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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x 页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书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2H 页
答柳耳仲别纸
 动而生阳。退陶说云云。诚如来教所疑。但先生本意。只以喜怒哀乐为言。盖喜怒哀乐。是人心发处。今曰动而生阳。即天地之喜怒哀乐。在天地分上而使此四字为未安。晚年论定后。无此等语云矣如何。延平语只以未发二字。当得喜怒哀乐字看。其意若曰在天地分上。只得道是理。不可言喜怒哀乐也。来喻于本语。分段极明的。而但其下證援。依旧是理气未用事。故做已发不得之意。理自有动静。理之动处便是已发。何必带气然后为已发耶。
动而生阳延平说。偶看得多少次第。而未敢自信。来教印可。方可据为定本耶。退陶说朱子后来无此说者。来喻以喜怒哀乐四字为言者。可谓说得委曲。但来教于退陶此说推不去。故抽出此四字为解说。而因而推上于延平说。以已发二字。当得喜怒哀乐字看。而动而生阳。毕竟属已发云。此恐未然。盖朱子初问只举动而生阳。而延平答之以做已发不得。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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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之说何曾及天地之喜怒哀乐耶。及其再问之际。以人之喜怒哀乐。当得天地之动而生阳。以天地之二气交感。当得人之喜怒哀乐。如是做两节看。故延平以动而生阳归之至理之原。而到得二气交感为造化说。喜怒哀乐为人心说。然则延平之所以非朱子之说者。正在于以动而生阳。作造化上说故耳。恐非专为四字而发也。今高明于延平本语则以喜怒哀乐字。代却已发字。而天地分上更着不得已发字。于自为说则以至理之原。属之已发界至。而已发上亦下不得喜怒哀乐字。即此一个名义。析合无常。未知其果得延平意否。窃谓延平话头高。义理极微密。以动而生阳。专作理原看。而理原上不用已发字。到得造化之交感。人身之喜怒。方许用已发说。此自是延平之见。后来朱先生亦不专守师门之旨。如前日鄙书所引是也。然则朱子之如此说者。岂以延平语谓有未安耶。殆非然也。动而生阳。作理原看亦得。作兼理气看亦得。作理原则不做已发看。作兼理气则做已发看。虽于理上。重看动字则唤做已发。重看理原则不做已发。惟在随语立义。今论延平语则当以延平意看。而乃以后来先儒才说动便属已发之论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3H 页
而合之于延平说。欲求其混并无碍。恐亦难矣。未知如何。
祭祀未发说。前书所贡。只因指牖之力。略转谬见意。升降奠献。手足动静。不可以未发言。后看语类。有一处说。以为俯仰动静。皆不妨为未发(不记全文。大意如此。)云。则始知古人已有此议论。而吾辈徒虚劳模索矣。然其所以实然之故。终未思得。欲俟究得本意然后。并以仰质也。
 朱诗鹅湖次韵末句。不信人间有古今。
前未究得。临时揣度则凿矣。然象山兄弟之学。欲废道问学一节。以夫子之予欲无言为说。此在孔门已有何述之叹。况后世乎。故先生讥之耶。以上句旧学邃密。新知深沉之语参之。则却愁以下。似是说陆学病处如何。
答柳耳仲别纸(丙戌)
 第一条。阴根阳阳根阴。 以生之序则水阳而火阴。其交系处。毕竟阳根阳阴根阴。
水火各具阴阳。指其阳而谓之根于阳。指其阴而谓之根于阴。亦无不可。然左边阳。内阴而外阳。右边阴。内阳而外阴。则其象类。固自相反矣。故曰互藏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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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愚所见则上文阳根阳阴根阴。毕竟是阳根阴阴根阳。况水火可互言阴阳。而金木不可互言耶。
 第二条勉斋说。天一地六。阳少阴多。水为阴盛。 天三地八之木。何不为阴盛。地四天九之金。何不为阳盛。且以象类言。则木之质坚而逊。其盛于未成质之火。金之质刚而逊。其盛于未成质之水。
问五行稚盛说。朱子曰以四时之序推之。可见古人分得只是如此。今以来谕所疑论之。阴阳之数。以九六为多。七八为少。地八之木。固不得为阴多。惟天九之金。为阴稚可疑。然洛书有金乘火位。火入金乡之象。则九未得为金之专数。而七反为金故耶。至于见成象类。则天地生物。先其轻清。后及重浊。而先生者为盛。后生者为稚。水火之流动闪铄。即初生之盛。而木金之确然定形。为后生之稚矣。然勉斋又以形质之微盛。而以水为阳稚。木为阳盛。火为阴稚。金为阴盛。则亦是有此理。但此等法象。惟在说得错综。看得活络。而窃观来谕之意。每以此说驳彼说。恐于造化本相有碍也。如何。
 第七条统宗会元。 子强宗有大宗小宗。元有会运世。政是各具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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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古人有无此言。然统字会字。皆所以发明天理完具之义。如此分得。或不至破碎否。
