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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岩集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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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岩集卷之七
 家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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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考忠献公家状
府君讳准源字平叔姓朴氏。系出罗州潘南县。丽季有讳尚衷。以道学节义大显。与郑圃隐并称。号潘南先生。官右文馆直提学。追谥文正公。生讳訔。入我 朝。位至左议政。以勋封锦川府院君。 赠谥平度公。宏谟大业。光垂简册。五传至讳绍司谏院司谏。号冶川先生。私淑寒暄。师友松堂。蔚然为士林之宗。慕斋金先生论一世人物。必称先生。赵静庵齐其名。与晦斋李文元诸贤。含忠守正。匡救世教。力斥金安老之奸。为其党所挤。遁于陜川郡以殁世。 赠领议政谥文康公。于府君为八世祖也。生讳应川司宰监正。生讳东民。以学行荐授职礼宾寺参奉不就。历三世而至讳世城。文科荐为艺文馆检阅。卒官至左副承旨。深斥尹善道,权諰举职忤 旨。几获罪戾。大臣三司力救得免。直节雅望。为时名臣。早卒不大用。为府君高祖也。曾祖考讳泰远黄州牧使。 赠吏曹参判。祖考讳弼履。饬躬守静。志在不求。 赠吏曹判书。考讳师锡。文学才猷。为士友推诩。中进士游太学。时望尤大。屡经郡县。家无馀赀。官止公州牧判官。 赠议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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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左赞成。妣淑人杞溪俞氏。 赠吏曹参判逸轩处士讳受基之女。礼曹判书章宪公讳命弘之孙。纯静和柔。甚得妇道。 赠贞敬夫人。赞成公有二子。府君其次也。自牧使公以下推 恩。皆以府君贵也。府君以崇祯再己未五月二十日戌时。生于汉阳里洗心台第。生而有异质。颖悟过人。父母特爱之。王母李夫人素称女士。有知鉴。喜曰此儿骨格异常。后必大贵。子孙亦昌硕矣。自儿时已知事亲之节敬兄之道。不待劝教。而晨昏之职。与伯氏近斋先生共其起居。游戏亦不离亲侧。长者赐食。必待伯氏而后食。尝得一蔓菁。进于伯氏。伯氏好洁菁。有土痕而却之。府君审知之。洗而更进。李夫人见之。谓赞成公曰。儿能顺事其兄。五六岁。自外而入。偶跌而仆。有人戏之曰拜我乎。府君大笑曰岂于汝拜乎。吾拜于天。人称猝乍之间。善其应对。长必有知略。早有诗才。一日赋诗曰日暮大风起。松涛如龙吟。见者以为大器当晚达。大为内舅石隐俞公所赏诩。每抚其顶曰是必为清白宰相。十三岁读纲目。日课五十遍。如有文义难解处则就长者问之。退而虽客来。面壁端坐。如诵己言。客曰此儿书声。如相对酬酢。使人听之不厌。读已讫。历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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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乱人物贤愚。与夫天下事得失是非。莫不瞭然于心目间。及长笃志好古。取六经百家之文而读之。益自刻励。尤好邹经朱书。尝读屡百遍。先生大儒。与之讲论。则曰弟之识解精敏。有吾所不及者。常以天伦间知己许之。辛巳俞夫人病革。刺臂进血。得以少延时日。及丧。府君年才弱冠。戚颜哀哭。吊者亦悲。赞成公每在任所。先生往侍。府君在家。或久违庭信。则慕郁之情。几废寝食。棣萼之思。又发于吟咏。必送伯氏。求和遣怀。尝随往公州。定省之暇。深坐读书。不与官事。或有以美妓戏之。终不一顾。又有赠栗于不肖者。而以邑人之馈衙眷为不可。使不受。闻者皆曰衙童真士大夫也。州有江山之秀。与金公在淳游于鸡龙白马之间。有诗累篇。语多惊人。石隐俞公及凤麓金公履坤见之。大加称赏。府君以亲老。勤于功令之业。以诗名擅泮庠。于骈俪尤精熟典雅。无时俗浮华之态。人称馆阁之才。屡赴场屋。而常以名节自尚。任其得失。人或有以关节劝之。则严辞峻斥。是故令誉益彰。且其文章学术。卓然不群。士友之间。期望日隆。交游必取文雅之士。金公在淳,俞公汉隽。最其情好者也。甲午赞成公寝疾甚笃。府君左右扶护。衣不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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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数月。尝于俞夫人疾刺臂。赞成公责之也。故不敢违其志。更伤其肤。尝其粪以验吉凶。粪甚甘。府君夜必下庭祷天。公既卒。哀毁踰节。虽盛暑。未尝暂去衰绖。而于礼制少无违忽。居庐读礼记。质其疑晦于伯氏。伯氏称以吾弟见处高明。有过人者。