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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岩集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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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岩集卷之八
 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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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使洪公(秉德)墓志铭
惟人忠信为质。而礼云贵素。故孔子曰。绘事后素。今可以徵之矣。牧使洪公以疏迹末荫。受知于 正宗。其在西邑。因事忤监司。监司甚辱之。公遂决去就。屡辞不获。乃投印归。法投印者定配。 正宗已知其事。公不非于是。屈国法饬还之任。其年殿最。监司又贬公置下考。 正宗览之反其辞。御笔书之曰。一是质悫。题评何妄。噫。公焉能得此于圣明。而向者监司之贬公。亦云曾谓质悫。信乎其不可诬者。公之质而绘其后者是欤。公南阳人。讳秉德字元谟。其先高丽佐命太师讳殷悦。其后又有忠平公讳灌,匡定公讳奎。节义勋烈。著于丽世。入 我朝。有讳敬孙号友菊斋,讳春卿号石壁,讳命元号海峰。海峰之孙曰正郎讳受济。 赠司仆寺正。是生监役讳禹宣 赠吏曹参议。是生讳启祎 赠吏曹参判。是生讳准海大司谏。娶正郎李普万之女。生公于 英宗癸亥。生而有异质。沈重如成人。及弱冠奋然自语曰。不学无以需世。废举业。期以十年读书。大谏公寝疾。衣不解带者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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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及公殁。哀毁几灭性。服阕举进士。乙未除 贞陵参奉。升为军资监奉事。移义禁府都事,司饔院奉事。叙为直长,主簿。皆在一院也。词讼转汉城府主簿。寻升工曹正郎。工掌舟桥时。 上幸骊州谒 陵。公膺是役。商船匿不出者甚多。公躬自点检。晓之以法。示之以惠。有船者皆趋令。得以竣事。 上嘉之有升叙之命。庚子出为利川县监。治县廉而有威。吏民信服。适值岁荒。有停退公谷之命。公曰后必新旧相眩。吏缘作奸。民将受困。计民户。各记其已纳未纳数几何。区以别之。条以详之。簿书不紊。于是利民赖而免叠徵。皆曰公活我。辛丑承重祖妣丧。翌年又丁先妣忧。庐其墓因居焉。癸丑拜礼宾寺主簿。历迁 显陵令,靖陵令,典设司别提。又出为金川郡守。金风土甚恶。民多病殪。有旧邑基可以还移而事甚巨。公莅之年。闻于朝。出力鸠工而经始。门外有老槐树。自其邑移之后枯死已四十年。至是复生。浓阴覆衙。人皆异之。公扁其轩曰槐春。邑已移。 上闻之曰。何其速也。公货不烦。民力不劳。可见其诚勤。待本道府使缺。即除之。金之民或恐其失。而府之邑皆争相手额。待公之来。可验公之有得于 上而服于下者也。是时松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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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请求金之地。以益其境。 上命管理使往审之。管理使不与公谋而启达施行。金民皆不便。公乃条陈其状于监司力争之。已而升为瑞兴府使。瑞民素狞悍。曾有炮放其官长者。公至宽仁为政。守法不挠。民俗大戢。时郑日焕势倾一世。触之则人无不立碎。其为监司。一道奔走承令。莫敢谁何。公独超然自立。由是不悦。阴求公过于无过之中。欲害之而未果。后几年。公解官归。甄复为 健元陵令。超拜星州牧使才数月。以差员入京。猝得风疾。卒于正寝。乙丑三月八日也。以五月二日。葬于广州草阜面峨洋曲负酉之原。先兆也。公于孝友天得也。事亲以顺志为先。辛卯大谏公殁。而王夫人在堂。年至八耋。公每作婴儿戏以慰其心。及下世。奉仲父庐墓。事之如事大谏公。又勤祭先之节。虽朔望参。亦必剪爪致斋。与兄弟友爱笃至。而伯姊季弟早卒。有一弟而与之俱老。未尝暂离。对辄怡怡。念其饥寒。对床不食。闷其疾病。亲执医药。季弟有一子而早登科第。公曰。此吾弟不食之报。自此吾亦有生世之乐。又善敦睦。内外族亲贫而无依者。实心周给。凡有婚丧。所施过于所求。莫不悦服。其从祖祠版。无奉安之所。买屋以安之。乡居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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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产业有流离者。营田以资之曰。吾既屡典州郡。而使远近诸族。穷不能自存。皆吾之责也。公处官如家。廉洁自守。每临事不以己见。听人周度。得其宜则沛然行之。在金川时。民库积逋之当敛于民者数千金。公曰五载为政。惠泽未究。又何忍敛之。遂捐俸而偿之。时朝家议兴水利。下纶音于诸道。金峡邑也。民习旱田。不善水耕。公乃凿山麓。引水于八仁亭下。费财力经营数年。因任事者死。未及成。金民恨之。盖公平日谨朝令急民事。多如此矣。又以移邑劳当擢阶。道臣为公登闻于朝。促其讫工。而公耻之。竟不肯报。道臣叹曰真是士大夫心事也。待人接物。出自悃愊。见人之过。掩覆不扬。其于淑慝之别。亦未尝不严。长湍人有病子出没于市中。为讥校所捕捉。讯之径毙。后公知其无辜。恻然曰。我不亲讯而委之于校。戕人之病子。吾亦有病子。而其可望获瘳乎。噫。余与公素不相识。出宰新溪。溪与瑞相兼绾也。因公往。公举此事闻之。因以警余。余尚识之。是以知公之为仁人厚德者也。配全州李氏。判书最中之女。妇德甚备。有女士之风。后公四年戊辰十一月十一日终。寿六十五。祔葬于公之墓左。生四男。长遇燮文科承旨。次挚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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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燮。季病未娶。遇燮娶韩用鼎女。生一男在庆。四女适李寅升,李熙夏,李仪敬,权复圭。挚燮娶承旨金普淳女。生一男在源。二女适俞畴焕,李鼎会。南燮娶李义泰女。生二男。长在兢。季幼。公之子承旨。与余甚相好。托以公幽宫之志。出示其仲父所撰状文。余按其状。孝友闻于宅里。廉直著于州县。盖公实行如此。馀可推知。而其有得于读书之力者。亦可见矣。是可谓学术中人也欤。余义不敢辞。遂为之铭曰。
允矣夫公。有悫其质。笃此孝友。推之及物。大羹不和。太古遗味。曷不爱之。公惟期期。 圣主褒嘉。永垂千百。虽有铭辞焉用幽石。
敦岩集卷之八
 墓表
  
伯氏判书公墓表
