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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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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书
  
凤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30H 页
与金直斋(翊东)
去月竹杖芒鞋之行。未尽一宿之稳而遽尔旋归。其为茹恨。政如饥者之见盛馔而不得食。玉人之见璞玉而不得攻。人事之不得圆满。乃如是耶。未知其间。燕养德履一向崇深。閒居玩理。必有自强深造。非人所及者矣。窃念朋友之道。责善为贵。若有一毫可忠告而不告则已失自家之诚心。亦何以望人之告吾过也。窃覸吾兄之处家为政。规摸密勿。威和并济。但于承奉居养之间。似有过乎俭者。俭为德之美。故易取过俭。传取宁俭。则可尚者俭也。古之学者。孰有不以俭为贵。而俭亦称家之有无矣。无而俭。俭而非固也。有而俭。俭近于吝也。以吾兄赢馀之家计。冠失夫子服周冕之义。履著古人不弃之蓍屦。座处无几案帷幌之设者。是非过乎俭而近于吝者乎。惟此俭德在吾兄虽为难及之高处。而若傍近士友不推其实心。徒效其外面。则将使唐魏圣人之遗风。骎骎为葛屦汾沮洳之俗矣。此又非为人模范。而要俭得中者耶。无似平日自养者极疏极陋。自不免外人吝啬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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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之讥。则今此献愚。真所谓同浴而讥裸。然所自恕者贫也。未知盛度不诛之以责人明也耶。谬托允秀字序。姑未构草。俟后便似未晚耳。
答金直斋
清蝉已断。葭露欲霜。此际所怀。方倍恒品。料外裴雅袖致两度书二律诗。盥读未半。恍若羾寒而濯清。不啻为百朋千金之赠而已。谨审燕养经候万珍。示来庸学图与论礼数条。益验其不知老至。非人所及者。仰贺且羡。象龙年来所得。疾病与世务也。过了几个时月而无一副当看究之工。如是而敢望进取为桑榆之计哉。只自浩叹也。前书所贡。敢求过于无过之地。欲以阴求药石之赐矣。今承来谕。视若切己之真规。而无一字反砭之惠。在吾兄虚受之义则得矣。而其不知区区之望则全矣。慨恨慨恨。
答金直斋
所撰图画。何用工之若是愈笃而玩理之若是愈精也。实非浅见之所敢藉手。而就其中可商量者。若隐默而不言则既非朋友丽泽之义。又无以辨惑而致吾知也。玆敢条陈而仰尘。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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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之止至善。该明新二事。则当置至善圈于其中。而终始只是本末中事。则恐不可横布四字。对待为四事也。以鄙见则本末字恐当书之于明新之傍。以知止能得。又作双圈于至善之下。书始终字于其两傍。如是则至善上包明新下包知得。而本上亦有始终。末上亦有始终。未知如何。
定静安虑。是知知止之效。而无工夫可言。故权阳村横书四字于知得之间而自为一圈。则今见盛摹虽横书。而上接于至善。恐似未然。且阳村主本体屏谷主工夫而细分之。故不言敬而敬在其中。今盛图置敬字而该本体与工夫。则八条功效圈下。恐亦当书知与行与推行圈子如何。
明明德图上圈即明德。则只当曰明德图。而下圈方可言明明德图也。且明德即是本然之心。则置心字于虚灵两傍者。似近于心为一物德为一物。而如心包性如气贮理。恐未安。鄙见则置心字于明德两傍。以示其名虽殊而理则一之意如何。且圈子上一天字。所以示原头。而明德既是禀于人者。大学之工。又不主原头。则天字恐当删。且下圈之对置工夫功效者。虽得义例。然明明德当主言工夫。则分别知行。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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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于分别工效矣。致知知至两傍书知字。修身身修两傍书行字。平天下天下平两傍书推行字。未知如何。(右论大学图)
中庸图。费隐之为体用。隐在费中。与中和仁义之为体用有异。明诚诚明。虽有天道人道之别。而亦只是一事。则二者皆不可对置其圈子。而但费隐诚明皆为大旨之一。则如是标出。亦似无妨。然不可不分之中当明其不可分之意可也。且诚为一篇之大旨。故经文必置鬼神章于篇中。而又言诚于此。则诚字圈内似当分书鬼神二字。且首章先戒惧后慎独。末章先慎独后戒惧。其意深矣。则天命下当右边书戒惧左边书慎独。上天上当右边书慎独左边书戒惧。以应经文互先后之意可也。诚字傍不可阙五达道矣。右边书三德五道。左边书九经亦如何。
九经图对置之例。似无意味。尊贤亲亲。犹有对待之意。而敬大臣子庶民。何以为对。体群臣来百工。何义双立。柔远人怀诸侯。亦何意而置诸中下也。亲亲敬大臣。又失其次序。亦似未然。鄙意则修身圈子下置尊贤圈子。以明修身在尊贤而为一事。右边置亲亲一圈。圈下书家字。其下置敬大臣体群臣二圈。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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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朝廷字。左边置子庶民来百工二圈。圈下书国字。其下置柔远人怀诸侯二圈。圈下书天下字。乃置诚字于其中。以示修道之及于家朝廷国天下者都是诚也。而亦不违其次序矣。未知如何。(右论中庸图)
心性情理气辨图。与退溪先生心统性情中图符合。而但退溪则直指其本然之性本善之情。故不别理发气发而下图始言之。今高明题之以理气辨图。故乃言发于理发于气。然朱夫子言理之发气之发。而未尝言发于理发于气。退溪先生亦言理发气发。而不曰发于理发于气。则两个于字。活看似无病。然其意若曰四端自为一物而发于理。七情自为一物而发于气也。是以奇高峰初年疑退溪之书。栗谷终身攻退溪之文。皆有发于理发于气之云。而退溪元书无此句。刊去两个于字。而改之以理之发气之发如何。
人心道心图。见益精密。但图上心圈子。此可独当人道心图也。心之虚灵知觉以下。其义例一从朱夫子仁说图。而此为人心道心说也。当曰人心道心说图。而恐不可直谓之人心道心图也。若以此谓之人道心图。则朱子仁说图。何不直谓之仁图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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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金直斋
