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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岩集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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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岩集卷之九
 附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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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教
大王大妃殿传曰。予所倚仗于此家人。凡几年矣。况此时此家人之有登科者。曷胜欣喜。既在保护之地。宜授辅导之任。司果朴宗庆。副修撰除授。放榜后即为牌招肃命。(辛酉十月二十三日。放榜二十四日。)
大王大妃殿传曰。今闻校理朴宗庆将为荣扫之行。其在尊体貌之道。仪文不可不备。给由马。赠贞敬夫人元氏墓。浇奠床备给。因此思之。此家人之登科。岂但私幸。为其地处。不可无志喜之举。再明日遣承旨。亦为致祭于祠版之意分付。左副承旨许递。行副护军朴宗辅除授。使之进去。(十一月十五日)
传曰。忠献公及故判书相继卒逝之后。朝家之倚仗于此重臣。果何如也。文武柄用。委任无比。重臣亦自任国事。随处殚竭矣。昨闻其病少差。意谓一时之证。筋力素强。岂料一夜之间。遽闻其长逝。惊愕之心。若梦非真。追惟往事。新旧之悲。交切于中。 慈候近多未宁之时。又遭此同气之丧。尤非以仰慰之辞。卒户曹判书朴宗庆成服日。遣近侍致祭。祭文当撰下。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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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副器一具输送。自馀隐卒之典。依故判书丧时例为之。(丁丑十二月)
传曰。祭奠依礼葬例举行事。分付畿营。(戊寅二月)
传曰。故重臣终祥不远。怆然曷胜。三十日遣承旨致祭。祭文当撰下矣。(己卯十一月)
(御制)赐祭文(成服时)[纯祖]
维嘉庆二十二年岁次丁丑十二月庚午朔初四日癸酉。 国王遣臣左副承旨朴蓍寿。谕祭于卒判书朴宗庆之灵。惟灵维忠献公。洞洞翼翼。在国功大。于家庆积。爰及伯胤。为予柱石。理不可谌。天夺之速。维卿才器。继父兄迹。委以国事。心膂是托。十六年间。位跻辅国。历遍九卿。乃长馆阁。左领簿书。右绾金谷。周旋奔辏。夙夜殚竭。维昔清城。赫赫可匹。匪予私卿。卿自特达。云胡无妄。遂成大诀。若梦非真。错愕恍惚。卿忍舍予。半途而毕。视卿手足。今焉如失。倚卿干城。今焉如撤。自闻之初。有泪沾臆。岂但渭阳。情理难抑。言念军国。谁任其责。每承 慈言。常有忧色。谓卿劳悴。以早衰白。今当变故。过于悲戚。何辞仰慰。只自焦迫。幸有阿岐。亦既通籍。兄及弟矣。并武如昔。呜呼哀哉。九京莫作。缀文伻侑。卿其有觉。
(御制)赐祭文(大祥时)[纯祖]
维嘉庆二十四年岁次己卯十一月己未朔三十日戊子。 国王遣近侍臣都承旨金逌根。谕祭于卒判书朴宗庆之灵。惟灵。嗟卿发轫。自予初服。奋翼云衢。重担硬脊。用并文武。干城柱石。既大其门。职劳于国。恩惟甥舅。情视手足。朝著若虚。天夺何速。 慈心孔怀。私以公戚。至今如疑。予痛有衋。日月不留。大期隔夕。筵几将撤。典型永阒。近侍伻侑。其辞亲属。悲哉不昧。炯予衷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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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文[赵秉渊]
维岁丁丑十二月十九日戊子。建岩书院儒生赵秉渊等。谨以鸡醑之奠。敢昭告于院长朴先生之灵曰。呜呼。山岳其颓耶。栋梁其摧耶。先生之没。即一世道之不幸也。斯文之不幸也。而在本院。尤有深痛焉。本院僻在海隅。院宇荒废。凡厥士民。不知斯院之重且大矣。自我先生之长玆院。庙貌重新。笾豆有载陈之所。仪文刱举。章甫有依仰之地。使我诸先生道德文章。得以发辉于当世。而院事之未遑犹存。将欲禀定于函席之间。冲寒跋涉。中路承讣。似梦非真。衷情乱越。今来灵筵。承诲无路。此岂非院儒之所深痛。而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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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之不幸也耶。山岳其颓矣。栋梁其摧矣。呜呼恸哉。尚飨。
祭文[从子周寿]
