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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静斋集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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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静斋集卷之三
 书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34H 页
与李广濑(丁亥)
春间薰德。未甚从颂。伊后天时更将再易。伏想江天新晴。意思却倍垲爽。老先生所训山当益深水当益清。书当益有味者。窃为将命者诵之。因得以一绝致意曰。白石不磨涅。苍江无古今。先生高卧处。云木与天参。区区下俚。诚不足仰尘采揽。而只欲略效平日向慕之私而已。想亦一笑之也。琼句五叠。江湖忧爱溢于言外。有不可但以声律常格求之。必须如九方皋之相马。乃可得之。井蛙夏虫。何敢议此乎。九曲尤是文公脚下不复措意。早晚须奉玩原什。然后徐议仰塞也。弊宗士宜之死。又是一门运气。而自惟于渠又别有相期之深。盖其人器文行。可以大受者。未可以一言哀之。使渠庶几不朽否。
与李广濑(戊子)
夏间薄曛。霎拜塞责也。向后又不克以一书追愆。向德不诚如此。时窃静循。第积腼悚。比日秋气益清。伏惟斋居道履一味崇茂。鼎文一回浪走。自觉有害无益。至今摄伏身心不得。始知中无得者。真是忒地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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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不著也。未知门下何以教之。直心之逝。久益切吁天无从之悲。与渠剧谈纵观曾未数月而遽尔塌了。凡在吾党。孰不相吊。而迟暮抱道之地。当倍切后仗无人之叹柰何。俭岁之忧。亦非细故。想平日拙计虽不免屡空。而不改之乐则愈浩然矣。沙村以教兄家偏被之状。令人寒心。此公拙法了没方便。只以沟壑自待。顷拜湖丈。欲自孺亭拔例接济。湖丈深以为然。但欲得门下一言之重。此在平日尤所乐闻。当不以为外矣。向来游录。遽尘高见。僭易深矣。若不被唾斥则幸矣。况敢进于此而有俯和或跋语之望乎。然其意则不欲促还。下谅伏望。
答李广濑
家门祸酷。从兄竟不起疾。孤露以来。相怜为命。有非他人从父昆弟之比。而六年呻吟。一朝相失。孑立号呼。痛彻心膂。念周信长厚之风。系家门视法之地。且其平生自处以粥粥不能。虽家间兄弟。亦不能知其底蕴之不草草。而遂翳然就泯没。并于归土之日。亦不得大君子哀诔之词。鼎文之罪也。况长逝者灵。尚于此有须者耶。松西帖想有可观。尚靳投示。极令人企郁。大抵此公近日意思尽好。不特作好诗。不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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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为可尚也。
答李广濑(己丑)
昨日便盖料之。而心画之暇于贱弊则非蕲望所及。惶感之馀。就伏审斋居履端益难老。令人贺祝无疆。想得广濑雪色如秋涛。眺望益快。满案陶书。冲温自在。土床之冷。入来不得。始知病寒于雪者。亦非雪之罪也。沙村峡计曾已有闻否。聊活无策。至欲挈挈而北。此岂可冷视者而无计挽之。幸望从近一书痛砭之如何。
答李广濑
间尝辱下问而夏秋来。连值在外。承领既晚。拜谢遂从而稽。居常以向德诚薄自颂而已。向来小白之胜。八十游山。只此题目。已令人松爽。况飞流胜境。隐伏莽樾几百年。复得夫子孙以发之。尤为之叹仰不已也。鼎文留高山月馀。昨始还巢。仍值此日。心绪怆楚不自定。想下执事独知此怀耳。礼校仅已见毕。而不能听丈席裁处。终是不敢自信柰何。
答李广濑(庚寅)
北峡行。骑牛劫冰。江取便桥。竟失一日坐春之缘。指点紫霞洞天。辄惘然自丧。意谓此时必有信息。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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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加斥绝。曲有以先施。则固意不敢到也。又以不得不尔之故。深原宽假而放与自解一路。揣分惶感。殆不知所以鸣谢也。仍伏惟新元。德履静摄益膺难老。对床观玩之乐。有日新不已者。吾党瞻依之地。岂不耸动了人耶。鼎文自哭以教兄。顿觉意想萧索。谨拙规矱。朋友中更难其比。久愈痛惜。两书悼恤之意。溢于言表。事契之地。固应如此矣。高山议论。来教满纸郑重。尽是不易之正论。五十年慎重底苦心。炯炯在此。三复感叹之馀。更容何喙耶。由桥所见。亦初不敢以长者之论为不可。但以时义不是当而谩为疏举。反嫌于尝试不诚之归。先搆庙宇。以待事会之来。未遽有冒犯之罪。新川亦以由桥为有见。且教以立庙请额。自是陶山以后诸院故事。姑借以为据。亦未始全无义理云云。从来迷见到此。不能无惑。然要之此恐未免参以时义。涉于求成。岂若来教之傥然一出于正而更无许多计较许多安排耶。至如所谕非欲因仍蹲退。亦非欲一直坚守之云。尤可见公听无我临事而惧之盛意。未知以此相关于湖上否。幸勿于做事之场。让与一头地。毅然担著。作为己事。折简于相悉处。待春和时必图一会。以为博谋取长之地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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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馀伏祝履端益茂。