我伯氏判书公讳宗辅字汝臣。我朴出潘南。潘南先生讳尚衷。丽季大显。寔为上祖。历几世至承旨公以下四世名讳官历。具载 御制皇考碑文中。皇考讳准源判敦宁府事。 赠领议政谥忠献。妣 赠贞敬夫人原州元氏。 英宗三十六年庚辰九月十一日公生焉。姿貌端粹。性笃孝。事亲左右无方。其侍皇考疾。昼夜不解带者三百馀日而无惰色。一跬步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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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亲膳调聂。凿薪适寒煖。凡宫事仆役。以躬不以人。家虽甚贫。临得有取。一芥不苟。惟亲意是顺。及其后来官尊禄厚。则轻财喜施。又往往有人所莫及也。隙晨昏。力治功令。又善楷书。中己酉司马。先是 正宗大王储嗣久旷。命拣名族。丙午冬。 嘉顺宫膺选。 上召见公喜甚曰。予固知朴某读书饬躬之君子。今其子亦端士也。呜呼。 圣主其知之矣。翌年春 嘉礼行。公以 嫔兄充执事。命付司勇。礼成以其劳。升为掌乐院主簿。旋换司饔院。己酉移仪宾府都事。陪皇考出入起居之班。庚戌今 上诞生。 正宗命皇考专任保护。而公亦与焉。竭心殚力。靡或惰懈。 正宗甚任之。间移忠勋府都事。庚申 正宗升遐。公号恸不已。今 上御极。超授公承政院同副承旨,工刑曹参议。乙丑以 上疹候时别入直。升嘉善。拜户曹刑曹参判,同义禁尚衣院提调。暂出为成川春川府使。二川人至今有去后思。未几内移。复践宿趼。拜司导寺提调。丙寅以大臣荐擢资宪。为户曹判书。公时已疾作矣。病中愕曰。是奚为哉。国朝所罕有。大臣误矣。吾宁死其可出耶。遂力辞递。已而又差备局堂上。参闻庙谟。公又蹙然曰。不已甚乎。此殆我命卒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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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竟亦不出。除工曹判书,知义禁典医监提调。又提举内局。内局尝药之地。公以为荫官之居此任。大违格例。益忧惧至。丁卯二月。皇考即世。毁甚疾转革。竟以其十月二十九日殁。春秋四十八。宗庆不天。祸荐于一岁之中。而身独全。人理其亦酷矣。 赠贞夫人达城徐氏。先公七年殁。葬于骊州龙耕洞坐酉之原。至是乃合葬。夫人郡守广修女。皇考尝称之曰贤妇。举三男三女。周寿翰林。岐寿,镐寿皆出后仲叔父。婿金炳球。馀幼。宗庆惟君亲首伦也。于此尽分。馀无不达。窃覸公事亲之孝事君之敬。何尝丝毫外饰。以赤子心。油然天出而得之。故以 正宗为君而眷顾隆重。以皇考为父而恩爱笃至。不尽分其能如是乎。夫既行美纯备矣。又位高矣。而皆不以自有。持身常若处子。蕴而不泄。今虽欲身后是图。世少知德者。孰能阐扬而发挥之哉。惟宗庆于公。虽贤愚敏钝之不同。而为兄弟四十馀年。观感视仿。何异皇考之于近斋先生也。然则知公本末。宜无如宗庆深。谨撮其事行之一二。践历之始终。子姓之出。生卒之年月。刻之石以诏稚昧。庶几质而不昧。简而不溢。以无悖平素谦慎之盛德。可幸无罪。呜呼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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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遗安堂元公墓表
维黄骊之南岘山。我外祖父遗安堂元公衣履之藏也。伯氏苍霞公用小石表其阡曰酉坐。书以无子。小子将以外祖母尹夫人遗教。别治一石而竖之。敢追述夫人及吾先妣所尝教诏于小子者。以识其阴。呜呼。吾先妣生二年而公殁。公殁二十有五年而小子生。以养以长。以及成人。皆夫人之恩也。夫人老而欲归依公墓。无他子。携吾母浮江。从旧宅而居之。尝歔欷语小子曰。是汝外祖之所尝结搆而生汝母之室也。指其堂揭遗安者曰。是汝外祖之所尝自号而爰处者也。指其壁上弊蓑曰。是汝外祖之所著而耕钓者也。指其架积书帙曰。是汝外祖之所尝读而手泽尚存也。吾母在傍。泣而告之曰。吾先君容貌颀而秀。沈重寡言。孝父母友兄弟。居家怡怡如也。慕庞德公之风。人或劝之仕。而固守鹿门之操。终身畎亩。骊之人莫不高其风。吾伯父为我诵之如此。故吾尝志之。不敢忘也。然而先君血属只有我。安敢所遗乎。伯父第二子参判义孙当继而为后。即二父遗志。而尚云无子者。特因循也。苍霞公下世后几年。参判公卒。吾母泣曰。是我伯父许以为子于先君者也。待三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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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子在行旁题。则庶乎其不悖于义欤。遂自书告辞。命小子替读于公之庙及参判公之柩。于是大伦克正。呜呼。此吾母诚孝之所致也。公姓元氏原州人。讳景游字文仲。 赠领议政讳命龟第二子。兴平尉孝宪公讳梦鳞孙。观察使讳万里曾孙。原平府院君讳斗杓四世孙也。妣贞敬夫人庆州李氏。文敬公讳世弼之女。元配平山申氏。汾厓文肃公晸曾孙。应教晰女。尹夫人领议政文靖公斗寿八世孙。通德郎衡东女。籍海平。继子义孙二女。长县监李义述。次判敦宁府事朴准源。即我先考也。参判男在行。侧出子在恭,在诚。女安性严。在行男锡圭。女李升沼。先妣子女。荫判书宗辅,判书宗庆即不肖。宗翊,宗喜参奉。女主簿申光诲,武参判李尧宪。季 绥嫔诞我 主上殿下,淑善翁主。下嫁于永明尉洪显周。公卒于 英宗辛酉九月二十日。寿三十四。以继子贵。 赠公吏曹参判。呜呼。是足以荣显后世。而尚可谓遗其安于子孙也欤。尹夫人尝以具石改记。有临殁之托于我先君。而有志未遑。今小子血泣孤露。怆先君志事之未卒。亦惧公操行之湮灭。粗记其始末。使后之人知公贤德而无子而有子。以继其后如右云。
敦岩集卷之八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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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泉书院 赐额致侑文(壬戌三月○以应教制进)
明陵盛际。醇儒辈作。卿时接武。为世矜式。山斗重望。洛闽正脉。馀事文章。蔚焉华国。羽仪明廷。论思启沃。严于义理。秉执斯礭。奉身而退。出处洒落。东冈守志。允矣成德。究赜精微。贯穿经籍。真知实践。造诣超卓。理气之辨。俟百不惑。门路纯正。指南后学。 圣祖虚伫。屡勤戋帛。谷驹难絷。未究致泽。 两朝崇奖。宠光隆赫。逮予初服。敬慕弥笃。恨不同时。置诸经席。眷彼寒泉。杖屦遗躅。阙典未遑。公议久激。俯循舆论。爰命宣额。玆遣礼官。替蒇菲薄。倘灵不昧。庶几来格。
祭外祖母贞夫人尹氏文