事伯氏如严父尊师。每有事。辄禀过伯氏而后行。言或有异。未尝断以己见。以书以面。分析曲折。以待伯氏之言。人谓是弟是兄。有法家规模。伯氏常有同居之说。而家贫不成。赘而寓居骊州。亦非府君之意。时以诗送行者多。独苍厓俞公汉隽有序道其事。先是外姑尹夫人在骊病笃。无他子而只有我先妣一人。府君暨先妣。率水东往视其病。寻医用药。惟尽其诚。夫人即愈。骊多士大夫居之。止庵金先生亮行以儒贤。世皆尊仰。府君质学辨义。多有薰炙。不惮往来之劳。副率金公养淳,掌令闵公彝显。今李大司宪直辅。皆长德君子。亦往从之。地甲于上游。有楼台之胜。府君一览而未尝更寻曰。乐山乐水。虽仁智之性。我志不立则是亦外物。立志之本。在于学问上。近斋书中。有居此地三年。不见东台元宵之月。作一逋债人。有约会而漫应。无必往之意。是夜乘月访维宗于清远堂。设蒲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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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听其名言极论。寂寞中亦自有味之语。维宗李大司宪表德。而清远堂副率金公宅也。常静处一室。手不释卷。读无昼夜。邻里曰公但知读书。不知饥寒。疏于家务。如止庵金大爷云。居骊数岁。罕与人接。乡里贵贱。多不识面。重建大老祠。多士以府君为有司。有时参论。以寓尊仰之诚。馀暇犹不废书。止庵金先生闻之曰。某能老而笃学。可使矜式乡中。壬寅伯氏遘疠。府君自骊驰往救之。伯氏惊曰。君何犯入此中乎。亟欲避之。府君不听。终始躬护。厥疾乃复。先生鳏且穷。府君曰。吾兄弟老白首相离。非情理之可堪。而内无主馈。箪瓢之供。既不能自资。日为饥渴之所困。一子又病。非吾伯氏学力。则未有不失其操守者也。凭京邸得伯氏书。则喜之如抵千金。每往复书累幅。皆礼说经义语。不及他事。癸卯丧配于骊。贫不得返葬于先山。占其州之南麓而葬之。后闻堪舆家多以佳兆称之。府君笑曰。此是偶然所定。非人力所及。彼或有非理争夺。辱及既骨者。抑何故也。府君独处既久。家人劝其卜姓。则曰吾亦不无此意。而人固良善则可。不然乱人家者此也。乙巳患痁。馀症周岁弥苦。翌年春中司马。自书其券而字画如常。人以为有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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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处。知府君者皆曰此人晚屈小成。未展其所抱。岂非命耶。丁未除拜 健元陵参奉。以 嫔父初授职也。初 上为广储嗣。拣择名阀。府君第三女被选。二月行嘉礼。 上知其所居狭小。无以行礼。特买城南第以赐。府君兢蹙不自安。择其陋室而处之。都监以主家所用衣服器皿来质。府君曰。家本贫寒。 君赐之物。虽不敢辞。为其例不可阙者外。皆从省约。则岂不有光乎 圣德。而亦不失贱臣之本色。主事者以邦礼所在。屡言其不然。府君终始拒之甚力。 上闻之曰。此人颇有固执。予所以取于此家者是也。 命有司从其言。以成其美。三拣后主人有谢笺文。文任例当撰送于本家。而 上知府君善攻俪文。 特命自制以进。又 览其稿。叹曰此人恨不得做一第。嘉顺宫既加爵号。将入大内行礼。府君戒之曰。 主上之结亲于贱臣者。取其儒素之家。而亦祖先馀庆也。吾平日不能教子女。每有愧恨之心。而当此不敢当之地。从此如临深履薄。而益不知措躬之所矣。富而能俭。贵而不骄。吾家之福。恃恩居宠。志或放肆。祸必及家。自古帝王家后妃之监法深戒者。不可胜记。小学曰必敬必戒。无违命。诗曰无非无仪。惟酒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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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妇女之道。尽在于此。当持身恭谨。事 殿宫以孝。勿贻父母之忧。 嘉顺宫早彰淑德。是日涕泣受命。府君超升为司仆寺主簿。 上赐见教曰。朴是我东盛族。而世守清德。今有国婚。诚多幸。顾谓左右曰。其官虽卑。予之所以待之者。与大臣等耳。见其风仪。真宰相也。移除工曹佐郎。卯酉仕进之日。以公服必由正门。诸僚曰此中有捷路。无公服之劳而出入甚便。府君曰唯唯。其后依旧由正门。诸僚曰此人谨饬端正。非时俗者流。奉职守法。吾辈诚愧矣。仕进皆如府君。曹有针线婢考点。府君未尝开户视之。户闭则婢知府君之在直。而相谓曰公不知女色之人。是岁府君得一男孙。长子所生也。 上贻书致喜。又有外孙之生默祝之教。于是府君名其孙曰凡周。以寓文王孙子本支百世之义。戊申除报恩县监。将辞陛。 上曰。选曹欲以君拟江西。而予知君雅操。故改拟此邑。即湖中山水之地。临民之暇。可合閒养。县据岭湖之间。民俗多悍。府君莅任之日。守法律己。戢猾恤穷。威惠并施。大得治体。听理明断。落者无怨言。皆曰侯本公平理直。理屈无所逃焉。吏习多诈。轻犯罪过。府君不劳鞭扑。先以温言责谕。使得自新。吏无不感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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涕曰。官甚宽仁。即我之父母。邑有强豪。恣行不法。一乡畏慑。为官长者。亦不敢谁何。有夺人女产者。府君始疑之曰世岂有此人。