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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巢先生文集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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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巢先生文集卷之二
 疏
  
书巢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646H 页
请景慕宫典礼疏(乙卯○代士林作)
伏以臣等岭峤疏逖。草茅愚贱。薰沐 圣朝之郅化。则忠君爱国之忱。不以疏逖而有间。服习先正之儒教。则民彝物则之懿。不以愚贱而或泯。肆昔壬子岭疏之进御也。 正宗大王不以疏逖而外之。愚贱而弃之。半夜前席。特命登对。十行 筵教。辞旨恳恻。嘉赏之至。则若曰国家大义理。岭南未尝不参涉。推借之过。则若曰万馀章甫之论。可见天理之大公。畀付之重。则若曰交相告戒。念念阐挥。则岭土缙绅章甫之功。噫。当时缙绅章甫。即臣等父若祖也。臣等父若祖奉此 恩旨。感泣抱归。父诏其子。惟曰念念阐挥。子诏其孙。亦惟曰念念阐挥。铭肝镂肺。口诵心惟。亦罔不曰念念阐挥。惟其所以念念阐挥者。蓄之于心而不敢宣之于言。宣之于言而不敢措之于事。今过六十年。终未有以对扬阐明者。臣等之恨也。臣等之负 圣教大矣。然臣等岂敢然也。盖有待乎天也。玆值今年乙卯 景慕宫宝甲再回。惟我 圣上衋焉追慕。加上尊号。一遵 正庙故事。缛仪载举。贺班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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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臣等载抃载感。窃以谓明张阐挥。大伸义理。此其时也。乃敢裹足半千。联名过万。刳肝沥血。仰叫阊阖。伏惟 殿下垂察焉。恭惟我 庄献世子。以天纵睿圣之姿。承 大朝遇物之诲。养德春宫。十有馀年。代理庶政。又十有四载。问安视膳则诚孝格于神明。抚军监国则誉望洽于中外。书筵问难。所讲者洙泗洛闽之学也。临朝发政。所法者尧舜三代之治也。无偏无党。体箕圣之建极。父作子述。同文王之无忧。三宗之景禄未艾。亿兆之颂祝方颙。臣民无禄。中道遐陟。八域含生。咸切普痛之私。百年遗庶。常存不忘之思。惟其未及践阼也。故 閟宫之位号止于贰尊。 园寝之仪节尚未加隆。若论功德之存乎 庙社。化泽之及于民物。则实无间于践位行礼。于有光于祖功宗德。自有载籍以来。历考中国我东。以储位而摄国政。历年之久远。功德之巍焕。未有若是之盛。以亲则于 祖宗。为正体传重之亲。以尊则于国家。为傍亲叔祖之尊。功德之既如是。尊亲之又如此。夫既有至极无以复加之功与德。则宜其享至极无以复加之位与号。而于今八十年。尚未有尊崇之举。前后上号。犹未尽致隆之义。岂但臣民之痛郁。抑亦朝典之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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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帝王家追王之典。其来尚矣。我 朝储位追号。又有 成庙朝追崇 德宗已例。揆之以天理人情。酌之以大经达权。当此饰庆之岁。特举尊崇之典。诚有所万万不可已者矣。礼本缘情。亦或义起。况有所受之者哉。经曰监于先王成宪。传曰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先儒又曰欲法尧舜。当法祖宗。呜呼。 正宗大王。东方之圣人也。国朝之圣祖也。今我 殿下监先王而所当继者。 正庙之志也。法祖宗而所当述者。 正庙之事也。臣等不敢知。 正宗大王之志之事。其有大于 景慕宫阐挥一事乎。坚拒廷臣徽号之请。所以示其志也。连上 惠庆宫徽号。所以兆其事也。示其志以尽孝思于在宥之日。兆其事以遗追述于继序之后。伏睹 园志中。遂愿诞报。人欲天从之辞旨精微之意。若可以仰认者矣。夫先王之所未遑。而追行于后王之时者。固为帝王之盛典。如尧之未行而舜实行之。文王之所未举而武王实举之。惟我 圣朝家法。亦多有如此者。然则在今日继志述事之道。莫大于典礼。亦莫重于典礼。天地鬼神昭布森列。 祖宗神灵临之在上。伏愿 殿下仰禀 慈圣。洞谕廷臣。亟举尊崇之典。追以大号。跻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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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庙。