维岁次癸丑十一月庚寅朔十五日甲辰。外祖母贞夫人尹氏之柩。将靷向于骊州之牌岘。先七日丁酉。外孙朴宗庆谨以饼果之奠。哭而告诀曰。呜呼。外翁早世。绝后而继。为血属者。惟吾兄弟。生长外氏。受恩偏厚。祖母煢嫠。慰以吾母。母依亲家。父处馆室。自我堕地。不离于膝。声音口角。辄被色笑。饥寒疾疹。每贻忧恼。呴呴抚育。以婚以娶。情深义重。何有内外。母于中岁。生谋转艰。扶携东徙。骊江之干。农桑不给。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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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存。竟非乐土。先人先还。同爨之分。自玆始焉。曾未几何。我母奄忽。泣血他乡。无望全活。及既免丧。捲返京洛。往来省侍。如睹慈颜。眷焉顾我。庇覆益勤。祖母于我。又是天只。杯棬馀恸。藉以为慰。我家蒙 恩。忝结 国婚。邦有大庆。上下同欢。黄发乘轿。出入 宫闱。禁脔时降。晚涂荣辉。我父绯玉。我兄袍笏。我亦襕服。以供一悦。授几骆第。左右起居。复共炊鼎。宛如墨溪。岂无感旧。玆乐孔谐。小大瞻依。咸祝百岁。孰谓一夕。乃遽见背。以其康强。胡不至耇。夏秋丧惨。虚损有自。孙与子妇。相继而亡。虽若宽遣。暗铄衰肠。风非急疾。尚冀淹延。小子执药。夜带不眠。诚孝浅薄。竟未神格。含敛之节。粗效吾责。若再失恃。我恸曷极。恭惟懿范。既仁且贞。治家勤俭。女则是程。配德君子。安厥綦缟。自哭杞城。独持门户。吁天立后。告成皇辟。子贵已故。追荣以式。封诰之受。天若偿德。八岁曾孙。尚有后托。颠木之㽕。岂不发荣。灵如念玆。不戚冥冥。奈此卑情。日觉悽廓。恩则邱山。报蔑寸尺。堪舆有拘。报葬又迫。迨未启靷。荐此单酌。文岂尽宣。涕泪徒滂。五月服短。千古悲长。呜呼哀哉。尚飨
祭伯父近斋先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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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岁次己未四月己丑朔十一日己亥。从子宗庆谨具菲薄之奠。读文告诀于伯父近斋先生之灵筵曰。呜呼先生之弃世也。士林相吊曰斯文运厄。吾道益穷。族党咸涕曰古家人亡。举宗无禄。或以高明之学。未克小试。发慨于世道之不古。或以刚毅之操。未享大耋。致憾于天理之难谌。而抑小子之私恸。别有所自悼者。盖自十年以来。家亲与家兄。縻系禁直。断绝家私。小子之承亲颜。一岁之中。仅以旬望数。则于是乎小子之趋侍服事于先生者专矣。先生以小子比喜也。稍出头角。可以干蛊两家。眷顾抚爱于小子者。亦专矣。小子懒废失学。蒙无知识。而先生每教以周通可取。必欲成就之。知气质之驳杂而欲其变化。则举圣经贤传之语而谆谆。闷心志之昏愚而欲其开发。则引前辈长者之行而亹亹。地处有异而骄侈可戒。则𨓏牒戚里之事。俾作鉴辙。家风渐远而坠落是惧。则先世诗礼之训。使勿弁髦。洪钟之响。不待莛楹而自发。朽木之质。必欲雕镂而不弃。若是者兄弟三人。惟小子偏有所被。方且百岁期祝。永侍家庭。而先生奄逝。则小子之屏幪失矣。将安所庇。小子之栋梁坏矣。将安所依。所以自先生始殁。至今八十有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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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走哀号。若不可以一日堪忍者。是岂独以骨肉之至情而然哉。呜呼。小子不肖。于先生道学之崇深。即一管蠡。何所测知。而若其壁立千仞之气。自在于弱不胜衣之中。挽回三代之志。不忘于澹若遗物之际。幸有以一二看得者如此。然先生胸中。自有一部麟经。所秉执之大义。直可以撑天拄地。永有辞于天下万世者。则尤小子窥见头脑不到处。孰知其素所商量。确乎不可拔。乃于昨岁 宫衔之选。先生无意膺命。作一铁限。小子于时为曹家之窋。不啻十数往复。天威震叠。而先生凝然不动。其视鼎镬斧钺。顾何如也。小子至于伏庭而流涕。其光景之危迫。尚今凛然。倘非 圣学高明。竟烛本心。俾有以伸其所执。则诚有所难言者矣。历数从古出处之际。至于拚死而不挠如先生者。有几人哉。此小子之身当而心慄。益有所叹服于先生者。而不可与世人道。则惟俟百世之下也已矣。众趋靡靡。我脚则住。群饕馋馋。我口则止。俯仰无怍。生顺死安。区区外至之物。初无加损于先生。而人乃以 经筵启沃之任。 离宫辅导之责。让与别人。谓之时屯而命穷。则先生莞尔。必不满于一笑。小子又何恨焉。呜呼。先生之寝疾也。家亲自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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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饬小子。使之尽心于医药。先生之易箦也。家亲书饬小子。使之无憾于初终。先茔穴尽。先生之幽宅未定。则家亲又书饬小子。使之亟求吉地。小子卤莽。既以迷方而昧礼。实多遗恨。至于风水。尤所茫然与舆也。竭力广求。直至三朔。终不得可合之地。以致礼月已过。凡家亲所饬。一未奉承。此不但负我先生十年德诲之恩。将以何辞仰复于家亲耶。近幸占得一穴于翊也。所葬之上。即果川云满里。先茔虽远。而子侄在旁。神理人情。亦足允惬。且其山水清美。宅兆安稳。庶几偿平日丘壑之志。是地之得。小子以为尊灵所指导。今则窀穸隔日。亦望终垂冥佑。得以克襄。实小子之愿也。语到于此。肠折泪倾。伏惟尊灵。鉴玆微诚。哀怜而顾享焉。呜呼哀哉。尚飨。
祭伯氏判书公文
维岁次丁卯十二月戊辰朔初一日戊辰。弟宗庆以穷天之冤。极地之痛。欲一披露。衔哀忍泪。谨因朝奠。为文而告诀于伯氏判书公之灵曰。呜呼痛哉。呜呼痛哉。伯氏其逝矣乎。其始也梦寐焉。恍恍忽忽。吾不知其逝矣。及夫敛而盖棺。日往月易。万事都休。则此心或可以悲之切而痛之深。不复有俟于其生。犹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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寤寐彷徨。如睹颜色。则是吾伯氏之在乎此矣。出入周旋。若承起居。则是吾伯氏之临于彼矣。入门而求之。典型已邈。上堂而即之。衣巾莫攀。夫何痴心妄想。左右顾眄。如或复见于何处者。其情亦云可戚。而吾自不知。是岂一半分生人底意想而然哉。若其言笑焉饮食焉。悠悠泛泛。如平常无故者。则亦非天理人情之所安也。又何忍为此。又何忍为此。呜呼痛哉。呜呼痛哉。天祸我家。先人弃背。吾兄弟泣血罔极。叩地叫天。如崩如坼。尚忍言哉。尚忍言哉。七阅月而我妹申氏妇亡。又过三个月而伯氏殁。此何事也。此何事也。冤矣酷矣。古人云祸不单行。未及一年。丧威之荐叠。岂有如我家之今日乎。天乎人乎。是孰使之然哉。伯氏昨年。疾作无妄。缠绵沈痼。累月弥笃之中。奄遭大故。力疾号哭。不自成声。辄复昏绝。弟每扶将。则伯氏泣而谓曰。一病支离。奄奄若不保朝夕。吾尝贻忧于先君子在世之日。而及其病患之时。不得躬执刀圭。祸变之初。不能任情攀擗。至若宾客之来吊者。亦难酬接。子职阙矣。人道灭矣。吾将为千古之罪人。又劝弟以姜桂曰。勉之勉之。亲丧固所自尽。而吾病如此。汝亦不入水浆。而但自交手而哭。则病又生矣。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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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之节。