于中也。于是乎心体之明。无微不照。而尽其妙矣。或疑道中庸之属于致知。然应事接物而处其当否。即格物之地头。孟子所谓其至尔力。其中非尔力者也。然下属字。非偏谓致知一事也。
第二节以化之广被而言。故虽发育万物。而不害为大无外。第三节以理之各尽而言。故虽优优大哉。而不害为小无内。
二十八章考文注书名云云。书指象形会意指事谐声假借转注等六者。名指其字而言。天字是苍苍者之名。水字是淊淊者之名。文即书与字之总称也。
二十九章本诸身云云。即德之善。故凡有血气者。远有望近无斁而莫不信从。即其验于当时天下者也。考前圣而不谬。则得其所传之的而无间无差也。建天地而不悖。则合乎所得之原而不二不杂也。质鬼神而无疑则以其微显一理而其实不可掩也。俟后圣而不惑。则以其前后一揆而其则不可易也。盖通天下亘古今者。只由于一身所具之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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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章章句宗道守法。道固是理。法即理之节文。皆以理言。不必分内外本末也。尧舜文武道则一而法则至周大备。万理昭著。特以时之近知之详。故分言法字耶。
小德大德分内外者。德之广大著乎外。人所皆见。道之纯一是里面。非圣不知。然未尝不兼举。而特所主而言者异耳。亦有一说。圣人德无不实者诚也。明无不照者圣也。小德川流主圣言。然至实于中而曰配天。配天者至诚也。大德敦化主诚言。然妙契于化而曰知天。知天者至圣也。言至圣故以质而曰睿知。言至诚故以德而曰圣。知睿作圣。非有等级。
人或谓末章首节。即中庸之道者然矣。而以章句看之。非中庸之至者也。衣锦尚絅者。务实之初心也。君子三条。言其由中达外而不可掩其实也。知字三条。是入德之方。而为格致之事也。其下继之以谨独戒惧。无时不中。而至于笃恭之盛。然后乃为中庸之极功也。首节云云。是中庸工夫之权舆也。
先儒以不大声色为教。以德輶如毛为道。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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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无臭为性云云。首章自体及用而致其极。末章由用达体而尽其妙者然矣。而愚则以为首章首节以性道言。则固可分体用。而末章末节以成德言。则有可以兼体用言者。无声无臭固可谓体。而上天之化。岂可曰坤复之间而已。而圣人之化。岂可曰未发之时而已乎。即体而用在其中。夫所谓不动而变也。不大如毛。固可谓用。而亦朱子所谓全体大用。流行于日用之间者也。即用而体不外是。夫所谓有本者如是也。此程子所以既曰体用一原。而又必有显微无间之云也。德是性情之德。故合体用言之。初引再引而所云不大如毛。犹有未尽。故三引而尽之。非以用之未尽。而单言体而乃尽也。圣人之过化不见有为之迹。不害为至德之渊微。岂可曰有声臭哉。(二十章不思得不勉中。或问言无声无臭无思无为。○一友人言末章章句妙字是未发云云。然喜怒哀乐未发者。太极本然之妙。于是乎在也。已发者。太极本然之妙。于是乎流行也。)
四大旨。第一支言道之大纲。而继之以智仁勇。第二支言道之间架。而开之以明善诚身。第三支以天道人道互举。而细论以明圣人之自然
止轩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27H 页
中道。大贤以下之用工造极。第四支自下学立心之始。而推而极之。以上天之载终焉。其结语皆引孔子。是家庭授受之诀也欤。
先辈云二十章博学之以下。疑子思所补。而下章自诚明一节。又是成功一也之意。不必作别章。自博学以下合为一章。则通下五章。为人道三章天道三章。似均整云云。自是一说。然朱子初分六大节。末乃为四大旨。而皆以子思立言起头者。自有深意。不可易也。
或谓二十一章以下言天道者三。言人道者二。二十章博学以下。疑子思所补。则别而移之充人道三章为好云云。然此一节所以承上文而列择执之目。则其不可移动也决矣。且子思主意。以为自诚明自明诚。故言人道终归于天道而后已。而博学条之末。不及于天道。则虽其移置。非立言之本意矣。盖天下至诚与天地参。则不勉而中也。至诚之道前知如神。则不思而得也。皆至实而天道也。其次曲无不致著。明动变以至于能化之妙。心能以实而成己成物。以至于时措之宜。则人道之自强不息。已及于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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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至诚无息。所以下章首著故字起端。则性之反之。其归一也。噫。自非生知安行。必由人道而进焉。而立言之际。必申申于天道者。以其始为准的而终能驯致也。虽以天道言之。成汤之圣敬日跻。文王之缉熙不已。固非用力。而若未尝不用其力者。人道之进于天道。亦体此而已。此孔子所谓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也。人道天道。何可必欲其双举并立而始终为对。然后为合于立言乎。不必以人道减一章为疑。而不可不深思默会于始言天道终言天道之意矣。
