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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隐先生遗稿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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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隐先生遗稿卷之三
 书
  
海隐先生遗稿卷之三 第 58H 页
上李相国(相璜)
必孝斋沐再拜启相公閤下。必孝穷居无似。未尝一入城府。事其大夫之贤。间因盛甥之尝为邑长于斯也。夤缘从颂讲服高明。有年于玆。而迄未获一瞻大君子履舄之光。有愧古人缁衣之愿。则又为之自叹穷陋。无分于奉诲也。即日秋深。伏不审匀体若序万康。必孝田野之人。滓秽之禀。无所短长。而妄以名姓自通于隶人则有焉。顾少日厕造素翁门墙。得闻先松郊忠正公渊源坡门。先咨议公尊尚尼门。而又于尊周之编。钦诵风泉之感。如获躬承音旨于几席之下者矣。所以忘疏逖之嫌。而惟以渊派为重。冒官盛裁书之戒。有为亲版乞之事。事体虽若稀阔。然若昔程朱大贤。亦尝乞铭于韩陈二公。顾不肖无似。何敢援引故事。而閤下盛德。诚亦无愧于古人。此所以妄以愚恳。先渎于盛甥。傍禀可否。而其谦尊之美。推委之盛。尤鄙人所中心钦慕。冀得一言之重者也。夫身为人子。不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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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以显其亲。窃觊藉鸿笔以阐幽光。其情亦戚矣。然记礼者之言曰。其先无美而称。诬也。有善而不知。不明也。知而不传。不仁也。伏念先父虽以布衣坎壈。不能表见于世。然其隐行可书者。八十年家政孝友。馀力学文。而至若叫 阊阖以讼斯文之冤。扶正论以卫渊源之学。凡此皆常行中不忍泯没者。若不以僭踰为罪。而曲察哀恳。以贲泉涂。则往居俱受赐矣。区区之情。虽托身皂隶之间。何能报效此感结之恩耶。(壬辰)近因家督由觐。伏闻间已休致。释负优閒。此是古人所谓去神仙不远。而凤凰翔于千仞者也。凡在陶镕。孰不艳仰。比日清和。伏惟匀候起居百福。必孝迹滞疏邈。未遂埽门之愿。而妄以文字事。仰渎崇威。踰越涯分。第伏切悚惶。然顾孤露馀生。追孝无地。冀蒙大君子一言之重。俾阐幽翳之光。所以冒昧有此书再上而不知止。乃者儿子之趋谒也。不赐谴斥而许之以论撰。不惟不肖感泣铭肺。不知所以为谢。将使太白穷隅。永为不朽之盛事。西望拜起。感佩罔已。(甲午)
答李方伯(勉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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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乡旧民。恒切去思。而穷居深巷。无缘奉清诲。伏闻棨戟南临。声光密迩。瞻望棠阴。尤不胜恋慕。不意贬损德威。远辱下问。辞旨勤缛。有若奖饬而期勉。益知大度含弘。无物不容。而无似者之荷隆眷。宁不惭且悚耶。敬审馀寒。旬宣动止履端崇护。剧务纷氄。虽或失颐养。而福星所临。将见一路之昭苏。区区伏慰且祝。必孝亲侧粗遣。而但年光晼晚。志业废弛。拊循平生。无一善可以语人者。惟是山居涧饮。残年粥饭僧。为究竟法耳。伏庸愧叹。馀惟祝台体为国加护。(庚寅)
答李健之
前书满笺。皆是明珠宝贝。披玩不胜珍感。但谬为恭逊。而无一半语规警勉诲。恰是两样人相对。各自收敛。无意相讲发以證正其得失。一向如此。则虽终身往复。几何不等閒酬答。以犯程子好著之戒耶。必孝前书所自悔者。拭目一语。为近玩语。若以此尤之也。则固所仆仆然。而今示中脚下连累等数转语。反有甚于孝之为者何哉。且不念夫老先生与南冥书。违帝命锡类之意。绝天下向善之路否。此正孝所嗜悦。至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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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寐成诵者也。执事岂不知之哉。但不屑与之讲究精蕴耳。孝浅之夫。百无一能。犹能先问人以求资益。而都不顾世俗较计先后者也。况博雅好善如执事者。而敢安于自外哉。近编七情之节。以备閒居念咎补非之具。其立图附说之际。忽疑中庸古注。郑注贾疏分属五行五性。与程朱不同。太极图说解。朱子勉斋说水火阴阳。亦自不同。(只此似当领略。故不条陈耳。)不知曾看此数说如何耶。其并行而不悖也。则其见如何。谓指一而可言也。则其说如何。幸详以示之。外此实多仰究者。而临便埽秃。难于净写。先此略候耳。
齿疼耳鸣。头颅已判。岂但为之兆而已。在必孝。犹看有数茎白者。况在执事。岂复异事耶。更愿益励晚工。于学退一步。益求其淳。于文低一手。益求其平。遵守遗矩。发挥家学。则彼世间公道。更安容戛戛于中耶。顾今异言怀襄之日。其所以立帜者。在世族大家合先行之。而馀人亦不可以不加勉也。幸勿视以迂滞。而提教其可否焉。(辛酉)
即拜从氏丈。兼蒙袖致珍札。奉而读之。连累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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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反复。真是千百言警切之论。窃念以为今世何人。有以古义相劘励者。且感且慰。不容鸣谢。仍伏认晚炎。慎候增谧。区区贺仰。异学侵畔。邪说横流。卫吾道者。诚可忧叹。然彼其迷溺而不返者。实由圣道之不明不行也。顾今内修之方。案上只看得六经四子程朱文字。家兴孝悌之行。户服礼让之教。则彼斁伦败常害道乱俗之流。何缘蘖芽于其间耶。不啻见晛曰消耳。不审以为如何。顷书所谓醇与平者。非敢谓执事之文与学。有不醇不平之病也。正谓其既醇矣而益求其所以醇。既平矣而益求其所以平。故下益求字。以致其行百半九十之意而已。宁有他哉。今若认以为讥议者然。则实不知其如何而后。可得醇与平耶。不我之教而反谓之赐教。或过于舍从。或谬为恭逊。夫何一使之难安也。自今处己处人之间。坦然不设畦畛。而进修之暇。时有以辱教之则幸甚。
下询心经后论中。篁墩卖题下狱。是给事中薛昂等所劾。而意刘健亦在其中矣。汪循日录。亦谓篁墩若摆脱得势利二字。当为我朝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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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澜学蔀通辨。亦极言其颠倒错谬。不摆脱势利。此三条更取考之如何。孤树裒谈,皇明通记。尝在先师素翁门下。一尝览阅。而年久不记有矣。褚衾铭。前此汎看。承问始愧。或谓滕作藤卢作芦。以同宗分封观之则似之。未知然否。(甲子)