上以慰陟降之 先灵。下以昭孝思于无穷焉。臣等治疏未发。获睹重臣徐俊辅疏本。历陈 正庙精微之遗意。请举昔年未遑之典礼。满纸忠悃。激切悲惋。旧臣毕义之言。诚宜感动 宸心。获蒙可贵之温 批也。第其末端。直请 正庙徽号。而其于仪文节次之间。有欠明白说去。此臣等之所未谕也。夫以 正宗大王圣德神功。尊享 世室。而无一字徽号。臣民痛迫。诚有如重臣所言者。然臣等伏睹故领敦宁金祖淳所撰 孝懿王后志文。有曰 上与廷臣议上徽号。 教曰 先王不受徽号。以至痛在心也。未亡人受之。于 先王精义何观乎。此则 景慕宫典礼之未遑。实为 先王之至痛。而典礼之前。不欲独受徽号。又 先王之精义也。然则其在于今。必须先举 景慕宫典礼。然后 正庙徽号。方可以节次追上。加上又上。不一上之。以至百世而无斁。此又今日一副当大节文也。所谓建天地而不悖。质鬼神而无疑。俟圣人而不惑者。其在斯欤。臣等何敢议到于 朝家大典礼。而既蒙 先王谕之以阐挥。勉之以尔功。则其所以阐挥。不止空言而已。必须措诸实事。然后方可谓之功。如欲措诸实事。不于此尽诚。而乌
书巢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648H 页
乎尽其诚。噫。鲁本侯爵。而春秋称公臣子之辞。臣子之于君父。其尊之也。宁过之。无不及焉。盖无穷者。臣子爱戴之心也。位既隆矣。而犹欲其益隆。号已尊矣。而必欲其加尊。夫然后臣子之心。方始毫发无遗恨。臣等之断断血忱。只是有见乎此个义理而已。合乎天理在于是。恔于人心在于玆。惟 殿下恕其狂僭。而留神采纳焉。臣等父若祖亲承 圣教。不及见义理之大明。而邱垄已成行矣。臣等今日之言。如蒙 圣明采纳。获见义理之大伸。则他日泉下归见祖祢。庶有藉手之地。臣等无任祈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请忠定公冲斋权先生升祀圣庑疏(代士林作)
伏以尊尚儒贤。有国之盛典。升祀瞽宗。斯文之缛礼。在中国。莫隆于宋氏。在我东。莫盛于 本朝。由此其选。仅可指数。其或前世儒贤。未及崇报于一时。虽在旷远之后。亦必追举缛礼。如宋朝豫章延平。始祀于嘉定间。 本朝金河西。始祀于 正庙朝。岂不以斯文不可以终晦。而公议不得以永泯者耶。臣等窃惟故忠定公臣权橃。即我朝儒贤。而升祀之典。既未遑于前时。追举之礼。正有待于今日。臣等不揆僭猥。谨
书巢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648L 页
撮其德业事行之一二。仰浼 紸纩之下。伏愿 圣明垂察焉。盖橃之学。不由师承而自得于遗经。不立名字而专事乎实地。体用俱全。本末该备。以讲学明理之实。则日用酬酢。深明利义之辨。动静体验。不弛存省之方。春秋经传。熟复讲究。则有劄疑之录。朱全群书。逐卷勘校。则有考疑之编。平生用功。尤在于近思录一书。手珍小册。三登 文陛。 中庙拾遗而命还。 英庙宣览而嘉叹。 正庙又亲制序文。有曰随问启沃。无非是书之精义奥旨。有曰与李文纯手订心经。二书相为表里。夫以 三朝圣学之渊微。而崇奖褒谕之至此。则橃之学。明体适用。菀为一代之儒宗。可推而知也。以躬修践行之实。则居家而孝友通神明。立朝而忠荩动具僚。登 筵则论仁道以广继述之孝。掌学则颁小学以辟左道之害。平生大节。尤著于己卯乙巳𥚁变之际。在己卯则与赵文正同寅协恭。维匡调娱。期复三代至治。迨其炳几去国。而大𥚁作矣。当乙巳则与李文元同受 顾命。协赞匡救。欲扶一时善类。卒以迸窜遐荒。赍志而没。其详见于李文纯所撰行状。夫以三贤道学之纯正。而既与之同心同德。又为之赞述揄扬。则橃之道。内圣外王。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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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百世师表。可徵而信也。至若褒赠爵谥之时。李文成有书启之辞。皎如日星之奏。 宣赐院额之日。宋文正有忠顺独对。如青天白日之议。朴文忠,郑文庄之碑铭。尹文贞之谥议。或谓明天理立人纪。为万世矜式。或谓学懋为己。充养有本。或谓钻研坟典。惟圣是则。郑文翼有死难不可夺之评。郑文穆有学行纯笃。道义自勖之论。凡此皆昭载遗集与国乘。历历可考。有非臣等私自捃摭而覼缕者也。于乎。我 朝立国。右文为治五百年来。真儒辈出。其间名世者何限。有学问者固难。而兼有名节为尤难。有德行者固鲜。而兼有事业为尤鲜。若橃之学问名节既如此。德行事业又如彼。上之 列圣崇奖。既如此之隆。下之诸贤论述。又如彼之盛。则橃之为我朝儒贤。允合于隮祀之列者。便是百世已定之论。而迄今三百年。尚未举崇报之礼。玆岂非 圣朝之大欠典。而后学之所共赍叹者耶。噫。先王之制祀典。非苟然而已。以死勤事则祀。以劳定国则祀。贤人君子。有德有言。则祀之于学。列于乐祖。诚以贤人君子。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极。其功反有贤于勤事与定国。然则国家所以升祀儒贤。非徒为其人。崇德而报功。实所以为世道。劝