伊谁为之。饮泣慰抑。相与支保。以至于今。而弟之昼宵忧灼者。惟其疾患。进退无常。入秋以来。饮啖寝睡。显有差胜。故意者先君之灵有所默佑。而渐复天和。心焉祷之。何为一朝。遽到斯境耶。呜呼。未死者茹恸。顾何足恤。而以伯氏平日孝心。未终丧制而倏然长逝。其所衔冤于冥冥者。又何如也。抑伯氏弃我而归侍先君于泉下。如在家而不知其殁之悲乎。苟或然矣。岂不有愈于弟之孑然孤立者乎。今使周也代受不尽之服。礼经之变大矣。是日光景。孰不于悒。而况我骨肉之间。至恸在心者乎。呜呼。人孰无兄弟。吾与伯氏。自童子时。迄今为四十馀年。而其怡怡之情。有人所不知者。吾王考赞成公家于三清洞下。是时伯氏年不及舞象为三岁。弟之齿又其半矣。食而对床。寝而联衾。游嬉而与之共焉。读书而与之共焉。晨昏趋走而与之共焉。坐卧行止而与之共焉。以至屈伸偃仰呼吸动静。无与之不共焉。疾痛疴痒饥渴寒暑。无与之不共焉。殆及十年。未尝一日相舍。人或谓友爱之笃。未有若某儿兄弟。王考闻而喜之曰。大儿天性仁慈。宜乎为人之兄。奖而嘉之。家人尚今传诵焉。呜呼。吾兄弟自在襁褓。皆蒙养育于外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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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王母往宅于骊上。己亥吾先考先妣赘而下去。则伯氏为游场屋。栖屑于京者。一岁中过半矣。吾兄弟由是始分离。自癸卯失恃之后。家又零落。并与稚弟弱妹而漂泊寄人。欲说往事。徒增凄酸。丁未以后。骆南新第。非不团聚。于斯时也。伯氏或供剧于职次。或持被于禁庐。至于庚申十有四年。兄弟之相面亦希矣。又不幸值国家波荡之时。伯氏益奔走劳悴。弟得西麾。往来道路。离合无常。不复如三清时矣。呜呼。是岁伯嫂殁。而伯氏穷矣。然而诸子众女。列坐而怡悦亲侧。吾兄弟亦有时团合。是固伯氏之深仁厚德。感通于天而致福于我家者也。谁知今春以来。人事之变遽若是乎。呜呼。端良之姿。洁直之性。得之于天者。伯氏乃仁人也。出入深严。昵侍 至尊。岁维庚戌。 先王曰咨。惟是保护。畀付汝父子诸人。受命以来。戒慎忧惧。先君与伯氏所尝讲劘者。以鞠躬尽瘁为己任。造次乎是。颠沛乎是。看作一副规模。贴顶镂肺。如恐或失。一念护在。他不暇及。苟其义理之严。是非之明。阴阳淑慝之辨。自有秉彝者天。而吾与人同。虽有外至而不挠。惟自内省而无愧。以若所处。夙宵渊冰。二十年于玆。而事无所作用。物无所伤害。身以休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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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怵惕。父以是诏之子。兄以是勉之弟。受知于 圣明。而亲戚知旧之所共言之也。弟于今日。复何覼缕哉。呜呼痛哉。呜呼痛哉。伯氏之病。弟不得长侍傍侧。适缘事故。一宿郊庄而数日贻阻。右臂忽甚战动。莫省所以。忙入候问。则所教只是元气渐不能抵当。其于酬酢之际。精神如常。起居之时。症情无添。使弟归而善眠。岂意俄忽之顷。有此苍黄之报耶。未暇整衣。颠倒往察。已无及矣。五体俱碎。肝胆尽裂。谁谓半夜团栾。遽成千古永诀耶。周也滞直。又不得终孝。此岂独生者之悲恸。抑吾伯氏亦必饮恨无穷矣。凡人寿夭。皆有定限。其禀赋之坚刚者必得其寿。故人谓兄弟中伯氏寿矣。何其天理之相反而人言之诬也。今焉已矣。悠悠万事。在于全保周也。而若颠木之檗。其所成就。在弟一身。惟其整顿家事。专属其内。而闺德早成。亦可谓持门之妇。此何足忧哉。至于午周之出后亡弟亲命也。虽未告 君。服制之断之以期。正天伦也。伯氏于此。岂或有异也。呜呼。弟虽不肖。亦尝闻于家庭。诗礼吾家之青毡。而汝辈当勿毁。忠孝吾家之心法。而汝辈当固守。曷敢不敬服此训。而吾兄弟所相勉者。亦惟在此。而今谁复语道哉。呜呼。顾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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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月又几何。抱此悲郁而将何以为生。自遭丧祸。一缕之尚存。亦云顽忍。以此孤露相依为命者。惟有我兄弟三数人。而事我伯氏如慈父。保我伯氏如婴儿。从今以往。老白首为期以十年二十年者。非吾心之过望。而又何割吾其半体也。心胆摧破。意想消磨。看此精力。岂复有志于一切世事乎。是又自悼处也。礼制至严。今不敢议到。而若终不溘然。则送此馀年。自有契活。一区岩屋。地近东郭。抛却烦挠。优游以度。则衰颓积伤之质。或可以复起为人乎。呜呼。此岂弟言私之时乎。填胸塞肚。哀冤激发。言不知裁。窃庶几神情相感。不以幽明而有隔。则伯氏亦悯我怜我矣。呜呼痛哉。呜呼痛哉。居诸易得。倏尔至葬礼之月。而龙耕旧兆。年运不利。姑未合祔。遍寻局内。地无叶吉。时则隆冱。天寒雪积。何处看山。惟彼龙津新冈。拟弟身后所藏。占得之初。伯氏之所周旋而稔闻其安稳也。虽与黄骊相距稍远。今将权奉于此者。亦非偶尔也。弟之结轖于中而所欲言者。非特孔怀之恸。其何能尽提耶。惟此一哭。亦不足以竭此声泪也。呜呼哀哉。尚飨。
祭亡妹恭人申氏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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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岁次戊辰三月丁酉朔十五日辛亥。仲兄宗庆抱哀忍泪。告于亡妹恭人申氏妇之灵曰。呜呼痛矣。呜呼痛矣。尚忍泚笔而言之哉。寥落荒原。人谓藏汝之形。而余不得临穴而视封。凄凉旧宅。人谓返汝之魂。而余不得出郊而迎哭。哀冤满腔。阅月经年。而又不得一泄于灵几。孔怀之思。必不间于幽明。余岂忍忘汝而然哉。昨年以后。此身之生。忍且顽矣。心欲销而肠欲断。所存者只是形壳。而七情之亡亦久矣。不知何者为可哀。人到此境。生亦死矣。惟汝不昧之灵。闷我而怜我乎。憾我而恨我乎。思之及此。余将何为。余将何为。穷霄壤而不渴者此泪也。极元会而不尽者此痛也。酹以奠汝。文以告汝。一哭而哀之。非汝之哀。即余之哀也。呜呼。昨春侍疾。吾兄弟喃妹有五人。而伯氏及汝皆病矣。而犹晨夕不离。起居动作。左右扶将。则伯氏及汝煎泣焦遑。医药饮食。内外共治。则伯氏及汝洞属奔走。是何天不恤于我兄我妹之诚孝。而祸于我家。使我诸孤遭此崩坼之变乎。诸兄弟攀擗号陨。而伯氏及汝亦犹在矣。惟其宿疾沈绵。有朝夕难保之虑。人无不危之。而伯氏及汝犹自尽礼。伯氏谓余曰。吾病如此。非汝无以主丧事。泣劝姜桂。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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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垂涕而言之如伯氏。言犹在耳。而伯氏及汝忽焉弃我而长逝。人事之变。胡至此极。呜呼。汝病虽笃。