读庸学者。看退溪说然后先得其大意。盖曰学者用工。莫切于身心。故大学言心。教者论道。莫先于性理。故中庸言性。朱子序大学而言性者。大学之正心。实为因性善而复性初故也。序中庸而论心者。中庸之说性。本以发心蕴而明心法故也。
大学首节言明明德新民止至善为三纲领。而止至善。为明新之标的。故继之以知止能得知所先后。然后言明明德于天下而列条目。中庸首节言性道教三大节。而教是性道品节之事。
止轩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28H 页
故继之以戒惧谨独。不可须臾离。然后言天下之大本达道而分中和。
中庸正道定理。正定二字当著眼看。得中不偏斯谓之正。得正不易。斯谓之定。中庸之训此二字为合。而庸不在中之外。惟其隐时处中。所以可常而不易。只是一个道理。著此二字。方形容得尽矣。
杂录
心经赞中。先言人心者。克己方能复礼。
心之用四。而独举好恶忿懥者何也。盖恐惧忧患。或举措失当。或知计求免。其守易丧。不可不念。然系是退缩地头。又是不常有之事。至如好乐忿懥。己私易乘。血气易肆。其势难制。最所可畏。而系是发动地头。又是所易有之事。故先举此以例其所未尽之言。下文又独举忿欲者。亦以是欤。
智及仁守。相为终始云云。智为始仁为终。合于精。故一之义。盖所知者。乃是所当行。不容已不可易之理。而仁之至。由知之尽。然行之践其实而后。智之造其微者益明。所以著相为字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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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图说得其秀而最灵。语类云最灵。所谓纯粹至善之性也。是所谓太极也。朱子又曰最灵固是心。然周子以为太极。而形生神发。为阴阳。则当以其所具之性言之。盖心与性。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五性感动云云。以由体达用而言。如正义为体。中仁为用。以阴阳动静而言也。大山曰四德各具动静。又互为体用。似若相碍。然条绪分明。脉络流通。四德虽分而实一性之真。故举起一头。一理浑然。方正义之凝定敛藏。而仁之厚重礼之严敬。默具于其中。方中仁之流动发达。而义之时措智之运用。同流于其际。盖方盛者为主。而寓而客者不必言云云。岂不明甚矣乎。
自注中以无欲训静者。盖谓人欲净尽。本心湛然虚明。则正义之体乃立。而静为主焉。及其动而其无欲者固自如。故发而中节。各止其止。则中仁之用乃行。而为动中之静。动亦静静亦静。静字势重而为主也。程子又曰敬则自静。盖敬与静。只一时事。主敬即主静也。
四德之仁。偏言则一事。全言则包四者。其实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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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中。亦包四者。仁即天地生物之心。以四时言则春是生之生。夏是生之长。秋是生之收。冬是生之藏。岂非生理之贯四时者乎。以人所禀而统言。则仁者仁之本体。礼者仁之节文。义者仁之断制。智者仁之分别。
林隐程氏心统性情图。以诚实之心。为信之端。程子以为信无端。只是付于四端。然不可谓初无端耳。
礼智而曰中正者。中是礼之合宜处。正是智之正当处。然至论礼智则以理而言。不中不正。非可论也。
仁义礼智。各有条绪。然只是一性。非仁自仁义自义。如五味子具五味。虽破作几片。几片是五味。不可各分一味。然随症用药。药无不效。盖一性能如此。又如彼为四德。非别作窠窟而各立名目也。
人之性。只是一理浑然而已。而浑然中自有仁礼义智之分焉。天下之道。千变万化。皆由此出。四德虽分。只是一理之妙。谓之一理非小也。谓之万理非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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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漠无眹。在人心则为至虚至静之体。而万用毕备。盖即体而用在其中也。其在事物也。则却为流行发见之用。而随时随处。无不在焉。盖即显而微不能外。故朱子曰只此当然之理。冲漠无眹。
礼乐不可去身章。乐则言生乐安久天神而推极焉。礼则只言庄敬严威何也。曰礼乐一也。礼是序乐是和。虽但以乐言之。何尝无序而和乎。礼以顺外。乐以和中。中外交养。则其效未尝不同归于自然也。但圣门之教。立于礼成于乐。盖乐能变化其气质。消融其渣滓。而养于中者实为主。故举其成效而极言之耳。然致乐致礼之致。以主宰而能然。养心之效。岂非敬之极而和者耶。惜乎后世乐废。独有义理之养心。则当敬以直内。涵养久则自熟矣。