维岁次戊寅正月己亥朔初八日丙午。从子周寿含哀茹痛。谨具觞豆。敬祭于仲父判书公筵前曰。呜呼。粤在丁卯。先君子弃背。小子之至恸。尚忍言哉。孤露馀生。至今存全者。顽且甚矣。跼高蹐厚。殆若穷人之无所归。惟我仲父。是依是仰。小子无禄。又遭斯境。悠悠苍天。此何人斯。此何人斯。呜呼小子。适锁银台之直。忽闻愆候之报。苍黄趋谒。则以风痰之祟。症甚危笃。连进药饵。神气少舒。语涩稍利。至于论症议药。躬自点检。意谓旷延时日。则自可复常。翌晓忽复添谻。公执岐弟手戚然曰。病不少俞。此乃吾之大限也。奄然乘化。公其直逝矣乎。始焉皇皇忽忽。犹未之信。终焉踽踽伥伥。莫知所以也。天乎人乎。梦耶真耶。呜呼痛哉。小子以我公恃而为生者。十一年于玆矣。公之视小子。若己之子。闷我怜我。顾复我提诲我。或有过失则牖之以善。或有疑晦则释之以理。必欲成立者。眷眷不已。顾我小子之情事。奚但犹父犹子之间而已。栋梁摧矣。帲幪撤矣。呜呼痛哉。壬申遭罹。尚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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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公自是以后。世念都灰。退卧岩庄。左琴右书。徜徉乎山水之间。愿终天年。而忧切进退。未忍决归。尝曰官视无官。退在不退。立朝十七年。国耳公耳。殚竭心膂。不有其身。不遑启居。春秋未及耳顺而早自衰白。小子之常所忧虑者。深切于劳瘁之过。而以公刚大之气敦确之质。宜享颐期之筹。岂意今日遽有此变耶。呜呼痛哉。溯念畴昔。如梦未觉。若晨斯隔。公之仪范。于何而觌焉。公之德行。于何而仰焉。教导之方。于何以听焉。疑晦之事。于何而质焉。呜呼。公奚为而舍余小子。谓余小子足以担负家事。大小靡遗而不之念耶。冥冥乎漠漠乎。永遗我无涯之恸。公之爱小子。前何厚也。公之弃小子。今何遽也。哀此鲜民之生。畴与相依。小子依岐弟。岐弟依小子。相依为命。少慰茕然之怀。而惟此终天之恸。亦不可极也。呜呼。公之考终前四日夜。忽于内堂设馔而娱之。岐弟亦自敦舍招来。顾谓曰汝兄适在公。独未能团聚。缺然甚矣。窃念不时玆会。抑何故也。无乃大限之将至而有此举耶。小子之至恨。益结于中也。眷彼维杨之东水踰之冈。即先叔母之幽宅也。礼当合祔。拘于运克。权厝于夫人墓左麓艮坐之原。待其年吉。将行合窆之礼。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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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知之也耶。其不知也耶。呜呼。岁聿载新。执绋隔月。九原渐邈。哽塞痛慕。泪既莫泄。荒芜拙文。言亦无择。敢将一瓣之心香。少纾千古之至恸。庶冀尊灵。俯赐鉴格。呜呼哀哉。尚飨。
祭文[族兄宗圭]
维岁戊寅复月。四从宗圭适因事入城。姑苏之义庄已邈。栗里之情话莫闻。况值岁暮。百感缠胸。乃于南至翼日。醑用渍绵。脩代束刍。来奠于多白云楼尚书阁下灵筵。因哭之恸曰。昔苏长公祭欧阳文忠公文。略曰深山大泽。龙亡而虎逝则变怪百出。舞䲡鳝而号狐狸。其终又曰上以为天下恸。而下以哭吾私。我于我公。今日亦云。节届一阳。公胡九原。回首安岩。万事浮云。呜呼痛哉。尚飨。
内阁致祭文
维岁次戊寅十二月甲子朔初四日丁卯。阁僚原任提学金载瓒,南公辙,检校提学金祖淳,李晚秀,沈象奎,检校直提学李存秀,原任直提学金履乔,洪奭周,直提学朴宗薰,李龙秀,检校直阁徐俊辅,李光文,郑元容,直阁郑基善,待教徐憙淳。略具时羞。操文哭告于原任提学敦岩朴公之灵曰。 宁王建阁。观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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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奎璧攸储。楩楠是度。在今继述。若勤涂雘。初元妙简。公乃祗若。用是肇轫。遂典机枢。周流九卿。秩比公孤。戎坛艺苑。邦赋筹谟。奕赫蜚英。近世绝殊。猗欤忠献。敦德积庆。公式自励。门闾益昌。 天眷方隆。乘化胡忙。煌煌 恩诔。钟鼎旂常。西清旧班。极目悽其。欬謦若闻。典型莫追。星燧易邅。俛仰一期。联辞缀悲。公其歆斯。尚飨。
祭文[妇弟李鲁秉]
维岁次己卯闰四月壬辰朔二十八日己未。即故判书朴公缅礼之期也。前三日丙辰。妇弟德水李鲁秉。谨以菲薄之奠。再拜哭诀于灵几之前曰。呜呼痛哉。自公捐馆。阅月十八。謦咳莫承。仪刑永隔。迹公平生。似公者谁。天挺俊迈。身佩安危。国而柱石。家而栋梁。垂绅正笏。蔚为时望。无妄之祟。奈何其猝。始而惝恍。终焉臆塞。顾余小子。孤露零丁。悲欢欣戚。与谁而同。一棹东归。于骊之涯。清楼皓月。甓寺翠微。兄及弟矣。生长之乡。某水某邱。触目增伤。眷彼新冈。只尺金坪。松柏相连。神理宜妥。衣履复出。㫌翣再举。行过故庐。万事悲凉。千古之诀。又隔三明。庭兰早秀。遗武宜绳。单斝瓣香。有泪盈襟。伏惟尊灵。庶垂鉴临。呜呼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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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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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状[朴岐寿]