 第八条先有此后有彼。 解中只曰体立而后用行。则亦无先有体后有用之嫌。又有一證。大全三十二卷答南轩中庸说二段。与异端之说。自不嫌于同矣。
不嫌二字。来谕解得极是精密。区区看文字粗粗。不能如此细心看破。今此见谕。未论文义如何。真可谓看书之律令。先有此后有彼。其为先后已甚。与体立而后用行有间者。亦闻命矣。但所引南轩书为證。抵滞之见。未能犁然。盖圣人之至诚前知。异端之推测前知。其前知则同。而所以前知者不同。故上言事几昭晢。诚明照彻。而继之曰与异端自不嫌于同。则盖曰不嫌其前知之同云耳。今乃引此。以解此段。恐非高明本意也。如何。
答柳耳仲
临皋夜会。略闻名理之论。而人多非说话处。又悤悤而别。吾辈相会之未易。而相违之太遽。如何不钝滞人耶。意外长笺。滚滚满幅。兄之所以不相遐外。欲与之提携者。如此其挚。而悠谬冗散。无以副相念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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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有感愧而已。岁弊寒凶。不审玩乐日祉否。近日吾党中不坠旧日声响。卓然有岁寒之期者。独赖盛门佥座。而兄最为专笃。又有贤胤佥友。联翩讲求。想其授受唯诺之间。必有人不及知之妙。下交浅劣。亦与有光宠。龙泉逝去。又是斯文一厄。此老德性。本自深厚。晚年一向关门独修。隐然为斯道之保障。而尤当为如远辈口耳者之师表。每拟一番亲近。以资其馀绪。而今已不可追矣。岂胜忉怛。秉远向来一行。得与好朋友。游历好山水。名目意象。非不快活。而自觉身心与之浮扬。旷然有不复知我之为我之意。始知游骑太远。古人之戒。其有试矣。还巢后。幸得子强,稚弘佥兄讨得十日静坐。极有警发之益。所校文字。亦皆平铺靠实。往往有提耳针顶处。稍得收拾已放之心。而终是同异去取之念。犹非本原敛约之工。还定旬日。依前乍𨓏乍来。重以家兄齿颊之症。知缘衰懒为祟。忧闷之思。不徒分痛之苦而已。仍念吾辈居然老大。已往既如是疏卤。则将来从可卜矣。息黥补刖之方。惟在于当下立定。而些少书册之工。与日用事。全不涉入。方自怪其然而未能深悟其非。即因所抵忠立书中。如此讲说。自觉于身心上有归宿否一句。政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5H 页
说此病。大煞明莹。有以仰认高明讲学践履之工。而区区谬劣。亦似大寐得醒。但未知如何用工。方有归宿。幸以所自试者而派及之否。要之如远浮扬。只当以多着静。不妨为法门。文字固所当理会。而检省之意。不可暂弛。日用固所当应酬。而敛约之工。不可少忽。如是立个涂辙。未知不误路头否。此亦只是一时意气。未能用一日之力。而辄形之言语。亦是浮躁未已处。幸有以警之如何。太极图解记疑。不谓贤胤辈以妙年盛气。立得如此头项。逐条贡愚。非敢自以为是。欲因以奉质焉耳。李集及山海经。令儿子觅呈。仍思贤胤所讲。在性理源头。而渠乃一向驰骛于此等文字。盖以长者所就。有虚实之分。故子弟观效。如此违异。深可警惧处。已对渠悔责。更以奉质。幸因便赐书警教之如何。
答柳耳仲(丁亥)
 太极图。解剥图体。阴阳圈。言阳根阳阴根阴。交系言阴根阳阳根阴。
阴阳圈右边阴中阳。为左边阳之根。左边阳中阴。为右边阴之根。就其中而剔其所含。则阳为阳根。阴为阴根。而举其全而统言之。则右边含阳之阴。为左阳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5L 页
之根。左边含阴之阳。为右阴之根。与下文阴根阳阳根阴。非有二根也。
 图说五行章。生之序行之序。 图五行圈。是生之序欤。行之序欤。阴阳分属。与解剥图体不同。勉斋说生之序。又与此异。
俛庵叔父曰五行圈。上承阴阳之圈而为交系之象。布排五行之位而为联络之形。其所以交系于阴阳者。即说所谓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者。此以质生而言。其所以联络于五行者。即说所谓五气顺布。四时行焉者。此以气行而言。据此则不须以生行局定说。盖水火之为阴阳。变动不居。以生之序言则水为阳稚。火为阴稚。以行之序言则水为阴盛。火为阳盛。此所以有上下分属之异。而所谓生行之异属者。亦非有墙壁遮栏。只是一个水火。兼此两象。至于勉斋所说生之序。以自相生而言。则亦不过是行之序。其所以为说者异。而其理则未尝不相通也。如何。
 各一其性。 是气质之性欤。本然之性欤。顷尝见教。以为与各具一极不同。然则各一是气质。而各具是本然否。
各一其性。作气质说也得。作本然说也得。注中随其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6H 页
气质而所禀不同。所谓各一其性者。言气质之性也。各一其性则浑然太极之全体。无不各具于一物之中。而性之无所不在。又可见者。言本然之性也。向来鄙说。固不足言。然妄意各具一极。只可以本然言。非如各一其性之可以通看。故云微不同。然来谕各一是气质。各具是本然。又恐太破碎如何。
 至于所以为太极。 与上所以为阴阳。同一语势。或谓虽曰所以为。而其下言无声臭。则无又一层之嫌。
太极之所以为太极。以其初无声臭之可言故耳。若太极而有声臭则太极同于一物。而不足以为万化之根。非太极上面别有所以为太极。如阴阳上太极。或说似已看得此意。而特语未莹耳。
 性之本体然也。天下岂有性外之物。 虽为下章张本。而于此接着似无端。且本体然者。指无声臭而言否。
