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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下先生文集卷之五
白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x 页
白下先生文集卷之五
 序
  
白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57H 页
道南讲会录序
呜呼。此道南书院讲会录也。不佞亦录中人。师友昆弟亲戚俱载。而屈指十数年之间。人事变迁。白首孤存。摩挲乱墨。自不禁江汉秋阳之思。其忍泚颖而言之乎哉。粤在丙子春。林下李公为洞主。奉邀立斋郑先生主𦤎比。讲子思子之传。士北面者几数百。耆旧会者又半之。古未尝有也。 穆陵世。愚伏先生与乡先献刱是院。设讲必自此始。当时奎壁文明之运。萃于商洛。讲说必有彬彬多可观者。而院中无讲录可徵。其后清台权先生。以兴起后进为己任。效改试古事。岁率乡子弟通读一经。亦多有踵而行之者矣。时则大山李先生并世而起。倡道东湖。菀然为大宗师。间尝设讲于永嘉之庐江院。江南北会者以千数。而至今盛称焉。逮夫李先生殁。门下诸长德。相继不幸。独吾立斋先师岿然耳。静而阅天下之义理甚熟。多有发前人未发。其于嘉惠后学之方。苦心而极力焉。故海内咸引领而宗师之。从前设讲于里社党塾。非一再矣。矧惟道南为八先生之院。而处于江介。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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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间。渊源之盛可溯观。讲而风之。宜在此焉。近则乡耆德率子弟鳞集。远则江海数百里之外。皆闻风而至。有如群饮于河。各充其量。门下士环而侍者。更迭问难。座上皓而硕者。又多李初平之好听说。随叩随应。不觉迟日之离晷。而精彩弥露。道气春盎。会者皆以为南极德星并耀于无彊。讲罢甫三阅月。而先生奄启手足。天之不相斯文。乃至于是哉。呜呼。追惟讲席。宛如隔晨。而大义已丧。不待七十子之殁者。不幸而近之矣。则此亦气数之一变也。其可诿之于无柰何而止耶。如不佞者。愚陋衰晚。孤负父兄师友之教。非不欲从事于古人绪馀。而理弱力薄。其何任之足责。不知太白清洛间。果有毅然担夯者存否乎。而其于尊先贤卫斯道。若浅浅焉则亦已矣。讲会录本藁。在于古纸堆中。而诸长德属不佞修正焉。以眸眯腕弱。再三强辞而不获。则谨写一本。俾弆于院。兼有所感于中者。叙若干言。以俟来哲于无穷云。
七峰诗集序
吾宗大学士江汉公志其叔祖文。以为吾先重德行。文章则柳村,畜翁始之。自此继而起者多彬彬焉。二公著述。经燹不大传。而具眼者犹尚云尔。则此信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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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盖有德行则文章著于外。有文章则德行蕴于中。德行文章。岂可二以视哉。 中仁以后。吾宗文章。踔厉如芝川公之主盟文昌。润色经𧗱者。固勿论。其馀鹭汀,独石,塘村。吾先祖槃涧公暨年少妙能诗如沧海璧月主人公。鱼鳞匝袭而起。沨沨然穿天心而动月胁。奎壁文明之运。有若全萃于吾宗。吾乡之七峰先生即其一也。自幼聪颖绝异。藻思超逸。及长。试于有司。辄居前列。与郑文庄公相甲乙。当时已以黄诗郑赋齐名。以若才调。以若抱负。若可以平步取卿相者。而凌兢不遇。乃与愚苍两先生。执贽请益于西厓柳先生。得闻为己之学。日就洙泗洛闽之书。靡所不淹贯融洽。而笃彝伦敦孝弟。日可见之行。固已贤于人远甚矣。以亲老在堂。黾勉应举。而外内轻重之分。已定于中。于进取不汲汲也。隐约婆娑于箕山𤃡水之间。日与乡邻几个强辅。磨砻道义。末乃卒业于寒冈郑先生之门。则知益广而行益笃。发于文辞者。蔼然仁义之言也。孚尹旁达。俨然成商山四德之一。而无愧漫浪学士之铭。则先生之履历地位。岂寻常文苑之哲匠而已哉。年高德卲。望实俱隆。完平元老。举遗逸超拟六品。金清阴,李东隐诸相公。皆有国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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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存问过从。诗牍不绝者。有以也。公富有著述。而全帙漂于水不传。收拾只若干卷耳。行文仅二首。五七古律绝合之为几百首。读龙蛇乱后之作。则杜草堂之北征忠义。秋色争高。读思亲恋家之作。则李令伯之陈情恻怛。不涕非人。读道学先辈挽诗之作。则黄太史之光风霁月。善形容气像。虽其腔调格力有逊于沧江八月之涛。剑阁万重之云。而忠厚揖逊。老鍊雅驯。句句是真。言言是实。太不类湘江鼓瑟之虚声幻影。而纯然是德行之所流出也。彼世之竭精神殚气力于风云月露之形。而组织以为工者。虽多亦奚以为。愚然后始信德行文章元非二道。蕴于中则必著于外。形于外者。必由乎中。吾宗先辈之杰然有名称者。均之皆德行之文章。而至于公。尤徵其信然矣。公之文流落在人间者。虽曰泰山毫芒。而九苞一羽。犹可以想像其览德之辉。备珍之彩。此亦足不朽公于千载之下。何必多乎哉。公之云孙寝郎守默。要余釐正。散逸盘礴。旬日于先生净友古亭。此则固所不辞。而至于弁卷之请则非其人也。世自有位与文可以传信于今与后者。顾弊弊何敢当。第念晦庵夫子之于朱弁。非强近之孙行。而亲之也故称叔祖。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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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亲之者。以其有表异之节故也。公于吾先祖。为疏昆弟。而有表异之文与行。则晦翁亲亲之例。有不可辞也。遂书此而归之。以塞寝郎君之请。
龙冈诗集序
此龙冈处士金公诗集也。记余甫十岁。公辱临弊居。命余写太乙真人长生录轴。轴即余叔祖回卺庆寿诗也。藐然愚无识。何以知所写诗为何韵格也。独于众中有表而异之者。广颡哆口疏眉目。须髯翩翩。哦诗音韵洪畅。横越半空。所记得者止是而已。稍长。从诸父后。始知东南人物必屈指先数公。而未几公不幸矣。邈然有山河之感。每忆儿童时所瞻望颜色。而尚黯黯焉。其后从公诸子游。获阅公所著诗稿二𢎥。苍劲奇伟。咄咄是逼真像。当时与公游者。不必觅公诗誊诸纸笔。凡形于鬓发。动于眉睫。傲睨吟啸。笑唾怒骂。无非诗也者。而公既翩然而远矣。声光无所寻逐。独寂寥短章寄在人世。绝无脂粉涂泽状。肮脏孤蹇。跅弛慷慨。恍然起来广颡哆口疏眉髯洪韵越空之龙岗老处士。则不佞之幼时瞻望。顿觉分明。而虽旷百世而不识何状者。于此而可七分焉。公之先有芸亭,石川两世。为愚,苍二先生师暨友。以德义风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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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于乡。乡人士祭于庙。公以孤童起家。诗名满一世。有若平步以取华显。沨沨鸣盛者。而竟畸于世。止国子生。自放于荒江老石之间。凡有磈礌不平。必于诗发之。其志悲矣。所赏音者。丁海左,李葵庵。晚而好性理书。憙从吾父游。又尝往复大山,星湖之门。又善居贫。弊宇空簟。人不堪其苦而尝曰。我道盖是也。无几微怨尤色。以故老年诗多平婉典雅。流出性情。其所得于中而立乎大者。可知也。后之诵其诗而求公者。不徒求之于声音笑貌之逼真。而进于是而求性情之逼其真。则岂不更高也耶。仲胤宪庆氏。以余为故人稚。谬托一语以相役焉。再三辞不获。遂叙此而归之。宪庆氏奇士。诗亦奇。与余善。
赠眠云翁序