与姜皓邻(世白○癸酉)
伏隩钝滞中。坐想琴书清趣。亦足少释鄙吝。况进于是而奉谈宴则其愉快当如何。而顾未得则秖怅然而止耳。伏未审春涝。棣床震艮崇卫。湛乐有相。鼎文侍事比益陷下。冗务一味缠缚。秖有煎汩而已。昨年琼韵。搆拙已久。而徐凝丑恶。诚不足以答厚贶。有便辄趑趄不敢呈。当俟晋拜轩下之日。以求斤教。未知丈人诗令能宽此逋债耶。儿子今才进去。文笔言行。触处取拙。闷愧闷愧。幸随事钳锤。俾有再造之力如何。惟冀加护鼎席。以慰慕仰。
与李参判(泰淳○丙申)
令子上舍兄竟不起疾。八十顺境之馀。此岂所宜遭耶。谓渠早晚奉檄为荣。乃以此贻戚耶。谓渠文行才谞寸铁铦锋。盖将干蛊而优。无柰吾党运薄。有以带累德门全完底局面耶。承实惊呼。盖既久而愈觉其可惜柰何。伏惟正体之重慈爱之至。何以堪此。因叩径由来者。伏闻犹能理遣。不至大损常度。仰认素养果如此。所以慰后生之心者多矣。以区区近日舐犊之悲。伤虎之情。有以揣大耋心事。亟欲趋哭。因以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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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颜色。为观法自遣之地。而顾心死空壳。无缘致身。只有向风自悼而已。八旬非复悼亡时节。二抱已见趾美承家。幽明之间。亦可以自慰矣。伏乞益加宽抑。体力益康。庸副瞻仰之忱。亦所以安冥冥也如何。
与李参判(戊戌)
茑与萝虽微。其性缠绵。松柏亦不弃焉。人事几年。其变至于死生而不相负。此岂缠绵之力可能哉。然后见岁寒心事耳。属此瞻仰更深。礼行回询。伏承台体以感冒违和。区区惊虑。有难言喻。鼎文忍死三数年。而得此日并吉。送抱耦凤。迎倩乘龙。便自以为能事粗了。不欲复以缘境之悲自苦焉。亦念藐彼稚孙。如驹儿出厩门。始见世界许大。于山见陶。于水见洛。于耆年大人。得拜大岳丈。虽其稚心。尚或有启发者在。异日往来瞻依。得以藉手焉。则此实举家幽明之所感且幸也。他冀渐冱。增护遄损。
与金文泉(熙绍○己丑)
昨夏拜诲殊凌卒。临还辄被手书问行李。归来感戢。历岁耿耿。无前险岁。君子道泰。一向康旺。穷春济接。想费多少神思。不知有何方便可保箪瓢之乐也。虽吾道固如此。而犹不能无喟然也。鼎文年来震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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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人理可堪。由是陨挫已甚。从前些少意思。日以渗淡。些少寻讨。日以废阁。直是孟浪人。今承如何用心如何所得之谕。不觉钻地愧窘而已。又承谕近读陶书。兼看考證。仰认观玩之工。不以耆艾而或倦。其间妙道奥义。必有心喻而不能以语人者。益恨向来徒然浪走。看山玩水。曾不思陪几横经。为静坐文泉月十日计。至于其时。若干句语。乃蒙曲加奖饰。太不近情。尤以汗怍二律。词语俱美。淡而不厌。末章寄意尤远。使景仁今在者。又必三复于斯矣。考證书盖王考晚年精力所在。先人在时。盖尝再次易稿。若更梳洗一二番。庶见究竟。而顾不肖一向懒废。劫翻动著。深惧汗青无期。倘蒙警咳之力。或能有所振刷则受赐大矣。大学视听见闻之义。不省前书所禀如何。既赐印可。又勤指诲。窃自幸鄙说之不至大谬。第其间不无一二信未及处。不敢苟为然诺以自外。别纸条禀。僭率深矣。
  别纸
 见闻者应物之知觉也。视听者接物之主宰也。才有见闻。便如心之有知。既有视听。便与心之有思无异云云。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37L 页
窃谓此心未动而耳目自与物接者。是所谓见闻也。此心已动而要视要听者。是所谓视听也。见闻自是无心底。视听方是有心底。今曰见闻是应物之知觉。才说应物知觉字。便不是见闻而是视听也。朱子答吕书。只以目见耳闻心知为一等时节。何尝以目见耳闻。为心之知觉耶。且以知觉主宰。分属见闻视听。亦未前闻。见闻时但有能知觉能主宰者在。至视听时方有所知觉所主宰底在。此能所之所以分也。于见闻上著知觉字不得。且应物接物。本无异义。恐不可以是为见闻视听之辨。凡此似皆不免为名言之差也。
 大学之言视听。对他接物上以明其主宰权度之不可不审也。其言不见不闻者。就他知觉上以言其蔽物而失耳目之官也。于此便可见见闻之轻视听之重。而无是心则有视听而无见闻也。
窃谓大学本意。只言心不在则虽视听亦不可行云尔。恐未遽及乎权度精审之地也。知觉之不可言于见闻上。已见上条。而就他知觉云云。亦恐未安。视听独非知觉耶。无是心则有视听而无见闻。又未分晓。无已则曰心不在则虽要视要听。亦不见不闻云云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38H 页
耶。
答金文泉(庚寅)
来谕以鄙书中见闻上著知觉字不得为病。大抵此句。若截去首尾而孤行之则固似太快。然以前日下教以见闻为应物之知觉。故所以有才说应物知觉字。已属心之为也。便不是见闻而是视听也云云一段。如此宛转说来。此句亦恐无病。若论其分则知觉是心之官也。见闻是耳目之官也。岂可以见闻时心有知觉之故。而遂以知觉为耳目之官耶。朱子尝曰仁者固有知觉。而知觉则非仁。知觉是智之事。窃仿而为之说曰见闻者固有知觉。而见闻则非知觉。知觉是心之官也云云。此却似著比如何。且答吕书见闻心知为一等时节。鄙说固已引为己援。而来教乃以并斥为疑。恐或于鄙书本末。有未深究也。见闻心知固是一等时节。而见闻属耳目。知属心。岂可以一等时节之故而遂以见闻为知觉耶。朱子本意只以此三者。皆是未发时事云尔也。何尝以三者为一物耶。迷见终是如此。故于来谕所改见闻者本然之知觉云者。亦未敢遽唯唯也。
与金文泉(辛卯)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38L 页