非但为下章张本。实所以正释本章。本体然之本字。乃本章本无极之本字。岂有性外之物一句。所以发各一其性之意。于此未见其无端。所以为太极初无声臭一句。所以释太极本无极之意。而本体然三字。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6L 页
正贴本字。则恐指无声臭而言。
 不嫌于先有此而后有彼。
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则固不可分先后。而体立而后用行。则亦岂无先后之可言。此等先后字。只在人使得如何。非谓今日有此。明日方有彼也。邵子曰用起天地先。体立天地后。用先体后。犹无所嫌。况体先用后乎。
答柳耳仲(庚寅)
侄儿回得手字。滚滚有对唔之胜。自喜其不见绝于君子也。仍审静中玩乐日超然。秉远长日料遣。只是苟尔。近添感冒。又复澌顿。殊愧安肆之偷也。未发之论。此是义理极微密处。厦兄以视听见闻分能所。诚有信未及者。既曰能则当以能见闻者谓之能。何可以有见闻者为能耶。朱子固有能知觉之训。则其可以知觉为能耶。盛论非之是也。但以未发为无心未安。末端易以无思者似得之。盖无心与无思。语势虽同而旨义迥别。若以无心为未发。则朱子所讥貌僵思塞者。可以当之。此则恐或名言之差耳。但其下所说耳目之官。渠自用之见闻。及见闻与未发。有些不同等句语。恐或有知见之不同。幸为我竟其说。未发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7H 页
时此心虽不动。而耳目各自用事耶。目之有见。耳之有闻。与未发不同处果何如。既与未发不同。则此时唤做已发否。抑心则未发而耳目则自不同否。此等皆分明下一转语。则可以奉而思索矣。如何。
与柳耳仲(乙未)
儿辈从青凫来传信息甚大。殊喜周公之梦。不至全衰。及见榜眼。又恨一番劳攘。徒费往来之挠。然区区得失。岂足为左右欣戚耶。伏惟动馀就静。玩乐益新矣。日前动作。得无多小省念处否。吾辈义理未熟。工夫未到。惟随处增益。政是得力处。自检得如何。后生丛里。惟卓然作主宰。最为难耳。仲思闻随众作玄青之行。果能稳返否。平日每爱渠能脱然于流俗奔波中。而又不能不以异众自表。太涉过高为虑。今此一行。因事疏畅则得矣。但闻其或有倩人呈券之意。此则又怃然。果有此意。何不从人做旬月工夫。如既脱略则可能者能之。不可能者已之可也。何必苟为此随俗汩没之态耶。外有过高之名。而内不免太卑之归。恐非所以自期之意。未知鄙见太涉迂滞耶。令孙历访。见其丰仪嫩质。已至有老成风。令人奇爱耳。
答柳耳仲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7L 页
向来一番骚挠。已是过境。两胤之并归潦倒。曾是不意。然想亦付之梦觉矣。至于老兄一行。尤系一场戏剧。本非为得失所系恋者。则事过之后。不须追提。而但于来书中有一句信未及者。不能不就质。所云其初只出于为儿子赴右之计者。未知此果道理当然乎。以胤友之故而屈己以齐汩。已非自重之道。况胤友自是左人。必如此迂回屈曲而为赴右之计者。又何也。是则其下所谓不至为彼太压得重。稍免冰火流遁者。其所以自为之地。则岂惟兄之自信。朋友之亦所信及。而其于为令胤科事。则可谓压得不重乎。可谓冰火不流遁乎。胤友赴右而隽。兄以为于左则必不利。而今日之隽。乃赴右之力耶。以愚料之。此亦恐非知命之论。使胤友而有命于天者。亦何有于左右耶。近来士风日讹。凡系进取之场。巧生趍避之念。充其类亦非细忧。而先生长者如老兄者。亦于此一句。略不致察。区区狷滞之见。不觉怃然。如兄一出。只是浪行。极言之不过曰不紧。而此一句多藏得病在。未知鄙见太滞耶。抑兄别有精义于其间耶。书末警诲之意。百回庄诵。令人喷醒。区区晚生。不逮于家庭之教。于平日谨严庄整处。全无承袭。晚暮收拾。只是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8H 页
掇拾言语。以为目下把玩之资。而阙却本原之功。燕处节度。元无头当。对人酬接。亦多驳杂之习。而却无收敛矜畏之意。此病根已成六十年痼瘼。所以于沈潜凝远气象。未有毫分近似。每中夜循省。不觉怛然。而今老兄发之。殆亦天所以牖之。使不终迷耶。大抵此不可诿之气质之疵。只于本原亲切处。益加涵养之力。崇深而不浅露。凝定而不浮动。则行处必当谨严。发处必当沈潜。而此非岁月可成。未知何修而可以臻斯域也。老兄平日气质意象。亦恐欠却庄重沈密气象。而学力既深。意思贴贴向里。近日德器。亦可谓七八分完养。然恐亦不可以此而弛其警省之力。如有海上单方。不妨互服也。且有一事。吾辈穷约摧颓。固未有天下国家之责。而修身及家。施于有政之道。则又不可以不致力。区区自无实得。不能以行于家庭。每切悼叹。窃覵老兄所以刑家之道。每以和豫为主。少了统理表率之意。诸贤胤见解做措。褒然老成。固无待于鞕策。然亦皆任其气质。各自为德。似欠一板打成之味。所谓人乐有贤父兄者。恐不如此。此亦恐在所省念也。未知如何。
与柳耳仲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8L 页