命吏校捉之。皆惴惴。又有潜通于强豪匿之。府君怒督而致之于庭。覈而得其实。豪乃自服当抵法。时监司与豪有亲谊。欲缓之。府君终不听。自是他豪少气屏息。不敢复横。后监司愧服其过。而待府君益敬。有隐结岁捧钱千馀缗。吏以官用据例告之。府君耻其名不正。舍例不取。或补公费。或助民役。又或散而与之官隶之贫无资者。人或惜之。请输墓下。募民置田。府君曰。虽常廪之馀。吾不为此也。况其无名之物乎。或又曰既不自用。则何不纳度支乎。府君曰。邑固残薄。非此物。弊反归民。但吾不用而已。每岁腊日。诸邑进献山猪。行猎之时。扰民多端。离散之他。府君曰。 圣上若洞烛此事。则必有恻然于宸衷矣。己酉府君承命私觌。 上询邑弊。府君以此先对。 上叹曰。予于民生疾苦。一念憧憧。而犹不知有此巨瘼。乃命以雉代猪。诸邑均被其惠。 上又以储嗣晼晚。语及府君。府君对以 坤殿春秋。尚有螽斯之望。 上以不失奏对之体目之。府君在衙。以一傔自随。朝夕之供。出自官厨。失其烹饪。人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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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箸。而终无难色。衣服无换旧之件而着已弊甚。邻倅之来见者曰。公何损于子路之缊袍乎。衙舍介于山间。冬寒欲遮外风。而吏告徵民出茵席。府君乃止之曰。吾之坐席尽弊而不易者。恐为民弊。今欲自为之煖而敛于民哉。顾谓人曰。吾思居骊之时。则毋乃反复胜耶。秋赴城操于清州。州倅即俞公汉隽。见府君之被服鞍马。叹曰不失儒素本色。某胸中无文章。则必不能如此。俗离在治之南不远。多可观。人或劝其一游。则府君答以康侯之衡岳。晦庵之庐阜。取其中而处之。竟以閒漫之行而弊民。非分忧之意。遂止之。府君治邑三年。报民赖安。 上教于人曰。报恩书生。虑其疏于吏治。今闻湖内之治。先数其邑。行何美政而然乎。时 上使人视守令能否。多闻府君事。监司亦过邑中而谓人曰。每从簿牒。知其治法政谟者多矣。今入其境。益知其实。庚戌 嘉顺宫有娠既弥月。 上命府君直宿禁中。六月十八日诞生 当宁。定号 元子。称庆日。擢府君通政资。拜户曹参议。特以护产之劳也。又以 元子外祖。例加一资。而才有纪劳之命。府君兢惕有固辞之心。 上嘉之曰。此人之资给。何时不可。姑副其心。命置之。府君率医官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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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每日问安于 元子宫。出入过迎春轩。 上之所御也。门虽闭。必鞠躬趋过。详察 元子宫寝睡之节。朝夕于傍侧。手奉襁褓而适温凉。口尝乳汁而节浓淡。问候议药。承命奔走。无昼宵之或间。洞属一念。未尝少懈。所遇则莫大之庆。所被则至厚之渥。欣悦之心。谨畏之意。俱著于动容周旋之际。左右诸人。莫不叹服。在直时。 嘉顺宫供饭设馔甚盛。府君谓傍人曰。吾不嗜膏粱。故胃气自阻。不食归之下辈者。亦有不可。每下其数器而食。 嘉顺宫闻之。具淡味以奉其志。后 上偶见之曰。参议日以劳悴而供馈太薄。非老人之所堪。 嘉顺宫具以实对。 上叹曰。参议非居移气养移体之人。能不变其素。酒户素宽。而以出入 至尊之前。节其所饮。 上或赐酒。则虽剧醉。不至乱其仪。府君久直至月馀。则 特命给暇。退在家中。语家人曰。吾身虽在家。吾心则在直。夜必转辗。自不能成眠。 元子宫睿姿卓越。聪明绝异。 诞生之翌年。已通言语。府君以天地父母如干字读奏。则闻辄记诵。 上见之谓府君曰。元子克类 英庙朝典型。厥享国必大。仍 教曰。如卿之地者。自古几人。保护冲子。在卿一身。而兼有辅导之责。国朝置辅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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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而予所以不备其官者。有意存焉。且册封后虽有师傅谕善之官。不如卿自内劝课。府君惶恐对曰。 元子宫睿质英明。衣尺渐长。亟选正人。朝夕左右。且圣上以身教诲。则成就睿学。莫过于此也。如贱臣学识卤莽。何敢当 圣教乎。 元子宫每游戏。皆翰墨书籍。如玩好之物。一不近之。府君曰。非 睿性之良知良能。是孰使之然哉。三岁端拱侍 上侧。多诵古书。 上曰。能知几字乎。府君曰。口授辄诵。已过数百字。 上曰。先知字义。然后可授他书。于是府君进千字文。日授数十字。未几又通谚读。或不待府君。而自读之既讫。以史略,童蒙先习,小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诗传,书传等书。循序进讲。兼诵程朱箴铭。自是府君有劝课之劳。又以 睿制命府君出题。或诗或文。各具其体以奏。几无退食于直所之暇。 上闷之。时赐珍剂命服之。 教元子宫曰。祖老且甚劳矣。癸丑嘉顺宫生淑善翁主。府君护产之劳如庚戌。 上欲升资。而府君又辞之。代以厩马面给。 上博览群书。辄引府君顾问讲论。喜动 天颜。称以老师宿儒。盖其天人性命之原。古今治乱之机。上下商确。不觉昼漏之催夕。 上念府君不食。特赐人蔘茶。