书巢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649L 页
善而励行也。今我 殿下御极初服。圣学日新。躬行心得。励精求治。盖将敷文教而贲治化。以绍我 列圣家法。于是焉特举尊贤之盛礼。于以振儒风而作士气。则未必不为今日时措之急先务也。臣等草野疏逖。学识卤莽。蒙 圣朝休养之泽。袭先正训迪之方。尊慕贤德。秉彝所同。报答鸿造。愚衷所蕴。玆敢采一国之公议。伸百年之定论。裹足千里。仰叫阊阖。伏愿亟回四聪。俯察微悃。特许权橃从祀之请。用答颙若之舆望。则斯文幸甚。国家幸甚。
先祖潜庵先生请爵谥上言
臣矣身等伏以士有学行纯备。名节卓异。而生既沈抑不耀。没又掩晦不章。则上而为 朝家之缺典。下而为公议之抑郁。当何如哉。臣矣身等窃伏惟故 赠直提学臣金义贞。即 孝陵朝侍讲之臣。而世所称乙巳名贤者也。义贞之于乙巳。其委身致命。略与先正文正公臣金麟厚相符。当时馆阁之名漏𥚁网者。独文正与义贞两人而已。始也幸而不及于诛窜。终又不幸而不克永年。因遂沈晦于今三百年。 朝家表章之典。独不及焉。玆岂非公议之所抑郁处耶。臣矣身等敢举义贞事行始末。不避烦猥。齐声仰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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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跸路之傍。夫义贞之于乙巳。迹不及于中学诤议之席。名不列于壁书加罪之籍。其为乙巳名贤。何从而知之也。诵其诗读其书论其世。而考之出处行违之间。则其人可知也已。盖义贞即故名臣清白吏杨震子也。自在韦布。经学词章。有声于馆学。大为己卯名硕所推重。既释褐。即选南床正字。旋升修撰。兼侍讲院司书。时 仁宗大王毓德春邸。圣学日跻。义贞沃赞 睿猷。为筵中第一。 仁庙虚心倾向。礼遇隆洽。盛名之下。猜谤随起。为权臣金安老所挤。退处乡墅十馀年。癸卯秋。起废以修撰召。与河西金文正同侍 经筵。大被眷遇。际会之盛。凛凛乎千载一时。而翼年七月。 仁庙宾天。时事大变。义贞号痛陨绝。如不欲生。即日呈病弃官归乡。自号潜庵。杜门自废。不与人相接。虽邻里罕见其面。迨丁未丧毕之日。竟夕号痛。病遂沉㞃。废药饵作诀语。掩抑而终。当其杜门自废之时。哀伤恻怛之思。激切愤盈之意。一切寓之于诗文。以宣其壹郁。今以遗集之在巾箱者考之。 大行挽词曰曾侍 春宫日。 恩同国士知。那知杞国变。无地鼎湖追。寄赠金文正诗曰昔年曾厕玉堂臣。共许金兰许国身。风雨无端中夜起。伤心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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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人。感春诗曰禽鸟亦知春色至。病夫犹守岁寒情。无题诗曰无处宣哀谩作诗。题诗还复怕人知。谩兴诗曰閒堂终日吊形影。分付蜻蜓来捕蝇。咏愁诗曰无形物恼我。郁结万寻强。非火能烧臆。靡刀解断肠。寓自靖不仕之义。则吊三谏诗曰可惜当年三子志。为谁留恋小朝廷。矢致命遂志之义。则丙午除夕诗曰人争守岁愿长留。我言除夜须遄去。其他古意温饱,偶吟读史,皇天问答,读元后传,哀尹氏等作。莫非痛国家非常之变。愤奸凶薰灼之状。危言激论。指切不讳。抑塞轮囷。不能自已。至今读之。令人凛然吐舌。当时同 恩遇而共患难。知义贞之心而详义贞之事者。金文正一人而已。文正公寄赠义贞诗。载在河西集中。有曰为报花山金学士。向来环坐说何言。名吾软熟空嘲诮。自托昏冥巧避论。所谓环坐说何言者。虽未知所指为何事。而其微意亦可见。以嘲软熟托昏冥之语揆之。似在托疾病退之时乎。退溪李文纯公尝次义贞愁诗曰境逆偏知乱。情乖便自长。与乐成坚敌。兼悲郁太阳。亦可谓深知义贞当日心事者矣。以前后名贤称述之论。则东皋李忠正公曰此人清白刚直。遇事患无让于古之立节者。清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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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正公曰潜庵公文章节义。并皆不朽于世。永嘉人物志曰以文章节行服一世。即此而观之。义贞之为乙巳名贤。可信而徵。而择义之精。秉志之固。尤有难于𥚁籍中诸名硕。虽谓之匹亚于金文正。亦非过论也。呜呼。是岂无本而取办于一朝之间者哉。盖其天资刚直。补以学问。自少喜读小学心近自警编等书。