先人之丧。过虞卒三易月。而遽尔奄忽。此何事也。此何事也。伯氏于病患中。经纪汝初终之节。指挥余而俾无馀憾。仍谓余曰。吾病不得临丧一哭。人理灭矣。悲恸不已。及其葬也。伯氏自郊外寓所。强病而来。哭诀于汝柩。而余则送于东门之外。十月二十六日。即汝入地之日。而粤二日丁酉返虞也。余与伯氏相对歔欷。余慰勉而察视其患节。别无减损于前日。半夜陪话而归。急报忽至。余忙步往视则已无及矣。天乎人乎。神乎鬼乎。半载之间。丧变之荐酷。乃至于斯耶。心胆摧裂。胸膈抑塞。俯仰穹壤。此何人斯。始汝之死也。将信而将疑。若真而若梦。恍恍焉忽忽焉。心痴且狂。不知其汝死之为可悲。而只恨此生之甚可苦也。曾未几何。而伯氏又何为而逝耶。以余冥然顽然。获戾于天而天祸之耶。见嫉于人而人怒之耶。渎于神鬼而神鬼猜之耶。苟非然者。胡宁忍斯。余不能溘然于昨春祸变之初。下从先君子。而尚今苟存。汝死而既割我半体。伯氏逝而又割我半体。人非木石。其何以忍之耶。呜呼。自先君弃背之后。至于今日月不多。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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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兄弟五人。馀存者几人。此不独死者悲而生者悲也。亦不独死者冤而生者冤也。汝其知之乎不知乎。悲夫悲夫。汝死而以未毕丧制。亦必饮恨于千古。而生者之恸。到此尤有所不忍堪者矣。呜呼。凡人有死。贤愚贵贱。所必不免。而寿夭则不同。虽欲齐而一之。卒不可得矣。然七十为人间之稀年。而人自落地之初。为其父母兄弟之所祝愿在此者。欲其意究而事毕。非寿不能也。欲其弄子而抱孙。非寿不能也。故曰一曰寿。而曰富曰康宁曰攸好德曰考终命。有缓急先后。是为人道之大备也。今汝年才过四十。未可谓之寿。则馀何足云尔。汝生而资质淑美。天性孝友。清明洞澈。敏悟聪慧。自幼及长。动合女则。十六归于夫家。养舅姑以志。事君子以敬。接宾客以礼。御婢仆以恩。具玆众美而妇道修。人孰不称其贤哉。所以期汝以寿考。望汝以福禄者。有若嘉谷之待秋。何其一切反是。其生也备经艰楚。其死也不免夭折。又不识产育之为何事。而无一个遗孩。晚得螟子而亦不见其成就。何其赋命之薄。而为天下之至穷者哉。痛矣痛矣。父母之爱其子者。贤不贤固无间焉。况以汝之贤而先君之所钟爱乎。然则今汝之死。岂不戚我先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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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灵。而不念平日爱汝之情耶。何为其然也。何为其然也。抑汝思念先君而归宁于泉壤之间。则吾以是忘汝死耶。吾以是慰吾心耶。然而此生之悲恸。其有无穷也。余年今四十有四。幸而得至于五十六十七十八十。至于九十百岁。则要之其哀也与此身而俱偕。宁可以忍忘耶。呜呼。余亦此世之穷人。人有父母。长侍膝下。而余则孤露为生。人有兄弟。永久团圆。而余则伦序已缺。身虽不死而心则死矣。无复馀望于生人底道理。欧阳子所谓渥然丹者为槁木。黟然黑者为星星。今于吾身。无不有矣。余又何心哉。自悼也已。呜呼。余之所欲言者。岂止于此。而神思飞越。草草数行。书不尽意。至情无文。此之谓欤。余于顷岁。读书于白云楼下。其时汝适来会。喜而听之。余今以此文哭汝而哀之。呜呼。汝其知之乎不知乎。呜呼尚飨。
祭侄女郑氏妇文
维岁次辛未十一月丙子朔十九日甲午。仲父哭于侄女郑氏妇之柩曰。吾闻仁者寿。以汝观夫。斯理也蔑矣。斯言也虚矣。汝生而资性甚仁淑。孝父母友兄弟。及其于归。能执妇道。吾以是知汝必膺受多福。而正非夭札薄命矣。何故婴疾。遽至此极。呜呼。吾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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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命之人。汝生之岁。吾亦生女。竟不养育。吾于汝之喃妹。抚育成就。孰非所爱。而独爱汝偏重者。以吾至恨在心故也。汝今又死矣。呜呼其可哀也。尚忍言哉。庚申十月。吾伯嫂丧逝。而汝依于吾伯氏。丁卯十月。吾伯氏丧逝。而汝尚畴依。吾甚不明。汝病甚危。而失其医药之节看护之方。又于汝死之日。不料至此而夕赴候班。急报踵至。苍黄归家。已无及矣。又不面诀于残缕未绝之前。而汝亦呼我甚急云。此何人理。汝虽不恨。吾安得不悲且恨于终身。亦以何颜归拜吾兄吾嫂于他日乎。呜呼汝之死也。又在于今年十月。前后是月。祸变之生。何其酷也。今汝所归者何处。而其果顾恋父母。不能忘情。和颜怡色。侍于膝下。一如人世间事。而不作泉壤之孤魂也耶。呜呼哀哉。吾已衰老且病。惟有依赖汝辈。而终此馀年。抚躬自悼。亦云戚矣。今又以汝之死而重贻其戚。吾何以为生。凡人至情。不以幽明而间之。则汝尚悲我于冥冥乎。悲夫悲夫。吾自哭汝。忽忽茫茫。才成棺敛。送汝舅家。吾不得快泄此哀。而胸中结轖。如物挂罥。今虽欲顽如木石。而哀犹可制。触目伤心。发于邂逅。则亦安能已之也。闻汝幽宅已卜于汝舅家先兆之侧。而靷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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涓。又在来旬。自今汝之在世者为几日也。吾肠已摧。又何忍堪此。而霜晨雪路。送汝则哀。荒原茂草。寄汝则哀。日月滔滔。仪形渐邈。吾又思汝则哀。此生此哀。安可不一泄于汝之入地之前耶。呜呼。今日即汝之生朝。未尝不汝与汝之兄弟湛乐饮食。汝亡之卅有六日。又值此日。使吾白首。具菲薄之馔。陈于柩前而哭之。何其人事之变。一至于此也。吾之哀也不在于此日。而以汝仁孝。思其劬劳而悲之。则吾何无一言而慰汝乎。忍泪泚笔。语尽意馀。汝亦有灵。歆此一觞。呜呼哀哉。尚飨。
祭外姑淑人淳昌赵氏文
维岁次癸酉四月戊戌朔二十二日己未。外姑淑人淳昌赵氏之柩。将靷向于骊州先兆。前二日丁巳。外甥潘南朴宗庆谨以清酌脯果之奠。哭祭于灵筵曰。余为姑甥。三十馀载。恩义之笃。比他有倍。念昔己亥婚姻之初。余寓骊江。姑居川西。同乡结亲。瓜葛始好。隔水来往。朝夕无阻。余馆妻宁。翁姑欢笑。曰吾多女。尔维长婿。初情所钟。爱随而别。玆郎俊茂。可期显达。余实蒙騃。玉润有愧。泰水明鉴。辱知则厚。逮余失母。益仰外姑。贫窭依赖。有若髡赘。姑眷我身。一念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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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苦痛痒。窘乏冻饿。靡事不恤。姑殚心力。如被鸤鸠。均慈同育。式至今日。情未或替。余返于洛。在丁未岁。自玆睽违。悠悠其思。余窃科第。縻爵于朝。姑随夫子。西麾又南。关湖伊夐。遂成商参。翁解郡绂。养閒京第。子女团聚。良惬素计。苧溪明谷。巷陌相连。步屧源源。若骊于川。姑临我室。我升姑堂。每瞻黄发。喜其康强。姑所深悦。暮境之依。娓娓其言。感旧之怀。矜我孤露。悯我衰白。亦为余惧。官位隆赫。