顷因景玉族兄经由而还。为传迩间动静。仍及高栖胜致。碧涧深树。水碓稀鸣。坐槛投竿。钩登小鲋。以佐早晚馎饦。始知世外自有清凉境界。而若非道力仙缘如吾叔。亦未易饷之也。即今凉气乍动。伏想起居益清健。其乐而玩之之趣。又有在于山水鱼鸟之外。区区欣慕之诚。盖比前尤切。前书不翅率尔。念之惶汗。乃蒙采纳。仰认虚襟无我之盛。又非特例被印可之幸而已。因思钝根初学。每被文义所缚。一向缴绕。永无缘到得脱洒处。此亦无他。只是合下全欠本原工夫故也。程先生尝曰若不涵养。只是说话。又曰涵养须用敬。非不知此一字为此学至要妙底工夫。而其于易失而难持。易暂而难久何哉。更望于此拈起一转语。俾有所持循如何。
与金文泉(癸巳)
向来卫摄中。暂刻承诲。盖不能尽意请益。归来恋德。一味依依。居然夏徂秋始。静摄凡百。得无添节。日有澡洗玩索之喜。斗室粗麦。大乖调护之宜。虽随遇安之。自有素计。而每一思到。犹不能无喟然耳。大受兄一味忍饥看书。谨拙枯高。极庸爱慕。贞伯顷见压于庭教。未免分意。然此在道理。自当如此。又知渠用心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39H 页
必不至汩没了浇灌之功。自有并进而不懈者。此君意思尽好。讲辨不怠。甚可嘉尚。而又欲见之于日用行事上。此非近日一种俗学样子。深贺门庑之间。有此英妙诱掖成就。大是晚暮事业。日来想有源源问质之乐矣。鼎文长夏栖屑。宁有一分心思及于操存探索上耶。深恐日往月来。一味悠谬。渐见渗泄。从前些少意思。更没投凑处。日间只有瞿瞿自悼之心。而亦徒然耳。以此尤恨不能摆脱得月十日身心秖承观感之益。庶几有少分向前开发而不可得也。寒泉书十二卷小人小丈夫一段。或曰小了是自小了。或曰是他人小之也。未知适从。十三卷学者于释氏之说条上下文义。终似横决。细观似若谓释氏如郑声。只当远绝之。非若佞人之所常戒云尔。而其实然不同处。又未能信得及。未知平日定论何如。因便并有以垂教之千万。
答金文泉(乙未)
鼎文冬春以来。常屏息偷度。从前这些志气。摧塌已尽。存省讲索之工。不复措意间久矣。际蒙下执事有若知其然也而故拖发名理。以警昏睡。此盛德之念也。敢不打一呼唤。凑合已冷底话头。以塞责求教耶。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39L 页
夫絜矩二字。朱夫子已有当曰矩絜。不当曰絜矩之语。即此已是决案。以此看章句或问。不啻如破竹。本无可疑。只缘永乐诸儒纂注时。徒见大全一处度之以矩语类一处矩者心也二段。据以为朱子一生定论。而不暇详考其他。辄致误于注疏。因致一向承袭。诚可慨然也。果如是也则大全语类亦勿言。章句或问。何故都无一句分明说破心为矩以矩絜之證也。论语不踰矩注曰矩法度之器。所以为方者也。今此章句特去器字者字而但曰所以为方。则其不以矩为心明矣。且才说絜字。便见以心絜之。不患絜之无其准也。如张子言以心克己。则朱子以为克己不以心。更甚么不必著心字。如吃饭须是口。写字须是手。不必言口吃手写也。又如庄子言絜之百围。未尝言以某器絜之而絜之具自在其中。又如经传言恕处。亦何尝言以心推去。而亦未闻以推之无其具为病也。伏详来教主意专在此。而私窃以为不须如此。一个絜字已带来心字意。已无不足。于此不当引用矩字。以致下面更无字可当得章句均齐方正之义也。盖以心度之而得其方。是所谓絜矩也。若曰以矩度之而得其方则须有两个矩字方可。无乃涉于费辞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40H 页
耶。来谕曰以心之本体权度。审其心之所发。则无不方正均平。夫权度审发之云。自是一义。非所以语絜矩。而亦恐其语之太快。但审其所发而便解方正均平。则所谓絜矩。岂不是大段易做耶。来谕又曰因民所好之心而使之兴孝兴弟不倍则无不方矣。此亦恐欠曲折。盖三者才方是知其所同而使之兴起处。未便是絜矩。故结之曰是以有絜矩之道。至下节上下四方处。方是言絜矩之事。故结之曰此之谓絜矩之道。此是几多分晓处。语类曰若但兴起其善心而不有以使之遂其心。则虽能兴起。终亦徒然。或问中既有以化之。又当有以处之。政是此义也。以是揆之则恐不可以兴孝兴弟处。遽谓之絜矩也。至于溪训所谓因心度物而得其方正。鄙意自是如此。不曾言因矩度物。则恐亦不足为盛意之證左也。迷滞已甚。辱诲谕甚勤而不能翻然仰承。不胜惶怍之至。诚伯一出。旋复奉讳。至于礼论。正合索性理会。免使 朝廷做错善矣。设又极言而不见采用。在我无不尽心之恨。而此公终始怕出手做。不肯与他厮去。致令此事便已。家间方以此相咎。不谓辱烦长者推借之过耳。
答金文泉(丁酉)
旧尝读近思叶注。颇有可疑者。早晚把看。尤见其不能无待于与他整理过。辄忘其僭踰。就加增删殆十之四五。纂辑经年。才讫再藁。盖一以取衷于子朱子。不敢用私见臆断。然先儒已成之书。头面略换。终觉率尔。不敢轻出与人看。窃拟异日书成粗满鄙意者。当奉而请是正。倘不至峻斥则何感幸如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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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新野(乙丑)
天鉴孔昭。恩释霈降。区区柏悦。固不足道。即下执事感泣思报。当何如哉。长途劳撼之馀。体韵不瑕有损否。东北两谪。一体赐环。穷途慰悦。想不以人己有间也。尝见朱先生之言曰人生困厄。政是进修地头。下执事今番一行气力。尽有大强人意者。鼎文平日见慕之私。到此益切。而亲虞既难离侧。蹄指又艰责立。竟不能迎走门屏。得瞻胜昔髭发。仄闻困亨馀论。愧死之极。恭俟斥外之加也。
答李新野(甲申)
鼎文自祸故来。心焉归仰。不特平日而已。而前后所蒙仁私。亦非可得于人人者。既又伏读哀诗奠词。类皆称停切实。传信无疑。有以见平日道义之契。相知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41H 页