一时儒贤如静庵赵文正公尝曰某之文学。当世鲜有其比。晦斋李文元公尝赠诗加奖。慕斋金文敬公尝许以远器。己卯之后。性理之学为世大禁。而义贞独探讨不懈。事亲则一以小学为准则。奉祭则一以家礼从事。尤好小学一书。见人虽高年达官。必劝读是书。因而感发兴起者。亦有之矣。夫其学问如是。行义如是。平日充养。有本有源。则立朝事君。尽其委致之义者。安得不巍卓如是也。呜呼。挽近以来。乙巳诸贤。举蒙褒扬之典。高爵美谥。辉映一世。若义贞则寂寥篇章。闭在巾箱。锁鐍深固。不敢出以示人。迨今三百年所矣。其在子孙。不害为畏约谨慎之道。而其于 朝家彰善树风之政。独不为大欠阙乎。方今 圣明御极。治教焕然。凡系化民成俗之方。褒贤尚德之典。靡不修举。义贞之事。若或有待于今日。而士林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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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之情。亦舍此时不言。而更待何时哉。臣矣身等以凡民好懿之心。有百世闻风之感。谨撮义贞节义学行之卓异者。略陈如右。伏乞 圣慈俯烛公议。故直提学金义贞。以大典道学节义勿拘赐谥之义。一依同时诸名臣已例。亦施节惠之典。以光 圣德。以慰舆望事云云。
书巢先生文集卷之二
 书
  
与李承旨(汇宁)
拜叙不记在何年。令公能知此物尚留在此世上否耶。春间逖闻棣鄂联翩。共踏蓬壶。奇乎壮哉。丹壁四仙。犹自各姓。伯仲并升。曾所罕闻。吾令今玆之游。岂不为前古稀异之迹。空堂蹩躠。只自仰羡飞鸿而已。即玆霜寒。伏惟令候节宣加护崇重。炰癃废已甚。皮壳仅存。此生恐无更叙之期。能不怅然。就控高祖芦峰公弃子孙。已过百年。墓道显刻。尚未有托。残孙未遑之责。日夕兢惶。窃念吾岭近日。法门衰败。惟我令公岿然一鲁殿。斯文传信之笔。自有担夯之不得辞者。且于鄙家先故。素所谙悉。玆敢冒昧赍送遗事一通。邀惠于燕养之侧。伏望即赐翻阅。纂次碣铭一道。阐发幽潜。传示来后。则其于幽显镌感。当复何如。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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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残喘。惟愿及早奉玩。亦所僭望。馀病伏呼倩。不备。
与权参判(载大)
两躄不能相就。隔一嶂企余望之。犹若有以自慰者。今而远于梦中。亦不识路矣。化者冥漠而无知。吾生有知。欲忘情而不可得。奈何。赫赫之行。恐在不远。慎风土加餐饭。努力将护。千千万万。
置之善地。孰非 天恩。相知而叔侄之者六十年。叔今有千里之行。而侄不得一握为笑。天下事。果有可知者耶。强倒一杯酒。乱草二十字以代别。迷儿薄送几程。其归倾伫好音。向谓从容书告。今又草率如此。可想此间精魂心绪矣。
行年七十八。谪路一千里。怅立目归鸿。桐村蹩躠子。前乙卯八月既望。即公醮日。今乙卯八月既望。公又发此行。异哉。前甲此日。既为吉辰。则今年此行。安知不为玉成之地耶。侄更白。
与李都正(汉膺)
前冬儿行时。倩人拜候。方惧粗率。其还乃蒙手答。不但辞旨精详。字画刚劲。无异少年。不审令公何修得此。修养别无他方。吾家书尽有。人自不察而然耶。愧深于感。仆仆难喻。新春渐煦。伏惟棣床道履起居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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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庇眷匀善。悬仰之馀。岂胜区区。宗炰合下脆质。食年过分。手不能操秃。足不敢窥郊。已有年。同人道于马牛。殆有甚于子桑伯子。似此㨾子。宁有观居兴绪耶。惭叹无已。就控前者奉请鄙家文字。此间所需。乃是志铭。而书中误作行状。儿子面恳。亦因之云。其昏耄颠错之状。只自矜闷。望须特赐恕谅。虽编次已成。更为裁正以幽宫之体制。俾幽显并受其惠如何。儿子方谋进候。而先此控白。向承盛覆。不敢复作倩人计。忿然为之执笔。全不成字㨾。其愚亦可悯也。并赐笑谅如何。
与院会诸生
日来。想佥履一安。仆病状依昨。俄闻诸公以修禊事为斋会。修禊顾何不可之有。但佥意以为老物修学禊云。此果何说也。世或有法门名师。竖牌升座。授徒听讲。则为其门生者。为师门有结禊讲学之事。抑又学究先生收聚村蒙。授以句读。则为其徒者设禊经理。以酬学长功劳。如仆自是穷巷病弊之物。平生未尝有授徒听讲之事。上之无斯文事业。下之无学长功劳。今乃为我修禊云者。此果何㨾名色。诸公必谓为人修禊。此是厚风俗好名目。不惮相率为此。然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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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为无名色大羞耻底事。仆虽无似。平日不欲为大段虚妄之事。受人嗤点。今于八十垂死之年。诸公忽然作此无据之事。使此老物包羞入地。诸公其忍为此乎。此事虽已议定。亟为停罢。使仆安意归尽。是所望也。苟或不然。异日实无颜面更对诸公。虽此癃惫疲软。必将攘臂劻勷。断不为止。到此诸公能无悔之乎。即须裂去名案。还布收物。然后或来见我。则当一笑而罢耳。馀怔忪。不能尽多少。