日前惠牍。落在凡尘。怅惘之馀。因审太硕人鼎茵万卫。奉晨学履珍谧。斋居玩理。亦有造于人所不知之中。象龙本以昏陋之质。挠夺世故。其于收敛向里之工。岂有万一之望耶。今日所以倾向于高明者。冀有警发之益。而一二面讨。数三书尺。无对症投剂之语。只用谦己推人之说。则在高明失直谅责善之义。在无似绝蓬麻相长之效矣。自今以后。切勿如是。而一以忠告善道。为往复相观之资。则无似虽不敢自比于子路之喜闻。而訑訑声色。亦不欲施之于身也。千万谅之如何。经书八图之以四书配四经。其无损益于经义者。果如来示。然愚意则亦有所不然者。鲁论子贡方人章注。朱子以为比方人物。亦穷理之事。方人亦为穷理之一端。故孟子所谓北宫黝似子夏。孟施舍似曾子。是以气像相比也。朱子所谓明道似颜子。伊川似孟子。是以德性相比也。人物比方。亦不害为穷理之一端。况以书比方。又岂不为穷理之大节耶。世之读经传者。若不知经传为一而二二而一。则经自经传自传而将不知前后圣之同一揆也。千万语之不约而会也。若以分配之义为非。则固当甘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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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退。而今直以分配谓无损益于经义。则非愚之所敢唯也。尝与一士友论心经似大学。西铭似中庸。近思录似论语。闻者不甚非之。若高明闻之则不论其比方之义。而直斥其两书相配之无损益于义理也耶。至于鲁论之配礼记。愚意亦以为难免牵合。而但以鲁论仁也而礼是仁之著。且其文势气像亦相侔。此所以置之相配矣。今承来谕。尽觉切当。然恐亦有不害于义理而备一说之相发也。切望更垂驳教。
与许鹿门(熽)
地之相距。若此其未远也。心之景仰。若此其未晚也。而自少而壮而老且衰而尚阙一面。是由于世故之无暇耶。抑由于胜己资益之有分耶。五绝琼诗。自何而来。先施之意。重于百朋。奖诱之辞。无异促膝。则蓬麻之益。桑榆之收。发此以为兆耶。时因南北士友之来去。窃闻执事卜筑于白鹿洞壑。占取朱夫子昔日境界。一架一椽。浑是石门铁笛。左林右壑。烂漫秋桂春葩。于是乎佳山丽水。杖屦逍遥。明窗棐几。方策温绎。则起居之超崇。玩理之精深。必有非人所测知而企及者矣。象龙自少至老。无一善状。而惟幸未泯者秉彝也。又蒙父兄师友之导。不欲为无状小人。而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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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鼎器已破。虽无可望于粗寻初服。惟是友仁求益之意则有至死不变。时向南天。切欲致身门屏。徜徉乎水石之间。以涤尘垢。而冗魔无已。疾病侵寻。十年二十年。自不免心勤事左室迩人遐之叹。此恨又不可量也。
答李乃渐(东馥)
朝承昨书。暮承今书。可见盛眷之老而益笃。私心感戢。何可量也。谨审至寒。侍奉棣乐卫重。慰贺万万。象龙病状当寒转甚。世债未了。日迫崦嵫。思得数年康宁。为所欲为。而近服八味汤。未知八味能攻百病耶。角者之惠。人皆称奖。而弟之心则不然。好施兄之本性也。赒急古人之高义也。若以一角之借为大惠。则前日所施之大。其将铭于座右耶。古人所谓吾何谢焉。即今日之谓也。
与孙枢水
即惟至冱。静养学履珍谧。吾侪晚年事业。不出于读书穷理。后进中期待。非无才志之可尚。方汩没公车。语及本分。便有看乌缴鸿之色。幸左右介然之志奋然之心。发于言语容貌之间。区区所以倾向而期望者。实不浅鲜。望须高明益加慥慥。以进竿头之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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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何。象龙长而无述。老而不死。徒作后进监戒之资。而乃有此云云者。真所谓舍己田代人耘也。
与申子直(绹)
苟非声气之应。岂有千里之访。苟非契合之笃。岂至双泪之别。玉山泉石。饱临观之乐。与李雅对晤。有兰合之契耶。跋涉脩夐。无捞攘之惫。而归卧田园。静养有适。象龙自别老兄以来。不禁憧憧之思。家儿性痴而往来于鹭梁门墙。亦望老兄为之善加指教。使之不外彀率如何。琼章忘拙和呈。但以其情领之。而勿以其文轩渠也。
答杨宗伯(泓一)
有便阙慰。果由于匆忙未遑。而来便不较垂问。披读未半。愧汗先添。谨审秋凉。侍奉孝候支相仰慰。象龙今年经过。似由于天佑。天既佑其小矣。岂不佑其大者乎。因念知己吐情者几希。而惟哀申申说及于此。可验一片灵犀。相照于人所不知之中矣。俯询心制。是后人之以义起者。故冠服之制。无明文可据。然缁是似凶非凶。故礼有禫后黪(黑经白纬)冠之文。则缁近于黪者也。于心制似丧非丧之制。岂不着似凶非凶之缁乎。愚见如此。望须更询于知礼家以折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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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杨宗伯,都近仁(毅圭)
会而晤则旬月犹不足而只经一宿而别。岂无憧憧不已者乎。谨谂其间佥侍度冲吉。做得仍笃实否。象龙平生无一践行古训。而但于朋友责善。用心也全。此非所谓恕己昏而责人明者耶。平日相爱如佥尊而有可与言。则又乌可不言而自归于餂之之科也耶。顷日对晤也。有做文时不衣冠之说。听时但笑以寻常年少之戏谑。而别后思之。深为佥尊慨惜也。夫子讥子桑伯子之不衣冠而处。退陶先生斥任达人之不衣不冠。做文时不衣冠。见于何书也。平日期望。不翅郑重。而惟此之失。又非细故。则此非为两贤慨惜。历数日不能已者耶。先儒曰以众人望人则易从。区区所望于两贤者。不在于擎跪曲拳闭眉合眼。以矫俗而崖于众也。只望正衣冠无间于閒居。会席戏谑。祛其太甚。不置身于辱坑笑囮。此非所谓以众人望之而为佥尊之所易从者耶。不以人废言。以为律己正俗之道。如何如何。
与族弟义谦(仁镇)
每念君才智不甚敏。见解又钝滞。似不可以时月工夫冀其进取。而所可尚者。其质真实。不修边幅。其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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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固。优于耐久。区区所以倚望不浅也。如象非但无所矜式。颓惰庸贱之状。反为可憎面目。而惟是好善秉彝。无愧于人。见人一长可取则切欲从游而相长。得人一言相合则复欲相勉而日新。况君以谊则族也。以居则邻也。以心则又无大相戾者。其惓惓期望。乌得不倍蓰哉。须除郤閒思量閒事务。真实用力于观玩讲讨之工。使他日刮目。千万至祝。
答族弟义谦,具君弼(性攸)问目。
旬月之间。以书致问者三。劄疑俯问者再。诸贤倾倒之意。已极感贺。而书中语多发愤向前之意。所疑问皆穷至到底者。无乃公山清淑之气。感发人志意。使之不知不觉中自能得造此耶。先儒曰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已放之心。约之寻向上去。又曰穷经将以致用也。若使诸公将此圣贤言语。真知实体。为收拾身心寻向上去之资。则今日穷经。将致用大矣。若心不定顿。徒拘拘于章句之末。以取研经讲义之名而已。则是不但弃吾本分也。将未免侮圣言也。此非大可惊惕者耶。更愿义谦精密做去。以矫其粗率之习。君弼诚确研磨。以启其质钝之偏。早晚出山。刮目以对。如何如何。谬答别幅以送。必多违舛。更加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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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以救妄率。