以救其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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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出入者屡。而不知其疲。或退处直所。则不脱公服。跪坐对册。不以剧暑而废之。 上尝不耐暑。使人视府君。奏以此状。 上顾谓近侍曰。此人慎独之工甚多。伯氏尝赠诗曰频候尺衣浑喜色。常持公服自端仪。盖记实也。 上又见所着公服久而几弊。曰岂无衣而不改。此虽小节。可见其不留心处。每得赐与之物。则辄有著述。 上尝以贡橘皮为酒杯。颁给诸臣。府君铭其杯以进。 上览之叹赏不已。尝在家时。上送示御制诗屡卷。以求其评改。府君辞不承命。 上不以为非。 元子宫或有愆候。则府君辄终日侍侧。 上时或命退。俾休其劳。暂出旋入。康复乃如常时。丙辰翁主患痘候。 上与 元子宫避御于摛文院。府君束带在侧。独自看护。治不失时。得以顺经。 上喜之多归功于府君。府君处以分内。是月除刑曹参议。丁巳设 元子讲学厅。选僚属官。大臣举近斋先生以学行。 上谓筵臣曰。此人学行。予固知之。以予观之。其弟亦学者。禁直多年。其操躬饬行。无不叹服。且明习经义。可合谕善之材。然何必以官职縻之。辅导元子。其劳勚已多。予亦以文字赖其力多。先生以荐相之得罪圣门耻之。力辞不就。 上甚怒。屡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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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教。辞旨截严。即人臣所不敢闻者。先生席藁待罪。府君曰。老兄方处陋地俟勘。其弟之偃便禁直。于义未安。退伏私次未几。 上促令还直。府君亦以 元子宫讲学之间断。不得已膺命。甚有惶蹙之色。时先生谓不肖曰。汝父经学。何让于其兄。而以汝父而自内劝读。当成就 睿学。又奚取于贱臣耶。府君于承候劝课之馀所看阅。皆濂洛诸书义理文字。如朱子宋子大全退栗农渊集。常在手中。又抄录经史有屡册。饭讫必写数行。点画方正。此虽小艺。亦可以维持此心。不令走作小儿尤。然以 上命置周孙于傍侧。授书课读。有过则挞之。 上使 元子宫见之。府君直庐朴陋。坐处一席。而四积书帙。尘满其中。一日 元子宫躬临呼之。府君方食。惶恐投箸而起。 上与元子宫已在前。 上曰。参议自待虽甚薄。如彼而何以居处乎。仍 命修改。 上尝顾府君曰。读书识理。自是士类。滔滔一世。果有其人乎。予所以临朝发叹。仍语及时事。府君对曰。诗曰文王寿考。遐不作人。能作人。乃有十乱。 殿下有文王之德。而寿考如文王。则作育之化。何让于周家。而有此无人之叹乎。惟人君深察于进退消长之机。以正朝廷。其本在于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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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遏人欲。先正君之心。 上嘉纳之。己未近斋先生卒。府君悲恸曰。不佞冒忝保护之地。不敢自由。既不视察于医药。又不哀哭于灵几。人理至此灭绝。先生若有知。则岂不戚戚于我耶。先生有一孤。府君愈益抚爱。无间于不肖等。是岁府君周甲。及晬日。念其劬劳。不食酒馔。诵蓼莪篇。流涕而慕之如婴儿。又思近斋先生而悲之。 上与 元子宫赐与甚繁。与亲戚知旧共之。庚申封 王世子。仍行冠礼。 上定国婚于内阁臣金祖淳女。以问府君。府君曰。清阴之家。世树清德。梦窝为祖。其贞忠大功。克昌厥后。有子伣天。是作之合于初载。吾东方亿万无疆之休。 宗社臣民之福。顾今 慈殿慈宫春秋弥高。舟梁之期。不可少缓。 上曰。然。欲行于四月间矣。 上又教曰。今则两家义同一室。共享和平之福。岂非国家之幸而两家之光乎。府君曰。承此 圣诲。铭镂在心。曷敢不同心协力。共其休戚哉。后有秋冬间行 嘉礼之议。府君闷其缓期。乘间请曰。再拣之后。名位已定。速行 大礼。事体固然。上而 殿宫之宝筹已高。下而朝野之颙望如渴。秋冬间过行。岂非太缓乎。惟 圣明更加三思。 上曰。予亦岂不知如此。其吉朔秋冬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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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也。府君曰。文定厥祥。自有其日。何必动于俗说而远取秋间乎。 上闻之而已。是夏 上有疖候违豫。汤剂多进石膏。府君忧之奏曰春秋向衰。不可多进峻泻之剂。且凉剂之馀。亦当补之。 上曰。予于近日。餐饭加匙。必石膏之力也。蔘剂终有所未安。故趑趄耳。时 世子趍前。 上忽有悽然之色曰。有谁教 世子乎。府君曰。 世子宫睿智夙成。勤于讲学。且 圣上遇物之诲。大有力于格致之工。 上仍泪下悲咽曰。予之心思。近忽如此。 上候日益危重。六月二十八日 升遐。府君昵侍 先王十有馀年。际遇非常。一朝奄遭 天崩之恸。哀号痛冤。如不欲生。 王世子以根天之孝。哀疚过情。府君涕泣侍侧。尽其保护。是日 贞纯王后特擢府君为揔戎使。 命未及布。仍除御营大将。升嘉善资。使之扈卫。又拜工曹参判。七月大臣请擢资宪资。 贞纯王后曰。卿等请升擢御将。得体之事。御将在直辅导见 主上。如是夙成之仪容。此皆谁之功。且闻 先王平日期待御将之言。如昨日矣。当今日此境。 