答金文叔
月前家督历候高栖而归。特蒙损惠长笺。胎以小牍。虽其执礼过谦。指拟非伦。有不敢以示人者。而感愧则实深。倾向之益切也。岁色骎骎。远惟侍彩承欢吉庆。联床攻讨珍富。区区悬溯无已。炰崦晖苦短。尸居块蛰。此间情绪。何足奉浼。来谕缕缕。谦虚好问之诚。真实进修之意。深所敬服。但施之老物。太不著题。诚有不可堪者。此殆以前秋奉际时僭有云云。足下意谓或可备数于讲论之末。遂有此事。然勉人以勤菑者。岂必能通神农后稷之业。责人以工斲者。岂必能解输班匠石之术。仆诚有私心婆切者。今请毕其说。仆在后生时。粗涉传记。固知词章俗学之外。有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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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理之学。心窃喜之。有请事之愿。而性粗气馁。不能直前担著。始之如畏约拙涩然。终之若迟疑等待然。因循蹉过了。实未尝一日犯手。而居然发种种矣。此事本无界至分限。大则尺。小则分寸。向使仆及时从事。尺虽非可望。而分与寸则或不异矣。岂至如今日之灭裂哉。穷居瓠落。每念斯耻。未尝不汗之沾衣。由其自己备尝尤悔之故。或闻年少朋友稍有志尚。则未尝不倾意愿交。于是得足下于乡邻士友之传说。而蓄之有年。既一接而覸其容仪。再接而玩其词藻。徐又叩其志尚之高远。工夫之真的。则又为之洒然心服。仆诚无他长。惟人之有技。心诚好之。虽词章举业之末艺犹然。况于吾家向上之事乎。凡在疏远且然。况得之于同乡故家如足下者乎。所以不计己之有无。直以及时勉励四字。倾囷倒廪以陈于前者也。若因此而窃先进之名。遂欲与之上下其论。则非但仆所不堪。足下之见左矣。进学节度。来谕尽之。诊病之术。投剂之方。俱已领会。仆虽有言。何足以发。大抵学问之道。不过知行。而知之将以行之也。然不造其理而欲践其事。则必有习不著行不察之弊。盖天下百千万事。迩之如君臣父子身心性命。远之如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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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高深鬼神之幽显。莫不有则有理。必须穷格其所以然。推致其所当然。表里洞然。无所疑晦。然后行之于身。履之于事。方无龃龉扤捏之病。此大学始教。必以格致为最初工夫者然也。若敬之一字。所包甚广。而今此所论。特举格致一事。始终言之。故必以程子未有致知而不在敬之训。标揭以论。其亦然矣。敬有许多门路。检束其外。则曰整齐严肃。存主于内。则曰主一无适。常惺惺其心收敛。不容一物。惟畏近之。然不先制外。则敬无所依据下手。故必以正衣冠尊瞻视为先。而若徒事制外。不能存主。则乌可曰敬之云乎哉。第来谕中方寸念虑以下数转语。似有听莹未稳处。盖此既单提格致一事。而径以遇事错戾为言。恐侵过了行底境界。其下而况一段。又似以不能格致为说。则先后似错倒矣。收敛身心之弸定分数。亦似未稳。至若动静交养表里俱正。又说得太重。盖敬虽无别方法。格致用工。自是一事之敬。则只可略略提去。轻轻说过。不必点地位如此广阔。其下又继之以可进于格致云云。则若谓格致以前。又有一等阶级者然。亦似未安。来谕不能容者有矣之下。愚敢略欲改之曰然而每当读书讲义论事析理之时。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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虑纷扰。不能究覈其精微。知虑昏昧。不能明辨其是非。此其故何也。岂不以外虽整齐严肃。而内不能存主。旧习缠绕。敬之不熟而然欤。若能收敛此心。勿令弛放。常加畏慎提惺。得紧用力之久。以之而穷之格之。则必有豁然贯通之妙矣。如此为说。未知如何。先儒谓修辞无差然后沛然。讲论文字。必须简洁然后。段落分明。头面呈露。幸望留念。凡此所言。必多不中。而一并唯诺。亦是情外。亦愿谅之也。大抵致知力行。虽有先后。未有今日致知而明日力行之理。则毕竟是交修并进。齐头著工底事。若以夙夜箴时分。用敬斋箴地头。又以鹿院规。为交修并进之节度。凡于事亲从兄应事接物。以至出入起居言语动作。