之深有如此。含恩感义。一念蕴结。而惟是面诉既无从。替疏亦不敢。自同平人一番誊礼之外。至今沁伣。直一木石耳。窃承向来愆度。尚欠遄损。际此声沉响寂邪诐交作之日。君子之尽老又如此。谓之柰何。仍伏惟念徂玆光膺 宠命。擢置桂僚之长。造膝 离筵。翊赞 睿学。君子之仕至此。亦可谓试用。而一方后生。因以知林下积学。终必有需用之时。则其为吾道劝。亦岂少哉。鼎文罪戾去益深重。情事犹夫未伸。而受练杀哭。独准乎礼。索衣觅食。不差其时。平日自知固不了。而亦不谓其顽之此甚也。然此何足云。从来一个端绪便已没。人理会遏佚无馀。是为异日难瞑之恨。痛泣何言。天气渐冱。伏乞加护趁复。以慰见慕之忱。
答李新野(癸巳)
叔父文字。记录纤悉。情文备至。潜翳之德。庶可以不泯于今与后矣。下面续语。又是私情所不敢请者。而并被记念之勤。曲垂湔拂之仁。幽明感泣。尤非陨结可报。鼎文家忧村警。兼以荒厄。日间意思。内外俱食。捡讨亦方在奔迸中。至其穷空之患。虽素是铁肠石心。亦似不可得味于冷淡。目下盖无专业之可言。非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41L 页
不知此道理只在日用低平处。看破教熟。踏去教实。是为究竟地。而既无心力自强。又不曾担著此事为己件事。只在似做不做处。度尽一生。每觉见处一向卤莽。行处种种蹉过。极知此病难医。虽欲奋迅自拔而不可得。每拟一进为请益熏炙之地。而世故妨夺。此亦难谐。未知何时可得遂意也。
与李丈(秉铎○乙酉)
伏闻先俛庵先生遗文已付诸梓氏。行将了事。自此耒耜陶冶。可家操而人有之矣。一方人士莫不奔走为役。共此嘉惠。而顾以罪死之踪。既不能累然厕迹。以效微诚。因循之顷。工已告讫。遂终始自外于此事矣。追惟事契之重。益增隤损之罪。居常摧咽而已。伏惟晚炎。静养德履神护崇深。册在丌上。摩挲触慕之悲。想有不自任者。而其于绍述家绪之孝。尤岂不感奋有力耶。区区慕庸。益切哀忱。日前偶捡古箧。先生遗札未尽还者二幅。皆可以传后无疑。缘捡觅不极。使家先十袭之意。竟归孤负。奉读痛恨。殆无以自赎。第当俟间誊呈。以备追入于草本中耶。锦水巨帙。亦遂刊刻。一时斯文之幸大矣。它惟向凉崇卫。
与徐迈野(丙戌)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42H 页
秋声撼幌。高仰深勤。礼行际到询。伏审静颐体韵。顺时益清适。佳山韵水。业已占取。做晚暮境界。行将携书卧云。此事闻来。已觉胸下爽凉。自此观玩充养。当益崇深。况又唤却漱翁作月谷主人。道义过从之乐。将不特山水而已。尤不胜贺仰万万。当俟高隐入定。月寓整顿。逝将一番东为。遍奉谈宴耳。伏惟以时崇护。
与徐迈野(癸巳)
值便辄诿以忙迫阙候。况二月十五日所赐教墨。不记有无裁谢。盖逋慢如此。拊躬悼叹而已。即玆便到。伏审德履每欠全和。区区尤切慕虑之忱。鼎文从前些少志业。便没寻逐。兼长夏奔迸。日究孤陋而已。愧汗柰何。陶书之役。想不住修整。日就精密。前后累辱不外之教。而自量非分可堪。未敢遽请与闻。然早晚有床下之拜。或可奉玩求教尔。道渊曲江。事变同时。运气一味衰薄。百怪俱作。孑立忧叹。只有屈子长年度世之悲耳。阿侄既全阁科工。实地终亦涉悠泛没巴鼻。却不如随波乾没者之犹有得于彼也。幸望因书提掇之如何。
答徐迈野(丁酉)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42L 页
容思集说之役。固知非所堪。而重违勤教。冒昧下手。不觉僭逾。至于因此而复有所云云。则鼎文有不敢承教者。盖已往代斲。已是万万不韪。而犹有可诿者。以其有见成底可按据。而得效其攒那添删之助也。古今编书之家。或有不足于独力而乐取于众善者。意亦善矣。鼎文之不敢终辞者。盖欲自托于此。而未始为全无据也。今此云云。非惟在鼎文为承当不得。而亦岂是下执事诚心传信之道乎。俯询容思图中事思敬处小圈。所以叫应中央大敬圈。明彼此敬字。虽有总脑部伍之不同。而亦非有二敬也。以小圈为叫应之标。西铭图中理归于一处有此例。今欲仿之也。摭附中圈子全黑半黑。敬箴集说亦有已例矣。然此等亦不必深论。惟久久看去计。已见得如何。
与李俛斋退可慎可(己丑)
书候亦久旷于将命者。直是非求益者。时用自悼而已。向因大坪便。槩伏审迩来棣床德履。神劳万卫。向得酉翁书。知北游有约。一番宣畅固无妨。而要之此亦暂适耳。都不如书册义理玩乐之为长久可据。且虑夫外排遣而内结轖。为害岂不滋大。吾党后生所隐忧。实在于是。日夕对床之际。亦有以及此否乎。勘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43H 页
礼之会。彼此俱转动不得。遂成担却。始知贫病亦未始非病耳。笑叹柰何。
答李俛斋慎可(丙申)
向于埋冤之日。棣执事各烦手状及哀诗。又令胤兄拟以圹诀。旋因积水坐成违繣。而其矜恤之礼。执事者已行之矣。追后奉读。感涕如泻。重恨其不及一木。使渠不能有赖而入地也。居然秋紧。伏惟棣床德履日休康福。向日匡庐之旆。声尘恍迩。独阻拚晤。至今以为恨也。鼎文家后一坏土。已见绿晕渐生。迄亦忘矣。惟是触入无间。按拒不得。只有自伤而已。秋事又此告歉。大土同然。私计拙谋。只一沟壑。第杞愚终不能忘。漆忧此为揽他事。还可笑耳。坪令以河鱼惫卧。而无烟冷斋。岂有可瘳之望。又可发一笑也。
答李俛斋(丁酉)
久旷书候。寻常自讼。乃下执事不忘可怜之日。更烦先施之问。盛德矜念。终始如一。不以不见报而或倦焉。奉读三复。感泣何喻。仍伏审弥天险沴。仁里稍净。君子履端。弥卲弥康。来喻云云。特懿戒之意耳。尤不胜喜幸叹仰之忱。更愿从此少留意于安乐祖师四大之法。一以完养保啬为事。则吾党后生又可弛寻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43L 页
常过计之忧矣。久抱耿耿。敢以为寿。倘蒙下谅否。太仆平信。近又有闻。暮境分被之苦。安得不尔。而窃料山林素性。决不堪久束缚。因事决骤。想在早晏间耳。既无望于展布所学。以泽斯人。则此岂非得计耶。
与李俛斋
自闻高驾挈挈而北。心如堕坑。只有喟然而已。续又承近间御者暂还。为尽室捲入之计。前此七置之地。尚患依庇之为远。末由源源。是平生恨也。今更倍远。孤露惨悴之生。便觉依归无处。此在私情。已不觉寒心。况伏念自此之后。孔宅颜亭。无人主管。岿然空阁。能保几时。窃计盛算非不及此。而为此万不得已之举。晚后寂寥之言。不敢望有槩盛量。而但欲姑且低徊。以俟季氏丈浩然而为之商量前却。亦未为晚也。此是何等大事。而乃隔千里不相谋及。亦恐非事宜也。今日吾党所依归仰望。惟棣执事在。凡系举动。皆所师法。恐不可不随事审慎也。鼎文日间得与坪令相守。赖以遣日耳。忠立所遭。不胜同病之怜。吾辈运气一例如此。亦可怪也。