 鱼我所欲章下曰。不免计丰约于宴安之时。万钟之受。谓之计丰则可。而计约则恐未然。
万钟计丰而受之。则便该约则未必受之意。以此言之则计丰即计约也。若如贤之疑则上面不受嘑蹴之食。但可曰决死。而生字不可言耶。
 不可矶(止)遽怒。怒是子之怒耶。母之怒耶。
前日面讨。不知几许。而今又以此怒疑母之怒耶。微激是母之小过。则遽怒非子之怒耶。
与南起汝(履远)
未审其间侍奉德履万重。象龙以纷忙二字。误一生者也。所以有我躬不阅之叹。与朋友相从也。奚暇于文字之间哉。日前令咸之挟册。未知其所愿何学。兄之请教。亦未知其何术。其始终不诺。实犯訑訑拒来之状。至今思之。愧汗沾衣。然若使咸氏愤其訑訑之状。反求自得之道。则无似当日所举。不害为三人之师也耶。挽近以来。人物眇然。下乡尤甚。其于古人为己之学。绝无其人。而至于时文举业。亦不能专心致力。以收其功。其玩愒平生。无所成就。反不如农商工之有为而有成者。正如五谷之不熟。反不如䄺稗。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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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岂曰士之云乎哉。以时文相从者。无虑数百人。而其中鲜有其人。徒劳往来之频。是误人也。徒烦閒谩之说。是自误也。若老兄先使令咸辨为学之内外宾主。决立志之始终如一。因而使弟助其先闻之一。则岂敢不尽心尽力。以赎向者坚拒薄接之罪也哉。
与黄来吉(海源)
柳祠霎奉。徒增怅黯。不知何时。得閒暇对风范。从颂摅此怀也。顷日所示无弦琴韵。既有次送之教。玆敢忘拙以呈。不足为帐下一粲。但窃念吾兄高迈之才。尤长于词律。自处以诗场渠帅。则恐当模仿古人檃栝近体。以为作成人才之地可也。而窃覸兄之近日所尚。命题以非常为主。押韵以艰险为贵。占句遣辞。专以奇奇怪怪。眩人务胜为伎俩。此不但无益于文章。恐将有害于心术也。噫诗岂易言哉。夫诗言志也。此先王所以陈诗以观民风。则政俗之盛衰。人心之邪正。皆系乎诗。诗之义大矣。自周末诗亡之后。正声之绝久矣。而吾夫子删诗以明诗教。以立万世之法程。骎骎然馀韵寝微。希音莫振。李杜王苏之辈。以诗鸣于世。然其为诗也。专尚藻华粉绘。其声韵不清而哀则必轻而浮。不淡而媚则必荡而肆。于古正声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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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和之发。不可同日而语矣。至宋濂洛诸先生出。而诗律复正。辞志俱到。粹然一出于正。而非若文人才士之对偶骈俪工娴悦人之为。此雅诵之所以作也。逮夫元明以后。传者几希。至我东退陶先生。上绍濂洛洙泗之源。其声律体格。平淡而不俗。深密而不玄。如陶山十咏及花发岩崖春寂寂。鸟鸣涧树水潺潺之句。槩可见矣。后之儒者。不为诗则已。若为之则固当寻昔人之遗响。弃拘儒之掇拾。宁刻鹄于濂洛气味。莫画虎于魏晋影响可也。奈之何今之为诗者。舍康庄而由蹊曲。弃平陆而逐岩险。高者诡僻而等捕风。浅者张皇而若俳优。无论轇轕肯綮。举皆儱侗龌龊而遂僩然自高。侮视古体。以为濂洛无所用而李杜不足尚。殊不知其反为濂洛之罪人而李杜之厮徒。可胜叹哉。夫诗有六体。曰雄浑曰悲壮曰平淡曰苍古。曰沉着痛快。曰优游不迫。苟能合此六体。浑成一篇。则将见昆山之玉。璀璨而润泽。丰城之剑。磨鍊而辉光。静如泛湖之鸥。动如驾海之帆。春园之红绿。五陵之纹绣。烂漫焉玲珑焉。华实兼备。表里洞澈。不但为自家之玩物适情。将有补于世教者不少矣。今吾兄无弦琴腔降邦杠之韵。是欲做雄浑耶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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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平淡耶苍古耶。沉着而痛快耶。优游而不迫耶。徒见一拳粗石。将为攻玉之材料。淡底铅铁废为炉边之渣矿。区区如樲棘之鹪鹩。眇眇如溪涧之寸苇。园里之蓬蒿。麻葛之蓝缕。荒芜胡乱。全没意味。使不知者观之。惊心而落魄。使知者观之。目骇而心冷。若此不已。一直做去则将使坏人心伤诗教矣。此非大加警省要医旧病处耶。
与赵极老(亨逵)
老兄一技之癖。兄虽自誇以郑虔之三绝。而弟则恒恐阎立本之文辞。见屈于池左之丹粉。未尝以一山水一禽鸟。彊请而侈座右矣。今有一本可仰托者。未知谅其情而俯副之耶。老亲寝室。有西南两窗。方营两件簇子。一则欲画将雏之虎。以想父母爱子之像。一则拟画反哺之乌。以寓人子养亲之思。朝夕观省。以为可以人而不如乌之戒。则庶几有助于供职之诚。玆呈二张纸。切望善模此两物。而于乌反哺之状。尤加传神之妙。使有观感兴起之效。则吾兄锡类之义。岂百朋之可比耶。但古人爱画者。一龙不惜十万金。而弟则贫者也。徒恃厚谊。币之未将。未知恕谅。而于虎无不点睛之患。于乌无展头足之失耶。奉呵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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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与李宗瑞(鲁圭)
谊分既重。倾向又非寻常。而违晤积年。阙候又多。顾此一片心期。不以日远而忘。不以室遐而阻。有时魂梦往来于金城飞凤之间不已也。伏惟迩来。春府大监体力对时万康。侍奉诗礼之学。埙篪之唱。必有深造自得欲罢不能者矣。仰贺且羡。象龙年未满耳顺而衰状依然成老者。内而服冷。外而风痹。夹发交攻。自无路于作气力做鞭策之工。继而无限世冗。挠汩其心。又无暇于从颂温绎。则顾此玩愒而无成。其罪有甚于自初㬥弃者。时念师门教育之恩。辜负无谓。自不觉汗发沾背也。窃念尊兄以纯刚之志。日研于过庭之馀力。且与季难自为师友。得全轮翼之工。而有弥高弥卲之效矣。时因书尺。使有提省之益。岂非谬眷之始终也耶。四书是无似之所粗有一斑。而其所得于师门与所闻于前辈者。蒐而集之。名曰四子辨疑。此不足以著述目之。则固无嫌于朱夫子好著书之戒。然眼昏手颤。了刷无日。自叹奈何。
答南熙则(守明)问目
伏惟初冬。奉晨学履超崇。馀力则以日有造于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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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地矣。既羡且祝。第念吾党之士。以时文相随者甚夥。而有心于为己之工者鲜矣。若有此人焉则与之相劝相勉。共趋古人开示之方。是平生至愿。所以前日对晤。妄有所云云者。以高明气质强忍。志尚温雅。有可与有为之望也。乃者跋涉险道。披示悃愊。而说儒学内外宾主之辨。且俯问诸条。皆出于慎思明辨鞭辟近里之意。则益觉趋向有定矣。何喜如之。不以俗务有夺。不以嘲笑为嫌。决志行之。以副区区夥望千万。别纸仰复。而瞽见短识。无足取稽者。其差谬处。反加斥贬以回示之如何。
 
正心章四有所。以有心为病。三不在。以无心为病。学者于有心无心。似无用工之地。
有字亦有不病之有。如有事有为之有也。无字且有非病之无。如无意无必之无也。有所之有。不在之无。固非用工之地。而有为之有。无意之无。非学者用工之地乎。养苗者既病揠苗而又病不耘则更无养苗之工乎。