先考讳宗庆字汝会姓朴氏。系出罗州之潘南县。丽季有讳尚衷。官右文馆直提学。号潘南先生。道学节义。与郑圃隐齐名。追谥文正公。生讳訔。入 我朝。位至左议政。封锦川府院君。谥平度公。谟猷勋业。具载国史。五传而至讳绍议政府舍人 赠领议政谥文康公。道德学问。宗师一世。为司谏。斥金安老憸壬。为其所挤。遁于岭南。学者称冶川先生。为己卯诸贤所推重。生讳应川司宰监正 赠左赞成。生讳东民。以学行荐授参奉不就。 赠户曹参判。生讳焕同知中枢府事号鹤皋。生讳世城承政院左副承旨 赠吏曹参判。己亥礼论。斥尹善道,权諰。不奉諰敦谕之 命。下理几危。直节雅望。为时名臣。于府君为五世也。高祖讳泰远黄州牧使。 赠吏曹参判号松潭。曾祖讳弼履 赠吏曹判书。祖讳师锡公州牧判官。 赠议政府左赞成。考讳准源判敦宁府事。 赠领议政。谥忠献公号锦石。学业勋劳。详载 纯宗御制碑文。妣 赠贞敬夫人原川元氏。左议政讳斗杓之后。 赠吏曹参判讳景游之女。慈仁贞淑。有女士风。府君以 英宗乙酉正月二十一日。生于汉师墨洞外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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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时忠献公在外堂晏寝。梦天门忽开。五云绮丽中。有一童子骑鹤而下。威仪甚盛。公出户。以双手捧童子。惊觉则夫人已分娩。心异之。府君生而颖悟。才八朔。能言语行步。稍长嬉戏。与凡儿异。尝为王考赞成公所钟爱。七岁命赋诗。有花发大地红之句。公奇喜曰。此儿后必大贵矣。十五冠而娶。庚戌中成均进士。丙辰筮仕为童蒙教官。庚申遭 天崩之恸。府君与伯氏。随忠献公在 禁中。冤号罔极。莫能自支。而以仰譬 殿宫。亦不敢任情哀毁。升司饔院主簿。 景慕宫令。除㥧安县令。寻换新溪县令。因事弃归。辛酉拜司仆寺判官。 特除忠勋府都事。是年冬擢文科。时 贞纯王后垂帘。放榜前日。有 教若曰。此时此家人之有登科者。曷胜欣喜。既在保护之地。宜授辅导之任。特除副修撰。仍 命侑祭于元氏祠版。荣扫时给由马浇奠。罕例也。忠献公陈疏辞之。府君亦惶蹙不自安。拜弘文馆校理,司谏院献纳。兼实录记事官,汉学教授。壬戌拜军资监正,弘文馆副应教,应教,奎章阁直阁,议政府检详,舍人。兼南学教授。以 尊崇都监都厅劳升通政。拜承政院左副承旨,刑曹礼曹参议。癸亥拜吏曹户曹参议。甲子出为骊州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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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除弘文馆副提学。因庙奏差备局副提调。拜 奎章阁直提学。乙丑大臣请擢嘉善。仍差备局有司堂上。拜礼曹参判,副揔管,同春秋同义禁同 经筵,吏曹参判,承政院都承旨,工曹参判,同成均,刑曹户曹参判,平市署尚衣院承文院典医监宣惠厅提举。丙寅伯氏判书公长度支。府君嫌一门之并绾财赋。上疏乞遆惠堂。 上不许。丁卯丁忠献公忧。水浆不入口。哀毁几灭性。家人劝进姜桂而终不许。慎终之际。克尽诚礼。己巳服阕。拜揔戎使。 特除兵曹判书。晋秩资宪。庚午拜汉城府判尹,吏曹户曹判书,典牲署内医院宗簿寺观象监提举。辛未 特除训鍊大将。拜礼曹判书,司译院提举。壬申拜 宗庙署提调,工曹判书,左副宾客。复拜训将。以参校 璿谱撰修事升正宪。拜济用监提调,司宪府大司宪,议政府右参赞。是年冬。大司宪赵得永论斥府君。全篇胪列。惟意搆捏。语极憯毒。疏入。 上下严教曰。此重臣处地何如也。今日又何如时也。忽以虚无罔测之言。如是陈疏。无复馀地。况其最末云云。此尤万万无形之诟辱。即施谴削之典。府君曰。噫人虽无良。我若能早自决退。远避荣涂。受人媢嫉。岂至于斯。此余自反处也。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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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纳 命召。迸出都门。转向杨州村庐。 上屡下敦迫之谕。若曰横逆虚无之说。本不足弹。又若曰一则由予不舍。二则由予不舍。使重臣狼狈。乃予之致也。历屡日而严旨荐降。府君转益危蹙。席藁城外。翌日又下 传教。若曰不念倚毗之予心。不顾承 候之所重。但靳持较挈于不伦之说。无意入城者。岂非孤负予眷眷之至意乎。仍 命亟施不叙之典。越数日。特命叙用。仍任前职。府君惶惧震懔。惟俟严谴而已。是夜 上责之以亦关师律。有记过之 命。府君不得不诣阙下。犹复逡巡。 上又下教于政院曰。夜已深矣。今方殿座。