与李俛斋慎可
顷承轩驾还住本第。太仆归袖又翩然。觉此心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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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注。喜不自胜。乃伏蒙覆教。联缄郑重。伏读再三。感惶交至。居然秋至。伏惟棣床湛翕益适。一番云出。归视图书。旧乐依然。北入之计。太半停坐。斯文之幸。又可胜言耶。窃闻仙庄麦既大稔。秋又当过。尽是福星所照。坐在两歉中。不觉矫首流涎。但半年廪玉之腹。能安受此粗麦耶。喉间如有些捍格。常思大坪绯玉。讨此亦不得。则稍觉软滑耶。谩供一哂耳。忠公闻将埋玉。其情地殊可念。亦能遣得否。有小禀近思录苏季明问答条。见得这事重。便有这事出。不曰这心出。而曰这事出者何也。上下出字。似皆以心言。而中间独曰这事出。所以不能无疑也。下文不诚之本。不曰不敬而必曰不诚何也。且思一事未了。他事又生。当下便是不敬不诚。而必著本字者。尤不可晓。窃意此等想非难晓。而只缘自家全无实地体验。故于文义。亦晓说不去。有以开示之。所拱俟也。
与李俛斋
积违风范。时发梦寐。陪游甚适。觉来依旧是穷苦身世。徒怅然自悼而已。鼎文辄有私悃。久欲陈闻。而以小儿子短促本末。无足烦长者诠次。僭越是惧。未敢遽决。近因侄儿口禀。有以知下执事亦哀其意。未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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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以峻斥。是敢仰恃事契。冒昧而请焉。窃以儿之生粗有家户之誉。其亡也又为朋友所嗟惜。而渠平生倾慕特拳拳于门下。惟此若在可书。抑父子之爱。人皆有之。子虽不才。已当其苦。以业其子。觊溉根食实者。又人人之同情也。独是子也。遇父无良。从初纳之燥湿而抑夺之。卒又以积戾移祸而夭阏之。曾不畀一日用其力于渠志愿所欲为。此皆父之罪。非儿之才之志。故止此也。丧子之悲。𨓏𨓏人有之。惟此一重钉著。别是己所独有。所以欲得大君子一言之重。以掩诸幽。以与渠不朽。而又以少塞人间为父之责者。其为情亦戚矣。谨赍遗事一纸。并拜书流涕而献焉。伏惟下执事垂怜有素。更乞终始俯谅而财幸之千万。病且乏骑。无缘造门。又有不容阙者而礼不责无。一味从省。过恃知照。惟增战竦。文泉奄弃后生。苦硬高雅。世岂复有此老耶。先人中表从行恰尽。而乐斋七十子丧之既矣。公私痛甚。柰何柰何。
与李俛斋(戊戌)
夏间辱垂答如响。兼有镌诲谆复。出于赤心诱掖。仰认盛念。俯惭空疏。且感且惶。久不知所以为谢。亦缘值便辄忙。又患乏纸。日前俨去。盖亦坐此阙然。而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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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迹则匹似自阻于垂警之下者。庸是尤惶踧不敢安也。其回询伏审彼时患證。不啻洗然。即今气力凡百。胜似少年。要是根本有以胜之。康复此快。季氏使君视事既久。计益刃恢。廪食馀濡。又𨓏𨓏仁其亲戚。亦可谓粗酬其所学所志矣。叹仰曷已。鼎文年例喘證。今冬比甚。自量精神意态。都换作别样。亦非复向时人。其于推借见期之意。不啻孟浪。然若因此自沮。一味沁默。则又非所以仰承诱掖警发之至意也。盖鼎文从来工夫。只在文义钻索上作家计。全无玩味体验意思。所以看文字于平铺放著处。每患容易蹉过。零琐没紧要处。却是枉费思索。心路既滑。又不觉其渐流于厌常喜新之病。前此屡被季氏镌责。而犹不能自拔于旧窠。即今所论朱子诗。亦其一也。来谕所以指示救拔之者又如此。其辞婉意至。自能动人。敢不三复诲语。庶几不至于终迷。但其抵滞之见已甚。辄有更禀。据大全此诗。即为刘子澄作墨庄五咏之一。而馀四咏皆循题记实。无一句谩语。独于此亭。舍其得名之实。却说游人逍遥邂逅之乐。而至末句忽闪出无上事之濂翁。或未必其然也。且味诸其篇辞意。恐非与人即其处游赏之作。只是寄题或和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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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则以披襟倚杖及所逢君子。硬取游赏人看。无乃非其事实乎。且道子澄之名斯亭曰君子者。以来游之君子而名乎。抑以花之君子而名乎。若以花之君子而名则朱先生此诗。便是唤客作主。全不顾文字避嫌。先生岂有是哉。据濂翁之赏花以君子。赋子澄之名亭以君子。直是好题目好诗料也。彼几柄君子花。不妨将作真君子而吟弄之。上二句形容逼真。下二句写精入妙。此政是神解独至处。如此看自有无限意思无限风神。古今诗如此用事处亦何限。忠立至乃曰彼莲花何尝有杖襟可倚披。又焉能有个口解说濂翁乎。真所谓高叟之为诗也。不谓下执事所教亦如此。则此必愚见误入而然。虽非大义所关。终欲为执事一诵而止耳如何。岁且新矣。伏乞为时保重。
答李俛斋(己亥)