饮射读法。古人所屑就之。故昨今年被人固邀。再往基乡。座间有访问读书人者。故对之以素相知者某某。此不过晦翁所谓皆不及则称之誉之。又不及则向之慕之者。而执事错认。有此示耶。顾岭中相从之久相爱之深。孰如执事者。而前后往复。两相掩护。一不肯披露肝膈。今并与其閒酬酢而欲停之。极庸慊叹。然在执事。或欠了商量耳。孤树裒谈及篁墩事。知得如此足矣。何必亟用力于知亦可不知亦可之一故事耶。既望韵要只意喻。初不关格律如何。况古人虽大家数。如此类亦非一二。幸望不靳评商。提以相示如何。
老先生谱补。荷此转示。又属与之参證。顾以无似。何敢妄下手于其间。而第于鄙意。间有合商量处。辄摽朱。不别付签。想在默认矣。窃惟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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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进不行道于世。惟出处语默。关世道之污隆。为后学之模范。补遗之作。亦所不可已者。所以著世变则年月必书。明世教则辞受必记。而其间不能无更加修删处。幸取程朱年谱及先生旧谱。考据而修正之。则卫斯文惠后学。关系甚不少矣。荷见属之意。敢举日下之烛。不审以为如何。(辛未)
与尹景脩(永镇)
伏读先先生文集。患其浩穰。卒难要领。乃敢汇裒答问者为经说。讲学者为旨诀。以为没身钻仰之地。每患无纸笔书手。姑未及净写。仰请批诲耳。近得成君退默相从于学舍。其人材器。尽可大受。所发难亦多要妙难名。真可畏后生也。念坡门世所宗仰。而复得其子孙之贤。亲与相长。此非偶然。惟不敢隐于座下。烦为及此耳。(甲子)
答尹稚中(心圭)
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思旷感于千古休文。谓外委翰远存。历几度重山复岭长江大水而落山人几案。此已奇事。矧尔市朝胶扰之中。清灞酿泪之馀。乃为此濡毫折简。令人仆仆感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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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释手也。封发多时。遥想已作鲁中人。见今明窗静暇。为学益专精否。书中过情之奖。岂吾稚中。亦出此例口耶。谓弟大进。不及兄旧样远矣。况初无进之可言。而承此推排。不胜赧然。然亦当我日斯迈。尔月斯征。毋负师门平日期许之至意。区区所企望。不审如何。(庚戌)
与尹公直(敬镇)
饯酒惜别。尚认情眷。南来已易一月。远惟即辰。函丈道体神相。省暇读履清重。必孝向时无挠返侍。而乌头力去。蹇步方休。每以远离师友。钝滞了人为怀。然尚赖函丈赠言吾人别语。以作心上弦韦耳。栗谷集归更擎玩。则老先生逐段标识。手泽尚新。恍若亲承音旨于当日容丈之席。但此书之未及成就。至今有斯文未备之恨也。(丙午)
前日见属遗事。还山之日。略述旧闻。且采及门日记。撰次数十馀条。而窃尝闻之先师。曰昔在壬戌纂印礼书时。梧相以序属先生。先生以年少学未成。内而不出。夫以先生之德学。时年又三十馀岁。而犹且撝谦。况必孝年益少。虽晚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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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光。奖诩踰分。而蔑识謏见。安敢容喙于斯文状行之馀也。以玆不即呈上。只留床上。时以奉阅。以寓江汉之思。不审兄意以为如何。
前承遗事付视之教。必孝虽不敏。既有一日之劳于门下。所以咏叹先生之学者。俱有颠末。况以大义要责不已。则有不得终辞者矣。然此等文字。必待大君子之言而后。揄扬垂示之意。两得其宜。今乃遽责乡党之记于门墙洒埽之末。安望其善观善言。画出七分也。必孝以无似。猥荷知奖。略闻大义。以自托于法眷之中。然顶针耳提之诲。单传密付之旨。未敢遽以为有得。而闻于章句讲发之馀者。至今若存若亡。无一的见。又安敢信笔低仰于此个文字也。虽然程门人各举一端。亦不无故事之可援。故敢忘僭净写。留在几案间。而心常语曰观吾成就如何。以决此录之传否耳。若徒以文为而不论其人之贤否。则纵使假辞于子贡。问字于杨雄。适足为累耳。尝闻一庵先生。欲托老先生碑版于云谷李公及沈和甫先生。而姑观其成就云尔。则岂有他哉。至重文字。未易人人而论撰也。且记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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绩撰寒暄,一蠹两先生行状。先辈尚论者。犹以为不如无状之为愈。又岂非新学后生妄自担当者。大可鉴警者乎。(丁未)
答金姑叔(熙奋)
鞍岘人来。见投长笺。仍审肇夏。侍体神相。仰慰仰慰。必孝寓侍遣免。而春为韶峡客。夏作葛天民。奇逸则优矣。困恼亦甚矣。来教周罗放著。说尽那里。无非云情水想。虽鄙吝如孝者。读之便发烟霞之想。何慰如之。诛茅之愿。屋上小斋。已极閒界。而犹有此想。则白山佳处。其将都被占却矣。如此迟钝者。向下都无著手处。只口诵谁独障吾游之语。而健羡不自已也。(己酉)
文昭殿。是 世宗大王仿后汉原庙之制。宋景灵宫之意。立此殿。定为奉四亲(高曾祖祢)及 太祖神主。而其为制则后寝五间。以奉高曾祖祢与 太祖五位之神主。前殿三间。大祭则合享于此。及 成宗追崇 德宗。以 睿宗已祔之文昭。祔 德宗于别殿。号曰延恩。盖 世宗之创立文昭。原其昭孝之心。不能遍及群庙之主。故文昭之殿。本为高曾祖祢四亲而设也。而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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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始建国之君。于义不得不尊奉也。考之 世宗实录。四亲不可迁。五室不可加是耳。所考于文字。只是如此而已。其庙貌仪章则未尝瞻敬。尝欲详闻于异爵者而未及耳。
示中两兼首尾。启蒙注说。亦未分晓。今意本文中变示其爻。是一爻变也。两兼首尾。是二爻变也。首指上爻。尾指下爻。盖谓二爻变。则并看内外卦二爻也。下文变及三爻或四或五而他分排六爻。各自历落有指归。未知以为如何。如以为不然。更示教如何。(甲子)