而何不受符。此是记过。故有受符之命。则何不入来。万万骇然。严饬受符后待令。府君黾勉受符。则旋有记过分拣之 命。翌日陈疏乞退。略曰惟其背驰二字之诬蔑。用意至憯。遣辞绝悖。直驱之以护逆党恶之科。臣以臣家之人。处地自别。彝性不泯。其于大义所关。大防所在。岂或有少忽于明张之义哉。今忽为得永之所胁持。遭此前古所无之恶言。无端怨憾。肆口诟辱。末乃以此二字抑勒搆诬。显售祸心。疑难听闻。必欲湛灭臣家而后已。今臣所遭。世复有哉。 批旨若曰。予于卿之所遭。不欲索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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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之情事。宜有一伸。特许所请。俾安卿心。未几又除右参赞。府君处义如前。终不出肃者屡日。 上谕以不念事体。即补杨州牧使。使之明日辞朝。治行将发。又下内移之 命。拜工曹判书。甲戌拜御将。乙亥复除训将。饬教截严。有不敢辞之义。始乃膺 命。丙子惠嫔襄礼时。以 园所都监堂上及下 玄宫铭㫌书写之劳。进阶崇禄。拜右宾客。丁丑以 景慕宫修改时监蕫劳升辅国。此盖府君二十年立朝践历也。是年十一月忽寝疾。十二月一日。考终于正寝。寿止五十三。呜呼痛哉。讣闻。 上震悼辍朝。辞旨恳恻。 命赐东园题凑。成服日 亲制文。遣承旨致祭。若曰维卿才器。继父兄迹。委以国事。心膂是托。周旋奔走。夙夜殚竭。视卿手足。今焉如失。倚卿干城。今焉如撤。言念国事。谁任其责。再期又 亲制文赐祭。隐卒厚终之典至矣。翌年戊寅二月十二日。权葬于杨州海东村水踰岘。己卯闰四月二十八日。移奉于骊州州内面苜蓿洞巽坐之原。元配德水李氏。佥知中枢府事 赠吏曹参判讳述模之女。文靖公泽堂先生讳植六世孙也。甲申正月十日生。自幼承顺父母。俨若成人。及其于归。仁厚之德。洽于宗党。忠献公尝曰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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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笃慎。妇道甚备。吾家之贤妇也。非名门后裔。古家遗训。其能如是乎。甲戌八月九日卒。初葬水踰岘。奉迁祔左。继配平山申氏。学生讳大载之女。领议政平城府院君讳景禛七世孙也。癸丑七月十八日生。姿性和柔。闺范克整。与人仁恕而无过情之事。御下宽厚而无忿怒之色。姻亲之间。咸称其贤。庚子十月二十日卒。葬于府君墓右十步许乙坐之原。封域相望。系男即不肖岐寿。文科判书。娶进士林川赵学彬女。生二男二女。男长齐元娶主簿恩津宋正熙女。早卒。女适达城徐相弼。馀幼。呜呼。府君事父母孝。未尝有违亲志。忠献公中岁困窭。寓于骊江元氏旧第。未几丧配。又患痁三四年。沈淹床笫。家无中馈。调度甚窘。府君殚心竭力。上奉下恤。一室赖而无忧。逮至丁未。绥嫔膺选入宫。庚戌诞我 纯宗大王。于是忠献公与判书公。受 命保护。长在禁庐。休沐常少。凡百家事。府君皆主之。井井有度。庚申伯嫂氏殁。稚女才四岁。府君率而养之。及长而嫁。恩若己出。与伯氏判书公友爱尤笃。自幼至长。未尝少违。事之如慈父。及判书公寝疾在寓舍。府君晨夕往候。忧形于色。易箦之夕。悲恸号霣。如不欲生。府君才罹巨创。又遭孔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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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孑然靡依。终身衔恤。抚养诸侄。恩义益备。至训诲戒饬。皆有所成就。及从子周寿入阁选。府君惕然戒曰。吾既忝此任。今汝复此踵武。非荣伊惧。又况先兄之遗戒丁宁者乎。仍即举实陈疏。其畏约谨慎如此。少事伯父近斋先生。日夕趋侍。服膺诗礼之训。薰陶涵养。先生每诩以才器之周通。府君于是益笃学不倦。尝读书龙门山。食淡攻苦。平日尤好读尚书及马迁史。每临文搆思。自合规度。笔力遒健。寻常书札。亦不放心。教子弟严立课程。虽公务之剧。躬自撕警。每于春夏。教功令文。或自制一篇。以示规程焉。素爱酒。每遇良辰佳节。亲友造室。辄引满取醉。亦不及于乱。家法严正。动遵礼训。甲戌秋。从子镐寿将婚而未及醮。值李夫人丧。时镐寿母夫人俞氏病谻滨危。惟愿速其成礼。府君以期服中不可嫁娶之文。据经不许。竟以翌年除服后成婚。其严于礼防如此。与从弟瑞兴公。亲爱如同气。趣尚又相合。自夫经传之旨。仪礼之节。古今是非得失之分。清浊淑慝之别。靡不讨论。相与勉励。及其殁也。痛悼如割。性本俭约。房闼萧然。无玩好物。服饰之稍涉奢丽者辄不御。童奴有着皮鞋者痛禁之。虑或有青鞲之衣。尤谨于祭祀。前期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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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汛扫庭宇。