日往愚山。拜八溪之眠云翁于座上。是十数年前雅面也。颜鬓苍然。余亦发种种矣。猝遇之。若非旧相识。拭而视。知其为翁也。遂欢然道故旧。问无恙外。翁出一绢纸。要写眠云广三字以扁其居。又属余记其事曰。吾弟居丹邱。今老矣。不堪仳俪之苦。取杜少陵忆弟句。欲以寓目而纾怀焉。子可书而颜之。又记之也。不佞遂作而曰。书与记。俱非所敢。然古人有相赠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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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之义。八溪山水。又目击者。托名檐楣间。容非幸耶。粤岁辛酉。不佞赴宜春策围。泊横步渡。有亭翼然临于江上。问知为李氏家。往访焉。翁下堂迎甚谨。子弟彬彬礼甚度。阅古迹。讲孔李谊已。登观水亭。亭后脩竹万挺。间植名花奇树。玉峰削立千丈。影倒江上。若可以挹黄江四父子遗韵。烟波浩渺。渔舟上下。绿净可数鱼。十里平沙皑皑。时有白鸥两三。或翔而集集而翔。皆可乐也。翁索八景诗甚力。未果也。归后人与地常往来于心不忘。今幸遭遇于大方之门。与之周旋甚欢。恨不能移来黄江之山与水耳。独眠云广三字额。顿生面前。虽腕弱可笑。人境俱会。不必再登临。而黄江之观水亭。便咫尺矣。又岂非幸耶。抑又有说焉。翁兄弟虽白首相离。然一月或一见或三四见。生而别固何恨。夜虽不能眠。眠犹可白目。如不佞送仲兄于泉下。一别而后复见无期。其于通昼夜眠不着。何哉。写眠云篇讫。不觉一悲而一羡。聊记其意。以塞丈人嘱。黄江山水。不以我为生客也则幸矣。
赠柳尚书燕行序
天下之理。动静而已。动极而静。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而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何也。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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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圣贤出处行藏。亦可以动静言。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者。不本于动而本于静。三代以前之得位行道者固勿论。三代以后贤者。即无论出与处。皆可谓之静也。 国朝退陶先生亦尝出而仕于朝。位至宰辅。其所以集群儒之大成。为海东考亭。寔惟曰静而已。亦粤西厓先生中岁奉使之日。其所以排阳白之学。斥僧道之行者。已不啻为禹门一柱。而其后赞造区宇。光复旧物。磊磊落落。轩揭上下之大勋业。直是灌注运用之一事。而其所以的传陶山旨诀。俨然为道学宗主者。亦惟曰静而已。圣人之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者。岂徒然也哉。然君子主静之工。自不能无精粗浅深之不同。而其功效證验。亦随而有大小厚薄。此亦不可以一槩论也。今尚书柳而卿相公。即西厓先生胄孙也。自幼服袭先德。固有以异于人人之为者。而早出世路。进涂大辟。历扬华显。平步以取卿相。虽 主明世治。无所事乎猷为。而低一头退一步。一遵陶厓节度。此亦三代以后儒者之出处。而其出与处皆静也。其主静之工。不佞未尝窥其浅深。然身为上大夫而寒素如布衣。其于声名利禄。若㥘夫然。性又谦恭宽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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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取人以为善。一国之谭者。无论识与不识。合一辞为厚德宰相。苟不本之于静而能如是乎。今年夏。以大司空首膺上价之选。将以月日启幽燕万里之行。相公其动矣。举目山河之感。鞅掌原隰之劳。聘贺故常之例。不辱君命之义。其馀风谣物俗妖祥珍怪。可憙可愕者。不可殚记。而即莫不触盱悬镜。随手恢刃。充然气得。犁然理顺者。要之不过曰静以立其本而已。抑愚有感焉。我国鸿朗之运。以尧夫元会之次推之。则属于三代以后动极复静之时。而天下可推而知也。闻玉田县锦屏山。有 毅宗皇帝葬处。陵高四尺。碑长三尺。左松右杉若干树甚可伤。使者经逌过此。而展拜者鲜。故玆謦欬焉。归时历省修仪。拣得大明红一朵。以候生意之动静。则当有慷慨不歇者矣。
半醒帖序
日。姜寝郎稚仁袖一册示余曰。此游金刚帖也。以半醒名。子盍赐一言。余欣然受而阅之。万二千峰。便在吾几案间。而洒然若沃余醉面也。况稚仁之脚踏而目击焉者。其荡胸快襟。岂但眉际气之勃勃有烟霞色而已哉。其中必有如寐者之得寤。醉者之得醒矣。醒以名帖宜也。而谓之半何。抑金刚有内外景。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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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尽其全而秪得其半耶。稚仁曰。非谓是也。吾观尽一山之全。而所醒者半也。余曰。既醒云乎则盍全而半。稚仁曰。人孰无事。而事于吾身焉最多。半生乾没于衣食。奔走于科臼。醉梦然。已到耆艾矣。家干付之儿。科业已少差了。无所营为于世。故得数月暇办一游。吾所谓半醒者此也。不佞曰。我非子。安知子之醒与不醒。而以余观之。子醒已久矣。家甚贫。竭力以事亲。甘毳轻暖。与公侯等。以亲命屈首公车。十上不惮劳。君之乾没奔走。势也。而日可见之行。常从容舒怡。赴举绝倖念。以荫授寝郎。而亲老辞不就。当事而求合于理者。是所谓超然处。超然处即醒也。岂有绝事谢物而为醒者乎。君既如玆乎。则半世以前皆醒也。而乃付诸醉梦。因脱略一游览而始觉其有醒焉者。稚仁之心。岂其然乎哉。楚渔父称屈大夫之独醒。而咎诸世人之皆醉。其流之弊。不免孤高亢蹇。自处厚而处人薄。乃稚仁之心则不然。不咎诸人而咎诸己。由是观之。其半生以前以后。合谓之全醒可也。而乃谦谦若只居其半者。岂不更高也耶。稚仁名家人也。早有奇颖才。将见其作者步骤。中间不免缠缚世故。未及大肆力于笔研。故其发于声病者。未克有以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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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也。今见是帖。藻思溢发。风华灼焯。于晚唐口气可庶几焉。则其由来腔子。固有以异于人人者。而探历名胜之际。必有心融神会。洞窍濯髓。自不觉其有涣然而醒者。江山之助。有不可诬。而虽谓之醒得诗道道之半。亦无不可。半醒之目。不在彼而在此也。噫。文章末业也。山水外物也。之二者。均之为气也。而有所谓理者寓焉。仁智之乐。风咏之趣是也。气则有局有限。山水文章。虽得其全得其半。固不足重轻。至于理也则不局不限。具于一心。苟充然有实得。而极其至焉。则虽尧舜事业。亦不外此。于是而醒得一半。未足以谓之醒也。稚仁乎。盍以太上之得其全者而勉焉。不佞落穆平生。每愿一入元化洞天。而足不能离乡井咫尺之地。其于诗也。又不能醒得半之半者。而至于所谓太上焉者。则当与稚仁努力从事。期必至于得其全焉而后已。未知稚仁以为如何。
渔洲集序