中庸或问论昭穆条。更考本文。高祖有时而在穆。窃意以庙室言之。则二世次而当在昭矣。以已上有祧主。故特在穆云云。其曰特设位于祖之西曾之东云者。尝意大全周庙时祫图。可见其昭穆之位差池。不相对值者。或为此也。盖祖迁于上。孙易于下。高曾祖祢属称。随世而变。然昭常为昭。穆常为穆。若非始立庙。则高祖有时而在穆。而父子嫌于对值。故差退一位为位也。然高祖在穆。间一世每然。又不特四时之祫而后然。此有未究者耳。语类淳录。李丈问四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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祫。高祖有时而在穆。曰某以意推之。如此无甚紧要。何必理会。今亦姑阙其疑可也。未知以为如何。曾与晚谷有所往复者。乱轴未易搜。亦只得依尔说矣。(乙丑)
 中者。天下之大本。天地之间。亭亭当当之正理。出则不是。惟敬而无失。最尽。
出则不是云者。谓出于大本正理则不是矣。出字与失字意相近。
 忠恕所以公平。造德则自忠恕。其致则公平。
忠恕为造德之功。公平为忠恕之效。
 
譬之延蔓之物。解缠绕即上去。
释疑云云。恐未然。盖言蔓绕既解。则林木即自上去耳。
 买乳婢。(止)不幸致误其子。
其子。即乳婢之子。
 退溪答月川朱书中隙中日光之问。曰隙之大小。日光有大小。所以喻气之不同。性有不同。此段亦如何看耶。
此论生之谓性章。人物之性之由气禀之不同而言也。程子本意以为隙中日光方圆不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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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光一也。惟所禀各异。故生之谓性。告子以为一。孟子以为非也云。然则隙之大小方圆。气不同也。日光则一性之本然也。但光有大小方圆。以气之不同故也。朱子所谓同中识其所异。异中见其所同者。正谓此也。亦栗谷所谓人之性非物之性者。气之局也。人之理即物之理者。理之通也。方圆之器不同。而器中之水一也。大小之瓶不同。而瓶中之空一也。气之一本者。理之通故也。理之万殊者。气之局故也者。亦指此也。
 退溪答月川朱书中先以博约为先之问。曰前先虚辞。后先实辞。此段亦曾看如何耶。
前此看得前先以下工先后言。后先以博约四勿先后言矣。先生所答。亦无害。
大全答范伯崇书。论蒯聩父子事。明道文定说。义非不精。而但拒蒯聩辅辄一转语。终似说不透。故语类以为错了。而以致堂说救文定错了者此也。范书中若其必辞则请命而更立君可也者。即此耳。刊补中云此书从明道者。恐偶失照管。一番前辈以为有初晚者。亦未见其必然也。试更取程书及大全语类考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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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昨经宵承诲。迨庸荷幸。春意恻恻。伏惟哀体支护。近授洪范。至八庶徵休咎注复斋董氏曰。将以防其君之失。适以启其君之惑。此意归宿如何。而注家取之也。若以休咎之徵。说得太澜翻也。则不几于侮圣言乎。若谓指汉儒傅会。如某事失某事应也。则上下无照应处。古人文字。必不如是儱侗也。未知曾作如何看耶。五皇极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以文势语脉观之。则皇则受之()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似宜。而注云见于外而有安和之色。发于中而有好德之言。如此训解。义亦自通。然康色云者。即予乃嘉女之意。非安和见外之云也。且或不免于启后人矫饰掠誉之病矣。未知如何。读书但当依本熟读而已。不必别生疑难。而读来读去。有疑不下。因书仰告。不审以为如何。(庚午)
与尹钦之(在基),宪之(文基)
岁晏穷山。雪虐风饕。伏惟即辰。彩侍珍谧。联椠攻苦。日有新工否。为之恋𨓏不已。必孝所从事于此者。日以荒坠。存省渐弛。尤悔层生。区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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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分夜竟旰者。直是应文备数而已。栗翁所谓儒名者千而志道者一。志道者千而知道者一者。岂非吾辈之所当警惕者耶。夫为学之方。相须有知行。夹持有诚敬。譬如千蹊万径。皆可以适国而惟此路为正。有志之士。当实下工夫。朴实头做去。毋忽下而趋高。勿厌常而喜新。铢累寸积。日征月迈。则亹亹之顷。日自趋于大中至正之域。此孝之所闻于前日者如此。而行之不力。旧忘新昧。见状浅狭。直是一可笑耳。复安敢妄有云云。而窃怪夫世之学者。说理一边为一般学。说礼一边为一般学。不知学得礼时穷得理。穷得理时学得礼。成就各异。法门不同。分而二之。不亦异乎。想此等说话。已入良遂。而烦贡愚见。幸仰钦兄加精切之工。宪益加淹博之识。埙篪唱诺。大有成就。俾岩野寂寞之人。异时逢场。益见素蓝之移则受赐大矣。(丁未)
答尹荣川(匡烈)
八世丘墓之文。虽未及敬阅。而槩知其懿行伟迹。令人起钦。且念今世人情。只看有冷煖。不复知向里收拾。述先知美。而执事者乃以衰年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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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专用意于阐发先徽。夫非诚笃于追远。何能及此哉。但以斤正付签。谬托浅陋。已不胜僭悚。况今瞿梅残喘。只欠一死耳。有何心力。敢评大雅之作哉。从当奉览颠末。还完计耳。(辛卯)
隶至。拜承惠疏。谨审穷冱。篆候康护。第期及爪黄。凫舄翩然。虽在平昔无事之日。犹不胜别离之怅。况斩然忧服之中。未遂拜门之礼。并阙赠处之义。衰怀易感。不觉悽黯于中。近思录及尼门年谱。依来谨领。而八世墓志。谨已奉阅。篇篇皆善成。间有愚见付签以还。不审以为如何。穷居孤陋。绝无师友之益。少日所承闻于函席者。今皆失忘殆尽。而荏苒之顷。已迫桑榆。常叹何处不食之地。葬此愧死之身也。何幸徂玆临顾。获承良诲。而浮世聚散。忽复参商。临楮怅惘。不但灵芝衰老之别而已。
答赵知府(庭和)
顷荷车旆左顾。幸奉眄睐之光。而山日易夕。莫挽归御。拚别馀怅。尚今耿黯。即伏承续施下书。谨审日来。为政体度万重。尤切伏慰之私。养窝集。始自明谷本家。嘱付乡人。转辗递手。以及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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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每读其逐卷卷首真谚之题。有若预知后事而托人以勿毁。其苦心至痛。至今陨志士之泪。亦念传付至此。事有不偶然者。以此尊阁。不敢轻易出手。今承恳教。不可不奉副。故全帙依教伏呈。幸别誊一本。原书则送还鄙所。以为藏名山寿后世之计如何。(丙戌)