 敬者主一无适之谓。所谓主一。专主一事而言否。事事当专一否。若以九容九思言之。如行步时只主足容一事。而其他诸容不可并举。如视瞻时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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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思一边。而其他诸思不可交至。则无以见敬为一心之主而万事之本也。若有兼听并视交酬互应之时。则所谓主一者。不几于二三乎。
善哉问也。主一无适者。盖言方应此事则专于此事而如不知有他事也。非谓方应此事则偏主此事而虽有他事。不可应也。如读书则心一于书而若客来则当掩卷而心一于客也。是高明所谓事事皆专一者得矣。九容九思皆如是。故退陶老先生以乡党君召使摈。色勃如足躩如。揖所与立左右手。衣前后襜如之训。以明听视偕至。手足并应。而各中其节。不害为主一之义。由是观之。虽并应诸容。而当应而应。不失其容者。是主一也。虽并思众事。而当思而思。不失其心者。是主一也。
 非礼勿视听言动。言动是自己行者也。己欲非礼勿焉则可以勿也。而视听是自外至者也。虽知非礼。而要勿视勿听。无可遏也如何。
先儒以此勿字。谓之洪范之思而释之以心字则非礼之声色。虽不可遏。而心要勿焉。则固可谓勿视勿听也。程子之心中无妓者。是虽见而勿视也。孔子之若不闻登木之歌者。是虽听而非听也。且朱夫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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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与见不同。听与闻不同。才说视之听之则便有要视要听之意。非礼之声色。虽过于耳目。而无要视要听之意。则便是勿视勿听也。
答南熙则问目
新蓂著叶。怀仰方切。仍审春峭。侍度贞吉。且书中所示。可验馀力讲学。有与岁俱新者。区区慰喜。象龙亲忧委淹。阿睹日添。虽有些暇隙。不能对案读书。无可望于收拾桑榆。以寻初服。每向年富积学如高明者。不但止于可畏而已。书末请问之意。有若后觉之求先觉者然。无似之无所知能。何敢当何可当。但知而不为之弊。志不胜气之患。欲干事而繁扰。欲去事而无用之说。此四者固初学之所不能免。然此皆有古圣贤矫救之方。知而不为者。是知有未尽也。程子所谓真知未有不力行者也。志不胜气者。是立志不坚也。夫子所谓我未见力不足者也。应事繁扰。是无存养工夫也。应事之前。敬以存养。则应事之际。自有条理矣。何繁扰之有。此古人所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也。去事无用。是无体认工夫也。虽终日不应事。而或读书穷理。或静坐俨若思者。皆吾养真之事业。而非若释氏之坐忘。何患夫兀然而无用乎。窃望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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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致知则以穷到为主而不泥于粗浅。立志则以古人自期而不安于小成。应事则先事天君泰然而有百体从令之效。无枯木死灰之为则自能行其所知。志胜气质而有事无事。此心有主矣。别纸诸条。以瞽见仰复。其间错误。更加驳教如何。
 大学明德小注。朱子曰天之赋于人物者谓之命。(止)此德与行道而有得于心之谓固不同。而实不在于命性之外。禀赋之初。莫不有仁义礼智之性。而仁义礼智。即所谓明德也。若推原命性心之所从来名目则固可分其训义。至于明德则似非心性之外别有所谓光明正大底物事。而如是说道何也。其下问答。但详心性之辨。而不言明德之为何物。末引张子心统性情之说而曰此说最精密。然则明德在是心之中。而与此性滚同者否。情意志思等字。虽训一串而似有分殊云云。
明德之德。是得之原于天也。行道有得之得。是得之在于心也。然得于天者。即是得于心者。则可知德无二德也。仁义礼智。固是明德。然言性则只是理也。言德则兼理气也。不可直以仁义礼智。谓明德也。但注中只详心性情三者。而不释明德。果如所疑。然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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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所以言明德也。明德即是心也而心统性情则明德岂非心之统性情者乎。特以言心有善恶。言明德是至善。故愚尝闻之先师曰。明德只是本然之心性情也。以是言明德则小注只详心性情之意。岂不较然乎。来谕所谓明德在是心之中。而与此性滚同云者。无德与心性二之之嫌耶。情意志思之别。朱子退溪两先生之辨详矣。情是直出而无作为者。意是主张料量者。志是心所之而要做事者。思是料量念虑之心者。但情意易私。故每戒之以检防。志思从公。故就言善一边。
 
初学工夫。莫先于敬以涵养。而持敬之要。又莫先于正容端坐。近以夙兴夜寐。整容端坐。虚心平气。读书玩理等字。书之座右。常视自警。而逐日蚤起。整顿衣襟。操摄身心。应事接物之间。或有拘迫之甚。到此要当以程夫子整齐严肃之说。谢氏常惺惺法。朱子惟畏为持敬之要诀否。
果如所示。先儒曰懈意一生便自弃。窃望以是数者。慎终如始。先去助长之病。又无间断之患。以副区区期勉如何。
与南熙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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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忽春又暮。岩花林鸟。无非增我怀抱之物。谨问侍欢学履连获珍胜。乡解得失。虽非志士之所介然于心者。而如尊侍下见屈。为之慨叹。然人子悦亲之道。有大于此者。是高明所已办得而服行者。岂以区区妄语赘为哉。但古今为学。非无志向而易于摇夺。非不有始而难于克终。都由于心之知觉有未至也。使其心真知此事之不可不知不可不行。如茶饭裘褐之欲废而不能。则夫孰有逡巡畏难。半涂而止者乎。今高明乃能立志诚笃。发轫于向上之道。坚确之操。已发于言论。心得之表。已露于眉睫。苟非知觉之明且尽者。乌能如是哉。此私心所以倾向于高明者。非寻常朋友比也。更望益自勉励。不以已知为足而博求新知。不以已能为至而无所不能。先以正衣冠尊瞻视。为制外之工。乃以一思虑求放心。为养中之道。虽不安于小成而不骛于幽深玄远。虽不流于俗习而不至于矫情干誉。则凡其所施。自不外乎日用彝伦。而上达之妙。于斯而独得矣。此无似所闻于师友之间者。而拘于气质。夺于外诱。无一可藉手于此。则今以是期望于尊者。真所谓舍其田而代人耘也。
答南熙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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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上巳日书。承领于五月半后。苟非吾熙则心藏不忘之笃。其何能伺便致问于涯角之阻哉。感荷之至。顿觉积病自销。谨审侍奉德履崇深。仰贺。象龙自正初婴此疟疾。尚有馀症之侵攻。规规晚计。非不切矣。而疾病连仍。无路留意于看读涵养之工。只自分符到之不远。为醉生梦死之鬼而已。来谕以忧戚之有妨于志业为忧。此固古今通患。邹夫子所谓先苦心志。为动忍增益。而横渠所谓忧戚玉成。亦此意也。此固高明之素所讲明为裘褐。而视羊肠如康庄。其造诣必有倍于平地安閒之日也。