莫不以一敬字从事。件件提掇。头头著力。果能此矣。所谓聪明睿智皆由此出。以此事天享帝。直可以上达天德矣。若不能乎此。则有曰私欲万端。天壤易处。可不戒哉。可不惧哉。仆非论学之人也。平生未尝敢向人开口。人亦无有以此等说见及者。八十之年。始得之于足下。足下之意。亦非欲慰藉老物。或几其有一分相长之益也。然则仆何敢以僭妄为嫌。不为之殚竭以告也。言出赤心。幸勿示人也。名利汩没之谕。固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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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仆每接少友。亦以举业劝之。非但自己伎俩之止此。生乎今之世。举业何可废也。但不当营营逐逐耳。前者奉际时。未尝及此者。盖谓足下于此业必已精熟。而然而不得。有命存焉。且审尊丈有尹和靖亲意。舍置一边。专意此事。尤为奉贺处也。鹿洞老人不见。已十年矣。此老凝重确实。不尚文藻。专事践履。此为可敬。承有从游警发之益。深所奉幸。缙孙合下驽钝。随分做举业秀才。已是倖望。何敢议到于大丈夫真事业耶。但渠亦吃吃说东野不离口。常谋一会而汩汩未果。以为叹耳。
答金文叔
积雪塞窦之中。贤季远扣。兼承惠讯。慰存甚挚。感荷可量。谨审极冱。侍奉吉庆加护。区区奉贺无已。第向来美痾。意谓妥帖。尚此延绵。缘何致此。为虑不浅。古人或以探赜过苦。得沈痼之疾。无乃坐此为祟。用药之方。俗下刀圭之外。虚静恬愉四字。为远游度世之良剂。先儒又言花草图书之类所以娱情适意者。不妨随遇玩佚。日用工夫切勿进前著意。只可退后温绎。所谓必不害心疾者。正在此等处体验。此必高明素所用过者。念虑之至。敢此贡愚耳。某㥘寒龟缩。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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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户外一步。似此岂有阳界悰绪。缙孙又汩于代干。三冬过半。尚未了一𢎥子。似此济得甚事。闻方读寒泉书。且羡且贺。此书某举业时。略约一窥。尽多微奥未解处。然未解何妨。毕竟多好光景好意思。况高明必无未解处耶。读此时郑氏释疑。亦好旁阅。想已见之否。努力崇深。许令老物具一只眼。如何如何。前书特感来谕之勤。倾倒横竖。信笔说去。有何疑晦之可论。生本无标号。书面二字。蹙恧不堪承。向后往复。切望刊去。闻还寻旧第。似为得计。而应接之扰。必不如高寓静僻。惟在早夜提掇如何耳。
与堂弟季镇
初秋儿辈行。阖眼而坐。不能付一字。吾固恨之。而君果以为言矣。第以后数朔。不但修程为虑。险道在前。恒用凛凛。今而后喜可知也。况蹑丰沛陟蓬岛。了得桑蓬壮志。来记虽不得详阅。其槩可领悉也。税泊后洗脚已多日。原湿撼顿。能无惫损。遥念不弛。乘舟者由意沉浮。而旁观辄为损神。此意亦宜默会也。吾虽无显显疼恙。自觉今日不如昨日。似此岂能久住。今秋幸少熟。而阖族匮状依前。可叹。 邦庆之说果否。攒手祝天而已。君既不归。景会又踵之。时㨾如此。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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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何说。大抵战兢二字。不但问学上工夫。于今世仕路。尤为上上良剂。千万执操。勿少弛放。至祝至祝。颤眵挂漏。只此不宣。
与族孙孟云(泰璜)
得信且浃旬矣。客中状味何若。薤盐之苦。其堪吃过。孟门之险。能无戒心。从君果已入来同处否。斋中出入。早晚谨慎。抖擞精神。无或流徇。千万为望。此仅支昨㨾。君家一安。村内亦无故矣。柳疏合启。如何出场。疏儒想以今日踰岭。末梢果能无沮退之虑耶。垕儿无偕赴之势。饯送闻庆还归之意。十二日发去矣。去后闻众议腾喧云。若牵挽上去则狼狈甚矣。行资衣服。无一准备。何以办得于中路耶。疏草仓卒搆送矣。更思之。虽不合用。既挂人眼。如是草率可愧。略改以送。垕若上去则付之。否则君须持往疏厅示之。本草觅来为好。馀挠不具式。
寄厚儿
孙儿还。见书知客中眠食粗安。积月虑念之馀。殆所谓谩卷诗书喜欲狂者。科事犹幸收榆。少慰失隅之叹。前头事系是家运身数。不可以人为参之。而犹不无倖望耳。不出泮门一步。不向他人开一口。吾所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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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但乖则绝物。厓则绝俗。若至绝物绝俗则不可。惟在参酌处之耳。金浦之行。亦甚苟且。惟闭户邸舍。随分披阅。至可至可。吾正初齿痛数日后。至今善饭。每日晨起。或间日往省堂兄。大胜于数年前凡百。亦是怪事耳。