拾遗记。伏蒙寄示。看其裒辑编摩。已成卷帙。不意朱墨之暇。能办此事。伏切钦叹。况其采察。及于穷阎。细节卓行。纤钜无遗。若使广布公传。虽谓之一岭惇史。无愧矣。甚盛甚盛。但弁卷之嘱。椎鲁无文。何敢秽佛头哉。第伏念眷念之下。亦难终负。故谨附数行于下。别纸录呈。一览即去。更求于作者家伏望。(丁亥)
答尹毅甫(弘圭)
块处山堂。第有同人之思。即拜承惠牍。忧道之深。勉学之勤。此是前辈人所尝往复者。令人开心明目。一慰一感。况审视篆珍护。尤慰悬仰之私。第荒政分忧。倍费裁处。为是贡闷耳。必孝穷居节度。无一善状可语人者。而今承示教。见诩过当。似若拟之以传扶一脉者然。朋知相期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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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异事。但在衰朽。太不著题耳。孝愚无知。最出人下。然尚幸奉教于先生长者之门。窃尝有志此事。冀或寡过。而志扰习夺。不能下十分功力。以此存中发外。往往有心理相戾。足目不相应之病。顾今枵然七尺。不可谓从事问学之人。每中夜以思。身不贴席。间幸从颂于成尹两斯文。庶几亲资警益。追补黥刖。而仁翁既逝。盘老又去。此身踽凉。弥不禁吾党益孤之叹。幸有二三学究。随本分料理残书。然其姿地识见。可以大受者又少。此为苦恨耳。近闻如府欲行乡饮礼。未知的在何间。而要不出此月。执事若来。可以夤缘更际。庆倅闻此。想亦乐赴也。
答金以凝
近日秋意顿生。恋仰德义。耿结不能释。即拜惠状。恭审体事燕超康护。每承衰年杖屦。犹往来于仙游白云之间。有何卫摄。矫健乃尔。羡仰不自已。必孝凡百衰退。自知信老矣。早晚佔毕。异于俗学口耳者无几。而犹复沾沾自喜。不忍便废。世有高士。必笑其迂晚钝滞。老不出于窠窟中也。愧愧。
与尹居昌(稙)
春初数宵从颂。迨用慰幸。而旋复阻阂。漠然不嗣音。每向风悒然于中。伏惟秋深。篆候卫重。课绩腾誉。又此升移。迎马者固可贺。而卧辙者能不缺然乎。况千里相望。便成涯角。简书寄声。亦似未易。念之甚怅惘。近思衍义。间出净本耶。本书既是朱吕共编。则衍补独少损友一商耶。每深企郁。(乙亥)
海隐先生遗稿卷之三 第 67H 页
答权景集(成度)
承示练祭及变除时行事二条。古礼虽有母丧中父丧。祖父丧中父丧。皆象生时。母丧十一月而练。祖父丧期而除之说。然近世礼学名家。照考證定。以为后丧象生之义较轻。前丧主丧之礼较重。不得不伸三年。为通行之礼。其或有因袭旧说。行之有异同。然终觉未安。况今哀遭异于是。前丧敛后。先叔主即出避。其间无告祝主祭之节。而荐罹后丧。葬时傍题。自当以奉祀书之。今独于变除一节。欲仿象生之礼。恐考之有不详也。
答李临渊(亮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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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孝年迫桑榆。遭值惨毒。杜门自悼。无复有存视之况。乃蒙尊史远垂慰问。伤吊备至。执书呜咽。感涕无从。况审胖合之戚。逆理之惨。荐叠于数年之间。而深居穷陬。不及奉一书仰唁服舍。今承不面而先以书。古义也。不较而先修慰。大度也。感荷之馀。令人愧悚罔已。冬候不适。不审经体卫护。区区不任夐溯。必孝老而不死。忍见长子先逝。冤恸割裂。控诉无处。念渠未就之志。不甚草草。而缘此业缘未尽。有此舛逆。舐犊私情。直欲溘然而无知。柰何。来教中责沈云云。殊非所施于西家愚者。是何语默之无节而优抑之过当也。孝素性狂愚。早自志学而行迷其方。到老无成。目下只一个空空鄙夫。何足道哉。特以婆娑书史之间。隐约穷阎之下。世不期欺而自归于欺。名不期盗而自归于盗。有时循省。影衾多惭。如今所遭。亦自知为造化者所猜。痛恨柰何。抱此疚伤。万想灰冷。而犹欲一奉德范。以伸夙生之愿。然文旆远枉。固不敢望。而身亦衰朽。无以敌道路之劳。神交违面。住世无几。遥望西云。祇不胜怅慕之私也。(丙申)
海隐先生遗稿卷之三 第 68H 页
前年因李友便所谢书。谓已呈达。追知为殷客浮沈。远地传信之难。甚可恨。而侦便不的。致令失谢。又可悚耳。即日春寒恻恻。不审经体康重。必孝东门不忧。尚或自勉。而处逆境而求顺理。亦殊费力。近觉精魄消歇。不复能贮旧闻而开新知。死期已迫。不是异事。但恨拘儒平生。毕竟终于此而已。思欲得贤朋友如执事者。亲资警益。以副朝闻夕死之愿。而各在衰暮。会面未易。只口诵隐候诗。西矫悢悢耳。(戊戌)
春间艮儿历候承謦欬。满笺辞教。又随而至。披复慰荷。但以伪题目。却下真推排。谬敬浮逊。有若表𧟊者何哉。吾辈皆老矣。正宜责善攻阙。弦韦交济。乃是为学本色。晚交残阳。岂容屑屑于閒酬酢耶。择处仁之示。孝岂唾青城而无不孤之德。何能动得鹿门之志耶。礼编云云。缘何以两书相證耶。访友长沙。兄未易办得。驮书相访。孝亦未易筋力。似终成茹恨而止。吾们百事做不得。今事属自已。亦有志未就。穷儒事真可怜。而筼筜诗三复。有馀音耳。想兄穷寂中。亦当一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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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后子以其庶子还承其父。先儒曰服大功而心丧。又曰题主称以季祖考。(或曰当称从祖考。)自称从孙奉祀。此恐是独子入承大宗者也。及其奉祀者之死也。则其家将世世奉祀。题主以从曾从高。自称以从曾从玄。而世数必满四而祧耶。若本宗或是继祖继曾高之宗而无兄弟。则虽以庶子还承而祢一位阙矣。近世或有取族人祢行神主。以充祢庙而系之者。然此不可从也。或曰只可以从祖从曾从高题主。世次迭迁。亦当如何。正所谓无于礼之礼。而人情之所不能已者。此说如何。
出继子以其庶子还奉本生亲丧者。其服制以降大功而心丧。其题主称以季祖或从祖。自称以从孙奉祀云。此出于变礼。固未易妄论。而鄙意不能无疑。出继子之子。于本生祖考。既是血属。则今于奉祀之地。服用大功。属称以季祖或从祖。自称以从孙。皆依旧出继时称谓。非服丧奉祀者之称谓。今以无祢位而间一代权奉。故有此云云。而若取功缌之亲与无服之亲以权奉。则将服功缌而心丧乎。亦无服而心丧乎。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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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以族祖族曾称之乎。变礼之中。又生变礼矣。今于本生之祖。题主以生祖考。以示出继子之子还而奉祀之意。傍题直书以孙某奉祀。去孝字以示变。岂亦非礼穷则变而通之之义耶。考之尼门礼说。正有如此者。而(崔德山世庆问李尚州恒家礼。)先生答辞。亦如尊兄所示矣。且鄙家族中。正亦有如此者。而先师素翁答辞。亦以从祖从孙称谓云。而此则有异焉。当初本生考之丧。出继子以班祔权奉。服制亦用降制。及其次子长成后立祠奉祀。与初丧入承者。凡节似有别矣。然先贤先师之言。大槩如此。而后生小子别立他议。不但汰哉之诮而已。然曲礼三千之中。或备一说耶。奉祀世数。若必以从祖从孙属称。则恐当如傍亲班祔及外孙奉祀。递减一代之例同矣。若如鄙说则别无减却之义。未知如何。