陶渊旅会。既被人海扰扰。大坪鼎坐。又因病思涔涔。上下旬日之间。无以稳承警诲。归来怅黯。与病俱呻。即惟肇夏风轻。燕养休吉。提携子侄。日有名理之乐。仰为健贺。秉远向来一病。虽幸遣却。而失去十年气力。近日抖擞巾洗。亦是强把捉而已。自念平生学无心得。晚暮掇拾。只是涂听。家有贤兄。不屑讲说。傍近又无以此事作家计者。些少闻见。绝无订正。每想老兄薰袭家庭之日久。又与诚令互相质卞。宜其见处益高而行处益纯。寻常欲从之愿。盖无日而不往来也。邂逅一会。若可以罄尽底蕴。而非惟境界不稳。亦以自无实得可以扣发。遂不免一场閒追逐而归。追思惄然。月十日犹未已也。抑区区于老兄一言。不能无惝然者。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学者论理。有不当处。伊川直云不是。明道则曰更有商量。此数者。其心量之宏大。气象之从容。果何如也。远之看经义卤莽。说道理粗粗。固知不足以有概于高明。然不待其辞之毕而遽加搀断。不容他一头地。其视明道气象。果何如也。如伊川之直云不是。亦必待其言而后方辨其不是。顾何尝曰尔之所欲言。余既已知之而不得使言耶。吾辈相讲。何能每言相契。而稍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9H 页
涉违覆。一例挥而斥之。自是己见。不肯遽竖降幡。兄与我俱有是病。使其两皆尽言。诚知其必不能归一。而当日话头。兄未尝开视。远不能开喙。则两家议论。都不相采。只意其必不从己而遽加塞断。若果每每如此。远之所以冀望而愿从者。殆亦左矣。一时戏发。不必过为深文。而窃惟老兄以超诣之才。加刻厉之工。往往见得极深。考得极细。以为古人容或有未及到处云尔。则不知不觉之间。或不无自多之意。如西山以下。不难于轻破。此恐病根不小。今此贡愚。非直为一时偶然而发。或不以为僭妄则更加自省如何。尝观东岩先生。与王考论近思录叶注疑处。自非大端差误则必且依以解说曰叶注未可轻看。曰叶注自有意义。未尝直加诋斥。此意恐不可不猛省也。未知以为如何。窃有一事。家先文字。尚多有未及整顿者。如全书自是断烂。未易就绪。而其他如约中等篇。亦须有一番校勘。方可诏之来后。吾辈皆老矣。及今不图。恐为日后之恨。幸与诚令联枉。作旬月工夫否。不必预定期日。只佥旆到日。可以始手。幸勿泛听千万。
答柳耳仲(己亥)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9L 页
即承覆教。谨审新正。履用卫胜。一番 恩命。初谓只是循例。今承 朝廷所以待之者。迥出常格。在吾党柏悦之情。诚不胜其钦耸。而以吾兄所处则果有甚难处者。因来示槩知其已成定算。此于择义之间。可谓精矣。但以区区谬见。则或不无更商量者。筵说所陈。虽极郑重。而此则非单举自己事者。至于所付职名。只是常调。以常调之职而自处以常调之外。或不无担着 筵说之嫌乎。世间万事。皆有面前道理。依此而行。庶几寡过。未知如何。但如区区所料。则须先理会转身一路。然后可无狼狈。而 陵官既无呈辞之道。只有合三呈旬。可以自脱。而此亦恐近自标。此为难处。但贵中诸见。既无异同。此间家兄之意。亦以不着为得。必是愚见谬妄。不必俯择。而亦不敢自隐。一览而丙之如何。
答张省伯问目
 禫时变制。家礼无易服节次。故我东先辈之说。互有异同。
杂记注禫祭玄冠黄裳。禫讫朝服綅冠。间传注禫祭之时。玄冠朝服。祭讫首着纤冠。身着玄端黄裳。补注禫祭不言设次陈服者。盖小祥易练服。大祥易禫服。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60H 页
禫祭疑亦吉服。间传所谓禫而纤是也。退溪先生答东冈书。固曰素服行祭。而窃详元书本意。其上云变服。礼之大节。若果祭而后始变吉服。家礼当明言以晓人云云。则所谓素服者。亦不以禫服行祭为是也。然则禫服行祀。而过后即吉。恐非礼意。盖禫而吉服。所以示丧之有终也。禫讫而黪。所以表馀哀之未尽也。此其礼制完转。皆有意义。而今禫服行祀。则于终丧之义无取也。过祀即吉则于馀哀之意未当也。今俗通行。未知如何。然鄙家则易服行祀。卒祀后反素服。今不敢别有他说也。
 
杖期十五月之禫。亦与三年后禫。无异同耶。
古今礼书。但云十五月而禫。更无明文。则只当与三年后同。而但过禫后既有申心之制。则遽用漆笠色带未安。故近世礼家。以缁冠带易服行祀。未知其果有所据。然以退溪纯吉未安。只得依丘氏素服而祭之说推之。恐亦未为大害耶。
 心制再期。只依忌祭之礼。读祝后。但哭尽哀。而辞神则不哭耶。
此亦未见古据。然限于礼制。虽不得不以忌祭之礼处之。而三年将终之际。孝子之心。自不禁悲哀之情。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60L 页
则辞神时。乌得无哭泣耶。小祥而止朝夕哭礼也。而朱子以长子大祥。先十日朝暮哭。礼设大纲。情出至哀。哭泣之节。只如大祥。恐无妨耶。
 凡筵未撤。有常侍之意。再期之祭。似无参神之节。而眉叟说有参神。
寒冈问三年之内。有常侍之义。宜不用参神之礼。至于禫。乃在祔庙之后。而亦无参神。退溪先生答曰岂以禫亦丧之馀故耶。据此则心丧再期。为丧之馀大矣。而又有常侍之义。恐无参神之节。而眉叟说既如彼。今不敢妄言。
 
心制之必待二十七月即吉。仪节或于二十七月朔日。哭于墓所而除。或于二十七月朔日。着吉服拜谒于祠堂。或于二十七月中或丁或亥。设位哭而除之。窃意其月或丁或亥。依吉祭设行复吉祭。而第今正祭既废。吉祭亦无义。又不可以再禫。则此祭恐无名。
王考答人书曰心禫除服。未知的在何日。然礼吉事先近日。禫是向吉之祭。故先初旬不吉然后。用中下旬。以初丁除之如何。世或有终月而除者。然行三年之丧者。亦不必终月。今心禫之为之也。过于行禫之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61H 页