孔子曰。获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获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顺乎亲。不信乎朋友矣。顺乎亲有道。不诚乎身。不顺乎亲矣。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夫朋友居五典之一。而使四伦之行。俱至于至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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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要之皆辅友以仁之效。而其中顺乎亲为一副当大节目。苟于此而知其所当然所以然。筑磕到至善之域。则四伦之尽其分。固次第事。而毕竟为获乎上之道也。虽使不幸而不获于当时。其获也可持契而待也。近故渔洲先生全公。丽末竺山府院君菊坡先生之远裔也。近则有云溪先生为大父。可庵公为叔父。云溪从愚伏郑先生学。厚被师席奖许。可庵亦私淑诸人也。家庭服袭。自有以异于人者。而幼有至性。长益勤学。侍侧少无子弟之过。受业不烦师傅之诲。敏用钝工。功力兼人。旁治举子业。升俊造之列。雅志不在是也。时木斋洪先生。以文章道学主盟斯道。公以乡邻后生。薰沐下风。益闻所不闻。菀然有兴起者。而旋遭山梁之恸。无以卒业焉。南岳李先生起于东海上。倡明斯道。公执贽请益。其于明善诚身之道。自有所服膺而铭心者矣。今以其所著内外本末交修篇。六条之训。九目之戒。要之不外乎明善诚身二者。则其得于隆师亲友之中者。不其较然矣乎。以若公之天生孝顺。若不待修为而自来如此。然其七十馀年志体之养。无所不备。洞洞属属。临深履薄。一举足而不敢忘。一开口而不敢违者。苟非洞觑乎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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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然之分。而无一息间断。无一毫虚假者。不能也。公既明善矣。诚身矣。信乎朋友矣。顺乎亲矣。夫以七秩之年。奉百岁之亲。设庆寿宴以饰憙。自官而报于营。自营而闻于 上。命妇诰帖。自天而下。 貤赠及于其所天。荣亦极矣。公亦享九十寿。而耳目之用不少衰。明诚之工。老而深笃。毕竟直指者。以孝行 启闻于朝。生而膺西枢衔。殁而 赠都御史。获乎上亦系于天。而终乃若符契焉。圣人之言。岂欺余哉。公之诗与文揔若干卷。诗则平澹雅驯。文亦辞达理顺。蔼然仁义之言也。亦足以不朽公于千载之下矣。公之六世孙秉一。袖遗卷责以丁乙之役。又请弁首之文。余以非其人辞。而事契有不可终辞者。谨饰固陋之词。以寓平日景行之思云尔。
锦沙轴序
余有幽忧疾。每拟与好朋友盘礴好山水。讲讨好义理。因与之弹琴数曲。酌酒三两行。发舒好襟韵。固愿也。而慎痘在万山中。不出门久矣。八月。遇金婿济彦于凤院。强要之偕行。行到永嘉之映湖楼。秋水方盛。葭露极目。沃壤数千顷。皆变为明沙白砾。亦异观也。历入湖上。哭李退可诊子木氏。其翌际可昆弟书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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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云寺打话。已复束锦沙会。联镳偕到。其日即饯重阳也。沙之老少。咸到屣集。年最高者。八耋以上。其馀皆耳顺稀龄。苍颜白发。交臂促膝。俛仰陈迹。虽不免有潘谢风雨之感。而相与抚玩瑶华。不知西日之几既。亦一不易胜事也。济彦为具餐糕糇饵。为拳韝之奉。而独黄花时晚。然秫酒性烈。浓香逼人。令举一大白而巡之。济彦先赋杜草堂韵三首。座中诸老和之。翌日。移宿棣华堂。又拈韵唱酬。风流文雅。虽不及古人远甚。走也之得与好朋友来游好山水。讲讨好义理。发舒好襟韵。容非幸耶。抑又有说焉。古人九日登高。谓之祅除不祥。其所谓不祥者。即气之阴者也。先天节气。九月为剥。剥之五阴将穷。而上九一爻。独保孤阳。其象为硕果。凡人老而苍黝梨削。即将穷之五阴。而惟有未尽消磨者。然则吾辈之往往与意中朋友把玩馀景者。是树杪之硕果也。种下生种。为一阳之复。而紫发红开。将自此兆眹。此则青鬓少年辈。可当之矣。诸老一散之后。复会未易则不得不有感于茱萸仔细看之句。而各家子弟。倘善继其志。复续重阳故事则岂非幸之幸耶。虽然。若只留连杯酌。耽玩光景。或无故悲歌。或兴怀落晖。则此不过为骚人墨
白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64H 页
客放浪弛纵之习。而非吾人萧散閒适寄意悠远之趣。曷足贵哉。此则老与少之所共郁穆者。而座中青鬓而春者。理将白发而秋矣。异日重阳之会。当有披阅是轴而感慨不歇者矣。诸老欲使余有一言。是为序。
赠黄叔衡疏行序
上之二十四年癸未春。六道儒士上书 阙下。乞疏通不拘限。 上恻然怜其志。下群臣议。议既上。儒士以为有未尽条件。将再上书。择其修而文者。厕琅玕之伍。吾族从叔衡。清慎好古人也。读书养拙。世守家范。足迹罕及于州里。况于京师五百里之外哉。顾多士之望不可孤。且屡辞而不获遂则行而已矣。将行。谓其族白下翁曰。赠言古之义也。盍一言以重行李。余惧然谢曰。余非能言之士也。不足以副所需。然窃闻之。昔韩昌黎以物不得其平则鸣者。送孟东野。吾以一鸣字送吾叔衡。无乃不可乎。大凡物之善鸣者何限。而春鸟秋虫。其尤者也。春气至则鸟得得焉以天机鸣。其鸣有若咳者笑者徐者疾者。续如断者。断如续者。略约者。格磔者。滑转而娇者。若笙鸣簧鸣柷敔鸣琴鸣瑟鸣。若歌若谣。鸣者有万其族。而皆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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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春者。故有若得其平而鸣者矣。秋气至则虫切切焉以天机鸣。或以脰鸣。或以股鸣。或以翅鸣。或以咽鸣。或以咮鸣。或以觜鸣。若诉若怨若慕若泣。唧唧焉嘈嘈焉。若凄丝鸣。若哀玉鸣者。亦有万其族。而皆得气于秋者。故有若得其不平而鸣者矣。然我非虫与鸟。安知虫与鸟之鸣得其平与不得其平也。虫鸟非我也。亦安知我之知不知于其鸣之得其平与不得其平也。然其鸣者。气也。其平不平。时也。得与不得。命也。于其得不得而公无私者。造化翁也。与之齿者去其角。傅之翼者两其足。凫短不责于鹤长。陆羽不求于渊鳞。或有善变者焉。或有不善变者焉。而即普万物而无心者也。岂以鸣不鸣之故。为之增损于化工哉。今夫人之遇不遇。即类也。升沉荣辱。有不容人力于其间。则只当一听于命物者处分。而洞观之。则遇于一国者。虽得志于一国。以得志于天下者视之。则不可谓之遇也。遇于一世者。虽得志于一世。以得志于万世者视之。则不可谓之遇也。况于区区小得丧。而有所欣戚者。能不愧于虫鸟无心之鸣哉。呜呼。人也者。万物之最灵者也。物之所不能全者惟人也。独得其全。不以贵贱而异殊。不以智愚而礼啬。苟能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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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形役。勿为物弊。而安处善而乐循理。全其本然之性。则彼得丧荣辱之自外至者。曾不足以动吾之毫发。此天然自有之良贵。赵孟之所不能贱者也。衣褐而有文绣之美。饮水而有列鼎之享。绳枢瓮牖而有榱题数尺之华。其迹虽或有屈于一时者。而其志与义。恒伸于万物之上矣。孟子曰。修其天爵而人爵至。假或不至。至之者固理也。彼丹山之凤。青田之鹤。翔千仞而彻三清者。非理之必至者乎。今之世。如东野鸣者凡几人。而吾叔衡其一也。昌黎以命于天者解之。而此犹不足。吾以良贵之在于我者解之。叔衡以为如何。无论人与己。苟知良贵之为真贵也。朝阳九皋之鸣。吾将鹄立而俟矣。
赠张义士序