答李慎可
承惠复。谨审渐凉。经几卫护。别幅回教。仰认大度容受僭妄。孤陋之幸。第前书所禀。出于疑而相證之意。盖深居穷巷。绝无师友之益。惟执事契爱之深从颂之久。可以贡愚见而听进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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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雌黄于来许。不若见正于同时。故略有陈达。今承斤批。逐段相悉。正合所料。感荷不可言。大抵书经之行于天下久矣。依你诵说。亦不至大害义理云者。乃是攧扑不破之言。敢不佩服。第读书之法。不可苟异。亦不可苟同。言而中理。则虽妇人孺子之言。有所不弃。言不中理。虽出古书。有不敢尽从。此理势之当然。非以一毫私意干于其间也。今看洪范篇惟辟以下四十八字。与上文意不相承。而玉食一段。合于食货之目。作福作威。允合于居四民时地理。诘奸忒刑㬥乱之意。则恐此四十八字。当入于三八政八曰师之下矣。王省以下八十七字。与庶徵意似相贯。然休咎二徵。所以明庶徵者。意已自足。则不应更说岁月日。别添一项义也。然则此八十七字。又当入于四五纪五曰历数之下矣。但书传图。止于师尹惟日。而阙却庶民惟星。则未详其何故耳。且无虐茕独而畏高明注脚。不但不莹于而畏高明之意。若以高明为高明之德。则畏字当为怀字义。若以为尊显高明之家。则畏字是胁从之义也。愚则以为无字之义。止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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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之下。义乃分晓。未知高见以为如何。夫舜典之复旧。在齐萧鸾建武。则其间为几千年矣。汲冢书易。不载孔子家彖象文言。则其间亦几千年矣。安知无真本书经。又埋没于汲冢文航之间而未及呈现耶。但蔡传之传公天下。无人更议。而愚独以浅薄之识。妄有云云。极涉不韪。然看文字评训诂。亦在于言之当理与义理之合经与否耳。不可含疑不吐。置经旨于模糊暗昧之间也。未知如何。汪尚书一段。祀庙记既是汪自述。则不容有误。题注虽出于后。而考證若是详悉。则亦岂容有误。而第无两是则必有一误耳。宋鉴未及取考。从当更考相證耳。尽心章谚吐无伦云云。来示诚然。不但此耳。经书谚吐。虽经许多先儒。而往往不协者颇多。今不能尽记。然如坤卦东北之吐。孟子故曰持其志无㬥其气之吐。皆当改正者耳。
 庾蔚之曰。舅殁则姑老。是授祭于子妇。至于祖服。自以姑为嫡。所谓有嫡妇无嫡孙妇也。祖以嫡统惟一。故子妇尚存。其孙妇以下未得为嫡。犹以庶服之。孙妇及曾玄孙妇。自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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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服祖降一等。故宜用周也。顷日执事以至于祖服。自以姑为嫡。一转为孙妇死。其祖服之之义。当时乍看。弟亦以为然矣。归后细看似未然。上文舅殁则姑老。授祭事于妇者。言姑在而妇主祀事也。其下即承以至于祖服云云。则似是妇之服祖如何。缘下文祖以嫡统云云。为祖为孙妇服看耶。
愚意庾说。看得有段落。然后上下文势。说得贯通矣。其曰舅殁则姑老。授祭事于子妇是一段。是说舅之丧既葬。子妇从夫主祭也。其曰至于祖服。自以姑为嫡。所谓有嫡妇无嫡孙妇也是一段。是说重嫡之义也。其曰祖以嫡统惟一。故子妇尚存。其孙妇以下(指曾玄妇)未得为嫡。犹以庶服之是一段。是说祖之于孙妇及曾玄妇。以本服服之。为其有嫡妇无嫡孙妇也。其曰孙妇及曾玄妇。自随夫服祖降一等。故宜用周也是一段。是说孙妇及或曾玄妇。则正统重服。不得不从夫服。但降一等。宜用周之说。古者于舅姑服。皆降一等服周。至宋魏仁溥奏。始令为舅姑服。一从其夫。横渠礼说,朱子家礼。皆云从夫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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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姑在与否之论。则承重虽曾玄孙妇。其从服无疑矣。通典夫为祖曾高祖持重。妻从服议。贺循曰其夫为祖曾高后者。妻从服如舅姑。但孔瑚问虞喜曰。假使玄孙为后。玄孙之妇从服周。曾孙之妇尚存才缌麻。近轻远重。情实有疑。(才缌麻以下一转语。所以致误。)喜答曰。有嫡子者无嫡孙。又若为宗子母服。则不为宗子妇服。以此推之。玄孙为后。若其母尚存。玄孙之妇犹为庶妇。不得传重。传重之服。理在姑矣。其次即庾说。而彼此看得有异同。遵用亦不同。今不敢率然归一。然大抵祭必夫妇亲之。且母无后子之义。故自葬以后。始成祭礼。姑不为主妇。而子妇为亚献。礼之正也。至于承重。何独不然。先儒以孙曾妇尚存才缌。近轻远重为疑。然今有可譬之事。庶子庶孙之异于嫡者。但父不为之三年。祖不为之期。而子孙之服父祖。有异于嫡者乎。然则祖曾之于孙曾妇。虽以重嫡之义。不为加服。然孙曾妇之于祖曾。亦以无嫡孙妇之义。不为加服乎。其夫若在则当承重。已当从服。况属从者。所从虽殁也服。礼有明證乎。或疑承重之妻。从服三年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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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若祖姑若曾姑。而又为之重服。岂不繁乱而恶在其有嫡妇无嫡孙妇之义与。曰若姑若祖姑若曾姑。皆是持重之地。则为属从之服。何繁乱之有。又安有近轻远重之疑也。有嫡子无嫡孙。有嫡妇无嫡孙妇之文。可言于平平地。不可言于代丧承重之地。不审以为如何。