主上幼冲。国势孤危。将谁之恃乎。卿等知此意。旋除工曹判书知义禁府事缮工监提调。后特换掌乐院提调即递。又拜都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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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以时任将任又即递。八月移拜壮勇使。大臣启差魂殿都监堂上。 贞纯王后垂帘。特召三大臣及府君,金祖淳,尹行恁入侍。谕以共勉国事。又 教府君曰。壮勇使地处自别。且稔知其人。而 先王朝期望倚仗于昔日者亦何如。今日不当以地处为嫌。必与诸臣同心协力。辅我国事。尤有所望于卿。府君对曰。臣十馀年处昵比之地。亦 先王朝化育中一物耳。每于私觌时。屡承戒饬之 教。有曰工于谋身。非人臣所敢为者。如卿所处。固守谨拙。远避权势。全保身家。与国同休。臣至今庄诵此 教。铭在心曲。今日在廷诸臣。皆 先朝相须一体之人。当是时。岂不欲追先报今。赞我 慈殿暨 圣上一初清明之治哉。既以贱臣仍置禁直。则惟保护 圣躬。尽瘁而后已。 上亦以此责勉于臣。则臣何敢辞之乎。或语府君曰。方今身佩安危者有谁乎。府君曰。国有大臣焉。有有司焉。老臣惟仰成于诸公之乃心王室。虽值板荡岌嶪之时。于国事一不干与。九月除典医监提调。后特换长兴库提调。十一月以下 玄宫铭旌书写之劳。升正宪资。特差 孝元殿享官。拜刑曹判书。辛酉 贞纯王后以昼夜保护至诚导迪。其在倚重之道。正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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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品。特除府君判义禁。擢崇政资。拜判敦宁府事。夏权裕忽投凶疏。显欲沮戏大婚。府君语不肖等曰。彼辈虽无秉彝之天。其所以设心造谋者。胡至于此乎。时势艰虞。 宗社危急。吾与尔辈欲愿忠报效于国者何事也。声罪斥退之意。言于时相。由是媢嫉吾家者。日益甚众。秋 贞纯王后命府君勿参进讲。初府君非大臣阁臣而使之进参。特例也。至是以衰病辞之。有此体谅之教。冬因郑日焕筵奏。陈疏辞职。时日焕以特进官。敷衍文义。论爵赏之过。语侵诸人。府君亦自以骤跻难安。欲为处义。疏入。 上赐批曰。卿予外祖也。 先王所以属寡人也。不如是。予谁倚乎。所引万万不当。勿辞仍直。遣史官传谕。 贞纯王后亦下谚教。开释备至。以宿卫之不可暂旷。使即入来。遂不敢复辞。七月除军器寺提调。壬戌壮勇营罢。移拜府君为禁卫大将。十一月 两殿疹候平复。升府君崇禄资。田结奴婢赐赉甚厚。有子婿弟侄调用之命。以直宿劳也。癸亥仁政殿灾。与大内相近。宫中皆苍黄。府君请于 上。勿令宦妾辈扰动。各守其所。又分掖隶。环卫严束。是夜西风甚猛。火焰渐近。 上奉 殿宫移御于景春殿。独府君随后。乙丑正月。 贞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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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升遐。才过成服。 上患痘候。时 宝龄已长成。又当衔恤之中。症虽平顺。而 殿宫过为忧虑。府君侍药焦劳。坐在寝室外终始十馀日。少无疲倦之色。皆曰诚意所由也。既平复。以赏典加辅国资。其他恩赉又如疹候时。冬拜兼工曹判书。丙寅府君老病日甚。请 命退居私第。以时起居。 上有怅然之色。时送 御札。存问安否。府君久未省墓。请暇往杨州。 上特赐由马浇奠床。至墓行扫仪。多设酒馔。厚馈山下居人。初欲转往骊州。府君曰。请由之疏。告以杨山。则今往骊州。未有君命。即为复路。十二月二十八日。猝患风痰。至丁卯春疾益危。 上闻而惊虑。屡遣中使视疾。府君口甚讷。不能成语。以手书示傍人曰。疾君视之。加朝服拖绅。必加冠服。及闻 上教。泣失声亦不能对。 上又命太医看护。兼赐相当药物。问讯相续。竟以二月七日未时。考终于正寝。享年六十九。呜呼痛矣。 上震悼辍朝。举哀阙庭。即日下隐卒之教。有曰自庚戌诞降之后。至于今保护之诚。情有祖孙之亲。兼为辅导之师。十八年禁直之久如一日。勋劳之大。及其庚申以后大功伟绩。可胜言哉。予之有今日。国之赖太平。是谁之赐。是谁之力也。不意昨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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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面。遂为千古之永诀。呜呼。自今予将畴依。何日复见。恸哉恸哉。辞旨恳恻泣人。 命赐东园副板度支锦缎。以厚初终之具。常廪限三年仍送。其子中未仕人。待阕服调用。特 赠上相。崇报其勋劳。礼葬用大臣例。令弘文馆不待状议谥赐忠献。其崇终之典至矣。成服日欲 临吊。大臣儒臣以日气犹寒上劄。嘉顺宫亦力挽止之。遣承旨吊祭。亲撰祭文曰。潘南其裔。赫赫名家。忠厚相传。舆人叹嗟。猗岁丁未。公为国戚。小心翼翼。壹是惕惕。 先王曰嘉。惟乃之诚。恩试寝郎。公居若惊。东铨承命。南邑迁转。尽瘁事国。随处而见。粤在 英考。屡获侍焉。 两朝被遇。声名深传。小子诞降。庚戌之年。公之劳勤。功大无边。禁直其久。保护之馀。承候之暇。犹不废书。月久年易。