祭品必躬自省视。务皆精洁。凡属先事。靡不用极。自鹤皋公以下五世遗稿暨近斋锦石。两先生文集。无不广辑雠校。登即剞劂。墓道之旧无显刻。亦尽竖玄珉。其在堂搆之责。亦无憾矣。其处官也。刚毅明断。且娴世务。左右酬应。无不合理。周流三营。兼绾金谷。簿牒堆积。日不暇给。而案无留牍。剖决如神。辛未猝有西警。羽书日飞。时升平日久。都下鼎沸。府君时在元戎。先务镇靖。坐运筹策。将士之从征者。药饵馔品。以时分馈。讨付其家书。俾得专意王事。至念其磨盾作书之艰。兼付纸札。频以米布存问家属。且其出给料布也。严禁其因债私夺。曰彼方勤劳王事。而其家属冻馁。契活遂空。平居者岂忍夺此乎。遂命军校。一一领送其家。征士闻之。莫不感奋。至于得其死力。勇于赴战者。盖府君有以致之也。西寇既平。更无忧虞。而多造军器。以备阴雨。其制度亦极精致。或创武库之阙者。虽良匠巧工。莫晓其法。而府君指授图式。有若神造。其精识妙悟。殆天赋也。壬申鞠狱。以金吾堂上参坐。议于诸堂。反复明审。务从平允。无一枉罹者。人皆称治狱之当。久莅元戎。抚养士卒。恩洽威制。一营鼓舞。士乐为用。及捐馆之日。三军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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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婴失哺。至于今数十年。道路传诵。至有流涕者。苟非仁爱之入人深者。能如是乎。其提举惠局也。常曰国之本在民。民之本在财。量入为出。节其用度。祛其冗滥。岁入恒有馀裕。库储充牣。月桩至为四十馀万。后值甲戌大歉。都下贫户。无以聊生。时有常平发卖之令。府君于是使各部精抄饥户。仍封标囊橐。分给均平。或有雇人代受者。亦分隶领送。竟无龠合减缩。贫士寡女。皆蒙实惠。历春夏所赖活者。不知为几万口。逐朔颁贡也。钱米绵布。从贵出给。极轸都民资活之计。别造水车。以备六廛禁火之具。贡市人之颂惠。至今相传。岭南储置。用下夥多。每年以常赈谷划报。元谷渐缩。取用无已。不几何将至无馀。府君遂 筵禀釐正之。就某谷中得十六万石。名以丙寅别置。以为储置之用。元谷从此无欠缩之弊。素爱人下士。尤推挹诗礼文学之儒。不以贵显而少改。及居铨曹。专以恢公择材为重。人不敢干以私。所引进多疏远幽滞之人。虽平日素昧。若闻其家势贫穷。履历冤屈。则必检拟无遗。每当初仕铨选之月。则采录泮儒姓名。择其穷困有地阀者。辄拟入。人到今称诵。甲戌冬。 纯庙有尰候。与领敦宁金公祖淳同为直宿。委以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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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府君夙夜洞属。不脱公服。坐而达曙者。五十馀日。少无倦色。其忠爱根天。非勉强为也。未几 上候平复。赐鞍具马。有子婿弟侄调用之 命。赏赐甚厚矣。乙亥 惠嫔襄礼时。膺敦匠之任。各司员役工匠之赴役者。元料外又有加料之例。有司谓以冗费欲减之。府君曰。渠既劳公役。则宜有别般轸念。有官守者。身兼数职。各有其俸。则此辈加料。与此何异。且既有古例。遂如初加给。役者感服。尝夜坐值日寒甚酷。顾左右曰。哀彼穷蔀之民。冻馁者必多。吾何顾乘舆济人之嫌。仍命亲信者。各带几贯铜。使之周行穷阎。择其甚者。以给几缗。亦使不言其所从来。如是者几日。计费为几千金。有一士人辞以无名。终不受。府君嘉其操守。翌日更探其姓名门阀。时方居铨。即拟寝郎。人皆诵之。一日将造朝。门下忽喧闹。有一人为阍所阻不得入。府君招问曰。欲见余为何。其人曰。家甚贫。丧妇六七日未敛。敢此乞哀。府君曰。所入当为几何。客曰。五百钱足矣。即与五千钱。仍使隶负送。客感激流涕而去。有一朝士贫穷无依。寄寓里闬。当寒丧配。屡日未敛。府君素无一面之分。闻而恻然。即送一役。凡厥初终之需。无论巨细。从主家言备给。其周恤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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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皆如此。置敦岩郊墅。盖为晚年归老之计。而以昵比之地。出入 禁扃数十年。鞠躬尽瘁。不敢自有。终不能遂初。时于公退之暇。幅巾杖屦。逍遥于山水之间。澹然忘归。若将终身焉。一自壬申遭言之后。益谨畏戒惧。厌避名利。决意恬退。有东冈坚卧之志。而回瞻 宸极。进退皆忧。则为国一念。未忍便诀。常曰人而循一己之利害。不揆当然底道理。则此非事君之道。人之知不知何伤。机务在身。无往非军国之重。而竭忠殚虑。至废食饮。时或转辗床笫。至于明发。虽侍侧者。莫省其由。而府君一片丹衷。亶出于国耳公耳。王室之安危。民生之休戚。无时不深念于方寸间。尝读古文。至韩魏公垂绅正笏。措天下于泰山之安。慨然叹曰。今世若得如此公者数人。国事可以有为矣。年才四旬。头须为之尽白。噫。古人所谓未老先衰。缘忧国者。府君之谓欤。呜呼。府君事行之实。非不肖所敢阐扬。而如历官之迹。亦恐泯没无传。谨录梗槩如右。以俟立言之君子焉。