尝奉诲勖。昔贤知足。畴以簪珥。有此达识。终始爱我。爱之以德。谓当百年。永侍为乐。岂料一夕。遽见捐背。始有微𧏮。何至是殆。孤儿血泣。外翁腹悲。何说以慰。有泪泫腮。天畀我姑。亦礼厥施。寿考康宁。庶几其备。贤子大阐。荣动门阑。所享之厚。匪德曷因。恭惟懿范。端庄和裕。克勤而俭。壸政自理。茝兰敬恭。蘋藻洁馨。宗党邻里。咸推其诚。谁秉彤管。宜播其芳。为善馀庆。厥后必昌。七耋倏然。亦复奚憾。馀生悲廓。自多疚感。荷恩则深。其报何有。临殁之日。呼我而教。非或怛化。阿儿未忘。科名既早。世途难平。其能无忝。泽堂家声。尔惟善导。毋俾冥行。视以稚弟。平素之望。今又见托。遗音琅琅。如可自效。岂忍斯恝。日月几何。襄期卜吉。丹旐向东。一苇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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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故庐。万事悲凉。返彼真宅。知在不日。我缠忧病。将违临穴。灵柩瞻奉。只有今夕。从此永辞。悼恸曷极。姑尝怜余。余则辜负。泣送栾棘。冀毋过毁。写情告哀。芜辞抽肠。尊灵不昧。庶歆诀觞。呜呼哀哉。尚飨。
祭亡室贞敬夫人李氏文
维岁次甲戌某月某日某干支。夫崇政大夫行议政府左参赞某。奠酌于亡室贞敬夫人德水李氏之灵而告之曰。至哀无文。至情无言。呜呼夫人之死也。已易五个月矣。此岁亦将尽矣。若终无一言。则又岂三十馀年结发之义也哉。然而使吾为文而告于夫人。只言其悲悼难堪之状而已。反不如无文无言。而夫人之闺行壸范。其谁发诸文而传于家。以徵厥后。吾于是有不忍也。呜呼夫人。其贤乎哉。吾先君子尝教于家人曰。是妇也禀性和顺。能孝事舅姑。行谊笃慎。能抚爱妯娌。妇道甚备。是吾家之贤妇也。非名硕后裔古家遗训。其何能如是乎。呜呼夫人。何以得此教于吾先君子耶。吾尝贫甚。赘于夫人之家。于斯时也。吾家流落于骊州。与夫人同乡也。呜呼。吾先妣率子女。寓居于外王考旧宅。距川西隔江相近。便成朱陈之村。而夫人长侍膝下。供其怡愉。吾先妣教曰。此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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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桑梓旧乡。凡百龃龉如客地也。今两家相依。姻谊最好。甚幸耳。且吾有两妇。而此妇在近。常常来往。至诚事我。承顺不怠。真孝妇也。呜呼夫人。又何以得此教于吾先妣。而若是其爱重也。吾以吾先君子先妣之所尝教者。知夫人之贤也。吾虽无状。岂敢丝毫有私于夫人而有是言哉。为人妇而得其舅姑之心如此。馀无足可记。夫人诚贤矣。呜呼。癸卯春。吾先妣有疾。拖至其秋。症候渐革。夫人尽诚扶护。终始靡懈。其时夫人亦以风热所祟。久患疮疖。吾先君子先妣尝忧虑。而居处必问。医药必亲。虽于患候危笃之际。亦问夫人之病。夫人忧贻其忧于此时。昼夜侍侧。强其言笑。吾先妣执其手曰。吾病今危矣。而伯妇与两女在京。汝独在吾侧。汝病必添。吾甚闷之。吾若无幸。一女三子之幼稚。谁为抚养乎。夫人涕泣不已。一女 慈宫也。三子稚弟也。 慈宫年甫十有馀岁。夫人与之相议。黾勉拮据。奉养老亲。抚育稚弟。如先妣在世时。邻里亦称其贤矣。呜呼痛哉。夫人见识明透。智虑深远。凡言语事为之间。有人所不及。而尝谓曰男女各有所事。惟男子读书。将以修身。不读书则无所为。无所为则易陷于不义。吾于夫人之言。有省发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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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惕然而惧。油然而感。夜色将阑。挑灯咿唔。则夫人之王母听于窗间。而夫人亦喜而随之。如闻古人言行事迹。能辨其得失是非也。噫。夫人年过二十。所患沈痼。妨于生产。以是为忧。幸逢术人之精明者。试针奏效。宿𧏮祛体。连生子女而皆不育。呜呼。夫人之所自悲而积伤者此也。世或有无子者。取人子而养之。则有生育之事。夫人尝取伯氏子岐寿而养于家。仍以为子。伯嫂没而一女在襁褓。夫人悲之。又率而养之如己出。及长嫁而成就。呜呼悲夫。以夫人之贤。竟无血属而饮恨于泉壤之下。是吾命薄之致也。云何为哉。呜呼。吾庸夫也。以荫补西邑。夫人同赴任所。时则庚申 国哀时也。国势缀旒。世道艰险。夫人从容谓吾曰。女子愿其夫之显达。乃常情也。闻大比当前。虽幸得第。不如一县吏之便好。且凡事皆有时。亦有数焉。非人力所致。今春赴举之行。公其熟量也。吾闻是言。恍然自觉。人有贻书劝赴举。而辞而不赴。夫人平日助吾不逮者。类多如此。吾尝感叹。及吾释褐。官益显而位益崇。则夫人受从夫职牒。诰秩循次至于贞敬。不以为喜。每嚬之曰。愿公早图释负。归卧东山。为桑榆之收而无至后悔也。吾果愚昧。竟未及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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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于丁卯春。先君子弃背不肖。夫人甚哀痛。又泣言曰。我公此后事。尤至难矣。三霜甫毕。吾心已决于谢绝荣途。而时事多不如意。吾身亦不自由。因循低徊。未忍遽归。呜呼。壬申冬事。尚复忍说。台言搆诬。无复馀地。向使吾早听夫人之言。则岂至于此哉。夫人先见之明。又如是矣。呜呼。今焉已矣。从玆以往。吾有事而谁谋也。吾有疑而谁质也。且吾之甘苦忧乐。又谁与同之哉。痛矣痛矣。夫人亦已忘乎此哉。抑不忘乎此哉。吾知其冥冥之中。念我忧戚。存没无异也。呜呼。忽于今春。疮疖复发。夫人大惧曰。数十年已差之症。又何如此也。吾其危矣。未几少愈。又患毒痢。阅月进退。而此时搬移于旧第。栋宇新创。稍变旧制。夫人见而爱之。忽又言曰。吾欲以家事传于子妇。当移他房室。疾益革。避寓他所。渐至难言之境。补泻俱难。医药罔效。有朝夕之虑。又有梦兆之不利。少无怛化之意。惟以午周婚事之不卜日速行。丁宁告我。而又以贻戚于七十老父。内艰心制之未阕为遗恨。语不及他事。至其临死之日。撤还而精神终不迷错。与三嫂李妹半夜酬酢。笑语如常。又使傍人换着精洁衣服。存其易箦之义。呜呼痛矣。吾先君子每以夫人必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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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子之言既如此。而夫人之寿才至免夭。夫人之病。吾失其治而遽至于此耶。今设灵几于夫人所谓他房室。而家事子妇主之。抑或夫人自知其长逝。语到于此。而死后生前。无间而然耶。呜呼痛矣。吾自早岁。阅历艰苦。毛发已霜。荣卫尽烁。想亦不久于世。早晚悬车之请。若蒙 圣主允许。则拟与夫人乐此馀生于敦岩之庄。钓水采山。可茹而可食。庶追古人共挽鹿车之意也。迟留扁额。题墨未乾。倏忽之顷。万事差误。四顾茫茫。只影徘徊。白云之明月。吾何以看也。混混之鸣瀑。