公心则一。如玉君子。谓公之质。小子年长。赖公之力。祖孙之间。师弟之则。呜呼公功。不尽不极。十八年教。其教也直。学问之勉。公是功也。予之成就。非公何者。忍言庚申。崩坼之恸。遑遑焦灼。含哀茹痛。公亦饮泣。左右扶将。勉我曰抑。宽我哀遑。 贞纯圣母。嘉公之忠。授将任职。扈卫九重。国之安保。赖公之功。寡躬逮今。非公功谁。偶然慎节。何故留迟。近间颇减。愿言快复。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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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如是反复。公胡长逝。贻哀三叔。 慈宫哀恸。此何景状。悲恨缠胸。掩抑不忘。昨腊一面。永诀千古。呜呼恸哉。曷其复睹。赠以上相。岂足云酬。加之美谥。庶扬其休。遣官替酌。痛哉公灵。痛哉公灵。歆格苾馨。又有恤孤之命。是日搢绅士大夫相吊曰。判敦宁保护圣躬。功存社稷。求之往牒。罕与其比。而尤其所难者。以若处地。世无一言。身没之后。虽舆儓之贱。亦莫不嗟。其平日所得于人者。不贤能如是乎。将葬。有司具仪物。亦命内需司供办。特例也。以四月十一日。葬于骊州夫人墓南冈坐癸之原。权奉也。合祔旧兆待利年。地势不便。更卜他兆。翌年九月二十日。移葬于苏文里负卯之原。南距夫人墓为数百步许。封域左右互望。夫人姓元氏。系出原州。 赠吏曹参判讳景游之女。牧使 赠领议政讳命龟之孙。兴平尉讳梦鳞之曾孙。原平府院君讳斗杓之五世孙也。早失严训。而自闲诗礼。端庄静淑。妇德甚备。有女中君子之风。先府君二十四年而殁。寿四十四。生四男三女。第三女即 嘉顺宫。诞生我 主上殿下暨淑善翁主。淑善下嫁永明尉洪显周。男长宗辅荫判书。次不肖宗庆文科参判。次宗翊早死。次宗喜监役。申光诲揔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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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李尧宪。其两女婿。有侧出二子二女皆幼。宗辅娶郡守徐广修女。生三男三女。一男周寿文科。次岐寿。以府君命为后于不肖。馀幼。女适金炳球进士。馀幼。不肖娶县令李述模女。宗翊娶士人俞彦宇女。宗喜娶佥枢李彦灿女。李尧宪三男一女。长鼎臣。馀幼。呜呼。府君禀赋纯正。气宇清秀。幼而峻茂。长益英迈。温良岂弟。端穆简重。宽而能毅。严而且慈。言无忿懥。容不惰慢。常以庄敬自饬。日用动静。一循乎绳尺规度。恬雅介直。其操履也。恭慎俭约。其规模也。天分素高。而亦尝加工于存养。故其发于外者。祥和之气。盈于眉睫。忠信之符。溢于谈笑。见者知其为仁人君子。少时备经艰难。志益坚固。确乎有不可拔者。凡世间得丧欣戚。一无足动其心。惟耽玩经史。讲究义理。以资体验。燕閒幽独。省察愈谨。常惕然若恐惧。其所用力于持己者。明于内外之分。严于造次之顷。虽以事物之纠纷而挠夺不得。尝叹曰。吾自幼从学伯氏。有所讲质。常多开发之益。而顾为科业所累。未能专意学问。是可恨也。每看书至先辈格言至论。则必取纸精写。三复讽咏。对子侄辄出示。或诵而传之。稗史杂书。一不看阅。曰非圣贤之书。则不可虚费精神。吾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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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书。读之其文固大匠。而其言皆虚伪不经。今思之不能无悔矣。座右书揭正其衣冠尊其瞻视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十六字。以为常目之资。孝友之笃。出于天性。事父母婉容怡色。惟其志养。赞成公性甚严。左右趍侍。先意承顺。未尝受其诃责。与之议事。犁然相合。故称之以克家儿。其侍亲疾。皆有异行。前后居忧。哀而尽礼。日侍伯氏。论文讲道。极其湛乐。饥饱寒煖。随时躬察。人谓温公伯康之爱。复见于今世。乡居八年。人称其善。承诲山林。屡踵其门。平日不信俗忌。不语神怪。尝买三清洞第。曾有魑魅。夜多变异。人颇恐动。府君笑而不听而遂居之。竟无患焉。骊江旧屋。即吾母所生之舍。方其借寓。人已忌之。及遘疾也。又诿以不祥。府君责曰。死生有命。何咎乎舍。其刚毅如此。虽在贫窭。严于辞受。癸卯丧故时。衣衾棺椁。称家力治之。非匍匐之义。则无所取于人。小成之日。谓以孤露馀生。未及荣亲为恨。巾衫之具。驺率之仪。务其简俭。应榜之后。不为游街。监法祖先。恐或坠绪。严立家规。凡有罪过。不少假借。待庶母李。曲当道理。终无怨言。有庶妹数人。抚存爱恤。施以恩意。教子女以义。御婢仆以恩。家畜宋姓。衣无滥制。以是家道雍穆。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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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整肃焉。庚申 国恤。终三年不近女御。曰方丧甚重。况吾至恸在心者乎。其忠义之纯笃如此。常周给困穷。而婚嫁丧葬之急。加意助之。如恐不及。虽或屡恳频求。少无厌薄之色。亲戚知旧之赖以资身者。其归如家。庶族之流落海西者。