崇祯纪元后四辛丑仲春。不肖孤岐寿泣血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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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事
府君以 英宗乙酉正月二十一日巳时。生于汉师墨洞外氏第。时锦石公在外堂晏寝。梦天门忽开。五云垂彩。有一仙官骑鹤而下。冠佩幢幡。威仪甚盛。公出迎。以双手捧仙官。仙官忽变为童子。公惊觉入内。则夫人已分娩生男。公异之。知其非凡儿也。
府君倒产。生才八朔。能言语行步。三岁能食真瓜四个。凡百之夙成。屹然如巨人。
府君自髫龀。嬉戏异凡。六七岁时。读书之暇。出游钟街。以巨石撞钟。钟声大震。街路之人。皆瞠然失色。又登西门城。骑坐女墙。以鞭策之。戏谓群儿曰吾当乘如此马。其气像之不群如此。
五六岁时。随往王考公州公任所。公钟爱之。尝同床而食。馔有肉炙。府君所率通引在后。欲与之而同床故不敢。潜取一串。以肩后瞥然投之。公见若不知。语家人曰。某儿之能干若此。后必有周急恤民之仁也。
府君七岁时。与从弟瑞兴公在公州。公前游戏。公命作诗句。以观其意思。瑞兴公诗曰月出木影来。府君诗曰花发大地红。公观府君之诗。奇爱之曰。此儿气像甚好。后必大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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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石公中岁困窭。寄寓于骊江元氏旧第。未几丧配。又患痁三四年。沉淹床笫。家中调度益窘。府君上奉病亲。下恤弟妹。周旋空乏之中。使甘旨适意。𣺫瀡无缺。家间上下内外数十口。全靠着一身。府君干办转运之量。已自布衣时如此。
府君在骊时。亲知家有婚丧。必极力趋助。惟恐后人。或于朋友之丧。躬视袭敛而少无难色。其急人之义若此。
府君少时。服膺近斋,锦石两先生训诲。笃学不倦。尝读书龙门山。攻苦益坚。平日好读尚书。得力最多。又喜马史文体。读范雎传几至千遍。其用力多故收功远。临文略不思索而自合规度。
丁未 正宗大王为广储嗣。 命拣名门而 嘉顺宫膺选。序居府君季妹。二月行 嘉礼。定号 绥嫔。自是府君谨慎恐惧。敛迹韬晦。益切渊冰之戒。
庚戌 纯庙诞降。忠献公与伯氏判书公受 命保护。长在 禁庐。休沐常少。凡百家事。府君皆主之。浑眷赖以无忧。
府君二十六岁。中成均进士。丙辰筮仕荫途。至庚申历剔内外之职。皆有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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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秋到记入格。直赴 殿试。是年冬。擢乙科第二人。是时 贞纯王后垂帘。下教曰此时此家人之登科者。曷胜欣喜。既在保护之地。宜授辅导之任。特除副修撰。放榜后即为牌招肃 命。(放榜十月二十四日。)又下传教。侑祭于 赠贞敬夫人元氏祠版。荣扫时给由马浇奠床。是罕例也。忠献公陈疏辞之。府君感泣惶蹙。不能自已。
丙寅伯氏判书公以参判。加望户判蒙 点。府君时带惠堂。嫌一门之并绾财赋。上疏乞解。 上批曰。卿心出于畏约。非不美矣。衙门各异。非公格所拘。不许。时岭南储置。用下夥多。每年以常赈谷划报矣。府君在惠堂时。元谷年年割本。虑其不几年。将无所馀。遂筵禀就某㨾谷中十六万石。名以丙寅别置。为储置之用。常赈谷从此无割本之弊。虑远之深盖如此。
丁卯二月。丁忠献公忧。袒括之日。哀毁踰节。奄奄若不保。家人闷其凘败。劝进肉汁。公却之。再三请之而终不听。
与伯氏友爱尤笃。自幼至长。未尝违志。事之如严父。
八月妹申氏妇屡月沈疴。竟至不救。府君在居忧中。虽不得躬临于殡敛之时。凡系初终诸具。一一备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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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无馀憾。及葬命不肖。使之随柩而会葬。
十月伯氏判书公寝疾。避寓于门人安先达圣弼家。府君晨夕往候。亲执刀圭。及至易箦之夕。苍黄颠倒。恸陨弸结。府君才罹巨创。荐遭孔怀之戚。以此为终身之恨。
庚午春。有阁圈之 命。府君以检校直提学。承牌诣阙。诸议归于从子周寿。府君言于诸僚曰。舍伯临没之戒。丁宁在耳。吾又参圈。幸勿拟选。屡恳不已。僚议皆谓岂可以私情废公举。府君心甚不安。不参会圈而出。及其圈点也。果入首选。府君上疏陈情。其畏约盈满之戒如此。
岁值大歉。都民无以生活。有常平谷发卖之令。府君时任惠堂。使各部精抄饥户。分大中小残之等。裁造囊橐。封标以给。或有雇人代受者。必分隶领送。贫士寡女。皆认其封识。莫不感诵。且逐朔颁贡也。钱米绵布。随贵出给。亟轸都民契活之资。又造水车。以备六廛禁火之具。贡市人至今颂惠。