比因授课。得见勉斋与叶味道论论语集注四处疑义。一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二敏于事而慎于言。三人而无信。其何以行之。四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而曰朱先生一部论语。直解到死。自今观之。亦觉有未安处。今按勉斋于此四章。不知以何段为未安。而愚于论语。五处有所疑。一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二子曰苟正其身。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于正人何。三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四子曰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五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右五章文与义。别无难解。然凡于二十篇之中。虽易于此者。必皆注解。而独于此五章无注。语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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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无答问者。未详其故。小注补入先儒诸说。乃是永乐诸儒辑注时事。则朱子之无注。不能无疑也。
乡党一篇。朱子于篇序。分为十七节。而考之分节则只十四节。心甚惑焉。考之语类则为十五节。而虚第九节。然后始疑乡党分节。以加圈为分节。而除入太庙一节重出之外。席不正不坐当一节。厩焚不问马当一节。色斯举矣当一节。而此三节则别无分注为某节者。故只圈别而已。若语类则又异焉。既虚第九节。以当席不正条。则似又虚第十二节。以当厩焚条。而此则不然。盖临书不疏漏。古人亦若是难矣。未知有何别意于其间耶。何其篇序则为十七节。而章下分节则为十四。语类则却又为十五节耶。未可晓也。(乙未)
别幅回示。谓有一转语。以破迷闷之胸。及承覆教。乃是四君子汤。可幸不添病耳。涵养虽是本领工夫。而不求甚解。亦非穷格之一端。如何。
春雪酿寒。即不审经体卫重。必孝这样依前。而颓龄气力。势如下山。他无所望。望于子孙。望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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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进者。有能好学。俾玆不绝如线之绪。不至殄灭地界。则虽在九原。犹有生气。而亦恐未易。此为刚恨耳。(丙申)
答徐景濂
即拜惠笺。仍审霜重。侍馀棣候湛乐。玩味图书。做个活计。慰仰之深。恨不克联床对话。面说心里事也。必孝向蒙 除命奉下。岂不感颂。而方以涯分兢惶。何足以烦庆问也。惟雅志不遗。为可感耳。孝非有高识远志。可希古人之风。只为量才揣分。不堪为明时用。敛迹穷山。寻讨古人书。庶几养拙便身。无为门户辱。而知旧不相悉者。以书推借如左右者。往往有之。益自叨猥惭愧不能已也。惟老兄既有志于此事。幸以慵陋为戒。亟收征迈之效。则乡党交友。亦与有幸矣。(癸亥)
 中庸章句。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诚是好底名。道是行上说。盖理之在天下。只是真实而已。无内外之殊人己之别。夫在内在己者本也。在外在人者用也。要好底道者心也。推行是诚者理也。然则诚与道本非二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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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以心言以理言者。特以合内外而言也。
自成自道两自字之意煞不同。上是自然之自。下是自己之自。而章句解释亦不同。曰诚者物之所以自成。而道者人之所当自行也者是也。下段又却云诚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此则两自字之意。无差殊看者矣。常所致疑。故当日发问者此也。今承示诲。深荷深荷。然但恐义或不备。言或有疵颣耳。大抵此节章句凡四句。上二句只顺经文解释。故曰诚者物之所以自成。此言天命之性。兼人物而言也。而道者人之所当自行也。此言率性之道。专指人说了也。若只如此解释而已。则看者易认为诚是自然而已。道是自行而已。故下二句却交互解说而言。诚虽自然。而成己成物。必其心真实无妄。故曰诚以心言本也。道虽自行。而亦实理流行。粲然自有条理。故曰道以理言用也。上下虽若异旨。而其实诚与道本非二致。而以心言以理言。特以合内外之道也。
 心岂有出入。先儒说有三。程子曰心岂有出入。亦以操舍而言耳。此言心者主乎一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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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躯壳之内。其遇事物。在此而应之。非逐物而有出入也。盖操之则在此。谓之入可也。舍之则亡矣。谓之出可也。此一说也。范氏女云心岂有出入。此言心体湛然。全无劳攘。故无出入也。此一说也。问心大无外。不可以出入言。朱子曰云云。亦是一说也。此言心虽主乎一身。而体与天地同其大。用与天地相流通。四海六合之内。皆心之境界。故敛在方寸而非其入。应接事物而非其出。故出入二字。当以操舍看。未知以为如何。
程朱两夫子之言不同者。盖程子是就心之本体湛然虚明处说。故曰心无出入也。朱子是就心之神明不测。流动走作。通众人言之。故曰心有出入。此所以不同也。今承示教。于心无出入处固备尽。而于心有出入处无所论。此为不备耳。
 敬斋箴折旋蚁封。此是周旋中规折旋中矩之意。而或云不履生虫之义。未知如何。
言虽屈曲狭小之处。犹且不失其步趋之正。古语云乘马折旋于蚁封之间是也。示中周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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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折旋中矩。正亦此意也。不履生虫。自其中一义。非此句本意。
 毫釐有差。天壤易处。纲法沦斁。夫心者主于身而为万事万物之所总会纲领也。其用散在万物。其体悉具于吾心。一不敬而使此心之体颠倒差谬。则当下便是天壤易矣。便是纲沦法斁矣。不必见诸天地措诸事为然后。谓之斁易也耶。
身为万事之本。心为一身之主。操舍存亡。其几甚微。而不循理而从欲焉。则一变而为夷狄。再变而为禽兽。又不啻天壤易纲法沦斁而已也。岂不可戒可惧之甚耶。