孟子养心莫善于寡欲。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存字窃谓心之存。退溪谓理之存。理存则心存不待言矣。
权然后知轻重云云。为一章要旨。专主不可不度之义。观然后二字可知矣。物皆然心为甚。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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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字。即已然之迹也。齐王爱物之心爱民之心。皆其已然者。而度以本心之权度。岂不昭然可见乎。心之不可不度。有甚于物之不可不度。
巨屦小屦同价人岂为云云。许子既知大小不同价。故因其已知而谓精粗与大小同。乃纳约自牖之义。如孔子见隐者之知长幼。故曰长幼之义不可废也。君臣之义焉可废也云耳。屦亦精粗异质。美恶异等。彼所谓大与大同。小与小同。何独不然乎。详考章句可知矣。
人之异于禽兽几希。君子存庶民去云云。夫人之与禽兽。明暗贵贱。绝异而悬殊。苟或并称则不待明者而羞之矣。而独不知其所差在于毫釐。故特言而痛戒之。使之谨之于立心之始。学者其于几希二字。岂不懔然惕然。深惧而自省哉。如杨墨之终至于无父无君而为禽兽之归者。本是学仁义而差者也。
浩然章曰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则当先告其不可者。而乃举其仅可而未尽者。盖因公孙丑不动心之问。在乎勇故耳。下节言知言养气。而公孙丑之问。本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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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故又先举气以养气答之。及后问知言。而答之以生于心发于事。则不得于言。勿求于心。始见其大不可矣。所谓不愤不启者也。
无是馁也。不慊则馁也。两馁字。或分言其理馁气馁。然馁字是气不充体之谓也。必其集义而养之。然后其气方浩然矣。若失养而不浩然则馁矣。馁字只是体不充也。
为巨室必使工师一节。或谓斲小是合小者。而王反怒其小。然愚以为王于木则嘉工师之得其大。于治国反欲自用智。而未免同归于匠人之斲而小也。
教玉人雕琢玉一节。或谓不任玉人。而以己意教玉人。愚以谓王于玉则至于加重赏而专任不难也。及其治国。必使贤者舍其学而从己。则是治国之自用智。异于治玉之专任人矣。教字非指挥之意。只是任司之意。盖孟子问其治玉治国何以异。而欲王以彼而悟此也。
乾卦六爻。皆以舜事明之。今看九五文言。同气相求及与天合德等语。则舜之舍己从人。恭己无为者亦相似。夫舜生知安行者也。许人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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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己不有焉。顺天之理而己不与焉。其不自用而乐与人同。惟理是视者。岂不巍乎大哉。
利贞者性情也一段。人或未解。然先儒云自复至乾情也。自姤至坤性也。坤复皆属于冬。则以利贞言性情似允合。如是言之。或无大谬否。
尊德性道问学以下五句。张子逐句为义。而重在上段。所谓非存心无以致知也。游氏逐句相承。盖存心又须致知。致知又须存心。所谓大小相资。首尾相应也。杨氏逐句。上节每承上节。而存心之义备矣。下节每承下节。而致知之义备矣。所以或问云合三说其义始备。
知止物有二节。不可移经补传。退翁已详言之。权阳村亦言知止能得。是解至善者。当系于首节。至善下。不可移易。其言亦暗合于退翁。
定静安。是知止能得中间功效。自意诚至天下平。皆知止得止。而定静安皆在其中间。属知止功效。
愚山记闻
平居晨起盥栉正衣冠。谒于家庙。退而静坐。侍傍者不敢冗谈杂语。虽子弟燕侍。未尝见怠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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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虽在耄耋之年。未尝小须臾偃卧欹侧。到夜深方就寝。其律己如此。
朝夕之供。但使肉气助味。子侄或进美味。一尝而已。辄分诸傍人。凡于奉身之节泊如也。
少不留意于产业。往往葱麦不继。而处之晏如。晚年子孙供奉颇优。而亦不以为泰。若固有之。尝自官府致馈甚丰。尽献于母夫人。分给子孙及堂内诸家。必待母夫人自裁之。凡有异味亦如之。
每当晬辰。辄愀然作怀曰古人之是日倍悲痛。自是常情况。吾早失怙恃。怀事有倍于人乎。
至情之间。或有疾恙。中夜不寐。忧形于色。
尝曰犯而不较。于处族上尤切。盖在人者不敢望尽善。但尽在我之道。久久自当有悟。