皆贫不能资生。每谓不肖等曰。彼亦吾曾王考之孙而至亲也。吾岂坐视其穷而不之恤乎。其无家而漂泊者。与无牛而废农者。皆厚给之。待人接物。一以悃愊。无长幼亲疏。而蔼然有忠厚之意。闻人之善则喜如己有。见人之过则掩耳若不闻。人皆感叹。身在肺腑。益慎其仪。或谓某于戚联之后。禁脔绮纨非不足。而其衣服饮食。无异寒士。清操可尚也。居官秉直。僚友咸服。自祛谬例。水部即王考曾经之官也。府君有感旧之怀。奉职周旋。一遵旧规。为宰湖邑。治得其要。有没世之思。民颂其德。竖碑于街。其在衙虽调摄中。临民必面。门不掩闭。对食置箸。讼退复进。每有上使之簿。必冠带而着押。其恪谨于奉公如此。狱有久囚。以时轸恤。频送吏审其状。每遇隆冬。厚藉藁荐。当盛夏。亦净扫污秽。若值名节有时食。则如南至豆粥,元朝饼汤。必令馈之曰。彼虽重囚。未勘罪之前。亦群生之一类。此时饥馁。实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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恻然。临事斟量。雍容处断。且勇于从人之善。而不有自信底意。故皆无后悔。孺慕之思。老而深笃。以禄不逮养为恸。每受朔俸。必悽然曰。昔何不足而今乃有馀也。奉先之节。常致诚敬。宗家贫甚。尽办于家以供祭需。必躬自看检。务皆精洁。后以官廪赢馀。买置祭田。岁收其税。入于宗家。永备祀用。先祖平度公祠版。以功勋不祧。而宗孙乡庐弊陋。妥灵无所。府君出财经纪。造成别庙而奉安。五世祖同枢公暨高祖承旨公两世墓碣。既刻未竖。皆具檐台而立之。其在禁庐。值祭日则必行素。或退在家。虽有微恙。必致斋曰。吾无馀年。随筋力躬参。府君晬日。与王母忌日。相隔数日。每不许子孙之设馔以贺。常继朝夕之资。以养伯氏。未或缺乏。如有赐与而可合荐庙则送之。以存献贤之义。朝廷馈问。虽少必分。家有小宗稧。吾曾王考兄弟欲成花树之会。始于戊午。其废已久。是岁重回。以伯氏议重修。诸族皆贫。不能办出稧财。府君各随名下。资其所出。又供具相会。岁以为常。不忘敦睦之谊。性素澹泊。视财利若浼。器用不畜珍玩。虽文房少涉华侈必去之。居室萧然。置书数帙而已。尝以松木斲成砚匣。制尚质朴。曰吾以是传子孙。其有不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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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毁之。禁直十有七年。一是谨慎。进退行止。皆有常所。左右近侍。或不知名。面受 先朝特达之遇。昵侍燕閒。讨论经籍。屡蒙奖诩。许以忠荩。深托 储宫。保护导迪。各尽其诚。鞠躬尽瘁。从容在 上侧。酬酢之际。未或举人姓名。而有阴私者。府君自以处地与宰相有异。未尝为国家措画发虑。指事建白。然若因 圣问。有一二仰对者。忠爱恻怛。如辅 储德则请选正士。论治道则必主端本。其言皆切实。深得昔贤事君之体。于此可见所学之正也。当庚申崩坼之变。国事震荡。势如缀旒。群凶跳踉。谋败大婚。府君奋然曰。大婚即我 先王在宥时所定也。今于宾天之后。其敢动摇乎。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吾虽以不与朝廷自矢于心。而此则大义所关。安可默然。吾已办一死耳。遂不顾颠沛。片言折奸。只手扶危。遵先王之遗志。正伦纲于将颓。则其苦心血诚。有可以质神明者矣。然常以保 圣躬劝 圣学为己任。固辞协辅之 慈教。牢拒安危之或说。而其于朝著间得失是非。初不欲闻知。非但素守为然。亦不负我 先王诏戒之意。是足以有辞于百世之下矣。为将任七八年。门无一客选置幕佐。不烦私嘱。抚绥校卒。以恩以威。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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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服。历居三营。而虽尺布斗粟。非军需则无所私焉。如器械之弊伤。城堞之颓圮。则不惜其费而随即缮修。以新阴雨之备。及在第时军号出入。只有一旗手应对。棨戟之门。阒无人声。邻里亦不知为将任之居。外邑或有馈遗。而非例问并不受。人皆自阻。如蔘茸貂䌷之属。初不送来。而或有之必还乃已。又有遗以马者。则却之曰我固书生。今老且病。期解此任。尤安用彼马哉。深存温室之戒。与家人酬酢。一不言阙内事。素善书楷。字体端劲。喜颜鲁公。位至崇高。而虽寻常书札。未尝倩人。笔翰淋漓。烂然在目。人皆爱玩。得之如奇珍焉。每戒不肖曰。汝无才学而担此重务。既不辞免。则当殚诚供职。胸中去一私字。获免大谬。后不肖求外出牧骊州。府君喜而有诗。不肖尝居铨。人或有求于府君。则曰吾岂以父子之故。破此素戒而干政。虽欲为君言之。若以其父之意。私而蔽公。则为人父而教子若是乎。一言终不及政注之间。素不喜技艺音律。惟爱琴爱棋。尝设一琴于傍。夜其琴自鸣。府君甚奇之。时吏之侍侧者。时时睡。以头触之。有吏帻当琴韵自生之句。或使人对局。见之曰非国手则不知其何以赢何以输。吾欲为坡翁之欣喜。亦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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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尝谓不肖等曰。