才修一书未上。而自何递到先施长笺。副以冤志改本。次第伏读。感极而涕。顾无便未及裁谢。而岁忽新矣。伏惟履端之庆。体力益康。似闻明日鹤楸之集。御者与比屋轩盖联翩戾止。此会殊不寂寥。恨不能奋飞下风。侧听馀论也。鼎文全冬拥衾。尚未解围。而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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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意外 恩命。自揣涯分。万不近似。霣越惶踧。既遁逃不得。则惟有𨃃蹶趋 肃。粗伸义分。因亦㬥其无所短长之实然后。徐作去就。庶几寡过。日昨接得营关别饬。便同劝驾一样。似此殊异之举。虽使身病可堪。决不敢抗颜侥冒。到此惕息俟罪之外。恐别无转身之路。区区行止。本无足言。愚虑所及。亦已决定。而犹必欲更闻下执事一言。以为持循之地。伏想以平日见念之厚。不惜有以剖示之也。然此亦姑将身病拈置一边。而平论道理云尔。若病终不可强则亦不容许多商量如何。志文改窜。致烦暮境精力。极是惶竦。若幽明感泣之私。直是陨结而已。季氏丈向来题目。实非泛最可比。深贺深贺。
答李俛斋
累书之辱。率病不省。既省后。亦坐病力难强。久稽谢敬。六朔于玆矣。伏闻迩来体力一味矍铄。东西鞍马。略不少倦。晏晏行乐。而又将与诚令并辔向比屋。可想鼎坐湛翕。自伤负贰之踪。寸步不能自致。秖有翘首羡飞鸿而已耳。鼎文偶然一病。了无生人滋况。静言思之。此莫是误 恩过分之灾耶。向对忠立言书册生厌。不耐翻数板。此公便云子之学伪也。才见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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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便弃却耶。此言虽戏。亦甚著题。玆以奉诵。供对床一大笑耳。
答川上佥丈(乙未)
文玉喜音后。即拟书贺。未及而自大坪递到。先施联缄。伏审初冬。佥静摄气候对序康福。新恩计今已近到矣。以渠举举。固宜有此。初年遭值。不能无为渠闷然。今出屯之终乘亨之初。一发便中。易于摘髭。尤庸庆贺万万。鼎文谓今冬忒温。稍破却从前牢蛰之戒。致得重添宿咳。自昨略有安意。第当将护看三数日。期于仰副盛招。所未可知者。其日日势果肯饶人做一番好因缘耶。就有小禀。似闻以本第窄狭。设闻喜席于大宗家。此盖出于一时取便之计。而因以寓合族重宗之义。意亦善矣。但自新恩所处言之。当有更思者。夫为人后者之于所生。情无厚薄。礼则有先后隆杀之分。分之所在。虽以百世大宗之重。有不能夺。设使所后诸亲皆移次宗堂。并受 恩旨。所后祠庙依旧在彼。则其于归重必先之义。果何如也。愚意窃以为其日朝。本生诸亲皆来待于所后家。既相与迎 恩告庙然后。大尊以新恩见于大宗祠庙。因终其日尽欢于宗堂。既不失归重所后之义。又无甚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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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重宗便事之道。此为宛转尽善。无可间议者。此虽若小节。实关大体。固不当容易放过也。念久辱不外。且于渠不能无私情。辄有怀不隐。仰备采择。非敢曰必有取尔也如何。
答赵苍轩(友悫○丁酉)
年前哭子之日。伏蒙尊慈远垂慰问。怜死勉生。辞情两至。伏读感叹。有以见下执事年卲礼下。如此其盛。顾以哀腔欲鸣。辄复吞咽。亦缘便风难凭。遂成二岁积逋。有时念回。拊躬自责者数矣。鼎文从前寻数职事。虽不敢全然担却。而匹似吃札终不入腔。满目疑晦。不耐迷闷。以此一念。尤憧憧于慈川讲树之间。而出无驴仆。致身不得。则瞻望南云。但有喟然耳。因思向年书中论周王水石。而偶有气质之病之语。被长者喜其新奇。赐答嘉奖。则窃有不虞之愧矣。来教又曰然则天地可以气质之性言之。此又不能无惑。盖这个是向来江右先辈话本。而过庭所闻。每谓差异。今据教意。盖不以此语为非。必有其说矣。可卒闻之。以决此公案否。夫人物皆不能无气质之性。则山水亦一物也。其有气质之病。固其宜也。今以此而取證。天地亦可以云云。则大非鄙书本意。其时别纸所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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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合有更质。窃以不以人废其言。初不分其人过恶之大小。设使身犯大故。苟其言之可取则在所不废。是以叛贼如阳虎。害师如邢恕。其与弑逆大故亦何间。而孟子引虎言于七篇。朱子编邢说于近思。二夫子平日气象。其于恶不仁何如。而独于此不嫌者。亦非故为是包荒平恕也。诚以言与人。自不相蒙。其理当如是也。况身犯与连累。在朝廷议法。已不能无差别。岂可以负犯人兄弟之故。而并其言亦切禁于私家文字间耶。长者平生嫉恶壁立处。于此固可仰其一端。而亦恐其一向如此。或无有害于十分平允之道否。此亦系穷格一事。玆更请教。非出于为彼爱惜也。谅蒙恕察。
答姜擎厦(乙酉)
向蒙谬谕疑辨。高明岂问人者。而鼎文自量亦不足在问寡之数。两段又俱系极精微处。其何能摸索为对乎。顾以求蒙之美。不敢不成。而若其言之得失。不暇计也。盖形而上之说。大传本意。是就形器中。指其无形者而谓上。有形者而谓下。(朱子曰太极无象。阴阳有气。安得无上下之殊哉。)其曰形而上者。非谓浮了形之上也。虽在形中而不害其谓之上也。其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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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下者。非伏在形之下也。虽其形底即是气而不害其谓之下也。阮庭所训。就形中分理上气下。不可作形之上下看者。说得明的。无复可疑。而但又谓上下字。不可属形字看。则却恐虑之太过。而或至于悬空说理。外形求气也。若认得熟看得破则虽属形字看。岂遽有三层之嫌哉。至于戒慎恐惧之说。这四字自是兼动静工夫。故君子体道之工。固已戒惧于所睹所闻之处。以至于不睹不闻之地。此所谓自戒惧而约之者也。才说静时。即是至静。静安有至不至哉。况又谓自不睹不闻约之。