不佞生平好慕古。少则慕夔,龙,稷,契都俞吁咈于一堂中。而畸于世。慕倜傥奇伟如鲁仲连,乐毅之伦。读其传。未尝不流涕。至如马伏波马革裹尸语。亦未尝不奇之。晚而好游名山泽。足迹遍东南。至于海。尽天下壮观。今老矣。穷居寡陋。有幽忧疾。一日。有少年客。手持一只洞箫。两肩担一簦子。踵门而告曰。余平壤人张圣允执中也。其言曰。粤壬申关西贼起。人皆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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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窜。独平壤李士人首倡义旅。洒泣登坛。余时年十七矣。以丱角从军。力能扛数斛沙。超距数十步。与贼遇于咸从阵。战数十合。北首争死敌。所杀掠甚众。身亦被七八创。得万金良药以不死。言讫。泣数行下。袒而视其背。不佞于是谛视之。短少精悍。眉际隐隐有奇气。当城陷时。嘉山郑太守外。弃城而走者相接也。君以一介藐末之身。赴战阵冒矢石如康庄然。何其烈也。肩背受贼刃斫不死。生得童汪踦。何其神也。关西贼平。赏敌忾功有次。斗米尺丝。皆有觊觎志。独超然不以为意。又其无骨肉亲戚。未娶而冠。为方外游且有年矣。北登白头。临豆满。望沙漠靺鞨幽蓟之墟。再入金刚。登毗卢。见万物肖。遍踏关东诸名胜。越海入耽乇罗。登头无岳。临白鹿泓。望见南极老人星。历登没云台。望黑齿佛齐乌裸诸岛。入方丈。访青鹤洞。溯舟洛江。入小太白清凉黄池穿川。所过通邑大都名山巨川。不知其几。海国三千里殆遍矣。君之游又何其壮也。橐中有赠行诗若序。尽海内之号为能文辞者矣。限以天南北。无素相识者。而记君从军事甚悉。如出一手。皆君自道之也。恨无江上人證之。然见汝双眉目。已了汝矣。倘所谓倜傥奇伟之士。如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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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伦非耶。不佞衰颓甚。漠焉无外慕。犹有磈礌气不磨灭。见君知非慕之后弃之者。相与慷慨。命之酒。试吹洞箫一曲。其平生乎。双眉目其外也。始而哀。如谷风凄雨骤至也。中而荡。如鱼龙之出没诡怪也。终而舒缓不迫。如大江无波。春云叆叇而逶迤。要之君一生。其殆庶几矣。此其传神曲乎。抑又有一说焉。君。平壤人也。平本圣人国也。质直刚毅。有先圣之风。一变而为好气任侠。不并以南。君慨然慕南国之先辈长者遗教。欲与之上下其论。可谓善变者矣。以君之聪明志气。讲业齐鲁。折旋洙泗之间。则其反之道也何难。幸插羽翮生风涛。接夔龙之班而和箫韶一阕。以鸣太平之休。岂不盛欤。如不佞者。已息望矣。聊于吾君也卜之。
送李元书金刚山序
金刚山在东海上。闻于天下。吾愿一见而不得。为平生恨。日。吾友李元书过余曰。从氏代言公。出宰关北之永兴。距金刚二百里。今将往省之。取道淮阳。遍观内外诸胜。愿吾子之赠一言也。余憙且羡曰。元书少我十年。常以弟畜。性拙约。游方之内者也。我未能而元书先之。奇矣。元书流落南食。穷亦极矣。借西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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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儿女子恋。而图汗漫游。又奇矣。赠言。古之义也。而皆勉其所不足。以余之不足。岂能塞吾子须也。窃闻之。古人仁智之乐。以动静言。而静无资于动。动有资于静。静者莫如山也。静则安。安则重。重则尊。尊则泰。泰则不危不殆。可久可远矣。天下之理本于静。天下之善本于仁。天下之水本于山。知静可以语动。知仁可以语智。知山可以语水。元书知此则可庶几矣。若夫万二千峰奇奇怪怪。鬼剜神刻之状。元书当目之矣。何待乎吾言之也。临行。酌一杯酒送之曰。千里慎行李。出门眉际色。已隐隐若入元化洞天。烟火荤血气。想消得几分矣。会遇高僧韵释。为我道商山有一老人。修道三十年。清虚寡欲。拟蓬壶游已久。信莫扫桂花红叶流洞外。留住白云玄鹤。以待九秋山色政好。携短琴。挂诗筒。骑青驴子至矣。
白下先生文集卷之五
 记
  
水北亭记
诗不云乎。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盖是时周衰政乱。贤者往往隐于山岨水曲。秋水方盛之时。思见伊人而不得。故有是咏。然抑未知所谓伊人者果何人。而令人景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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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是也。读诗至此。未尝不三复击节。宛然若见伊人于旷百世之后。矧乎国于东海之外。亦有所谓伊人者。即故牧使顺天金公是已。隐于葭茅者同。在水一方者同。今距其世。又不过数百年。则其所想像钦慕。岂但古所谓之伊人哉。不佞每拟理孤舟携短策。西游白马江上。访古水北亭者。而卒未果也。一日。公之孙皓一甫。袖亭之图与记示之曰。锦水流而西。又转而南。六七十里入于海。即白马江也。此为扶馀县界。扶古百济所都。往往多异迹。江畔有楼。突然出崖壁间者。曰𦤎兰台。寺之下。危岩峭石累累相对。曰落花岩。曰钓龙台。北崖之峙若岛屿者。曰浮山。有白江李相国院。不五里。頫崖有清风亭。即县之官阁也。又其北有石临江起。即济代所谓自温台。江水齧其侧。水益驶而清。石益高而陡。于玆筑若干楹。此即吾祖水北亭也。吾祖自少有奇气。淬砺名节。馀事文章。当光海世。主昏政乱。吾祖以谏官累抗章。廑以身免。出牧杨州。已而西宫之变作矣。不终日投绂径归。屏迹韩洪间。爱白马诸胜。遂居焉。逮夫北渚,延平诸公有挟日之举。吾祖于北渚。近族也。屡欲汲引。而吾祖不应曰。吾尝北面于废朝。不忍历事 新朝也。与沙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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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文元公暨黄秋浦,申象村,徐药峰诸贤。相推重。而见于诗章笔札者甚盛。如象村所咏。曲渚向来矰弋少。芦花深处好为家。怪来冻雪深如许。应是孤标耐岁寒等句。信吾祖传神语也。其后家声寖微。亭亦芜没而墟矣。往年。有权贵家欲以货售之不得。则因欲夺而为己有。不肖辈力不抵。怒骂之曰。第屋矣。将柱之斧矣。彼亦色沮乃已。庸是艰求若干财。因其地重搆之。廑庇风雨。不没亭名而已。吾祖之出处大节。斯亭之刱毁修复。与夫江山景物之可记者。大略如斯。丈人盍惠以一言。余惟天下之水始于北。北者何。首也上也。故自古忠臣志士。或在革命之际。危难之时。而造次颠沛不忘其君者。每于一北字眷眷焉。如周诗人之北门。陶处士之北窗。杜工部之依北斗。文文山之坐卧必北。皆是也。公之以北名亭。亦此意也欤。夫当昏朝斁伦之时。汲汲然褰裳远引。俭德以避祸者。是固当时贤士大夫之所共。固无以甚异于人者。及 龙飞九五。万物咸睹。彝伦叙而社稷重安。昔之遁于荒野者。皆弹冠结绶。相与佐成中兴之治。而公乃高翔遐蹈。独抱孤忠。只知前日北面之义之为重。而顾眄俯仰之际。适见远水遥泓。自西而北。与吾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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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之忱。境与神会。不待秋水之盛。而满地江湖。蒲荷芦荻。莫不相助为奇。虽以金升平,李延平之巧于矰弋。无以少回其水国之遐心。而芦花岁寒之句。宛然是白露苍葭之咏。则其所以一水溯洄。道阻且右者。古亦水之北也。今亦水之北也。又何奇也。呜呼。公之膺杨州牧。在废朝时。拜玉署长。在改玉初。公尝遗命吾死后。勿书副学而以牧使书石。其操心之苦。励志之笃。不以死生而二之者也。然世之论者。或以为公所处。与当时诸先辈。同其退而不同其进。此独守一隅之见。而似若有违于中庸之道者矣。是则不然。夫事有经权。义有正变。而二者并行而不相悖。诸先辈之鸿冥而凤仪者。变而合于权者也。公之守一而不贰。如婺妇(嫠妇)之不以夫之不义而改其节者。正而合于经者也。中庸所谓中立不倚。至死不变者。公其庶几矣。或者之疑。其亦浅之为知公矣。今皓一甫。与诸宗极力重新之。江上遗墟。能不为有力者所夺。而水北之名。却依旧也。吁亦贤矣。孟子曰。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如吾衰朽癃病。死亡无日者。曾顽懦之不若。而考图按记。不觉发竖而神竦。恍若置此身于沧江老石之间。而采薇清风。肃然而至者矣。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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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而为之记。