人。恐非所宜。据此则朔日吉服之说恐未然。至于除服时。有祭与否。古今礼家。但言哭除而已。无所谓行祭之文。来喻中此祭无名之说。极为明白。恐不必别起无于礼之礼也。更按礼论先满者先除后满者后除条。惟宗子则留几筵以待除日。支子只设位哭除而已。又有问为人后者。本生心丧。后满后除之说。则曰心丧非正服。亦不必设位。据此则除服之不必设祭可知。心丧则一也。亦当依此不设位。只哭除耶。 心禫哭除。通典宋大明二年。有司奏孝灵二年二月。其月末。诸公主心丧制终则应从吉。于时犹心禫二十七月乃除。又王俭古今杂记云心制终二十七月云云。沙溪亦有当禫日哭除之说。则心禫之终二十七月。古礼可据者如此。故王考答人书。亦以二十七月哭除为说。
 心制几筵当于再期日入庙。而二十七月前。朔望奠有无。
王考答人书曰祔庙后朔望参。问解续有一处说不可出主别祭。行参于庙而不哭。此外无他考检。又曰大祥后主既入庙。若从前告朔于庙则无难处。徒以新主之故。行朔望于庙。禫后即止。则事涉无端。今人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61L 页
家多有请主而行于前殡。鄙家亦从俗行之。今不敢容易为说云云。据此二条。皆是论三年丧大祥后朔望参。而不以必行为是。然家间遵行则只依前出主行礼。但心丧再期后。尤似自别。入庙行参。既未安。出主行礼。亦涉无端。故鄙家心丧中。亦不敢举。只是私家承袭之例。不敢自隐。惟在裁择而行之如何耳。
 支子未立庙。只有前配祠板。新主入庙时。旧位告辞有无。
新主入庙。备要有告辞。而南中先辈。以前既行祔。不必再告。惟祖祢异庙。则全无告辞而昧然纳主未安。许令依备要行告。今此所处。与祢庙又差别。未知当如何。然凡家庙。有事则告。今新主同入。庙中之大事也。似不可无告。而未有的据。不敢臆说。
已上诸条。俱是变节。非蒙陋之所敢与闻。况来示考据已自精到。何敢妄自杜撰。以犯汰哉之讥哉。略举先辈说以禀。望赐回示。俾得有所折衷。所拱俟也。
答张省伯
示喻丘仪一节。此间书籍不备。未见本文。模索为说。未敢信其必然。但来示告迁仪节。在大祥前一日者。非但丘仪。自家礼已然。而备要从朱子晚年定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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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之于吉祭矣。今日所论。乃祔庙告辞。则祔与迁是两项事。亦是朱子之论。而备要大祥条。祔庙告辞下小注丘氏曰条。有云其祝文曰玆以先妣某封某氏。大祥已届。礼当祔于先考云者。即当日入庙时。告旧位祝。而来谕之言如此。岂或别有所考耶。大抵祔庙元告辞。亦是丘仪本文。而后来先辈以前既行祔。不必渎告。故依家礼不用此礼。而但今此庙内。既非行祔之庙。则昧然纳主。亦涉未安。所以且据丘礼旁照。庶或稍免僭汰之患耶。告辞来示极惬。何敢改评。但鄙意迁主二字。乃是迭迁之名。用于今日。或恐非宜。祔字又不当用。无已则去此二字。只云今将入庙。未知如何。抑有一事。区区之于座下。年不过肩随。出入闻见之日。不能先后。属此迟晚。始相窃慕。而欲附于下风则有之矣。以执事乐取之意。如不欲相外而加引勉焉。则只当处之以友朋之末。而窃观来谕。过自贬损。如下教下诲。长上后辈等语。有若待之以尊少之间者然。至其下段所示。尤使人遁逃而不敢承闻。君子一言以为知不知。以执事之明。得秉远于眉睫之间者。宜无有不详。而乃以过情之语。逾分之辞。虚加推借。略不顾惜。是必秉远平日言行。类多向外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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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之意。致使执事者。垂讽于言外。施箴于反隅耳。不然处人处己。初无二道。岂以其所以自处者如彼其谦抑。而所以处人者如此其过越耶。此心此理。自是实事。非言语推借所可袭取。须先除去此等。只以所得于研赜之馀者。时有以振德之。秉远虽愚鲁。敢不乐闻而承其馀润哉。未知执事以为如何也。
答张省伯
四月末间。转承三月念二所惠长笺。仰认收录之意。殆欲提携引发。跻而置之可言之科。顾秉远之悠谬。何足以及此。盖执事者。独行无邻。思欲强相扶策。以备老卒之数耳。感镌至意。何日可忘。忽以夏半。伏惟承欢尽职。研究极深。日用动静。有知行并进者矣。尊先伯祖都正公疏荡之恩。昊天必复。遗照悉举。岂亶为尊门荣感而已也。区区攒贺无已。秉远随缘遣日。无甚头绪。近日偶有肢末毒肿。颇妨坐跪。心地从而弛放。可见持存之无力也。向来尊书。执礼过恭。推借过分。非但在远愚分。实难冒受。亦恐贤者语默。或非实际。乃今来谕。反有甚于前日之为之者。三复赧然。不知为说。是殆前日所为辞逊者。不免缘饰好语。外让内矜。致使执事者。疑其万分有一依似之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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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诿而有进也。前辈于朋友过情之语。拒之甚严。至有草绝交以相处者。自今观之。皆出谦挹之美。则执事之疑远为逊让者。是殆远以逊餂之也。玆不敢复有云云。傥或以兄之馀眷。得以警省开悟。追补其一二。则岂非老兄奖成之力。而不学便衰。视茫茫而发种种。寻常行墨之事。亦复断续无常。政恐只如此潦倒。终负相知之意耳。中山乖逢。诚是觌德缘浅。追闻怅然。不但为一番晤言之失而已。中山固多文章杰士。寿峰黄源善。后进占得田地已不草草。政是吾辈头上人。