吾何以听也。花辰枫节。吾何以游也。呜呼夫人。此何为也。此何为也。入而无所与语。出而无以为怀。朝暮昼宵。踽踽凉凉。渴饮饥饭。惟我所索。疲卧倦坐。莫适所向。呜呼。人事之变。胡至于此哉。吾老白首。馀年今几何。而身居四穷。良亦可哀也已。衣服饮食。子妇供我。一如前日。盖尝服习于夫人之教。而吾今忘此累也。夫人既贵而犹勤女红。使我丝身。出自手中。且其荆布在身。如寒士之妻。而少无难色。曾不留心于服饰器用。资奉甚薄。不尚奢靡。故吾周流诸营。屡掌财赋。而言不及家私。无所累吾。呜呼夫人。其不贤而何。今子妇能承其武而依旧措处。宛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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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在家。吾何悼而何伤。而又思之。夫人之死。亦已久矣。呜呼痛矣。初终棺敛。吾自躬检。诚欲无憾于幽明。而亦安知其必无憾乎。汶上新阡。乃 圣主所赐。而山明水回。局势拱抱。风水所谓吉兆也。又与岩庄不十里而近。其来其往。便同家后。生死俱感。曷有其极。至于礼月。时值初寒。事多掣碍。未克完襄。竣其馀役。退待明春。呜呼。谷异死同。诗经所言。虚其圹右。拟我身后。是为亡者而悲之乎。为生者而悲之乎。惟夫人其俟之。悲亦何益哉。天民亭夜。呼烛写此。意无穷而言不尽。复陈此哀。岂无他日。庶几不昧之灵。鉴吾悲臆而恕之也。呜呼哀哉。
祭亡室贞敬夫人李氏文[再祭文]
维岁次乙亥八月癸丑朔初八日庚申。亡室贞敬夫人德水李氏祥日已至。前一日。夫崇政大夫行龙骧卫上护军某。不胜悲感。谨具酒果而告之曰。亹亹日月。往而不淹。嗟君云逝。昨秋伊今。风凄露白。余又何心。先王礼制。期而具三。既月而练。倏已祥夕。隙驹光阴。何遽是速。筵几之撤。此宵只隔。凭依哭泣。亦无其迹。廓然旷然。存殁何间。我思悠悠。讫其馀年。窗月欲夜。物色犹存。入室彷徨。遗躅已尘。一抔冢土。草宿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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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与敦为邻。生居死藏。惟君之灵。如水地中。其往其来。莫隔重壤。呜呼其然。想亦昧昧。燕尔初阳。粤在己亥。三十六年。与君偕老。人称其贤。曰有内助。井井之治。闺门宁谧。贫而不忧。贵亦何悦。阅历世苦。百无其一。谓君多福。亦先我殁。惟有至恨。言之于邑。膝下无育。俯仰涕泣。衽席之语。每云是急。余死续弦。时犹可及。知君偶尔。笑而颔可。胡为此言。将成符契。我今居鳏。已周其岁。不饥而食。先寒授衣。子妇肖似。母仪是则。宜家宜人。宛若畴昔。岐儿无恙。金女守侧。甲孙善就。学步渐熟。含饴此乐。弄抱在膝。独未供君。心焉如割。菀彼之原。松声自咽。莫云幽明。与之相绝。焄蒿悽怆。春露秋霜。庶其相感。理必不冥。吾生何为。乃反悼亡。备经百艰。白首无成。欲提往事。心惊骨寒。决意退休。栖身岩泉。戎垣复授。出自 特恩。所处之地。我异他人。黾勉出膺。负心多惭。门列棨戟。怵焉伈伈。将此心曲。谁与共谈。宛转不寐。起抚空琴。忽忽斯世。呼酒醉辄。过此几岁。宁无更合。灵其歆我。我觞我执。言止于此。肠摧泪湿。呜呼哀哉。尚飨。
祭从弟瑞兴(宗舆)
维岁次丙子正月辛巳朔初八日戊子。从兄含泪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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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今已经岁。而常期又隔一月矣。始具酒果。文以哭于从弟之灵曰。呜呼元得。吾与君不相见。为三载矣。君其在世而尚或阻我耶。五马西麾。皂盖翩翩。而君其乐此而又不返耶。呜呼。君于癸酉秋。蒙恩除瑞兴都护府使。将赴任所。余送之都门。君谓余曰。群从兄弟几人。而馀吾数人。今皆孤露。吾岂欲与兄暂离。而今玆之行。不获已也。吾有至痛在心。先亲葬地之更卜吉兆也。先亲遗稿之将图寿后也。因循至今。是力不逮耳。今幸得此邑。若有廪俸之馀。则经营此二事而竟遂至愿。死亦何恨。但我之病躯。实不堪吏役。因挥涕而别。余执手语曰。君言是矣。虽不然。岂可使此二事竟至不成也哉。吾所忧者。君奉公则尽分。临事则竭虑。是必妨于调病也。君其勉之勉之。君闻我言。嘘唏无所对。乃唯唯而去。其后书来。语辄千万。而念余之出处也则劝之以忠孝。忧民之休戚也则质之以信义。其他耳目所及冗细事。亦纤悉无遗。余执其书而思之曰。临民之暇。阅簿之馀。能若是者。其官閒矣。忽有人在傍言曰。我从西来。历见此使君。拥衾开户。强起视务。庭列吏民。断讼督科。费精神竭声气。至夜深酬应不暇。而终日无所食。达曙不交睫。日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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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矣。余又闻之益忧惧。咄咄不已曰。此弟自来如此。终不得变其规模。以其所患。公私劳瘁。今乃尔也耶。余当驰书。劝其弃官归家。随意调治。而朝夕团聚。则亦可以湛乐矣。言未已。急褫忽传幽报。梦耶真耶。此何事也。呜呼痛哉。君吾伯父近斋先生之子也。昔岁家在三清。有小亭名皎霞。我王考赞成公之所居。而吾与君侍王考于此亭。王考命赋诗。君有月出木影来之句。余有花发大地红之句。其时君六岁。余七岁也。王考喜曰。二孙各自气像。异日所做不可量也。然君自早岁服习家庭。见识特异。尝为吾先君子所爱也。素多病废举业。笃志于学。晚益长进。又从游于士友之间。所问难性命之原也。所讲磨义理之辨也。人皆谓诗礼之家。有人如此。斯文之幸也。呜呼。先生与先君子。农老于渊翁也。棣榻团栾。惟圣贤事业。而先生每许以同气而知己也。吾今无禄。奄失二父。而所相依者。惟君而已。而君则有实践之工。吾则终无所成。由是观之。儿时之发于吟咏者。君理致也。我虚境也。尽乎气像之不同。如是也夫。君天性岂弟。行谊纯至。孝友著于家。忠信闻于世。以先生为父而兼师道。不待教训而左右承顺。薰陶成就。真克家子也。及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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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下世。君哀毁几灭性。竟疾作。时先君子在禁直。而适有事不敢出。命余治棺敛之节。而尽情尽礼。又以君病势之危剧。忧闷不已。君于涔涔呻呓之中。必涕泣曰此时若谒季父。则少慰崩迫之痛而何可得也。噫。先君子尝抚爱君。无间于不肖。而君之事先君子。如事先生。凡有事。大小必禀而行。至若辨难经旨。讲究礼节。每多许与。而或语及朝廷间事。是非得失之分。清浊淑慝之别。亦颔可之。呜呼。丁卯年事。尚忍言哉。先君子弃背后八九月之内。丧祸荐酷。弟妹申氏妇与伯氏判书公相继奄逝。而惟余独全。君泣语曰人乐有贤父兄。今焉已矣。吾辈将何以为生。惟愿继述先志。