见人之善。称道不已。闻人之恶。未尝出诸口。
家后松楸。为是先代所措置。守护甚谨。或为风雨所颠仆。则任其自朽。未尝货之。后于宗支家役及先亭营建。皆用此材。盖遵溪训也。
案上书册。皆具帙积贮。如绳直而刀割。朝起即披玩。终日不厌。凡圣贤说话。皆上口成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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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若不胜衣。而向道之勤。不弛一息。言若不出口。而择义之精。细到秋毫。
应事接物。自有节度。虽或有不如意者。未尝有忿怒之色。忧愁之态。浑然是一团和气也。
接人之际。虽亲厚者。未尝有倾倒之色。虽疏贱者。未尝有轻忽之意。侍坐终日。如春风中。自无退归之意。
人有小过。若不知也。有大过当言。则反复晓谕。其人能改则喜。不肯则亦置不论。或请其更加责勉。则曰独不念薄责人之训乎。一言而不听则我无足轻重于其心者可知已。又何复乎。
门生受业。随所问而详说之。不问则不言。使之自究。盖不愤不启之义也。
孝述每进谒。先问吾母氏安否。次及堂亲。以至远族乡邻。苟平日一面者必问之。凡对他人。叙寒暄亦必曲尽。
尝曰人于外氏。所当尽心。而吾则早失恃。长于渭阳。其思尤切。而本家无立后之人。实为痛恨。每当忌日。办行于家。又尝营置田土。付之仲孙以奉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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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酬应甚烦。子弟请曰八耋精力。恐不堪大文字。答曰吾于此事。宁有裨补于尊卫之道。而人之于祖先。欲藉我一言。又何辞以却之。所以量力应之。而未尝为过实之言也。
尝曰慎于言。不敢尽其所有馀。然至如知旧讲辨之际。当详说而细论。以尽我之有。而来彼之言。然后方可以互相资益。若一向罕言而过默。则近于藏拙法。吾不为也。
尝语门人曰尧舜亦人耳。其所受之性。与我同。古人云人皆可以为尧舜。苟能好学力行。以为终身事业。亦尧舜之徒耳。初学立志。先须以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奋然用力。然后庶可以有进。今人每自画以不敢。此最可忧。古圣贤指示门路。至为精密。而我东诸先辈又皆发明无馀蕴。循是以进。夫道若大路然。何乃不难于自弃如是乎。
尝曰人或不能体验。而徒谈说以妆点外面。则不如全其纯愚。然苟能真知。安得不力行。吾之以知为先者此也。因谓孝述曰汝家规模。以践履为重。然百弗翁尝语余曰笃行为贵。而著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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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方为实行。格致当先。而体验然后方为真知。以是勉之。
问求放心斋铭成之在我云云。是谓其所以成之者。在于我之义乎。抑天以仁成一个物事。在我腔里之义乎。曰后说是。
问敬斋箴守口如瓶防意如城。非一于防与守也。是适用发随时开之义否。曰是。
问不贰以二。不参以三云云。欲其惟心惟一而已。凡于处事。一而又一则二也。二而又一则三也。若贰参其心则不成二三矣。曰是。又曰毫釐有差。天壤易处云云。人皆以为即始而言其终。然余则以为毫釐差时。是非已办天壤矣。
问仁说若无天地万物。此理亦有亏欠一段。大山与九思堂辨论往复。终未合一。当从何说。曰大山说是。
问君子小人之道。迭为消长。以天道言之。宜君子之道常长。而以往事考之。不但相为消长。君子道长之时极少。是亦人所憾于天地欤。曰忠言逆于耳。惟明君能用之。故君子之进极少。然小人不能掩天下之耳目。虽以其进用。而谓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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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之长。然一世之是非昭然。莫不尊君子而疾小人。则不可谓君子道消也。且小人之暂得其位。暂行其道。其罪益彰。其恶益著。又可谓小人之大不幸也。
尝曰大学经物格知至意诚心正。虽合于功效之顺推。而知至则意诚意诚则心正。全无用工之义。似太歇。今以章句意可得而实。心可得而正云云而看之。则可得二字。岂非用工之义乎。余意则当著然后合于章句。盖柳真一斋作谚解。可谓精密。而此等处似未免于偶失照管矣。又曰虞书纳于大麓。烈风䨓雨不迷。圣人事合当如此。章句云云固然。而余则以为容有亦通之一说。此一节盖以效应言。则纳麓之时。自无䨓雨之迷。独非天之应而效之著者乎。如是为说亦无妨矣。