友岩亭记
不佞谨阅权僖靖公重修商山志。云山阳锦水之上。有友岩台。即古寝郎蔡公所藏修。寝郎公。 宣仁间人也。年代远。又无家传实记。云仍不的其某邱。公之七世孙处士德东甫。雅有山水癖。又笃慕先躅。旁搜是台而不得。咨询于耕犁老之最近古者。则果列告之矣。于是处士公欣然跃而起曰。无异赵来章之得其实。因作亭其址。扁其楣曰友岩。逍遥觞咏于其间。客至。辄酣戏淋漓。号为能文辞者。多歌咏其事。处士不幸中道而卒。后几年而其弟嶷东岐彦甫。与公之孙周凤。谋所以葺理。因其制而式廓。堂与室凡四楹。前轩皆叠栋。明栾曲槛。不侈不陋。尽苟完矣。亭之后。以石为台。台之积皆石也。而左右成小翠屏。高不过数十丈。而俱祖于天柱峰。迤而为琵琶山。又为凤栖山。而凤栖一支。西走而又折而东。为熊渊后麓。又过百馀武而为亭之背。竦然一大石。临江地尽头者也。亭之前。才过四五步即水也。而水发源于赤城大乘山。两水合流。演瀁泓碧。至亭之前而为清流激湍。及过熊渊而水广。明沙白砾。一望晃朗。蔡氏居在隔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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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弓地。绩灯炊烟。隐映林木间。皆亭之胜也。日。不佞与蔡氏诸彦登临。为尽日欢。顾谓主人曰。亭之胜。尽可娱也。请问友岩之义。诸公曰。岩以友名者。自吾先寝郎公始。其或因岩之本名与否则不可知。然吾先祖以笃彝伦敦孝悌。先辈撰述无不至。诸子孙之惯耳者即此也。不佞即复之曰。人道既修尽。则天神地灵。亦有不期然而感应者。况寝郎公之孝与友。信所谓天翁知者也。虽非寝郎公之名岩以友。而名号之偶同者。皆以类而萃合焉。坪之称鸰原。岩之称兄弟。皆在于寝郎公卜居此地之后。而有若庭除间物。为友岩准备号。岂不奇且异乎。物之不期然而相感应者尚如是。况于子孙之为世类者乎。公之后有认斋公。以笃孝闻于 上。赠官至水部正卿。继此世笃孝友为家。常茶饭不替。至处士公。恳求遗址而表楣焉。诗人所谓永锡尔类。其在斯欤。夫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是亦为政。孟子曰。尧舜之道。孝悌而已。有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夫尽其孝则尽其友。尽其友则推以至朋友。亦能尽其道。故孝友之友。从朋友之友。圣人之意。岂徒然哉。朋友虽居五伦之末。而能使四伦之行克至于至善者。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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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讲磨之助也。友岩之友字。所包甚广且大。不徒友岩亭子孙。所可勉励。人士之游于是亭者。亦不可以不知此意也。是为记。
志搆斋记
商洛为岭之上游。而中化为上游之最。此地多名山韵水。宜士大夫居之。商之古家数磊落相望。而卢,黄卜居最久。号为甲乙族。乔木巨室。蝉联赫舄。至 中仁明宣之际。有尤大者焉。稣斋先生暨厚斋先生及吾先祖柳村,畜翁两先生。俱于此地乎钟毓。信地灵之最也。分白华一山。山以北属之卢。山以南属之黄。第宅楼台。列峙三十里洞天者。甚盛也。其后一番人进用。朝廷不重南士。以此枳于世而沉沦疏逖者。已百许年之久矣。犹以德义风范相维持。杰然为山南大夫士之先者。人到于今称之。不幸世运平陂。嶷然大门户。居然为铁炉步。而何幸厚斋之后野老堂为之宗。而世有名德。近世有花岭处士。能文章重义气。菀有江表声。但旧宅为他人有。凡几易主。毕竟为耕犁地。独池沼岩石在耳。乡人士莫不指点咨嗟。如吾家之契孔李而村朱陈者。其为慨然兴怆。无异于于吾身亲当之。日。吾友卢润叔。访余于白华幽居。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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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制野老堂十景诗。督余和之。已跽而请曰。吾有志于重构野老堂。以志构名斋。子其为我记之。且使吾先祖名堂之义张之也。余作而曰。野老公其有后矣。余虽不文。义何敢辞诸。夫野老公之清风高节。已见于志状。不必更赘。而以若家世。以若人器。值 龙兴之会。遇鸿顺之势。其插羽翮生风涛。即指顾间事耳。乃视之如浮云然。终身无复顾恋意。耕笠钓蓑。颓然为田翁野老。其逸韵遐躅。有足以廉顽立懦。而世代寖远。无由寻觅。宗胄凌替。旧宅湮没。并与野老之扁而不可得见。则即其地想其迹。而谋所以重构旧堂者。孝子慈孙之心。不得不尔也。然为人后者。孰不有志于肯构。而其志也专则成。不专则不成。即无论有力无力。且看专不专如何耳。今润叔甫。亦力不足者也。往者居化之柳村。老屋足以庇风雨。薄田足以供饘粥。而直旧堂之傍。有家与田。价售千金。遂廉而斥翔而贸。乐生遂业。虽远不及于柳。而都不计也。即全家以徙。见池塘曰。吾之旧也。疏其壅而补其。见岩石曰。吾之旧也。正其歪而拭其污。见树木曰。吾之旧也。培其根而分其丛。安排成旧。堂之十景。于此若得突兀新甍若干楹。昔日之野老堂。即不朽矣。润叔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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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志。不专而能如是乎。夫所谓肯构者。非直江山泉石之妆点排布而已也。第宅楼台之蔇茨丹雘而已也。继先人之志。述先人之事。读先人所读之书。讲先人所讲之义。无沮歆于门户之升沉。而有以修吾之天爵。不欣戚于族姓之繁弱。而有以享吾之良贵。则山藻榱棁。不足以易吾之席门也。画图烟霞。不足以敌吾之陋巷也。夫然则润叔甫。假使为盖头一把茅。其肯构固无不足。而野老公薄富贵安澹泊之德义风范。为有光矣。亦不负上游地灵之最。而无愧为山南士大夫之居也。润叔其勉乎哉。
白下先生文集卷之五
 跋
  
许文正公古文印章跋
乡井故人之孙晋山姜稷字芸甫者。集眉叟许文正公古文印章累数十于一纸。褙成障子。要余记其后。芸甫少年。生而其好古如此。文正公之古文韵律。盖自鸟迹古文。以至奇字殳书。丰叔之金石古文。汗简文说文演说古经石经。比干冢石椁文。衡岳碑。商鼎周彝。盘𠤷簠簋之文。籀韵古世本。岐阳石鼓。大传切韵。集字群书古文。凡百馀家。而自秦坏古文。程邈作隶书后。古文不备。八书以下。皆非三代之文。不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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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得随记。通用廑十三四。以余陋识謏见。未知某章为某本古文。而意者通用十三四中。得其正法。而均之为三代古文。奉而玩之。信苍古简严。殆非笔力可摸者也。呜呼。苍苍太昊之元气。自王次仲变古以后。降而衰矣。先生生于尧舜四千年之后。而其人与心与事皆古也。欲以精一执中之道。尧舜吾君民。以效都俞吁咈之治。其见于文者。即典谟之古也。至于六艺之所谓书者。而必用苍籀古文。如铭箴之进御于 上者。每用古文。其意在于还其真反其朴。纯然一出于古道。而当先生之时。有人禁用古文者何也。气数之变如此。良用叹息。噫。三代以上古文。是金中之金也。秦汉以下八篆。铁而已。金与铁本不宜浑用乎。而竟不用者乃王道也。此虽一艺之事。而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则二帝三王传受心法。亦何以外是哉。君笃好印章古文。宝弆之诚美矣。而徒悦其苍而劲奇而严则惟末也。须先体得眉翁力挽古道。不以铁浑金之义。然后可庶几耳。芸甫勉之哉。