辛未冬。南原有挂书之变。道臣李相璜密启以闻。凶书中被搀者。数三卿宰。而府君名亦入焉。遭罹罔测。尤倍他人。府君时带训将。闻而惊懔。替纳命召。苍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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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日已暮矣。因留于东门外闾家矣。 上特下传教。处分严正。辞教恳恻。其时相臣金载瓒。亦以处义之乖当。至请问备。府君陈疏请谴。 批旨郑重。 饬教截严。不得已出肃。
十二月有西警。羽书日飞。民情鼎沸。府君时带元戎。殚竭心膂。坐运筹策。外而慰抚将士。内而镇压人心。务恤从征之士。药饵与馔品。以时备送。有军便则一一讨付其家书。以慰别离劳苦之思。各以白纸一张。分给其家。使之纳储书中以送。盖虑其干戈抢攘之中。仓卒无纸。以便其裁答也。其曲尽人情。微细不遗。多类此。
出征人家属。时以斗米疋布赐之。料布颁给时。或有因私债而夺之。必严禁曰。士在疆场。勤劳王事。而家属冻饿。契活遂空。岂可夺其料布也。遂命军校。一一领送其家。征士闻之。莫不感奋。
西寇既平。犹虑阴雨之备。时在元戎。多造军器。制度俱极精妙。或造我国所无之械。虽良匠巧工。莫晓其法。而指授图式。自合机关。其精识妙悟。殆天赋也。
壬申以禁堂参鞫钟一逆狱。到底盘覈。搜拔根窝。而其中乱招之有不可信者。言于推官而原恕。竟无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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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于无辜。时人咸服其治狱之平。
是年冬。都宪赵得永因应 旨。论斥府君。全篇搆捏。诟辱也凌踏也。无复馀地。府君曰。噫。人虽无良。我若能早自决退。恬避荣涂。受人媢嫉。岂至于斯乎。又谓不肖曰。自古言官之论戚臣。亦可谓朝廷之美事。此疏中上款论列。虽不满一哂。而至若下款背驰二字。语意至憯。显售祸心。诬蔑非止吾身。不觉其发竖而骨颤也。时带将兵之任。即替纳命召。迸出城外。转向杨州村庐。历屡日而 严旨荐降。转益危蹙。席藁城外矣。 上命亟施不叙之典。旋 命叙用。仍任前职。府君去益惶惧。惟俟 严谴而已。是夜又下 传教。责之以亦关师律。有记过待令之 命。府君不得已诣阙下。犹复逡巡。 上下教于政院曰。今方殿座。受符后使之待令。故府君黾勉受符。则仍有记过分拣之 命。府君出来。即为陈疏。幸蒙 恩递。间有除拜。一不出膺。 严教屡下。有杨州牧使外补之 命。将发之际。寻有内移之 命。
甲戌冬。 上有肿候。府君与领敦宁金公祖淳。承 命别入直于 禁中。专任调护之责。夙夜尽瘁。食息靡暇。不脱公服。坐而达朝者。五十馀日。无倦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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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 惠嫔葬礼时。府君为都监堂上。而各司员役工匠之役于都监者。元料外又有加料之例矣。有司之人谓以冗费。欲减其加料。府君曰。渠既效劳国役。则宜有别般轸念之道。以吾辈言之。身兼数职。各有其俸。则此辈加料。与此何异。且既有古例。今不必废之。遂如例加给。役者感服焉。
府君气像严毅。截然有难犯之容。不大声厉色。而人皆慑慑。莫敢仰视。不察察苛细。而亦不敢欺。及其临事。人之所难处者。府君则一言而决。无不凿凿中窾。
府君见识超迈。智虑英明。且娴于世务。尝周流三营。兼绾财赋。簿牒堆积。日不暇给。而左酬右接。剖决如流。人服其措处之得当。
尤善于理财。为惠局提举时。常以节财用利民国为务。量入为出。祛其冗滥。岁用恒有馀裕。积峙几年。库储充牣。封不动钱。至为四十馀万。后值甲戌大歉。京外经费与区划。全责惠局。而财用不窘。民命赖活。实府君之力也。
庚申伯嫂徐夫人殁。不肖与金妹。率而养之。恩若己出。而有不善处。亦不以慈爱而置之。
与从弟瑞兴公。亲爱如同气。趣尚又相合。每相对。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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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经旨。讲究礼节。娓娓不已。大凡古今是非得失之分。持身处世之方。必烂熳讨论。相与勉励。及乙亥。公卒于任所。府君闻讣。痛悼如割。设位而哭。劝送族叔。治丧归京。俾无馀憾。
锦石公有俭德。服御如寒士。府君濡染于家庭之训。虽至贵显后。房闼之内萧然。无玩好之物。服饰之稍涉奇邪奢丽者。辄却之。
府君于衣服之类。初不留心。所着毛背子。年久蒙茸。而终不改之。
谨于祭祀之节。斋之日。必致敬尽礼。先期斋沐。命婢仆辈扫溉庭宇甚洁。祭品亦务尽精洁。家人若少失诚礼。必痛责之。