平生吾无过人者。性本疏拙。不解做事。凡国事大小。皆不犯手。故内无愧色。外无难事。方寸自然安閒。以此观之。天下之本自无事者。盖如此耳。府君平日不为危言激论。至于义利公私阴阳淑慝。必明辨而严斥之。尝笃慕尤斋。诵其 宁陵志感诗夜久月沈 陵柏暗。不知何处跪陈辞之句曰。此是大老腔血所写。其辞意悲苦激烈。夫孰有读此而不酿涕者乎。一日语及怀尼是非。有异趣者曰天下安有无父之人。府君曰。天下亦岂有无师之人乎。其人色沮。常曰人不顾义理。但知利害则反有甚于禽兽矣。又曰凡处事。惟见道理当否。人之知不知不必问。虽善行美事。心中才有此计较。便不是善。大抵多积阴德则人或不知。天必知之。与朋友交。敬而信。意常淡然。视世之翕翕相驰逐者。则心切愧耻焉。少日之与从游者。零落无馀。惟有俞公汉隽,金公在淳,南公复来数人。而金公府君姊夫也。俞公府君戚属也。俞公嫌府君为近戚。不相往来若弃绝。而府君曰于我情则深矣。金南两公以时来访。辄终日谈话。驩然道旧。语及近斋先生。未尝不饮涕。尝撰行迹。未及成而有半稿。呜呼。世岂无表扬斯道者。而府君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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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同气而师也。则其记述言行。以示于后者。诚亦有关乎斯文。而迫于大化。竟未卒书。岂非天哉。方其寝疾也。以久阙承候为恨。呻吟啽呓。无非恋结之意。又当 贞纯王后大祥。府君曰。吾于今日。亦未陪 享。情礼俱缺。有臣如此。生不如死。呜咽不已。家在山阿。登陟甚劳。府君晚来为便起居。使人连附旧屋。添建数间。制作稍精。责其人将撤去。为客所力挽而止之。既成犹不过容膝。地势颇高。可以眺望 北阙。府君以此喜而居之。爱松竹。种之阶间。每以军务之在身不安曰。吾本一儒士耳。佩符登坛。实非本色。向值危疑。黾勉冒受。而久典戎机。有违素心。辞免之意。何尝一日忘也。今则年迫七旬。精力衰耄。虽不敢遽请休致。终若尽解官职而优游閒在。寻理旧书。则岂不便好乎。盖欲于是岁。大拟谢事。阖门静养。复收晚境工夫而未遂焉。府君词藻富丽。其为文古雅简洁。明畅有典裁。深得作家尺度。伯氏每许以华国手。见其晚年述作。曰精鍊闳博。运思不穷。辞理俱到。可喜云。诗则清俊豪逸。神采烨然。若披锦列绣。盖其天才绝异。妙悟特早。性情之发。自合声律。凡咏物叙怀。华实并茂。风韵高远。淘洗鼓铸之工。往往夺造化。人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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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格调。有遗集几卷藏于家。呜呼。府君以仁明之姿纯刚之性。又尝益之以学识。讲之于埙篪。践履自笃。事为甚正。传所云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者。正为府君准备语也。若夫言行于家则有自修之实。勤劳于国则有不名之勋。终身准则。一以忠孝自勉。惟是断断无他。而辅吾 幼主。欲尧舜之者。岂非府君之愿而人之望欤。是故十八年于玆。国耳公耳。不有其身之功之德。为世向服。无一辞异同。及其殁也。李公直辅曰。朴忠献吾尝同里闬。熟知其为贤士。身为戚畹。人无所疵议。庚戌以后则辅导圣学。功存 宗社。俞公汉隽与人书。深致悼惜曰德在渊冰。功在社社稷。惟此二大。世孰不诵。金公在淳酹文曰古昔元圣。勤劳王室。背负冲辟。口瘏手拮。语公所处。庶几彷佛。尺寸不失。自始至今。又曰维庚天崩。国危一发。屹若柱石。坐镇忧虞。自玆一心。念必国耳。夙夜护在。朝昼讲侍。 圣德弥崇。 睿学日增。人或有之。公德与功。至于三缄。金人后公。油然而退。泣辞庙策。李公廷仁曰。吾见近斋遗集。有其季经礼疑问诸书所论。多精明可观。吾始知忠献平昔工夫之笃也。诸公之所称道。皆实迹也。而记昔近斋先生尝称曰吾弟有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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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敦行谊而善文章。夫以先生之贤。宜不有私于昆弟之亲。先生一言。诚知德之评。人将无间矣。不肖又何述焉。窃复思之。我 先王之圣焉而每于府君。称其慎独之工。尝有真学者之奖。今 上御制祭文。则自其操心行己之方。以至立朝事君之节。历书无遗。宸藻灿然。云汉昭回。 两圣人之褒嘉如此。则是所谓知臣莫如君。王言布在。炳若日星。后之欲知府君者。于斯考焉。则可得其详矣。宗庆一蒙騃耳。猥通仕籍。滥跻清显。免陷大戾。皆府君教也。今焉已矣。宁息迹屏影。不敢复贻其戚于冥冥之中。其有仁人者。必哀其情而原其心也欤。抑府君临终。语不艰涩而若有教于宗庆。则亦如是否乎。彼苍者天。胡宁忍斯。宗庆抱此至恸而何以为生。呜呼。府君之弃诸孤。今几日月。瞻依松楸。泣血盥手。敬述遗事。以俟当世立言之君子阐扬发挥。而宗庆诚浅陋愚迷。懿行美德。百不记一。重为不孝之罪。然略辑平日之所睹闻者。则不敢以天伦之私。浮衍事实。以诬其亲。伏惟执事哀矜而裁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