答南熙则
闻捷乡解。喜而犹寐也。继而闻束脩于水谷。喜而至于不寐。可验天爵之尊于人爵。而秉彝之亦不泯于老悖也。谨审至冱。侍奉学履增胜。更愿三馀所做。本末兼该。明春金榜。得遂悦亲之荣。而终始以为己务实。为本分事业。使花山之行。不归于虚名。而毋欺其发轫之初志也。顾此少时非无意于此事者。亦尝从事于门墙。而竟以世故之侵贫穷之害。骎骎如退去之船弛彀之弓。到今年迫耳顺。疾病随之。于吾家本务。自成灰死而甑堕。言念及此。反不如村翁野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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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无名之为愈也。更望高明以此为鉴戒而为慎始大终之资也。
答金希仲(载奎)
即玆仲夏。侍奉冲裕。区区溯仰。象龙汩没世故。愧不欲言。而视疾瞽盲。志业全废。命也奈何。正心章之主静。南塘说终有未合于传文与章句。故敢自以为南塘之学如此精深。而以四有谓主静。恐不免为千虑之一失也。不意来谕实多安排杜撰穿凿苟且者。若是乎经义之难辨而人言之易眩也。有所之有。如所谓有其善有其能之有。而非对无之有字。故传文兼一所字言之。章句以人所不能无言之。若是有无之有而谓之不可有而所当无则传文当去一所字也。章句当曰人所不当有也。南塘所谓去其不当有而返之于无者。以此有所之有。看作有无之有而谓之不当有也。来谕曲护此说。而乃谓怒甲而不移乙则乙之怒当无也。无事而忧天倾则天倾之忧当无也。此恐不思之甚也。乙之怒当无。而怒甲之怒。亦当无耶。天倾之忧当无。而忧国之忧。亦当无耶。若尔则舜之怒四凶。文王之忧羑里。皆谓之当无耶。高明之意。必以为怒如舜之怒。忧如文王之忧。则心无系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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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付物。己无与焉。虽有怒忧而自无怒忧也。然此是神化之极工。恐不可便言于初学之工夫。况此有所二字。只戒其偏有也。高明之以返之于无之无字。谓无病者。其非不思之甚耶。且返之于无四字。南塘则以主静说。故直说四者之当无。而高明乃谓忿时当无喜。喜时当无忧。而谓之不害为主动说。是欲护南塘而反背南塘也。此鄙所谓有所之有。非有无之有字者。自谓深得有所之意。而高明乃以圣人无怒證之。此说亦甚不然也。吾闻圣人无欲。未闻圣人无怒也。王赫斯怒。谓之无怒耶。文王喜色。谓之无喜耶。若尔则无七情而后方为圣人耶。圣人无怒。见于何书。鄙见所谓虽在未应之前。而当忧而忧。当喜而喜。则非期待也。虽在已应之后。而当忧而忧。当喜而喜。则非留滞也。盖以忧喜情之发也。应事接乎物也。虽非应接事物之时。而自有情发中节之理。则应字与发字有间矣。若言发则程子所谓才思即是已发。若言应则虽发而有未及应之时矣。高明乃以应字看作发字。心之所动。便谓应事。而乃以周公之夜思。孟子之喜不寐。皆谓之应事。则周公之所思者虽事。而应之则未也。孟子之所喜者虽事。而应之则未也。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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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言无字。以圣人神化之极功。言于学者平平底工夫。复言应字。以未发至静之极致。言于学者用心底地头。其病都由于以正心为主静也。望须更加详辨。勿胶执初见。勿苟同鄙见。以为烂漫归一之地。如何如何。
与金希仲
白露清蝉。何古之怀人在秋而不在春也。岸花岩鸟。尤令人不胜憧憧也。柳雅之来。得闻学履冲裕。近间又携簏作远游。可想有志之愈去愈笃。慰喜之至。象龙跨岁毒疾。与春兼送。而犹有馀症之隐伏。如散亡贼卒。钞击未尽。而有投隙伺便底气像。安得海上单方。一服打叠如颜子之厮杀残贼。收乾清坤夷之效也。
与金希仲,裴乃休(克绍)
侍奉德履日益崇深。象龙㥘寒杜伏。不敢出门外一步地。而骎骎有下山气像。默数初计。不啻若撑上船之退百棹。则将以何见云云于朋友之间哉。前书所示圣人无路之说。高明乃以论语不迁怒章程朱之说以證之。又何其不思之甚也。不迁怒之怒。是对不贰过之过字而言。则此便是有迹之怒也。故集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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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怒甲移乙释之。而圈下程子说。以舜诛四凶。明圣人无怒之意。则有迹之怒。固可曰圣人无。而无迹之怒。亦岂曰圣人无耶。是以程子将言圣人之心本无怒。而先言人有可怒之事而怒之云。怒之之怒字。其非圣人不怒之怒耶。朱夫子既言圣人无怒。而对言圣人无过。则此怒字其非对过字言之。而指其有迹之怒者耶。于此可见程朱指有迹有为之怒而谓圣人无矣。若就七情中拈出一怒字。谓圣人无此。则程子好学论历举七情。而何不言七情圣所无乎。朱子释中庸喜怒哀乐之情。而以发而中节者。谓圣人之道何也。学习而悦。夫子有喜也。哭颜渊而恸。夫子有哀也。临事惧泛爱众。夫子之惧爱也。恶称人恶。从心所欲。夫子之恶欲也。若言其情之有迹而有意。则勇者不惧而谓之圣人无惧可也。养心寡欲而谓之圣人无欲可也。若泥看程朱之说。而乃谓之圣人无怒。则圣人只是六情。而夫子之诛少正卯恶乡愿叩原壤。其非不怒之怒自行于无迹之中者耶。且若以圣人无怒之怒。言于正心章则其将曰忿恐好忧。皆圣人之所无。而一喜一惧之惧。好古好德之好。讲学吾忧之忧。皆夫子之所无云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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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裴乃休问目
承书审学履连胜。与希仲诸益。讨一精舍。盍簪磨砻。所得日富。此是吾侪近日不易得之事。邹书疑问诸条。又可验读之熟而讲之密。何慰如之。但书中所示。似不能辨宾主于时文之中。问目所记。似不能免安排于注解之间。仆常谓后进中才智高迈。莫如我乃休。而今此二病。安知不由于才智高迈耶。更愿将此第一等不让他人。而读书则勿规规于零碎文字之末。而就心性理气大本上从容咀嚼。融会贯通。为体认实践之资。如何如何。所问以管见条复。其误处更驳之如何。
 孟子善养浩气而程子曰孟子有些英气。浩气与英气不同耶。浩气之中。亦有英气耶。
浩气是天地本然之气。而养而后复其浩也。英气是孟子禀得之气。而养未尽而有查滓者也。所以有别。而其实只是一个气也。若曰浩气之中有英气。则气何尝有二件。而此在彼中云尔耶。英字愚尝闻之先师曰。精华发越之意。
 其为气也至大至刚。(止)注曰天地之正气而人得以生。然则是气也。是气禀气质之气。而有清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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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之可言耶。