卞孝子行录跋
古人有言曰读李令伯陈情表而不堕泪者。非人情也。即无论世旷百而地距千。之其所笃爱乞养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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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于辞表。丁宁恳恻。悽怆而彻骨焉。则后之为人子而读是表者。其油然而感。潸焉而涕。乌讵有穷已哉。余虽不肖无状。顾彝性未尽泯。闻人有孝于亲者。必问其壤地来历声音笑貌。至于平日之所嗜好。虽皂隶之贱。苟以孝闻于官府者。未尝吝姓名以达关听。日。有一措大访我于羁旅寂寞中。其容粥粥。其言肫肫。目之已心异之。已而袖中出一卷子。即其先人孝行录。而问其世。乃春亭卞先生暨中郎将孝子公之馀裔也。呜呼。其源远而流长矣乎。谨盥手再拜审之。其病而祷天尝粪。似庾黔娄。殁而泣血庐墓。似高子羔。以旷百世稀有之行而总于一身者。已是奇特事。而平日孝思之感。一寓于咨嗟咏歌者。或恐其衒于后。而火之而泯其迹焉。则又何其韪也。朱夫子于大学或问中。论为己为人之分。而以为虽刲股庐墓。若涉于有所为则伪耳。因以赤骨立无所为而为者。劝百世之善于无穷。则倘使公幸而生于夫子之世。其必有犁然而赏者矣。至于泉之涌。燕之巢。是公平日犹恐讳之不密者。如今 赐复之命。是公所百拜而辞者。而谷钟之应露而鍧。𦤎鹤之历九而天者。其孚应之妙。自有不期然而然者。是愚不肖之欲跂及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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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能者也。见古人悽怆之辞。如陈情表。尚不能无感涕。况如公之至行纯孝。出于世德之家。得以并世比壤。而不一识颜貌笑语作何状。为可涕。并与其咳唾之所寄而泯泯焉者。于公为至德。而在人为深憾。且显行焯烈。或于传中人见之。赤骨立为已泯迹。是邈焉寡俦者。而不遇赏鉴之贤如朱夫子。是尤可憾而尤可涕者矣。独典型有一子在。有血指痕不沫。常缩袖而秘之。吁其可敬也。思欲阐扬公幽潜。逐岁裹足。至于登闻蒙 恩已。又遍走于岭之诸名胜以张皇之。历过不佞。辱命一言以识。要不佞为介。请直而不华者文于当世儒宗。此孝之道也。余遂道之于无适翁之门。得以立传而焜耀之。其所以不遇赏鉴之恨于前者。庶可以少伸其万一耶。诗云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在斯欤。其在斯欤。顾不佞人微词拙。不足轻重。何敢属事比辞以相玆役。而不但请益强而辞不获。又托名宗师之后。与有荣焉。故为之说如此云。
白下先生文集卷之五
 上梁文
  
愚山书院庙宇上梁文
临江起院吾道南。曾仰暨七贤同庙。有山曰愚商颜北。今幸刱一亩明宫。统承四百年渊源。管领二十景
白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72L 页
泉石。伏惟文庄公愚伏郑先生。山河间气。奎壁胎精。灵根浚发于晋阳。宜有程太中之是子。妙道早闻于河上。已是刘元城之要符。幸际千一运河清。点龙额于上级。不待十八士瀛选。锁豹直于南床。终知纳牖之嘉谟。肇自遇巷之初载。历地分之清切。譬如插羽翮而生风涛。荷天宠之频繁。殆类扬鬐鬣而摩霄汉。虑明忧治。眷眷田表圣之封章。循国忘身。恳恳陆敬舆之奏议。蛮燹切神人之愤。机宜事有概 圣心。党罟浮井石之投。进退间一随师范。最是出处大节。不啻彰著较明。乾坤属亥夜之昏。乍为色举之霄凤。日月复午运之会。遂作羽仪之逵鸿。倚重如砥柱泰山。远则梧柳鳌汉同耇造德。望仰若长庚北斗。近而桐旅苍沙为道义交。昵侍 迩英之筵。赞元德于乾易坤简。久主文昌之笔。纪圣功于日画天摸。和严交致厥中。文质各居其半。不贰本之正论。范纯仁,司马公之议𣾴王。伤厥枝之昌言。乐太史,羊舌氏之告晋辟。山巨源之题目悬镜。不遗江左人才。欧阳子之只手挥椎。丕变嘉祐文体。祥麟蔼好生之德。异趣咸归同胞。秋鹗吐直气之鸣。勋炎不敢席势。德音无瑕于金木。辞斥散宜生之行权。道脉俾扶于琅玕。愤切邢和
白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73H 页
叔之媢圣。国耻同于南渡。每诵庚子疏章。和字误于东窗。欲序戊午谠议。苍生望君实之起。视霁潦以卜安危。白首抱希文之忧。处江湖不忘廊庙。身兼三达尊于天下。志了一大事于人间。陈力难强于衰迟。每思故山之盟鹤。富业亶宜于敛约。愿为洛波之閒龙。卷怀丘园。皇王帝霸为寝梦。整理图象。河洛关建视户扃。紫阳千万言。涵海吞潮。必须大手段探涉。退陶四七辨。斩钉截铁。谁将只眼孔勘过。知有𧗱于观澜。酌取钜物事一曲。若相合于传印。笃信统性情三图。博约两尽其功。轮翼一无所阙。尊德性不可偏主。亟往复于玉渊函筵。析理气须看合离。尽历落于梅湖友牍。礼书折衷先进。对聚讼如撞钟。养编指掌易知。开群蒙而成墣。深探妙契。烛照幽而龟察微。勇往力行。水赴溟而矢注的。充养厚而独睹昭旷。异乎无名公打乖。和顺积而外发英华。俨然有道者气像。祥云瑞日。程伯子之春风座中。皎月秋空。李延平之冰壶彻底。逌陶山溯濂闽而上推洙泗。瓒谱分明。自圃隐至寒蠹而下逮晦厓。衣钵错落。岂但为识时务之俊杰。真可谓开来学之大贤。肆当日处以宾师。顾环海归之宗匠。不得夫子铭。如不葬。在在活龟。及此大人
白下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73L 页
世。愿及承于于贽雁。鳣堂振设教之铎。各充腹于饮河。蠃祝成陶甄之炉。几点头于立雪。庭绝鲤对。人道通德门之小同。婿报龙乘。世称婺源馆之文肃。修翁菀为拇指。暨与无住老而周旋。吾祖夙承灵诠。遽遭不幸短之痛惜。蒙泉育德之功既尽。高山景行之思无穷。念先生刱道统一祠。伊当时享岭峤五哲。呜呼梦楹之悲未几。峻发稣厓愚共配之论。次第畏垒之奉至三。继起德研孤侑食之所。英灵若水在地。于彼于此而流行。心法如月印沙。无远无近而映彻。窃惟上仁攸庐之地。必置元位主壁之祠。太极考亭。庸侈濂溪武夷之额。求仁尚德。焕揭紫玉清凉之颜。夫以荷渠爷播馥之区。倘阙宗祀之典。其在衿绅徒慕羹之地。宁堪缺恨之忱。遂借晋群贤兰亭旧名。寔营宋诸儒竹林故事。谁是漳太守之捐俸。鸠多少于及门云仍。世无闽士人之需田。割若干于本家圭亩。磨岁鍊月。积费心上经纶。左拮右据。拟见眼前突兀。际贤胄徵辟于柏府。猗 圣考旷感于石淙。命进绣梓外遗文。已是出万常之鸿渥。特许祝史臣宣酹。尤感难再得之龙光。云汉之 宸章昭回。山川动色。法酝之恩波汪濊。草木知荣。况嗣孙厚被典型之褒。而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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盍图涓埃之报。究先正讲明之道。不惟自己上立命安身。顾后学依归之方。庶为风教中扶衰起废。先建道存堂十架。房栊轩棂之孔鲜。次竖学田库几间。廊厨庖湢之俱列。山楼之丈筵重设。顿添商洛声明。船岩之社约竟伸。不让苏湖彬郁。唤惺翁之循涂守辙。固可谓凤穴之传毛。立斋老之廓址拓基。断然是龙门之理韵。不幸微躔之瑞彩奄晦。遂致沧洲之庙貌未遑。纵缘力屈而举赢。抑亦天意之有待。徒成心勤而事左。每讼人谋之不臧。虽举国罔不宗师。在吾党宜益亲切。近贤人之居若此。影响声臭之为可寻。被君子之泽尤深。登降裸献之致如在。肆笃尊道之悃。乃诹揭虔之仪。缨弁会同。召工匠于远迩。庠序纠合。爬董师于东南。是度是寻。不待徂徕松新甫柏。孔臧孔硕。何须庄坛杏夹谷兰。久沐泽于甘棠。庶民咸劝趣役。昔沾化于讲树。多士不惮释经。用四表重栏之规。仿三代法宫之制。榛莽初辟。恍尔云物之改观。朓朒几何。隆然栋宇之斯革。宫墙深广。觊入者先须得门。阶级峻严。循序而未容躐等。哙哙其正。壮结构于云雷。秩秩斯干。错经纬于星斗。庙焉而享。得我所畴。