寄厚儿
义院闻庆抵儿两书。见之矣。计日必已入城矣。客惫何如。奴马亦无颐。一行俱无故否。季镇或已入来孟云斋食亦无他耶。疏儒已会者几员。治疏已有头绪。物色何如。合启亦至何境。伏 閤定以何日。谨悉非可望。或有登闻之路耶。只当尽道理力及处以待天可也。前书云到忠州谋还云。此岂成说。虽疏首听之使去。为士者岂有如许行止。群居中小心恭信。不激不循。一以诚信处之。非但处身之方为然。如此然后可以做事。千万铭听。至可至可。
书巢先生文集卷之二
 杂著
  
观书劄疑
大学传曰。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周公之诗。本以止字为语助。此传乃引之为止善之止。夫作传者。岂不知周公之下止字只为语助。而乃犹如是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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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圣经文字。只是一个理而已。后之解经者。亦惟当于理而已。是以两程子解大学。其说各异。朱子章句。又与程子不同。近世李文元补遗。又与章句不同。不同何害于经。比如千蹊万径。皆可以适国。要之不悖于理则可耳。
止至善。不与明新并立为三。而实为明新之总会。今三处皆下在字。似多了一在字。然添下一于字。所以异之于明新也。
经一章。为两部大学。三纲明新以工夫言。知得以功效言。约言底大学也。八条逆推以工夫言。顺推以功效言。详言底大学也。两个大学不相侵越。明清陋儒。乃以知止属明德。能得属新民。又以定静安虑各各分属于诚正修齐。作大学贯通图。纰缪甚矣。僭为改作一图如左。
  𨓏在壬辰冬。余与村秀通看大学。金君圣安往来参讲。一日袖示余一图。曰吾家旧有唐板大学。其中有此图。名曰大学贯通图。无乃朱子所画耶。余取视之。谓曰此图异于章句。决非朱子图。必明清间著述。因改作一图。且下数转语。以示圣安。其后看大全。已有朱子图。又思鄙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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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尽。遂废不录。昨夜思知止能得一节。似有新意。朝起录之。而圣安已不可见矣。为之汪然以悲。仍录旧说。以存亡友之思云尔。壬子中庚日。桐里病叟。
知止能得一节。先儒谓明新之效。然毕竟有工夫。然后方有功效。首节三在字。未见有端的工夫。至此节。方兼工夫功效。定静安虑。是其间节次。以八条言则条条皆有知止能得。欲先一节知止也。而后一节能得也。章句虽以物格知至为知止。意诚以下为能得。然其实格致亦兼知止能得。知了物之当格知之当致为知止。物既格知既至。则为能得。意诚以下节节皆然。今有一譬谕。适国者先知京师之当止。是知止也。身在里许而向望归宿之地。已定于心内。是定也。其心一直向西。不为眩东疑西。是静也。业已启行而或百里而宿。或二百里而休。所到之地。在在安泊。无危殆臬兀之弊。是安也。料画程道之险夷。点检行李之大细。随处精察。无有疏漏。是虑也。然则定静是心志里面底工夫。近于知止而知底意较多。安虑是地头应须底事。近于能得而行底意较多。如此看似好。经一章。三纲结以本末。兼终始。八条结以本末。兼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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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章句以终始属之知得。以厚薄属之家国。然德与民为本末。则明与新当为终始。不必拖引知得。身与家为本末。则修与齐当为厚薄。不必别指家国。如此看如何。
子夏曰贤贤易色云云。子夏在圣门。以文学称。故此章所言。虽主伦常而归重于文学。其所谓虽曰者。假设而未定之辞也。必谓者。深言而断定之辞也。然则子夏之言。谓归重于文学则可。而尹氏乃谓其流之弊。将至于废学。恐非子夏之本意也。集注苟非生质之美者。似亦非此章之意也。