 夙夜箴本既立矣。所谓本者。即澹以整之之心乎。
所谓本。即涵养于未发之前。大本既立。为之地耳。
 鬼神是理耶气耶。中庸注程张朱三子言鬼神各不同。未知何说为长耶。
鬼神只是气而造化发育。理却在其中矣。程子说以阴阳流行。著见于天地之间者言之。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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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以屈伸往来者言之。朱子又两下说去。明感通之妙。推聚散之蕴。反复开示。又彰明较著。读此书者。逐说体究。便当自见。不必说孰短孰长。低昂较絜于其间也。
前者妄以愚见。仰答高明。馀怀尚耿耿。续承惠幅。辞致高雅。盥手擎读。尤使人爽然喷醒也。示谕无成之叹。足见雅志不安于故。而思欲日新。然日暮道远。何遽发此叹也。惟勉焉日懋。使此肘不离案数十年。转见真味发溢。欲已而自不能已也。何忧乎识之不进。守之不笃也。但为学法门。有先后之循序。有表里之交养。该本末而兼体用。方可谓真正学问。绝渗漏而无病败。想兄进修之精。岂虑不见及于此。而爱慕之极。敢进不逮之言。不审明者以为如何。(辛未)
秋初别幅。示教郑重。即玆荐蒙手滋。拜领感荷。罔知攸谢。就审经履有相。间已筮日宿宾。冠子于阼阶。此诗礼家子弟。不得不谕之于初者。而今人多以不备不行。则此礼之为世弁髦。极可恨耳。近有成斯文稚堂。三子一孙。皆行三加。其嗜礼好古。可法也。仆于夏间。亦冠艮儿。略备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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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然时以剧热。不能广邀亲朋。至今为恨。今承书意。亦复如此。此亦不备之故。笑叹笑叹。字词宾长宜有之。乃翁亦可为之。何必赘及于愚陋。然顾常爱渠有远大之望。故缀拙词以献。幸视至而去取之如何。前示中往复诸条。奉览数回。益仰存省不懈。讲论不撤。且去短集长。极其精约。此番出来。似无可相难者。设有一二更禀者。而本面诸说。皆不在此。幸从后便。觅掷诸条如何。近闻高山讲会。亦以孟子此段发难。有诸君子往复文字。并取而示之尤幸。此有盘湖所来别幅。而便剧未暇布排耳。末段下询。尤见克勤小节。存主处存主。讲讨处讲讨。亦何往而不可哉。况各率门弟子。往来相讲。又是乡党美风。令人驰神向慕耳。(十二月)
胤哥才到旋汩。为可闷。然此亦代干。岂非职分耶。虽百忙中。一心常要整贴。不失自家家计。方有进步处。幸以此督之如何。吾辈皆衰晚。所恃而强颜者。惟在渠们。故每临书烦此耳。(戊子)
答柳戒仲(儆)
未曾拜诲。忽此惠诗。今世古义。擎复珍诵。况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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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昂之气。正当之论。忧道向学之勤。悯时病俗之思。蔼然见于音节之间。令人钦叹不已。但以诗投贽。殊非浅陋所可承当者。亟欲奉还。而祗为耽悦雅趣。还贽留诗。第深悚愧。必孝妄尝有志此事。欲免为虚生一世之人。而行之不力。迄无成就。犹一念耿耿。未尝忘于心。近得一二朋友相与切磋。以为追补黥劓之计。而业已蹉跌。终竟无闻而止。浩叹何极。如左右者。虽未及觌面。而槩知材器超出等夷。幸趁玆光阴不至晚暮之时。振刷奋励。期有大进如何。池谷李兄。未及相闻。承此见示。尤荷相爱之意。缘何促席鼎稳。遂此愿言耶。近闻墨洞尹台。整修坟庵。杜门习静。法门颓败之秋。独此老接续声响。差强人意思耳。千里一诗。寄意郑重。当忘拙奉和。以报来投。而重制在身。诗思也没。谨玆以简代呈。敢冀恕谅耶。(乙丑)
昨春惠书。传自达营。谨已付谢于其便矣。仲夏递便。又承满笺情翰。谨审伊时侍履珍卫。闻自龙门移寓丹山。长占烟霞深处。可知为骚人高致。向风驰神。不敢暂忘于心。适与金稚学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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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兄娓娓。见千里友。得千里书。论千里心。此何等好期会也。向于尹元直所。详闻兄节度。今见稚学。又说兄不置。此二人者。皆仆之畏友也。而见与如此。益叹穷陋。不克从颂于并世之名胜也。窃又为足下深惜者。以如此地步。自分沈淹。放情山水。虽三仙龟岛。赢得好主人。然吾人胜事。岂徒为管此而止耶。槩审书意。每多伤时闷俗之言。而无屈头低肩。担负重任之意。是知与世相弃。恁地閒废。然人情迫隘。世态衣狗。自古常然。古人虽屈左徒贾太傅。其高才远识。岂不大过人者。而每病其高者过之矣。况吾左右少年一著。是甚大何。而常以此介于方寸耶。令人呵叹不已。程夫子尝谓罪己责躬。虽不可无。亦不可留在心胸为悔。愿明者试加反省。痛自刻厉。专专从事于古人为己之工。则以吾左右之高才英发。必多强人意者。亦何苦而不为也。若孝者。直是愚而不分者也。早自志学。妄希古人。此其心盖有不若是徒然矣。而行且四十年光。顿无实见得。日到消息。只是鬓丝而已。尚何向人云云。有若警切为也。但以向往之深。发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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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瞽。惟左右恕而察焉。(己巳)
别纸示教。尤极精诣。所欲劈破而说不下者。明者已尽之矣。甚善甚善。又得太硕人一言以重之。可备附注一说。幸不可言。
 中庸章句。既曰诚者物之所以自成也云云。诚只言物之所以自成。则或疑于成之者性。故下文归之于心。道只言人之所当自行。则易流于修道之教。故下文又本之于理。诚与道是一事。心与理非二物。而若专言心与诚。则是指其存主处而真实无妄。故不得不为本。若专言理与道。则是指其流行处而须臾不离。故不得不为用。是故以上截看。则诚为悬空说。而道则属之我。以下截看。则诚则属之我。而道为悬空说。此徐友所谓合内外而言者也。
说得明的。然或疑成之者性及易流于修道之教云云。带得病意。亦恐少了字可。更下稳字否耶。明理之论。毫釐不可差谬。不审如何。