追游之日。有何言语。此学绝讲久矣。往往有此等人。趣尚才姿。极不易得。而类皆独知而独守之。亦恐有偏着处。政当有以发之也。因文吉闻贵近崔友。姿地极好。尤勇于从善。今世子路。岂亦有人耶。恨固陋未之相识也。文吉家祧主火变之疑。此是礼之大变。浅陋何敢轻语。私相讲质。则亦无不可乎。有问乱后不保神主。改造后或移或埋之宜。寒罔曰追改于亲尽之后。恐未合理。支孙之亲未尽者。虽为之权奉。而追造代尽之主。亦似未安。先王考尝引此以答祧主火变之问。今此八十年在祧之位。恐不合更为追造。然此则既失之矣。不容更议。至于傍题一款。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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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不改。虽因家礼。而若于祧后。或有封赠当改者。则傍题以最长。亦有礼家已定之论。今此题以宗孙。诚极未安。文吉之欲为追改。似亦出此。然神主尺度失制。陷中误书之不当改。自有朱退定论。来喻恐难复改之言。政得慎重之意。但所谓仍旧题以宗孙者。未知题以已死之宗耶。抑题以代尽之宗耶。以此以彼。未安尤大。金开岩问傍题误书于神主左旁。退溪许其从速改题。据此则苟有大未安。亦或有改定之道。未知如何。密庵,俛庵两文字。赖一方士友之力。方拟锓梓。密集云云。不知指何。此集本无论列之作。又其尊畏谨约之意。不应有碍眼处。而人见如此。必是远未及照管处。当更加考究。然见识浅短。安敢必其无悔耶。
答张省伯
八月廿二。转承七晦书。副以东西游录。满匊琼琚。璀璨夺目。贫妪㬥富。不知何从而得此也。仍审向来行李稳重。近日晨昏益超谧。动馀就静。想益有超然者矣。秉远安肆日偷。长夏惫惙。入秋后亦未能扶竖起来。知是本领欠阙。一时意想。政是靠不得也。蒙示诸什。区区素昧于诗。不敢妄论格力高下。然其寄意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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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语深厚。隐然有大雅之遗响。警发弘多。卷末空纸之意。欲使陋拙托名于其间。区区于金刚。夙有仇梦。诚有乐附下风之愿。而但其所引重于退陶之跋耻斋录。则不惟在尊兄为一言之失。而区区之涉笔其间。岂不诚谬且妄哉。然此特兄一时笔快之语。谨当奉置案上。时出而讽咏之。俟其有得于言意之表然后。徐有以毕其愚鲁。幸稍宽之。大平华拟柏悦则有之。而在渠本分。有何加损耶。别纸所示。谨据先辈之论。僭有塞白。恐犯汰哉之讥。承书已在后时。想亦裁处已得礼之中也。
  
别纸
再从氏叠遭包特。不胜忉怛。后丧葬前。不得行前丧练祭。葬毕后追行。已见于杂记既顈其练祥皆行之文。而亦有先贤定论。旅轩先生答或人问曰葬不及时。或在十一月之后。则葬前不可有练事。待卒哭后行练事。此虽言本丧未葬。追行练事之节。而亦可以照例于并有丧。故前辈多引此为證。许其追后行练。顾斋说虽如此。而密庵亦曰三年再祭。乌可以过时不行云云。则来谕所论。似得礼意矣。追行时告由一节。王考答人问曰前一日因朝上食。告以小子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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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孽荐酷。丧制未终。奄遭考丧。草土悲遑。不敢行练。襄礼才成。初期奄迫。追行练祭。哀慕罔极云云。而行祀之际。以孤哀名书小祥本祝云云。但此答问则初期日行练。故用初期奄迫字。而今则练事在期之前一月。则去此四字用之无妨。或别代以他句。惟在盛谅耳。
斩衰葬前。前丧馈食之节。愚伏以为未殡前。朝夕上食。不得已当废云。则殡后之不废可知。密庵以为重丧未葬前。前丧朝夕上食及初期设奠时用肉未安云。则葬后之用肉可知。此等只以先辈说旁照行之。似无僭汰之嫌。服轻执奠。孝子参哭。恐当如来示矣。祥日变服。严陵方氏有服其除服而反丧服。以示前丧有终之说。重服中母禫。贾疏云凶时未忍行吉礼。则皆有明文。但禫服仍无变制。前辈未有论及。惟王考答人问曰十五月之禫。不忍于凶时行吉祭。故礼家许其无禫。禫月尽后。服禫服哭而除之云矣。祥后出入母殡服色有问。并有丧。母初期后。母之几筵上食等有事之时。当服斩衰耶。退溪曰当服黪。而卒事后反斩衰云云。则再期时。恐亦当以黪服行祀。未知如何。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65H 页
再从氏之丧。有妻无子。则宗侄主其丧。在礼当然。奔丧注昆弟之丧。宗子主之。丧服小记。大功者主人之丧注。死者有妻若子。妻不可为主而子犹幼少。未能为主。故大功者主之。为之练祥再祭。既曰昆弟之丧。宗子主之。则况叔父之丧乎。曰大功者主之则祥禫之时。无服可知。而犹为之再祭。则岂可以期制之已阕而疑于祥禫之主乎。盖祭不为除丧而设。则祭与服。自是两项。恐不可以期服有无而移其主也。如何。堂叔葬前。都正公忌日之疑。按曾子问所祭于死者无服则祭。据此则至情之丧。似当废祭。而但古礼皆据时祭而言。今之忌日。乃丧之馀。丧又不在同宫。则祭之固无疑。然未葬之前。遽举殷奠未安。记言小功缌。室中之事而已。则依此杀礼行事。恐不为无徵如何。
答张省伯别纸
 存养涵养分动静。