以至于不偏不倚。则是不睹不闻为粗底静。不偏不倚方是精底静。而上文所谓戒慎不睹恐惧不闻者。犹未免偏倚也。且谓自古安有自睹闻说起者乎。此亦恐未然。以动静相资之序言之则固静先于动。而以工夫迭用之势言之则或先或后。亦无不可自睹闻说起之理也。此章句约字及两至字。易使人错看了。先儒永嘉刘氏已有此论。盖就约字上生出意味太过也。叔祖东岩公辨之曰戒惧是兼动静。犹说得广。故曰约之。刘说恐不可从。今载遗稿中。可检看否。今高明却就静字上讨得静与至静界。至所谓静之境界。其近于动乎近于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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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必有可指而言者矣。来谕虽以静上有许多地头。旋觉其为病。而其下分说不睹闻不偏倚。依旧是这意思。故所以索言及此。然自家平日不曾梦有此境。而敢开口大说。略无愧惮。固已得罪于长者。又况阮府之言。槩是从潜究谙悉中来。而亦不能苟为然诺。尤切竦汗。幸望宛转傍禀。更有以教之如何。寄来讲录。窃观高明所论。每觉颖脱可喜。而既而徐究其归则又或不能无可议。今不敢一一效愚。因想高明才调合下超绝。凡看文字索义理。初不费力。类皆得之径易。故以之谈道理则喜新奇厌平淡而不耐于咀嚼。以之验辞气则多发露少含畜而或欠于悠远。此则又恐不但说时病痛而已。此殆平日涵养之工。只到静境界。而未及深造于至静而然耶。僭易不怍之言。又若出之以戏剧。虽仰恃雅量。而唐突之诛。何可耶。匡庐一行。想趁春丁。拚诉在迩。预切翘幸。
答姜擎厦
向际未罄拚诉。已微觉眉睫间有上蔡揎袖底意思。固知其不肯为罪蛰者少淹其行。只瞻望行尘。怅然而废耳。向来讲论之乐。足令一方人士知劝。真不虚作一行矣。前书僭易。例蒙推借。更垂指迷之仁。此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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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物之至意。岂不感愧。而惟是抵滞之见。终不能领解。玆又略更求教。盖来谕自睹闻之说。不贴于此段文义者。莫是以方释未发致中之事。而及夫已发睹闻之工而然耶。此非所谓不贴也。乃所以深探其前乎此者而求以衬贴乎此耳。约至二字之义。固陋前此亦已属下文看。虽则属下文看。戒惧二字依旧自睹闻说起。亦无不可。不知公晦诚伯诸公烂熳同归者。果何居也。浅见实晓不破。因便更剖示之。所拱俟也。近以朱全早晚流看。尽觉其为文海理窟。不可不读。吾丈扫除他书。𢬵得精力于此。尽是得妙。又一叹服。但触眼无非疑晦。甚思案上一劄录。而未成之书。想不出手。恨如之何。三儿久贻诱掖之勤。想有长进处。而乍到未及试。又此来入鲍鱼之肆。可惜乌头力去无难柰何。
与姜擎厦(丁亥)
朱全劄录之工。此是一段大事业。今几垂成。吾侪后生将见坐收其功。岂不心利其成。而第念晚暮完养之工。有急于此。磊落虫鱼之势。亦不相入。或恐有妨于涵养玩索之地。而录来录去。不觉惯却心路。则又不免别作工夫医治之。是亦无事生事。窃所折臂处。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49L 页
故不免有此过计之献。政所谓以蟹跪而忧骥步者。想闻之发一大笑也。阿儿失意。自是常分。不当久措意间。而相对累日。犹未能十分放得下。念十数年苦淡寂寥活计。无故被胡孙弄得一番。良可咄叹。向来太白之游。至今慨想。况闻晚岘一处。湖丈颇见偿云。令人不觉神驰。春和后政不堪少迟也。
与姜擎厦(戊子)
怀襄之灾。峡居不至尤甚否。此间半夜劫水。村落漂没。仅免人命渰死为天幸。先亭庭砌。齧食几尽。田园又何论耶。自家小小口食。不翅琐细。天变非常。远近伤心这甚。运气乃尔。漆室过计之忧。自知已疏。而犹不能自已。未知岩廊之上。出入猷谋。有可以慰悦嗷嗷者否耳。近因校事。连住大坪鼎坐之席。辄有虚左之叹。今已勘过强半。秋间改写毕。万拟奉屈耳。向来一次跌宕。追蹑下风。自是生来胜缘。不欲自泯。辄有所录。漫此付去。幸痛加斤削。并以盛录投示。俾观大方制作如何。国望题名中试诸生之试。僭以课字改书。专辄之罪大矣。曾见昌黎集中华岳题名。人物笔力。不觉爽然自失。吾辈直是小小耳。然亦不害自随渠分量为乐耶。公时以将佐。从裴晋公平淮西过题。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50H 页
政是宇宙间一巨迹。退陶诗云韩登华岳撼天光。亦似有感而发耳。适此漫及。或备破无聊一段耶。
答姜擎厦
自何叠领至月四日廿四日两度笺。披缄疾读。既感其纡眷。而又恨其滞留甚处。未即承眷也。即今凡节何如。鼎文日间意象。独行无偶。独语无听。来谕尽之矣。从兄平生粥粥以无一能。自甘退产。故虽兄弟间亦不知中有所蕴。及其亡而朋友书来。皆为之悼惜不置。至如丈人则尤能说到深处。于是乎始恍然觉其自为难得底人。尤为痛苦。小白录尚未奉玩。当是中滞于水南耶。怾怛之游。意气恐太浩汗在。非但资斧无面为病也。政使看尽万二千峰。一一领略而还。果干我何事也。恐不如牢坐寻数一字一句。便可收为吾有。如此一年二年。不觉迤逦上去。便可頫视毗卢。不特今日之松西而已。此岂非煞属真实事耶。惟此汉于太白。债负多矣。若更十数日。子平之债可先了。早晚必欲赴盛招。但未知春夏何居耳。在己在人。抑扬相悬。以远近劳佚不同。亦出于深轸美慎之意。非故欲猜人大观。幸勿唾骂之如何。
答姜擎厦(己丑)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50L 页
献发易月。尚阙一候。玆蒙教墨先辱。就审履端休福。桂玉两关。诚如所谕。不知毕竟何人抱大碗閒坐说浩劫也。因想仁庄灶盐。兼有啜菽之易。况又加之以未发时节。可知其大属宽歇世界。如此间全是黑窣窣地。老佛子石电消息。顾何可得也。若其辟谷忍饥之方。切欲学也。因更思之。敬者百病之药。恐于救荒。未必非良方也。程子曰有主则实。实则不待谷气而浩气常充。又曰有主则虚。虚则光黑不掩而气象常好。敬为长者诵之。不识若此人者。亦可以与此否乎。无端拖拽得满纸则剧。迄可止耳。