府君于奉先之事。靡不用极。自鹤皋公以下五世遗稿暨锦石,近斋两先生文集。皆考正活印。俾传于后世。至于墓道之无显刻处。亦竖碑以尽堂构之责。
外王考遗安堂元公。早卒无嗣。从子参判公(义孙)。以其先考苍霞公遗志当为后。未果而卒。元氏诸宗。皆以公之后事难之。府君奉母夫人教。告于遗安公庙及参判公之灵几。遵遗志定后嗣。以其子在行待阕服旁题。于是大伦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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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从子镐寿将醮而未及成礼。遭吾先妣李夫人丧。势当待除服成婚。而时镐寿母夫人俞氏病谻滨危。告于府君曰。吾病如此。未死之前。愿见此儿之婚。府君曰。情虽闷迫。期服中不可嫁娶。礼防甚严。守经不许。竟以翌年小期后行之。
府君忧国之念。常眷眷于中。一日傍人读书。至韩魏公垂绅正笏。措天下于泰山之安。闻而叹曰。今世若有如此数人。则国家事尚可为也。
尝任铨曹。务恢公道。人不敢以私干嘱。其所进引。多疏远幽滞之人。至于平日素不识面者。若闻其家势之贫穷。履历之冤屈。必检拟无遗。且当政月。采录泮儒姓名。择其穷苦有地阀者。拟望初仕。人至今称颂焉。
为元戎多年。抚爱士卒。惠均投醪。恩踰挟纩。是以一营鼓舞。士乐为用。捐馆之日。三军号哭。如儿失哺。至于今营属。或逢家人于路上。语到旧日。则辄流涕不已。府君之下世。已数十年矣。苟非仁爱之入人深。岂如是乎。
尝往见斗室沈公象奎。则沈公置一长剑于枕边。谓府君曰。此是李忠武公所佩者。政合元戎可御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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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宜持去。府君仍收来矣。未数日。一小童持一剑来。售请买。见其刻铭。则与沈公所赠剑为一双。府君曰。事非偶然。因以记之。藏于训营。
尝教子弟。严立课程。虽公务之剧。躬自撕警。考察成效。以郊舍之静僻。甚宜劝课。时率子弟以就居。每于春夏。教以制述之工。或诗或赋。批其优劣。以为勉励之方。或自制一篇。示其规矩。
居家。家法严明。闺门之内。俨若朝廷。童奴有着皮鞋者。痛禁之。奴仆辈不敢肆豪横之习。
府君素爱酒。而饮不过一二杯。只使导养血脉而已。终不及于乱。
府君待人必恭谨。虽于卑微而不慢忽。尝有一门客来谒甚亲熟。命以酒待之。女婢认以无间。手持酒盏肴器而出。府君责之曰。岂以无间。有此慢忽也。仍命捧盘而进。客归而感叹。
府君笔力遒健。至于简札。务极精致。不放字画。而晚以手战。虽不能留笔精写。其画法淋漓活动焉。
丙子冬。日寒严酷。顾语左右曰。哀彼穷蔀之民。当此折绵之候。无衣无食。必多冻馁之患。余实矜悯。仍使傔人朴东植,韩商教,高元明三人。带钱几贯。使之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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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穷闾。瞰其厨烟累空之家。家给几缗铜。亦使不言其所从来。如此屡日。所费为几千缗。有一人辞以无名。终不受。问之则乃班家也。府君嘉其操守。更以斗米柴炭输送。翌日探问其姓名门阀。即拟 寝郎。当居铨时也。
一日赴 阙。着公服。方乘轩之际。门外忽喧闹。问之则有乞客欲入谒。下隶辈挥之不得入。府君即命招入。问曰欲见余何为。客曰某甚贫穷。丧配六七日而未殡敛。又亲戚鲜少。无处控诉。敢此来陈情状。府君恻然曰几何可办。客曰岂敢望多。五缗足矣。即出五十缗与之。曰虽少。穷丧则可备初终。仍使下隶负送。其人感激出涕而去。
里闬有一文官贫无家。寄寓人舍廊。忽丧配屡日。无殡敛具。束手涕泣而已。府君闻而矜之。即送傔人。凡初终之需。无论巨细。使之备给。又有一乡人登科。贫无以应榜云。府君办给其诸具。此二人皆平日所昧者也。
敦岩郊舍。门闾甚狭。家人或劝之高大。府君曰。门既旧矣。不必改为。
敦岩郊舍。盖为晚年归老之计。而以戚联之地。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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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扃。殆数十年所。忧国一念。未忍便诀。或于公退之暇。辄寓幽赏之趣。以幅巾杖屦。逍遥于高山流水之间。至于遗忘世虑。若将恬退。则有东山坚卧之志。而回瞻 宸极。进退皆忧。则有魏阙难忘之心。府君平生为国一心。鞠躬尽瘁。每于机务之际。极虑焦思。至废饮食。或转辗枕席。至于明发。傍人莫省其由。而府君之一片丹衷。国耳公耳。 王室之安危。民生之休戚。无不胶扰于思虑之间。年才四十。须发尽白。此古人所谓未老先衰。缘忧国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