气无二气。而言浩然则是指天地本然之体也。言气禀气质则是气之堕在形质上也。天地本然之体。何尝有清浊善恶。而堕在形质然后。方有清浊善恶之不同也欤。
与裴乃休
爱之而思。思之而至于心郁而神驰者。是情之中节耶。远想近日。必以时文为工。而能辨宾主于为己之工。知先后于动作之时耶。非不知足下之早自决于一个门路。而犹恐有半涂力不足之患。每贡不逮之言者。实由于爱之切而望之深也。象龙近添轮症。不得看一书做一事甚悯。正心章主静说。崇论与希仲同。而其辨已悉于希仲许。早晚必见其书而同照矣。
答裴乃休问目
凤亭惜别后两度书。其发虽旧。其慰维新。未审侍度贞吉。馀力之工。日有进取之效否。俯询数条。修草方讫。而成范侄临行告去。故不得书呈。而俟后便。所惠感不在物也。
 絜矩章章句。覆解上文之覆字。旧尝以复字意看矣。大坪丈席以反覆之覆训之。于愚见甚快活。
凤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44L 页
以反覆意看甚好。然古今文字中单言覆字。便是重覆之意。未尝以一覆字言反覆之意。则此说恐不是。且以此覆字不谓重而曰反覆者。恐以上节只言絜矩。此节方解絜矩。则谓之重解絜矩为非故云尔。然解之虽非重覆。而絜矩二字言之重复则谓之复解似无妨。
 中庸章句所谓诚者物之所以自成者。以实理言之。而其下又曰诚以心言何也。下句本也用也者。本当对末。用当对体。而乃以用对言本者。亦何居。
盖以以心言之诚。兼人物言也。以理言之道。专以人言也。体用一致。而对言诚道则是人物无别也。本末有轻重。而对言诚道则是人道反轻矣。言本而体在其中。言用而用不是末。则若是乎朱夫子下字之至精也。
 修道以仁章句。所谓元者善之长也。朱子尝以此句释孟子天之尊爵。夫善之长三字。于尊爵衬贴。而于此章仁字。有何稳当也。以此仁字包义礼智。故以善之长释之耶。
此仁字所以尽道则果包义礼智。既包义礼智则宜谓善之长。来谕见得固是。但此仁字虽包义礼智。而
凤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45H 页
就用上说。非就体上说。故不言心之德而特言生物之心。又言元善之长则生之心善之长。恐皆是用上说也。既就用上说则是用之专言也。非体之专言也。小注倪氏真氏近世大山南塘两先生。皆以全言仁言之。未知如何。
答裴乃休问目
累承手滋多感不忘之厚。况审侍奉学履珍胜。馀力慥慥之效。溢于全幅。俯问诸条。尽钦看究之不懈而思索之甚精也。后进中笃志好古。无如吾乃休。则喜幸期望之心。尤当何如。儿辈既失身教。又无暇于对案看书。见甚矜怜。近得李进庵增解小学。沉潜玩味。非无感发兴起之效。而但早失涵养。老乏精神。自有行解之不相掩。且小学百行之中。惟孝悌为源。而如我老废。虽欲孝谁为孝。追念平日徒事口耳之习。悲叹复何及哉。
 大学传九章引桃夭诗。(止)特引末章。窃意桃夭诗一章二章。言室家家室。末章直言家人。而家人二字紧似室家字。故特引之乎。
见得甚是。而推而知诗之意。一节深于一节。如子贡之因论学而知诗。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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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费隐章。夫妇之愚。以匹夫匹妇看似好。而必以居室夫妇释之何也。
此夫妇虽是匹夫匹妇之意。而包至小之意在其中。故经文结之以语小语大。则章句特取其语小之意。而释之以居室夫妇者。非以是耶。
 中庸十三章。君子之道四。某未能一焉。按某未能之训。只是圣人谦辞。而章下直以圣人所不能释之。此固圣人之真所不能耶。
不曰事亲未能。而曰所求乎子未能。则人有富贵贫贱寿夭众孤等气数之不齐。虽圣人岂无所不能也哉。经文之始以道不远人。终以圣未能者。已以真不能言。此固无可疑。而但以此圣所不能。置之于费之小者何也。先师曰虽是圣所不能。而就庸行上说。故为费之小。此训甚好。高明已知此而不起疑耶。
答金宝谦(锡钦)问目
承惠书不较而先之。愧甚于感。谨审春梢。春府慎候复常。仰贺区区。俯问疑义。可知其工夫之专笃。见解之精密也。后进中以此事往复者鲜矣。而惟高明乃有此。何喜幸如之。但窃念寒暄老先生造道之功。发轫于小学。则高明之问。不于小学而必于大学者。未
凤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46H 页
知曾有小学之工已到熟处耶。望须大小兼进。内外不遗。以为继述之地如何。所问诸条。以瞽见仰答。而必多谬件。更加贬驳。以究至当。如何如何。
 大学序文小注释知处。胡云峰曰妙众理宰万物。沈氏曰涵天理动静之机。具人事是非之鉴。
胡氏所谓妙众理宰万物。似有以理妙理以宰为用之嫌。而先言所以二字则似无害于义理。沈氏所谓涵天理动静之机。具人事是非之鉴者。难免认气为理之嫌。此说之害义。愚有所受也。
 平天下末章。不结之以此谓平天下在治其国云云。
此章之无结语。或以书中变例言之。(尤庵集。)或以文理不顺言之。(陶庵集。)而愚意则一章之兼两条者。皆有结语。如第七八九章是也。一章止一条者无结语。如首三章与诚意章(非无结语。而不曰此谓云云。在彼云云。)是也。今此平天下章。合治平为一事。而不可分此为治彼为平。则恐不可曰此谓平天下在治其国也。只当结之以义利二字。以结一部之旨也。如何如何。
 正心以下凡四章。而其条至于五。五条而成四章何也。
凤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46L 页
每章皆兼二条。则不得不五条而成四章。如人作屋。五柱而成四间。以每间兼二柱也。
答李国瑞(禹铉)问目
所问诸条。皆出于思索之精。程夫子曰读论语有疑然后有进。高明将有进矣。慰喜慰喜。然程子所谓有进者。非指誊理口舌而言也。指其体之于身也。又尝曰凡看论语。须熟读玩味。将圣人言语切己。不可只作一场说话。切己二字最难识。盖将圣人之言。切实为为己之工也。若徒事文义之末。见解之精。而无切实行己之工则一场说话。岂曰有进云乎。高明质确志笃。性勤才敏。苟有志于向上之工。则其使思索之工。不落一边。何难之有。望须将此所见得者。为体认体行之资。以免思而不学之殆。如何如何。
 克己复礼。似是两件工夫。而以四勿之训观之。则才克己便复礼。便为一件工夫。且视箴特言心。听箴特言性。何意也。
朱夫子尝曰克己则礼自复。此则克复一件也。又尝曰克己又须复礼。此则克复两件也。近世南塘硬把作一件事。大山以克己复礼为双关说。非礼四勿为合掌说。愚何敢间然。窃念克己遏人欲也。复礼存天
凤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47H 页
理也。以其遏欲则理自存。故谓存理上无工夫可乎。克己闲邪也。复礼存诚也。以其闲邪则诚自存。故谓存诚上无工夫可乎。愚故曰克复分明为两件事。而四勿亦主言克以该复也。视箴之言心听箴之言性。盖以视是扬火而心亦属火。听是收金而性具于阴静。则来谕出外入内之说似是。然朱子所谓互换说也得者。当为正论。
 正颜色斯近信。不曰斯信而曰近信。何也。动容貌出辞气。皆以远言之。正颜色特以近言之。亦何也。
动容貌出辞气工夫只在外。而特言制外之工。故必言远。正颜色工夫主乎内。而特言向里之工。故必言近。然近之则自有远。远之则自有近。恐不必拘泥看也。
 义以为质。此义字似兼体用。集注质干之干字。似同干蛊之干。
此义字。既以质言则只以体言。而下面礼逊信。是用也。然其体也只就事物上指其所当然之理。非指原头心之制所以然之体也。质干之干。当作干事之干。易贞固干事。体底意多。干蛊之干。任底意多。
 置此两椅。椅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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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恐是坐榻之方者。如礼称神座曰椅子。