不忝家声。而今吾家戚联 王室。处地自别。当远避权势。杜门敛迹。庶几免之。而今兄之所担负。非急流中勇退。其何能办此乎。弟窃忧之。壬申冬。余果遭罹罔测。而君愤惋不已。余曰噫。人心之不良。何有于我。而余所自反者。君之前言是也。尚复何尤。君曰然。宜其披发入山。长往不返。以图桑榆之收。而亦有所不敢自由者。吾兄将何以处此。今既万不获已。而弹冠束带。重入脩门。则身已出脚也。若其閒司漫职。随时去就。名涂要津。决意谢却。庶其不悖于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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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保身家。亦无他术矣。呜呼。余何以复闻如此之言。余何以复见如此之人。志同意合而与言笑者谁也。向善乐义而共勉励者谁也。痛矣痛矣。此何事也。顾余只身孤立于家。崦嵫之景。头发尽霜。又自哭君。踽踽凉凉。无一分生世之乐。此何人斯。君亦戚戚于冥冥而悲怜我否。噫。闻君之病而余未往救。闻君之丧而余未往视。及其玄木返京。而身佩将符。不得出城。又失一哭于入地之前。人理之灭绝。胡至于此。惟余孤负君矣。呜呼。前秋都门握手别语。便作终古永诀。到此情事。他人所无。余安得不悲哀填胸乎。虽然此犹属吾辈之私恸。而若先生之葬地也。先生之遗稿也。即吾家大事。而君之至恨在此。必不瞑目于泉壤之间。余何忍忘于是乎。山地则余难远离。云侄冲幼。势将待日后。而伯母迁窆。君于平日尤所汲汲。今不可许久迟待。故将以利年合祔于先生之墓。徐图求山。以为同时完襄。而至于遗稿则君已托于先生门下之人。洪伯应,任得与,吴士敬是也。考校整顿。若成编帙。则当付剞劂。而五世遗稿印役。将始于夏初。先生之稿。恐无以及此并举。是可恨也。又有先君子教诏余小子者曰。金谷先山曾祖考祖考墓两位已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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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而阴记吾与伯氏所撰述也。先考墓位则姑迟之。以为后孙之责。汝其撰而书之。余小子秪承是命。而早失学业。知识卤莽。其何以阐明先德而敢为不朽图乎。每与君语及此事。则君曰吾辈皆逮事祖考。兄于诸孙。恩爱偏深。于今追慕。实维此事。而况有先君子遗命乎。余即具石而治之。文字则欲与君相议。余实未遑。君又居外。事未成而遽至斯境。岂但生者之有恨。抑亦为死者悲也。呜呼痛矣。君今长侍先生于泉下而供其子职。如在世时耶。万事休矣。吾心衰矣。宜乎日远忘而犹复忽忽恍恍。莫知其幽明之隔焉。则君或为不死而然耶。苧竹同冈。园木苍苍。屋宇相接。杖屦相通。寤寐之间。常若复见。伫立徘徊。仪形莫亲。烽阡一抔。草露已宿。则呜呼君之长逝。亦已矣。此何为也。此何为也。烽亦维杨之地。而距先山四十里而近。尝为吾身后计。而今忽葬君于此。其何物理之舛。乃至于此也。堪舆家极称其安。可以为久远云。故迁君前配之墓而合祔。神理人情。庶不相违。弱子孱孙。便其往省。是甚幸耳。呜呼元得。君其知之乎否乎。痛矣痛矣。言有尽而意无穷。此生此悲。乌可已也。岁色倏改。我思益新。酹玆一觞。庶歆无斁。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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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旗文
维岁次辛未六月丁未朔二十一日丁卯。训鍊大将资宪大夫知中枢府事兼知春秋馆事同知成均馆事奎章阁提学朴宗庆。敢昭告于五方神位前。像绘寓三军之视。诞 颁内藏之旗。牲币享五方之神。寔是外备之馔。莫不用命。以宜昭灵。盖其营垒之司令。赖此旌旗之辨色。东龙西虎北龟南雀。厥有不易之常形。九军八阵五行四门。各须互变之奇制。凭依物色。非无目教之在玆。省识画图。尚稽形名之仿古。肆以默运之造化。乃有新制之设施。十有二辰正位。别子午卯酉。五岳四渎象形。暨日月云雷。存戚氏之定规。辕门之组练合度。同轩帝之新刱。銮驾之陪卫增辉。玆效涓辰良之诚。祗荐汉乙坛之祭。金铠银甲。何异盛服之斋明。大角灵鼍。如助神威之翕赫。月朗风肃。冀明灵之来临。海晏尘清。庶冥庥之频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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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文
  
告先考忠献公墓文(戊辰九月缅礼时。代从子周寿告墓。)
伏以昨年葬礼时。当合窆于祖妣墓山。而年运有拘。姑为权安于盘子洞。以待利年。其后看审祖妣墓兆。地形狭隘。难容两圹。府君旧日所教。亦尝以此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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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将别营兆域。以图永奉。玆幸卜得新山于杏谷。距金坪墓数百步而近。同圹合祔。虽未克遵经礼。他山各葬。亦有可据前规。矧是邱陇稍迩。冢茔相望。神理人情。犹可为慰。将以是月二十日。行改葬之礼。谨以酒果。用伸虔告。
告先妣 赠贞敬夫人元氏墓文(戊辰九月。忠献公缅礼时。)
伏以看审墓兆。地形狭窄。难容两圹。势将别营兆域。以图永奉。玆幸卜得新山于杏谷。距金坪数百步而近。同圹合祔。虽违礼经。他山各葬。既有前规。矧是冈麓稍迩。封茔互望。神理人情。庶可为慰。将以是月二十日行改葬。今涓吉辰。奉出灵柩。事役方始。伏惟尊灵。宜勿震惊。谨以酒果。用伸虔告谨告。
告先考忠献公墓文(己巳二月竖神道碑时)
伏以府君神道碑文及铭辞。我 圣上亲撰以下。兼以 御笔篆其额。刻役告讫。将以三月十三日。树于墓南几步而近。仍建阁而庇之。 宸章宝墨。灿烂于螭首。 洪恩异渥。旷绝今古。凡于先臣平日德行事功。历叙备载。褒嘉而叹美之。 王言昭揭。炳如日星。岂但贲饰泉涂。辉映邱陇。亦将徵信百世。垂耀千秋。先臣之名。其必不朽于无穷。攒祝哀荣。幽明同情。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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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府君英灵。亦当感泣于冥冥矣。今涓吉辰。开基始役。谨以酒果。用伸虔告谨告。
告先考忠献公墓文(壬申八月竖碣时)
昨岁治碣。拟竖墓道。开基之始。已告斯由。盖此铭辞。即著庵俞公汉隽所撰。而著翁文章。实是词伯。阐扬潜懿。可示千百。前因事故。姑为停役。今以吉辰。谨就墓道几步而竖之。事役方兴。又伸告礼。伏惟尊灵。无或震惊。是凭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