问心之知觉智之知觉。只是一而二二而一者也。何以分别。曰统性情者心也。所以知是非之理则智也。觉其为是非而是非之者心也。其未发也智之知觉之理。包在于心之知觉之理之中。其发也智之知觉与心之知觉。吻然为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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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分别。然心之为德。光明洞澈。凡于是非之间。先有以烛照之。心之知觉。较大于智之知觉矣。
问天道则曰元亨利贞。人性则曰仁义礼智何也。曰天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故曰元亨利贞。其赋于人则以其心能灵觉。故曰仁义礼智。所以曰道曰性。而理则一也。又问天道以流行言。人事以对待言何也。曰人事随感而应。未必仁底事了。继之以礼底事。礼底事了。继之以义底事智底事。如天运之元而亨亨而利利而贞。故依阴阳四象而以对待言。然以一事之始终微盛而言。则未尝不合于元亨利贞之序也。
问与鬼神合其吉凶何谓也。抑圣人之进退行藏。与时偕行而不失其正之义欤。曰然。洪范之用作吉用静吉是也。而其施于政则劝善惩恶。刑故宥眚。如鬼神之福善祸淫。损满益谦。岂非合其吉凶乎。
尝曰我东之人。沐浴稀罕。食饮频数。故中国讥之曰高丽臭朝鲜喙。夫节食所以养胃也。日浴所以洁身也。此亦不可诿以细故。而用其心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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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乃修省之一事也。
尝曰忌祀初献而哭。已为定礼。然前人有言辞神后哭为宜云。盖其意以为致诚降神未几。而即地号哭。神道或感怆而有妨于歆飨矣。然则辞神后哭。未为不可。然从古已行之礼。不得遽改矣。
尝曰我东道学。至退溪始折衷群言而集成。及门诸子。私淑诸贤。雪瀜冰释。只得遵守。居然至数百年。疑晦更起。辞说多端。其间非无间气大贤。妙契开示之言。至于大山集群疑之多。而示取舍之明。致事业之大。所遇之时又然也。
家藏中有历代圣贤画像。余之侍傍也。奉而玩之。先生整襟曰诵其诗读其书。每想其气像。自有尊慕之意。今玩其遗像。清粹之态。著于眉宇。冲和之气。见于容色。数千年前圣贤。如亲目击。岂不油然生景仰之心乎。以七分之肖。而尚能使人兴起。而况于亲炙之者乎。且曰百弗翁神彩清滢。面背粹盎。望之如秋月冰壶。无一点尘埃气。令人鄙吝自消。善心自生。李稚谦有图画传后之意。而未及成。惜哉。余尝累日侍话。窃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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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虽微节细行。未尝毫发差违。虽古大贤律身。无以加此。恨汝生晚。未及亲炙也。
尝言能诗者。带不平之气。不遇之意。方能有惊人句语。某人某句甚奇壮可称。然余则以为不必如是。凡人平时。常令心志在平顺境。气像带和平意。然后理顺而言正。气和而辞达。以之酬人应世。无不可也。诗句之带得感愤激叹意者。虽或有奇伟之语。而其平生所遭。往往符验。以为前谶。朱子所云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者。虽匹夫亦然。可不慎哉。
问五性之发。何以谓七情。曰喜与乐。爱一边之情也。怒与哀。恶一边之情也。爱恶之加于情上。犹健顺之加于性上。阴阳之加于行上。至于欲之一情。犹土之于四行。信之于四性。无乎不在也。
尝进谒时。有一处问目曰中庸某未能一条。只举君臣父子兄弟朋友。而夫妇之独漏何也。先生顾余问曰汝之见。以为如何也。对曰夫妇无可推之地。所以不举欤。曰是。
问孟子尽心篇。一节言造其理。二节言履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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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节覆解上两节。则一节二节。相换似合。曰然。此悬吐者偶失照管。
问夙夜箴言时分。而斯理也亘塞天地。无物不有。则地头在时分上而无渗漏矣。敬斋箴言地头。而斯理也流行古今。无时不然。则时分在地头上而无间断矣。两箴只是一意。但两下工夫。尤为细密。夙夜箴虽动静循环。事至应事已养。而排列事目。容有间隙。敬斋箴并举须臾毫釐为戒。而缜密接续。先贤之以敬箴为最者然矣。曰敬箴地头兼时分。不徒以两句言也。上四节以动静表里分条件。五章六章即四者用工节度。七章统结四者。八章九章是用工者之戒防。十章以灵台为结语。盖动静时分也。表里地头也。指示之意。无如此切。宜潜心而实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