不曰乐哉。斯邱藏修。几曲苍泱。恍对越中之山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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缀。无边风月。宛是海外之庐湓鳌柱。迥立云霄。无恙万劫夷险。锦石自生波浪。移来七襄文章。荷眷同周召虎锡山。已蒙鬯卣之 赐。立规效宋白鹿主洞。宜需额经之颁。青衿肃趋。共折旋于涧蘋沼藻。缁帷像设。宛顾眄于玉色金声。崇严视道。正祠无差。体貌逌主。配享有别。耸四域之颙望。答一方之血忱。助举双虹。聊唱六伟。抛梁东。国士峰头晓旭红。缅忆先生提掇地。赫然明命皦然同。抛梁西。平地桑麻绿满畦。游子且休寻别界。桃花红浪使人迷。抛梁南。一祠江上八贤龛。明禋又向山中设。水月千秋一色涵。抛梁北。遥忆当年朝紫极。沃赞嘉猷镜似明。摸来心法照千亿。抛梁上。万象昭森天宇旷。莫道此心方寸微。无私无累便高朗。抛梁下。一道清溪秋壑泻。万古愚岩磨不磷。主人许以知心者。伏愿上梁之后。壑遁蛟龙。林远虎豹。隔城市于宽閒寂寞。水益清而山益高。视经籍如菽粟葛裘。昼有为而宵有得。家弦户诵之风作。入孝出弟之俗成。盍反求诸精神心𧗱之间。要须先存王而黜霸。惟尽分于日用彝伦之内。夫然后尊主而庇民。正学明而邪诐不行。有如日升而魑遁。雷轰而蛙息。英材育而治化以赖。譬若风起而虎啸。雨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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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龙兴。今与居古与稽。静地之诗书礼乐。穷所养达所施。明廷之黼黻笙镛。先民大道之用若矩方。放诸东海而准西海而准。吉人明德之馨。如兰臭种于北山而香。南山而香。右文馀风。左海终古。
灵神庵重修上梁文
墓之谓墓慕也。矧惟百世不迁之宗。斋而设斋祭焉。合图一番修废之举。盍苟完矣。宜亟只且。恭惟我厖村先祖。江夏灵宗。海东元老。初牒肇系尚。尉祖黄叶之际。迨其中世。避地湖南乡。碧溪之贯自此。流水千年沙雁去。只凭野语之东人。青山何处石麟颠。未遇深目之西叟。参赞公数字苔面。始觅于枫溪古山。通判使一曲鞮歌。犹传于镜浦前渡。皇灵属千一之运。良弼膺五百之期。金尺启祥。东瀛回末派云汉。光岳腾彩。西京断十月银流。猗欤 世宗庄宪王。莫罄名唐虞之际斯盛。时则先臣翼成公。胤也辅夔龙之匹即宜。密勿矢谟。君臣合昭融之契。从容镇俗。社稷措巩磐之安。经世纬世。开万世之太平。黄河泰山华人诵。大书特书不一书于国史。青天白日奴隶知。属丽季崩坏之馀。式遵朱文公瓒谱。际乾元文明之运。肇修青邱邦宪章。身兼天下三达尊。志了人间一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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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恋魏阙。范希文之岳阳。丹青富画师。司马公之独乐。古亭之鸥鹭相忘。与化而戏与化而游。高冈之凤鸟不闻。适时而来适时而去。沧海涸而鱼龙以之失所。岱岳摧而云雨以之不兴。异祥浮升屋之时。是处验韩稚圭之间气。 重宸下亡鉴之涕。何山象霍嫖姚之祈连。惟彼长水山一幅明区。寔吾中兴祖万年幽宅。泷冈有分阡之感。曾经青乌之品裁。延釰筑九京之期。留待双龙之会合。地近海门三十里。滩声趍万折渡头。天低京国一千重。岳色拱五云多处。畿辅内第一好风水。堪舆间何等大干支。莲插晴空开玉朵。妆点八万烟花。凤翥丹山张彩翎。妪伏三百毛羽。楸梧远近于本支世。堪共齐太公之营邱。羊马高低于儿孙峰。便成周大夫之族墓。乃于薇蕨短麓。为置芬苾明宫。山与贯乡共名。无乃天藏地秘而待者。庵亦以灵为号。应有鬼护神骘而验焉。铜甑鍮钵多异观。抑亦净法者典是。螭首龟趺具令式。想置守冢户若干。念 列祖旷感于隔晨。而 宸章每仰于倬汉。历 康献王至英陵而犹鱼有水。竟致圭瓒啜朱弦之宫。阅 显义圣逮当宁而荷龙于天。试看松杉洒黄封之酒。 宝篆煌玉洞之额。恍如承曲阜舄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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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弓。 圣藻侈珠斗之光。宛然是铿舂雅灏噩笔。宜天民永荷洪造。况地灵穆𨕣休祥。山脉与血脉流通。扶舆蜿蟺磅礴而未已。淑气偕泰气凑集。亭毓胚胎蕃硕而无彊。同枢府中。人颂郭汾阳之五福。广寒楼下。世称荀朗陵之八龙。读书堂之竹枝风骚。传诵海国。大侍郎之 璿系昭雪。焜耀穷寰。乙巳间南床下曹。伟欤皇甫规之附党。己卯世东壁学士。超然郭林宗之完名。备舳舻于海槎回时。善哉觇国之贞惠子。婴锋镝于晋阳城下。不识何状之颜杲卿。谏议公世纪已详之。湖南伯谱序可考也。盖先烈犹有未泯。而近世渐不如前。洛中之桃李残春。空留江汉文藻。山南之花木向夕。仅保汶泗弦歌。即无论中外迩遐。嗟哉大家之陵替。非暇恤坎流通塞。几乎先业之荒隳。惟彼供祭祀之斋庵。不保先父老之堂构。星霜累换。驯致典护之失宜。风雨交凌。只恨营葺之靡早。楣隮桷颠之不日。伤心上阶苍苔。柱歪础圮者几时。满眼败壁寒菌。寔惟樵牧之所兴怆。矧尔云仍之作何怀。考周官中室之规。纵云不轻而且重。异召家锡山之典。柰此事巨而力绵。祠焉庙焉之一体同。非无千秋圭鬯之享。堂如斧如之四尺屹。最切百代羹墙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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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扫之馀。声泪俱吞。彝衷之发。远迩无间。京宗之倡论已久。至再至三至四而始谐。商支之佥谋询同。自东自西自北而乃附。霜露降而怵尔惕尔。非为岁序之凄寒。雷雨薄而经之营之。庶几先灵之陟降。中派渔樵之宅。已输经费一隅。三辅海岱之间。会当措画几许。遂乃来昆合席。推宗君为主盟。都鄙同声。若父事之子赴。差谷朝而肇役。非敢前多。仍旧础而改规。若为后待。侯伯宁靳于借力。梓匠告亟于效能。昔也具牲器供粢盛之不中仪。终看斋房庖湢之完洁。始者肆筵席置樽俎之无馀地。今幸厢廊架庑之敞修。非要轮焉奂焉。或冀交神明于虔洁。只合苞矣茂矣。寔愿传久远于巩完。夫然后禁犁焫萧之展诚。庶免为杀兽断树之非孝。于是山川改观。云木增辉。黄旗紫盖之邦。万昌重集。贙踞龙蹲之局。百灵荐臻。瑞斗祥台。应知斟酌乎元气。庆云甘霈。分明寿福我黎氓。伊子孙回泰之期斯存。暨民俗反朴之运其兆。风马云旗朝紫极。仙李亿万祀春光。醴泉甘露庇灵根。老槐千百枝繁荫。昌尔炽尔。戬谷之俾尔。公尸之告孔嘉。歌斯乐斯。聚族之于斯。张氏之颂可述。恭疏大人厦万间之气象。敢赞儿郎虹六伟之蜿蜒。儿郎伟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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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东。海天桑旭照心红。召公台下甘棠树。碧色千年也不穷。儿郎伟抛梁西。亭子临津绿野齐。江上白鸥留待我。两三疏雨下沙堤。儿郎伟抛梁南。岭湖分翮凤㲯毵。二南诗教徵逾远。长护丹青阅劫蓝。儿郎伟抛梁北。六镇穷发归匍匐。始知阴雨绸缪思。遂令朔气回春色。儿郎伟抛梁上。唐虞日月重回朗。泰山云雨敛神功。谁识无中含有象。儿郎伟抛梁下。大地三千陶又冶。四海皆称黄相公。至今走卒舆人者。伏愿上梁之后。尊祖敬宗之意益著。兴仁广孝之风深敦。勿怨尤于往复平陂。洋洋乎诗书礼乐之教。无沮画于智愚穷达。慥慥乎君臣父子之伦。籯金反逊于遗经。大宗小支之宜勖。文绣不愿于良贵。父诏兄勉之是遵。月迈日征。毋忝尔前烈。天祐神毖。永绥我后孙。眉山之谱亭靡隳。长照一天之奎璧。甄氏之思庵勿替。各保古宅之笙簧。溥源弥盈。洪柯愈鬯。
白华书堂重修上梁文