论语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云云。集注曰不从不悦。犹之可也。也字吐。人或以为是。而余谓不然。当以为是。何者。人君听言之道。各随其性而不同。刚戾武毅之君。其于法巽之语。一例挥斥。漫不省念。而其或一朝觉悟。则改之绎之。亦所优为也。至若柔懦暗弱之君。无论法与巽。悦之从之。如水投石。而毕竟无改绎之望矣。然则犹之可也者。盖指强戾之君。以其上面改绎一段。尚有庶几之望故也。若终无改绎之望。则反不如悦从者之犹为柔善。何可谓之犹之可也。此吐作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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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章曰舜往于田云云。此章集注以竭力供职于我何哉。为舜之心与事。恐未然。盖其兄弯弓则涕泣而道之。亲之过大而不怨。愈疏也。如使舜处顽嚚之间。而但曰我为我职而已。父母之事不关于我云尔。则不几于愈疏乎。盖孟子之意。谓设使舜不为号泣。而但曰竭力云尔。则是恝也。孝子之心。岂若是恝哉。然则此章竭力云云。恐是解恝字之义。先言不若是恝。而其下方说恝字之义。孟子文法多如此。如孔子奚取焉。周公岂欺我哉皆然。
欲以所事孔子事之。强曾子云云。自汉以来。皆以有若为说。至有当座叱退之言。恐未然。孔门诸子。颜曾得宗。而颜子早世。当夫子之没。只有曾子一人。则门人之欲以所事事者。在曾子则可。而彼有若者。只是辈一等人物。门人岂肯相率而事之乎。然则有若二字。非指有子之名。而实谓曾子气像。有若似圣人云尔也。有字上。夹入曾子二字则当无疑。而孟子文法多倒说。无足怪也。或谓夫子没时。曾子年最少。门人岂肯欲事之。此亦未然。曾子若年少。不为门人所服。则许多人中。又何必独强曾子乎。观于一强字。可见门人之欲尊曾子。而曾子不从故强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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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班固谓朝鲜箕子之国。孔子欲居九夷有以也。然则夫子欲居九夷。盖以箕子居之而变其陋俗故也。所谓君子。盖指箕子而言其已然之事也。若待居之而变其陋俗。则南蛮北狄皆然。何独九夷。且夫子自以为君子。亦恐未然。或曰君子字。疑箕子之误。其说亦通。
季氏富于周公。求也云云。愚谓子曰字。当在季氏之上。季氏云云。若是弟子所记。必曰冉有为之。何得曰求也为之。且富于周公。非圣人不能如是痛快。决非记者之言也。
齐人归女乐。夹注曰归一作馈。尝观韵书。馈古字作归。然则此归字本是馈字。一作馈三字。当改之曰归古馈字。归孔子豚亦然。
诗经多有贞妇怨女之词。而独无嫠妇思君子之诗。惟葛生一章。分明是嫠妇往之夫墓而作。其蔹蔓于域。即茔域也。百岁之后。归于其室。即同穴之义也。
破斧诗曰哀我人斯。亦孔之将。盖东人爱周公。喜极而悲。哀字当属东人自言。集注谓周公哀东人。恐未然。
程传谓未济三阳失位之说。闻之成都隐者。朱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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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语在火珠林。伊川不观杂书。故始闻于卖箍者云云。朱子虽戒人以勿观杂书。而观经书注解及语类诸书。则朱子实博观杂书。老庄道释之外。如阴符,鹖冠,参同,运气,太龙城志,子华子,潏水集等书。无乎不观。独唐司农少卿,段成式酉阳杂俎。朱子似未及观。杂俎多虫鱼鸟兽名物。祝穆类聚多采入。而诗经注。独及于山海经,稗雅。而不及于杂俎。语类曰徐侍郎揭门曰摩兜坚。寻常未晓其义。似谓出于慎言之义云云。今观杂俎曰谷城古春秋谷伯绥之国。城中有谷伯庙。庙前有石人。刊其腹曰摩兜。摩兜鞬慎莫言。古金人铭之意也云云。摩兜似是石人之名。而鞬音坚。属下句。徐公乃属之上句。谓之摩兜坚。则似得于传闻之误。杂俎行于中原。而不及南渡而然欤。
中庸之庸字。训以平常。常者恒久之义也。中而不能恒久。则不足为中庸。中而恒久然后。始得为中庸。始知中庸二字。自是庸于中之义。如孟子所谓庸敬也。陶靖节武陵桃源记。古今文人多资以为笔谈。而未尝的言其虚实。夫自开辟以来。无论中国与外国。虽海山崎岖之地。莫不输载版图。安有处中国畿甸之地。而一片奥区。乃与人烟隔绝。自秦及晋。不通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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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理乎。盖陶公自以晋室宰辅。耻复屈身后代。欲挈然高举于刘家天地之外。而终不可得。则假托武陵人之言。以为世间自有如此别乾坤。聊以写胸中郁弗之气。盖寓言以齐谐之也。不然以陶翁幽贞端悫之士。安有信荒唐之说。驾其说以从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