 夷齐求仁得仁章注曰。合乎天理之正。即乎人心之安。此章注曰弗咈乎爱之理。小注饶氏以合天理即人心。拟舜之必得其名。以弗咈爱理。拟武王之不失显名。然则三仁之仁。不及夷齐耶。既曰同出于至诚恻怛。则全心之德。当先于弗咈爱理。而倒说者亦何也。无乃就心上说。故至诚先于恻怛。就事上说。故弗咈爱理。先于全心之德乎。
夷齐求仁章集注。合乎天理上面。有求所以三字则其合其即。煞有工夫。而非若舜之必得其位。由于自然也。且弗咈爱理云者。是言行于事者。弗咈乎爱之理。则比于不失显名。亦未稳当。愚于夷齐三仁。未知其优劣。然夫子于夷齐则谓之求仁得仁。于三仁则直谓之殷有三仁。恐三仁之仁。胜似夷齐。而若如饶氏说则三仁反下夷齐矣。愚所以不信其说。未知尊意如何。至诚恻怛之说。愚谓恻怛即至诚也。似不可分为二义。而至诚恻怛。是心之发于行事也。爱理心德。是理之具于心之体也。将言发于行事之合于心之本体则是由外说入内也。由外说入处。乌得不先爱理后心德乎。
答朴而庆(士宾)
新年怀人之倍切。是固常情耶。瞻望那边。实不禁郁郁。即玆新元。重庭气候。迓纳蔓福。侍彩履端增休。象龙慈闱宿患。今年甚于去年。新年情私。有惧而已。又此光阴易促。居然当知非之世。顾此身心。只养成一枚痴騃无闻汉。浩叹浩叹。每念高明有便辄有书。有书辄有问。可想其志益笃而工益深。极为钦慰。而每恨此孤陋之见。不能叩其万一。以为相长之道矣。
凤村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248H 页
答都士重▣▣问目
岁色忽新。伏惟孝子拊时哀陨。益复如新。未审犹寒。哀履支啬否。每念哀所处之穷厄。未尝不仰唏而俯叹者。盖以吾辈中有志者。莫如哀也。未知古人所以增益于困衡。玉成于忧戚者。指如哀所处而言耶。第念有志而未有事不成者。用力而未有力不足者。窃望执事不以穷乏有动。不以丧难自沮。虽在哀疚而勤于诵读。虽居僦屋而慎于言动。以从古人穷且益坚。居易俟命之训。如何如何。俯问多少。敢以瞽见别纸条答。其可否更加斥贬。如何如何。
 亡亲在世之日。虑罪人之更为庐墓。至于作书而戒之。至临终时。亦遗书以戒之。所以不忍违命。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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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厚母薄父之讥。而不敢庐墓。其可否指诲如何。
按庐墓一节。出于汉唐以来。而不如返魂守殡。克谨尽礼之为正。故朱夫子答门人曰不可立庐墓之名。退陶先生亦以庐墓成俗。返魂礼废。为甚可叹也。于此可见庐墓之不若居家尽礼。而但退陶先生以为末世返魂于家者。多有不谨之事。反不若庐墓之免于混杂云云。今之庐墓者。能移其诚于守殡。则必无混杂失礼之事矣。何必立庐墓之名乎。窃念执事之前丧庐墓。实出于天性之至诚至孝。君子闻之则必以为难。而恐未必以为知礼矣。且今哀所处。若欲庐墓则守殡侍奠。孰任其诚乎。虽无先庭遗训。似不得庐墓。而况有遗命乎。
 谨按备要曰既绝乃哭。当父母方陨之时。哭擗自不能已矣。而必俟既绝何也。不哭于未绝之前者。有不安于父母故耶。招魂之必左执领右执要何也。以其左高于右耶。
是何不思之甚也。一线之命方绝。而神魂易于飘散。则此时哭擗。其非大不安者耶。且既绝之后。有呼复之节。而复者祈祷求活之义。则祈祷求活之前。遽加哭踊者。是死其未死之亲也。其可乎哉。右执要。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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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于呼而升屋也欤。
 饭含之珠玉钱贝。未知用于何处。或曰以钱三片含米而间立口中。未知此何义也。若欲以米为粮而为如事生之道。则多用米于尸侧可也。必入于口中何也。必用生稻米者。取生生之义耶。
既曰饭含则珠玉钱贝。皆含于口中。更用于何处。钱三合米实口之说。是朱子家礼所著。而但古礼天子以玉。诸侯以珠。大夫以璧。士以贝。庶人以钱。朱子之无论贵贱。皆以钱言之者。疑礼问解以为从简。然愚恐特举士庶之礼。故必言钱也。饭含之义。盖孝子不忍虚其口之意。而既不虚其口。则莫如米之合于实口也。用生米。礼运饭腥注曰用上古未有火化之法。盖示其不忘本而如祭用玄酒之义也。
 小祥祝文小注夜处下。有小心畏忌。不惰其身八字。而不言大祥同之。则大祥祝加八字可乎。除之可乎。
尝于愚山讲会。发此问目。而有一人答曰小祥祝之加此八字。所以戒情之杀而加文字以引之。则大祥情愈杀矣。似不可去此八字。先师答曰是。大祥书此。恐合礼意。
与都士重
即问学履崇毖。随分看究之工。得不为世务所全夺否。顷对时所论处变。实非人之所敢指导。而惟在吾兄随遇随应之得当焉。担子之轻重。担者自知。饮水之热冷。饮者自知。然此等处。若不得脱去一毫私。做成一团诚。则似未免骎骎意。必适己自便之归矣。千万慎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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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朴晚汝▣▣问目
与高明欲言。有异于凡他后进者。盖其赋性之静敏。仪状之端方。有可以从事于此事者。而今承惠书与示韵。文字辞气之间。自有学力之不可诬者。今而后有言而必相信也。苟相信也则忠告之意切矣。岂可以无诸己为嫌乎。区区常自言于心曰。人以耳目聪明男子之身。有为于世而不先于学。则其自处三等取其下等。此邵尧夫所谓若非前圣开群蒙。几作人间少丈夫也。苟志于学。而或吝于改涂。或缩于嘲谤。或急速或务高。不为三日新妇则必归于揠苗之宋人。此吾夫子所谓观其所由而察其所安也。既志于学安于心。而苟不从师而取友。则不但孤陋而寡闻。将至于差毫谬千。堕坑落堑之患矣。此夫子所以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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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敏于事慎于言。而继言就有道而正焉也。今高明既志于本分。又安于所由。前头事顾不在于师友之间乎。闻坪城金兄之子。早游门墙。极为嘉尚。高明亦与之同学同研。以究其业。使善州一区。复见前日文物。则吾侪相爱之间。庆幸岂有量哉。象龙本以百无知百无能之人。居然六十翁。而身与心俱成废锢。如半生半死之虫。无路于有为。则今发此言。颜亦厚矣。惟是一息尚在。初计在心。闻人为善。不觉其喜。是秉彝之未泯也。玆乃缕缕望贤者之不以人废言。益加勉力。以副远望。如何如何。乌山诗片片金声。真所谓乌石灵源。去人不远。未知春暮得遂复游赤壁之愿。而与贵中佥兄。做得数日胜事耶。
 论语篇题曰入道之门积德之基。大学篇题曰初学入德之门。论语以道言。大学以德言何也。德则一也而以入与积门与基分言之。所谓德有浅深而然欤。
论语指事理之散在万殊。故曰道。大学指是理之得于己心。故曰德。大学明德为始条理。故曰入曰门。论语行道为始条理而成德为终条理。故曰积曰基。
 夫子先言不重则不威。而次言主忠信。君子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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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先正其外而后用工于内耶。