党塾设而弦诵传。几百年保守仍旧。大厦骞而风雨萃。咸一辞葺治图新。钻龟以观。如鸟斯革。粤自黄氏家卜筑。爰有白华堂名称。灵川子之右文彬彬。刱栋宇于十八黉之一。柳村翁之播什泱泱。润波澜于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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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载之馀。往迹如沙鸿之过。纵不记从某至某。古老传堂鳣之出。盖尝意于斯取斯。惟玆一亩宫背庚面甲之墟。乃在崇祯元重辛还巳之岁。地同陈处士之坠马。留住白云千重。洞号黄初平之叱羊。杳冥紫烟数抹。天悭地秘。淑气扶舆而蜿蜒。鬼护神呵。吉祥妙凝而滃泼。启斯文虽曰天运。生人杰寔由地灵。摩挲掌故之藏。 宣仁际历几名硕。翻阅敦事之录。商洛间第一声明。夏山氏伟词虹蜿。一脔推全鼎之味。墙东叟法笔鸾耸。片羽想遍身之章。凡厥干董诸贤。总是党遂极选。愚谷之嗣绳其武。声感气求而无间。默斋之孙趾厥休。志专诚殚而不怠。由来一二人同心同力。暨玆北溪云仍。伊后数三次随毁随修。不替中山风物。华斋爷间世名德。范希文之进退皆忧。山谷翁振后文章。黄太史之形容有道。前修次第寥落。堪嗟匣里之断弦。先公于是倡明。赖扶江西之半壁。设乡饮而秩以礼。士肄歌鹿之仪。严学规而笃因材。人诵述蛾之化。顾今共田井之门户。伊昔诸父老之子孙。歌于斯诵于斯。讲信睦于斯。游于是息于是。观善行于是。往往顾眄而得。体天光云影之真。时时吟弄而归。领沂雩风咏之趣。呜呼耆硕之咸谢。沧溟倏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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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桑田。已矣典护之寝疏。风雨交剥于藻棁。山嚬水咽。樵牧犹为兴嗟。巷榛门荆。衣冠如将陨涕。星弁聚议。思肯构而肯堂。岁月滋深。费载营而载度。纵似千斤之蚊负。岂以力绵而遂停。犹幸十载之鸠孱。不料尾大而始掉。敢冀前功之多了。只要旧贯之仍如。费尽心上经纶。省财节饪之有法。期见眼前突兀。敦匠董事之随便。体势巩安。上栋下宇之大壮。规模宏厚。竹苞松茂乎斯干。草树灌莽之邱。重睹宫墙之肃肃。鸟兽叫吟之处。变作琅璈之锵锵。然今日改修本图。岂吾辈游衍是事。优游厌饫。体昔人诱掖之苦心。切琢磨砻。效当日践履之实务。飞跃依旧自在。敢忘凝道之功。逝流至今不停。宁休穷源之力。夙夜靡懈。庶毋忝尔所生。播穫罔勤。其肯曰予有后。濯襟抱而怡情性。受用不尽之风光。涵道德而娱诗书。允蹈已成之轨范。是为尊师而敬祖。盍思勉力而及时。玆陈六伟之词。用助双虹之举。儿郎伟抛梁东。国士峰头晓旭红。明命赫然皦若此。只须提掇一心中。抛梁西。万景台边夕日低。下岭飞光容易失。少年努力莫虚徐。抛梁南。洞庭秋月一泓涵。澄然上下空明色。千载传心有孰谙。抛梁北。八音山色映宸极。云韶仪凤今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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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岁暮琅玕何处得。抛梁上。岩头古木参天长。看看允合明堂材。丘壑閒抛频起想。抛梁下。锦水萦回流不舍。道体洋洋无古今。寥寥此意谁知者。伏愿上梁之后。地道效灵。人髦思奋。鼎兴棫朴之馀化。歌咏先王之遗风。云趍鼓箧之诸儒。沐浴君子之大道。洗功名利禄之浮念。躬孝弟进修之遗模。其始自今。永保无坠。
竹洞祠讲堂上梁文
松杉雨露不斩泽。慕墙深笃于四贤。文藻江山尚有村。明堂焕起于一亩。斯革如鸟。且观出鳣。恭惟开城氏远起灵宗。三溪公克绍儒学。得严师于圣经贤训。抄录庸替盘盂。思尽分于履薄临深。常行不拘崖岸。山南同龟蒙之域。幸沾诸君子陶甄之圣功。海东属鸿朗之辰。屡荷 中庙朝旌招之异数。矧惟溪亭公号为佳子弟。寔如九峰氏乐有贤父兄。少有能诗声。高达夫之寄题人日。晚为神仙吏。苏长公之择胜名亭。笃实真儒我所降之诗。松岩老契以道义。得丧浮世孰为优之句。鹤峰爷许其钦休。猗先德既厚既深。历累世愈远愈畅。于休月峰老伟器硕匠。爰就玉渊门摄齐抠衣。擩染有素于承家。非乏采珠于赤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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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极溯于道岸。思拟泛楫于黄河。南燹愤切神人。亟赞机宜事几策。北党恣行威福。预斥吹嘘者半辞。苍石文衡。特许一点犀照胆。荷渠神鉴。每叹千里马眯眸。畏垒尊奉之仪。既有西台庙并享。镵珉揄扬之语。重以木斋笔可徵。逮六世复得秋潭。环一国仰如星斗。贾生藐少登对。君王握手嘉叹。郑獬忠孝壮元。相臣交口称贺。 御批和碧桃之露。远迈东风御柳斜韩翃。金门擎红绫之盘。绝胜西掖金莲烛苏轼。吴鸿断断在手。无间不入于百根之盘。烛龙隐隐藏胸。迥然高照于万物之表。纵不自处以学问。至其天理人欲之劄。宛是延和殿手封。未曾屑意于文章。若夫云行水舒之辞。断非绮丽家口气。柔不茹刚不吐。每拟仲山甫之举輶。麾勿去招勿来。思追汲长孺之补阙。惟其通神孝友。驯致本立而道生。至若涂人事功。特其内蓄而外发。间数世而胚胎者。已是难矣。流一气而积累者。何其盛欤。月翁外迄阙苾芬。大是未遑之欠典。𤃡水阳况是桑梓。讵忽合享之盛仪。可祭其在斯。不是杨员外攸拟。公议有所受。先放陈氏事已行。值朝廷设防之辰。不知谁因谁控。惹子孙思亭之泪。无宁我享我将。非敢求多于前功。要以不坠乎先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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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是诚则有其物。勿谓事巨而力绵。不一劳者不永宁。盍亦新图而旧革。于经之于营之而决自今日。悔亡乃孚。于彼乎于此乎而相阙旧基。理在必复。随材授任。无间老年少年。召匠计工。并募陶者斲者。占高燥而先建新庙。柏板松楹。审体势而载阐重栏。兰疏杏列。况斋寮庖湢之未备。事若有待于今辰。抑云仍萃会之难容。势将恢张于旧贯。乃规若干武前面。爰构十许架中堂。象以云雷。上栋下宇乎大壮。庇其风雨。竹苞松茂乎斯干。厅事仿庠塾之规。岂但宜于春秋俎豆。境面恢藏修之制。寔允合于冬夏诗书。缛仪将伸。先自昆徕而崇奉。剩馥均播。暨与缨弁而会同。岩开画图。纳缥气于崱屴。架插书轴。腾诵声于琅璈。上溪下溪。古今相随续而不绝。峰影潭影。前后清意味而一般。盥诵和陶辞。楣题高风恍揖于箕𤃡。敬阅惜禹阴。春帖雅志冀效于唐虞。乃祖乃考勤菑畬。青未了于竹洞。若子若孙肯堂构。流不尽于苏川。念松楸毕命之词。归欤黄发。要菁莪育材之美。来尔青衿。醴牲始陈。知斯文之无憾。山川增辟。觉吾道之有光。助举脩梁。控疏短引。抛梁东。金龙山日映初红。试看四老提心法。倘入虚明澹一中。抛梁西。平野高山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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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低。一自西湖处士去。梅花愁杀鹤空啼。抛梁南。丈人山色碧于蓝。箕岑𤃡水名非偶。往往清风唤梦酣。抛梁北。庐山五老芙蓉削。朗吟飞下忆前修。此地应云骑白鹿。抛梁上。月满中宵天宇旷。峰老潭翁似许清。生憎点缀微云障。抛梁下。滚滚川流流昼夜。但愿诸生勤着工。乾乾不息无冬夏。伏愿上梁之后。洪源浚滋。灵柯茂鬯。绳趍尺步之伦作。入孝出悌之俗成。萃花树而叙伦。已孚韦程氏融融泄泄。执衿佩而游艺。伫见苏湖学郁郁彬彬。彝行日明。儒风丕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