答姜擎厦
日前长笺。三复惶恧之馀。喜审体中幸安。向来提携登临之胜。即今课书明农之业。山林康济。有足乐者。三伏热五更霜。宁能入他胸次耶。此间小集。本拟御者为重。而两旬渴翘。竟归望虚。承有庐江泛月之意。因而成会。大是便好。但炎势此酷。不敢便请戒驾。稍俟凉动。作赤壁后既望。政此凝企耳。慎可丈语孟子乡愿章集注。乡愿非有识者。此训诂何如。鼎文不能供对。只以为恐是旧注承用云云。偶阅性理大全。朱子曰老子是出人伦之外。不好色不做官。然害伦理。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51H 页
乡愿犹在人伦中。只是个无见识之好人。此集注之意也。盖乡愿非之无举刺之无刺则似乎有识解者。而终不可与入尧舜之道。要其归则诚无识也。似有识而非有识。此其为乡愿也。只如此平看如何。滕馆人对语。前此只认以为穷遁所致。只恁杜撰将去。为谀说态。而其语偶合于圣人教人之指。故记之而已。初不与上文语脉叫唤相应。日昨偶授小儿。至此说文义。儿子适在傍。言此意恐不但如此而已。盖以为孟子不择人而受之。其间容或有窃屦者流云尔。闻来极新奇。且以语人。皆以为固然。若然则其于上下相关诚紧矣。而窃有疑焉。孟子气象何如。乃馆人在其前。怎生发如此恶口。而孟子亦无一语折他。则是门下终为窃屦之归。而孟子先次峻斥之语。亦可谓不自量而太轻遽矣。岂不阘靸了孟子而无聊耶。恐无此理。不如如前活看。虽若歇后。而却无嫌于岩岩底浩气也。但集注不能保其往一句。似略有此意思。未知平日于此看得何如。幸以一语破愚为望。
与姜擎厦
此来旬月。日与慎公亹亹者语。半在毗卢顶上。亦虑其气太清神太劳行太远。以平日善愆瑕虑则有之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51L 页
矣。即接此兄。承旆还有日。神观觉腴。无乃已学得换骨法耶。则其游历逸宕之快可想。且海岳千里。枫酣秋色。都输来锦囊中。恨未能即相对发筒扬扢耳。数日来揫敛大饕。弛担属耳。恐致损尤易。不审如何。鼎文为客洽一朔二十日于高山。屋子新成。秋江如画。亦殊非人境。窃自谓不多让于左右也。况金刚固无此光霁气象耶。闻抵彼主人颇款接如旧。霞丈亦同参。始知风流绝畦域。自是一段奇事。但使闻之者不能无可能无恙竹西楼之疑耳。令人绝倒也。
与姜擎厦(庚寅)
顷于岩舍。裁谢待回价。而竟巧避以去。不意伯淳所部人乃如此。岁后书亦未知彻听与未也。雪晴溪响。春意乍动。想得案上陶山书益有味。新年佳祝。自无大于此也。蓬海行历。一向磨勘未了否。烂柯家言推步尤易差难据。曷若权且担阁。却致精一工夫于吾日用历子上。为有据易效。如何如何。长者于好官。忘情已久。而于此一著。终似未能顿遣。岂非所谓难而易易而难者耶。近日亦自觉骎骎有些个病痛。方患未能脱出。所以不愿吾丈之为是。而深有望于左提右挈。丐沾裒多益寡之效耳。五十之年。忽焉且满。回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52H 页
顾初心。不啻孟浪。正初又以龋痛。叫掷累日乃安。大坪亦不净。子强叔埋弟后仍出寓。诚公去湖上。晦兄留三山。散处如此。政无兴况矣。
答姜擎厦别纸
 延平先生曰未发已发之几。默识心契云云。
几字不可深看。只作时字际字意看固好。而愚意亦必带著气象体段等意思看。尤完备如何。
 朱子答吕子约未发已发云云。
不睹不闻。有见有闻。骤看诚若不相入。然细究之则却有相发之妙。皆是未发之境。以此心寂然。万事未萌而言则曰不睹不闻。以心虽不动。耳目自见闻而言则曰有见有闻。有见有闻处以心乎则不睹不闻。不睹不闻时以耳目乎则有见有闻。来谕有见有闻者。政所谓转向见闻上去而侵过已发界分者也云云。愚陋于此。实所听莹。且其下因所知觉能知觉之文而遂有所见闻能见闻之语则却恐未安。朱子此书只以见闻视听。分有心无心。不以分能所。恐不可以无心为能底有心为所底也。盖心虽不动而目则有所见。耳则有所闻。乌在其非有所见所闻也。耳虽有所闻。目虽有所见。而此心不动则不害为无可睹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52L 页
无可闻。何必更下能见闻所见闻一转语然后。方见会通耶。更思而教之如何。
与姜擎厦
未发说后更思之。虽于见闻上无心字。果觉未安。幸望就鄙书中心字。改以思字何如。盖以见闻为无心。虽与直以未发为无心有间。而毕竟见闻是未发时。故为未安。书质慎公。所答亦如是。尽乎学不可不博讲也。又有小禀。日间偶阅小戴奔丧篇。记奔父母丧不及殡。先之墓之礼曰。遂冠归入门左云云。释之曰不可以括发行于道路。冠谓素委貌。下文齐衰以下奔礼亦然。更无别个冠巾以为轻重之节。今之四脚巾实仿古素委貌。则出系子施之于奔本生丧礼。恐未遽有过重之嫌。盖以古礼齐衰奔丧。无别冠之意推而知之。而视白布孝巾时俗之制。为稍古雅可据也。本生恩礼。虽在所当杀。岂至于不敢用古人所用于齐衰之冠之理耶。向时以四脚巾事。见笑骂无聊。得此古据。不敢不言耳。
答姜擎厦
一味阻信。岁行暮矣。忽被令抱左顾。仍拜满幅心画。细审卫摄祟在艮冰。冬令宽典之日。已自如此。忽此
寿静斋集卷之三 第 453H 页
饕虐。何以抵敌。每念贱壳少长者一甲。而已觉此證难聊。用是同病之怜。无异自当。所恃者精力固自过人。完养亦必得妙。而所以朝夕玩乐于文字义理之间者。又足以忘呻痛。至于煖室薰垆。调息火候。乃所以自道示警。敢不再拜受教。思有以少分得力耶。但病既如此。日间事又无非败人意思处。些少心力。政抵当不得。只觉一日污下似一日耳。书末云云。止之诚是也。然既不能止于前。则到此只得以自信看去而已。不应为此慞惶。重见笑骂也。吾辈平日谩说为学。实处全不见效。乃至于州里家户之间。亦不能行去。此为深可惧者。若使明道先生气象处此。又不知更何如也。今乃知万般修为。都是无力。惟有涵养教深厚一段事。为本领工夫可据之地。不然则只是说话者。真不我欺。如鼎文弊劣。自知不足与议于此。亦愿吾丈于此竿头。更进一步看耳。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