欲养中而先制外则先其外。所以重其内也。是以曾子之三道。颜子之四勿。皆以容貌辞气视听言动为先。朱子作敬斋箴。以正衣冠尊瞻视为先。是皆欲养中先制外。而外既正则中便养。岂容说先正其外。复治其内乎。
 为政以德章下。范氏曰所守者至𥳑而能御烦。(止)如何谓至𥳑。如何谓至静。如何谓至寡。
所守者一个方寸。此非至𥳑乎。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此非至静乎。君子笃恭而天下平。此非至寡乎。然至𥳑故至静。至静故至寡。此义亦不可不知也。
答金敬五(有学)
既承枉顾。继以手牍。不知穷巷老秃。何以得此于京华有志之士哉。感服之至。旋切愧恧。谨审垂暮。客中学履崇深。山房静暇。有玩味自得之乐。是则仰贺。而逢佳节倍思亲。是常情固然。离违之怀。安得不如所示耶。象龙疾病侵寻。方策之工。自成废却。因念高明之眷眷于此人。想必由虚名之有谬传者。且所谓四书辨疑。是管见之溲渤俱蓄者。使具眼者见之。将唾弃之不暇。而取之以至于誊写。既失于知人。又失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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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书。将不为人所嗤点耶。三束藤。客中何厚念至此。感戢不暇言。
与韩运圣
桐寺邂逅之缘。半世慕郁之怀。与夫千里鹭梁。见手笔而知造诣之喜。已悉于前书。未知登照否。不胜憧憧。今闻深入山中。为闇修自适之计。固知此事虽无关于居处之或市或山。从古主静养真之君子。未始不以远城市入山林为贵。则高明措处。爰得我所。剩遂初服矣。象龙晚年意思。亦不欲醉生梦死。而为人既甚庸碌。穷乡又甚孤陋。上达难而下究易。骎骎枯落。枵然作村里一老翁而已。何足与议于知旧尚志之间哉。惟是好德之秉彝。乐善之天爵。不与齿而俱衰。故每思高明才德之超迈。深恨不得与之源源。以受蓬麻之益矣。昨年鹭梁之行。因丈席之推借而知其造诣之精深。见所裁之文字而钦其行解之俱到。于是而思欲一接风采。以为遂夙缘发新志之计者。百倍于前矣。
答李德立(震容)问目
一别洽满二岁。悬悬之际。获承手滋。多感不忘之意。仍审侍奉学履珍胜。俯问诸条。可见笃志之切。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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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精。何等慰喜。象龙今年剧疾。可谓厄运。未知得为完人。须臾无死。与左右诸益。得讨论经旨。为桑榆料理否耶。高明数朔同研。见其趋向已正。心志坚确。似不为举业所夺。而今见来示。尤见其向上益笃之意。不必与滔滔者同科。望益加勉于发轫之初。虽事时文而判宾主之别。虽先诵读而重践履之实。如何如何。所问疑义。以浅见条答。必有舛误者。详證而回示之。
 大学序文仁义礼智聪明睿智。两智字。果无同异乎。
智则一也而礼智之智以性言。小注所谓分别是非底道理是也。睿智之智以心言。中庸三十一章小注所谓扩充得大者是也。
 四有五辟。同是七情中事。而心与物接。特言喜怒忧惧。身与物接。特言爱恶敬哀敖何也。四有中忧患一节。五辟中敬敖二节。初非七情之目。而入于两章何也。欲之一情。阙于两章。抑何故也。
四有五辟。互言之未为不可。而言心之初发则喜怒忧惧字切矣。兼身之接物而言则亲爱等五字切矣。四有之忧。是七情之惧也。虽与恐惧似叠。而不害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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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情也。五辟之敬。出于七情之喜惧。爱敖出于怒恶。则又岂非七情耶。欲之于七情。如信之于五性。则虽不言而自在其中。
 康诰曰如保赤子。小注曰此只说动化为本。末说到推上。按以保赤子之心保其民则一如字。可见推底意而未见动化之意。且金仁山云如保赤子。继慈者使众而言。是推也。于动于推。何所的从。
善哉此问也。首节小注。朱子既以动化为本。至于此节则分明是自家而国而为推底意。愚故曰此节小注所为动化为本。末说到推之训。分明是释首节之意。而永乐之儒。误入于此节之下。若以是为动化则如之一字。乌在其动底意也。金仁山之以是为推似得。而其曰继慈者使众而言则似未然。慈者使众。分明是动化。则其意亦有些分数。如何如何。
答朴仁叔(寿铉)问目
今月十四日。得承六月廿九日书。谨审侍奉学履崇裕。慰贺万万。象龙老而益颓。疾病连仍。精神筋力。厮铄无馀。将不免醉生而梦死。是所忧叹。俯问诸条。可见探索之密。玆以管见条答。必多谬舛。更加论驳回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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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动而生阳生者。自无而始生耶。阳前又是阴。阴前又是阳。阴阳无始。动静无端。若曰气有始生之时则是庄子太一初之说也。若曰气无始生之时则是无消长阖辟之机也。理固无始无终。此天地未生。理在前天地。此天地既尽。理在后天地。而若夫气则必有消尽之时。气既消尽则理无挂搭悬空独立耶。
独不见河图生出之序流行之序乎。生出之序。自有始终。流行之序。自无始终。朱子所谓阴阳无始。动静无端。以流行而言也。若言生出则分明有始。故邵先生复卦赞曰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初动即始也。朱夫子赞易原象曰太一肇判。阴降阳升。(非若庄子之悬空说。)肇判即始也。岂曰气无始生时乎。前天地后天地。何其冥漠上说耶。理气二者。有则俱有。而特从一原上说。故程夫子曰毕竟先有此理。朱夫子又有理生气之训。然其实非截作先后说也。气之尽即理之尽。理之消即气之消。故朱夫子曰若无天地万物。此理便有亏欠。又曰所得之理既尽。则是物亦尽而无有。何尝无是气而独立乎。
 中庸天命之性。专言本然之性。而章句却兼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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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气而释之者何也。天命之天字。理而已。何尝夹得气来耶。
子思就气上指其理之不杂气而言。故朱夫子虑其不论气则不备。章句每以气释之。如鬼神理也而释之以一气二气。至诚理也而释之以气则有异。人物之性理也而释之以所赋形气。中庸文字辈。每每如此。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者。似只是善恶之机。自知之明。而章句曰暗处曰细事。暗中细事。己所独知者。见则见矣。而何尝如此之莫见也。
上文戒慎恐惧。已兼动一边。则善恶之机之动。已该于戒惧上矣。今此隐微。其非其机之见于暗处微事者耶。戒人之不识隐微之见显。故甚言之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