存养涵养。本非二事。自是贯动静工夫。对省察则属静。岂独涵养为然。存养亦然。朱子曰方其静也。敬以存之。及其动也。敬以察之。岂不是对察为静耶。来谕若以存养与涵养不同。恐未然。至于所谓苟能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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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动静之间。无处不下工夫。使已放之心。反复入身来。则本原之地。自有得力。不必以存养涵养。分属动静。以为局定说者。语意警切。极荷开示之益也。
 虚灵字。属理属气。
常闻之。理气合而为心。自然有虚灵之妙。故有兼理气言者。有分理气而言者。当随处活看。退陶亦曰火得脂膏而有许多光焰。鉴得水银而有如许精明。理气合而为心。有如许虚灵。盖心合理气者也。而其情状则虚灵也。其功用则知觉也。故此二者皆合理气看。来喻云以理气看。终是浑沦不明快者。深所未晓。其下却云心合理气。以其统性情也。此语恐亦未安。夫心合理气。所以统性情。而今言心之所以合理气。以其统性情云尔。则岂非倒说耶。又曰虚灵字专是说心。不可合性看云尔。则是心亦不可合理说也。盖从禀赋后说则虚灵故能具理。从原头处说则合理故能虚灵。岂可曰合理之外。别有所谓具理之理耶。朱子说心者气之精爽。亦有如此说处。如曰心者性之郛郭。亦是此义。盖剔其理而归之性。则以气言心。无所不可。然恐非心之正训。然则来谕之以虚灵为气之精爽。恐亦不妨为一说。未知如何。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66H 页
齐明盛服。非礼不动。分动静。
中庸本说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则修身之工。自是通动静无时处。何可言动有而静无耶。盛论大槩得之。
 费隐与中和同异。
盛论中和就人心上说。费隐就道上说。此语诚然。翻转比并。仍成葛藤。多言害道。义理渐晦。此语尤警切。然中间费隐中自有中和。中和中亦有费隐一转语。却不免翻转比并之失何也。
 大抵以下问答说。
此一段极是。近来讲论。专就同异分合上牵连比较。苦口力卞。而于目前受用处。专不曾入思议。所以穷年讲说。而行处都无下落。此学问之大病。不如且从脚下加实体之工。莫问动静。莫分理气。随动随静。且自下手。至于讲说。亦就日用常行平易明白处。密切寻究。密切体察。以至于行解两进。足目俱到。则上达之妙。不离于下学。精义之工。要在于体验。不流于一偏。而方是真学问。区区方病此而未之觉。今承示谕。令人如大寐得醒。感佩之极。谩以奉质。未知以如何。
答张省伯别纸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66L 页
妻丧在二月初八。而锡愚在京闻讣。本月望后。成服于所馆。家人鳞次继痛。四月初一日。哀子始成服。来头练祥。以先满后满之义。锡愚之祥也。哀子当练。锡愚之禫也。哀子当祥。而不可以再禫。则子之禫也。成服后十五月。因朔望哭除耶。
俯询礼疑。来示之外。无可改评。盖尊兄以主丧。而既成服于本月。则练祥禫自可依时行祭。不须退行。胤哀之追后成服。后满后除者。其于除服之日。更无再祭之节。已有先儒定论。但此成服先后。适间一月。胤哀当练当祥。恰在尊兄祥禫之月。则因祥而练。因禫而祥。诚为稳便。然此特事会之适然耳。非以胤哀之练丧而设祭也。胤哀之不当再禫。似为无疑。但于鄙意别有一疑。古礼成服晚。退行练祥者。如二十七月祥则祥而即吉。无复禫矣。今此胤哀之十五月祥。则凡丧之二十七月祥者也。未知亦当于祥后更着禫服。以待成服后十五月而因朔望哭除乎。抑当于祥日。直着心制。以应祥而即吉之文乎。考之礼书。别无恰当照例处。区区之见。似以二十七月祥。旁照之。亦不害为有据。而本昧礼节。不敢臆断。聊贡鄙见。以备裁度。
答申公赞(甲午)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67H 页
阅尽冬雪。复见阳和。此时怀人政切。伏惟静履玩乐日崇祉。谬嘱状行文字。自知不足以承堪。而事契之重。不敢辞执鞕之役。谨已草搆。而自看一下。尚多亏漏。其不堪用必矣。不敢自隐。玆以奉呈。览后付丙上也。不然则或更与之商量而点改之否。
答申公赞
秋间因锦湖。蒙惠尊先遗集。兼承手存。十月临皋之会。又承所惠长笺。故人之垂眷若玆。而一向不报。虽倾向不能一日忘。而顾何由俯烛也。伏惟玩养日珍。江上屋子。宜奥宜静。日读前人之书。有可以自乐者否。吾辈居然老大。世间多少职事。已非自己境界。惟此一事。为究竟地。每向意中同人。首先驰想于日用节度。幸因便示其一二。以相警咳之如何。秉远秋间为朋友所引。转泊海上。首尾一朔而返。和自家心志转觉挠荡。还定今已月馀。亦无头绪可寻。始知古人仁智助发。亦须先立本领然后可议。不然只是丧志耳。向来会事。赖道内名硕。得以整顿大论。私心荣幸。高山屋子。亦当随力营建。而鸠材一事。尚无了期。恐毕竟担不起耳。崇敬录谨已奉读。一心操舍之机。圣学终始之要。该在一书。窥翻之暇。往往若可见古人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67L 页
心法。但其编辑之体。规模阔远。自非亲切实用力者。未易以窥其涯涘。何敢轻犯手势。以加丁乙之役哉。用是看下数过。只是讽咏而止。殊非老兄委任之意。然此等文字。只当奉守无替。以俟后世之子云而已如何。
与金德容(养骏○壬辰)
近日心界悄然。如风中乱絮。抱君来玆。承先施手墨。三复恍然。而但满纸辞意。搅却宿抱。又一怆然以噫也。仍审风雪中。静履燕处神劳。秉远岁暮百感中。又闻公晦之讣。令人索然心死。三五日而犹未瘳。不知天意何居。夺此等人之酷也。吾道日孤。倚仗无人奈何。彧郎朝夕与处。颇见意思不草草。极有可望。被我寒苦。殊可念。然人须经历苦楚。亦是成材之道。已对渠说。复以奉复耳。
答金明夫(弼淳)
意外手疏郑重。感愧两并。追祥之制。亦已隔日。伏惟慨廓。何以堪处。俯询礼疑。区区素昧。何敢与议。而就考礼书。似涉可行。故前因令族哀有所奉告。今承明日变制之节。恐犯汰哉之讥。还切愧恐。禫祭一款。前日鄙说。盖以祥事若退于 因山后。则必当过禫月。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68H 页
故有自当不举之论。而今既行祥于二十六月。则二十七月。自是当禫之月。来月行禫。恐无可疑。来示中未再周葬。诚为的證。不容更有别议耳。祥后服色。白笠虽有混同之嫌。而布网直领。足以表禫制。亦不至于全然无别。前辈亦尝有此疑。而答辞无别语。只当遵而行之耳。
与李扬叟(海鹰○壬辰)
庐阜再会。诚是百年胜事。尚令人耿结。即惟棣履动止万重。仰慰且溯。秉远向行。饱吸风冷。归即病呻无况耳。向来讲会韵。被兄敦迫。苍卒杜撰。非但文不成语。违帘叠字。出丑不少。而兄不赐提教。令人介介。玆以追呈。幸为远因便入院。刊去前写。改填此作否。其他盛什太富。虽不能一一攀和。而厚意亦不敢孤。并此写呈。览即秘之。毋令露拙如何。
答权周琢(玉相)问目
令族兄家一室三丧。礼有妨碍。不胜忉怛。此是礼之变处。何敢容易开喙。而谨考通解。引司马操之议。嫡孙宜服三年。而退陶曰子在父丧而亡。其始死后诸礼。父皆已行之。但未毕丧而死耳。其子当代父而行其未毕之礼。王考答人书云亡在葬前则于葬时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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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葬前一日因朝奠。告于承重几筵。告毕受服。因主馈奠云云。盖此大丧承重。既出于代父接服。则于不忍死亲之义无所妨。故古礼许其承重。既已承重。则题主之从嫡孙属称。恐亦在所不得已也。至于母丧。庾蔚之曰父在之日。母亡已久。宁可以父亡而变之乎。又曰凡服皆以始制为断。故沙溪云母先亡而父又卒则仍服母以期云云。盖此丧既无代父之义。则仍用父在母丧之制。正是不忍死亲之义。而题主一款。王考答人书曰虽用父在之礼。而题主恐当以显妣书。盖人事异昔。自当有变例。但当日合有措语以告云云。然则今此两丧。恐俱当依此行之如何。大丧受服告由文。王考答人书。丧妣题主措语无所见。此则似在临时撰数语于题主祝中。如何。
答南圣蕴(始发○丙申)
上来之日。知兄有逆戚。而未能造慰。迨以为恨。即蒙先施之问。感愧交并。仍审服履有相。秉远久閒。作闹不閒习性。每一应公。辄增一番羞赧。而亦不能决然舍去。始知辞爵之当与蹈刃并列耳。来书过加奖饰。令人不堪读。末端警语。真是爱我之意。敢不敬承。而事属前头。不敢自信其必不负教意耳。季胤知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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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相处。未知其紧漫何如。而令人耸想耳。
答吴圣闻(进德○辛巳)
未有一揖之雅。而先辱十行之札。感仆何但百朋之锡。仍审静候万重。仰慰不任。秉远日用颠倒。无足言者。令胤才学夙就。从此鞕策不失。则何患不成就。而但恐寿陵枉游。失却故步。不如家庭训督之为得耳。如何。
答姜元瑞(必应○甲午)
山下哭散之后。每拟一疏以纾馀怀。而尚未有以遂意。每想昔日笋束之织。令人怆然。忽自溪上。转承手疏。满纸肝隔之语。殆一字千涕。仍审侍奠哀履支相。只切纡想。秉远衰颓悠谬。日究污下。深恐只如此潦倒也。来书细读十回。有以见读礼之馀。复有用心处。令人叹仰。窃惟先丈抱道不试。使一生辛勤收拾之志事。无以少表见于时。则不食之报。惟有哀史父子在耳。或虑丧威震剥之际。若不能力加持循。恐无以副冥冥之思。今承悼伤饬励之意。溢于纸外。持此心以往。承受志事之道。夫岂有遗感耶。更愿日用馈奠之暇。既以自勉。复以是教诏于诸允。关门塞路。成就此一端事。岂非先丈平日所望于哀史者耶。志文自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69L 页
知不足以阐发德美。而窃念平日相与之谊。不敢辞执鞭之役。聊以自致愚诚耳。乃盛有所云云。还用愧恧。所当商量处。望赐标示。俾得修改如何。大全工夫知已始手。亦望随所得相寄。俾沾其馀润。亦荷相长之义也。
答姜元瑞(乙未)
向得手疏。此是年来未有。奉读怆然。仍审彼时奉奠支胜。区区平昔。猥托知心之契于先丈。知无不言。言无不入。以先丈之明。岂不知远之戆愚无所于取。而犹如此眷眷者。以其心有可恕者耳。顾此残庸未死者。欲以所倾倒于昔者。为哀史父子毕其愚。向来所以谬陈瞽说于胤友。而久未蒙答。来书亦不槩及。此由于远忠信不足。使哀史亦不能无疑于遨游两间。则只有自讼而已。然天下之义理无穷。人言未必皆非。更愿哀史益加内省之工。懋完德业。是乃所以慰冥冥之思者。而区区亦与有荣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