 孟子集注程子谓心无出入云云。程子虽言心岂有出入。而其下即云以操舍而言。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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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于范女之见矣。夫可操可舍者。有形之物也。操之在手中。舍之在手外。自手观之。岂非出入耶。但言出入则其辞危。言操舍则其旨切。程子别之而已。若程子之意真谓无出入。则非徒与圣训不同。是启隆万以后心即理之说也。可乎哉。朱子虽论心有出入。而又云非如物之散失而后收。则两贤之语。初未尝相戾也。徐友三层分说。甚为精核。而范女云云。儆之母氏曰。范女之谓无出入。非徒其心湛然安静。只是室女。未尝应接许大事务故也。若论多事男子。则不但众人有走作。孔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岂不是心有偏向而失之近事乎。(母氏本不欲论说经史。播传外人。只以门下书意范女之事仰请。故只答此一条而已。)若心大无外之论。政与王者无外。不言出入之说(春秋公羊传)同。而春秋犹书天王出居于郑。天王入于成周。(经文)盖普天虽皆王土。而邦畿千里。既有内外之别。则何可不以出入言之。心体虽通于天地。而既有腔子以贮其虚灵不昧者。则亦安得谓无内外而不可言出入乎。下二说。儆不敢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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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入无时之说。孔子本语非是说心之病。乃是说心是活物。其乘机出入。莫知其乡。而不得不加操存之工也。程子乃曰心岂有出入。特以操舍而言者。意亦如此。然犹曰范女不识孟子。却能识心云者。其意以为心本在腔子里。操则存。舍则亡而已。岂有物或出或入者耶云尔也。盖心之说。不可专靠文字上说。自当体察而体认然后。无涂听道说之病矣。若非圣人之至诚无伪。得性情之正者。必不保其无出入也。但其机甚微。无迹可见。故恍惚难状耳。晦翁所谓通众人言。不能无出入云者此也。鄙意程朱两贤说心。虽不同而不相悖矣。今承来示两贤之语初未尝相戾云者。恐未免苟然援而同之之弊矣。太硕人一语。仰认精诣之识。有此状道之善。此必孝所以恒居艳仰。恨未升堂而承其诲论也。(庚午)
数宵联床。款听名理。穷陋者之得此奇缘。慰幸甚大。然以不逮之见。僭易奉规者。古君子盛德大业。不专在通敏博雅故耳。今承铭佩之教。舍从之义。尤仰其谦虚乐善。无吝于迁改也。甚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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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盛。(四月)
读罢云扃。骑驴访友。冒大暑越大岭。此意已殷勤。况来相冠事。谕以古礼。永夕周旋于揖让升降之席。朋友间以古义相从者。能有几人哉。深荷深荷。返定后有日。经几卫重。见读何书。作如何究索。村秀有信从。可与相资者否。必孝穷居无事之日。不得不以书册自遣。然有得不敢自信。有疑无与讲證。安得吾戒仲山寺一月。读古人书。款听名理。洗涤肠胃间夙生荤血也。念之怅然。(辛未)
音徽隔断久矣。不审春阴。兄履卫重。白首穷经。异于年少汎博之日。苟能近里加工。收拾本原。则老大事业。岂止为震耀文章。誇示后世也。计必有抽键发奥。明体适用。著之篇章。而可为世教补者矣。痒耳而欲闻。流眺而思睹。只恨两腋不生翰耳。古人如黄齐贤者。自橐其所著书六十卷。以示晦翁。况吾辈交谊。岂下于黄公耶。但所为主者非其人。愧甚愧甚。必孝及此桑榆。百事无强意。惟一息尚存。不能断置者。欲寻理旧书。得一知半解。不误辱平生师友。而天不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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遽失吾圣发。而圣思,圣就又复宦游。乡闾间知旧之素所往来者。亦皆埋头功令。不肯相顾于泠淡悄寂之中。学舍寥廓。未有甚于此时。思吾老友。乌得不悒悒而增怅乎。(壬辰)
答李直长(集周)
湖岭夐阻。无缘奉际。矫企声华。只劳梦想。即拜承先施惠牍。衰朽获此。诚出意表。感与愧交并。况审冬候。启居卫护。尤惬愿言之私。白首郎潜。甚可念。然敬谨奉公。随事尽职。亦是报不报尘刹。未知如何。必孝终一生。屏迹林薮。不无閒舒之适。而年迈志退。学疏行缺。见状可笑。只是空空一鄙夫。何处得如老兄所示者耶。年前有一知友书示以园有农歌。塾有诵声。孝尚谦挹不自居。况齐鲁弦诵。豳周稼穑儗之。尤非其伦。承来祇增愧赧。孝于老兄。讲服德义之日已久。而今看来喻。辞旨赡畅纡馀。又有以见平日立志之笃绩学之富。如得缩地。从颂听馀诲于下风。则资警益博见闻。岂细幸乎。而深居穷巷。杜门息迹。阨愚守拙。泯泯以趋于死。每念之。悒然流怅耳。儿子知忝末寀。如得随处提诲。获免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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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则尤何胜感佩耶。(甲午)
答李内弟伯黄
承谕。以向来出山为谤祟。惟恐入山之不深。此意甚高矣。然山人倨傲。自是恒状。从傍笑骂。亦任他而已。何必介介怀耶。文中子之言曰。止谤莫如无辨。愚尝谓世之困于铄金者。惟此法可以超度舌厄。未知以为如何。邀速之勤。非不欲早晏一副。而未知山厨清寒。能办得鸡黍否也。如或猿啼鹤怨。有庐阜换主人之思。则得无悔乎。停笔奉呵。(癸巳)
自闻还栖林馆。恋𨓏靡日不憧憧。而顾西北退处。不遑于作用。殆若不知者然。岂情也哉。至寒比酷。不审调候卫护。故山猿鹤之悲。乡关苦辛之状。殊令人怛然。小周衣一领。虽旧件。穷鳏掩体。犹贤乎无。伴以一袜。可免纳履踵决之苦否。古人穷则诗益工文益奇。志益坚仁益熟。吾伯黄未知如何。(乙未)
答洪伯春(最根)
间以崇朝。而跧伏懒废。不得奉际为恨。不自意顷荷左顾。今承惠墨。其若有过情之闻于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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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也。顾何德而堪之。第观书语。亦足以见志尚之不凡。且以恣浪浮涩。痛自刻责。人患不自知尔。今自知甚明。日用间。知此一病而欲去之。则即此欲去之心。便是能去之药。又何待乎愚言也。第试以恣浪浮涩对言之。勤谨笃实是耳。就此四字。用力渐至。则自可以拨转路头。补前非而开新益矣。且所谓俗务淟汩。亦容有可言者。其谓日用应接乎。其谓非分经营乎。若谓日用则应接虽多。尽是合做底。若谓非分则经营虽少。不被他诱化可也。然此非用力之久。未易得效。但在读书贵多。讲说贵精。开心明目。存主于内耳。幸试取四子心近小学等书。挨去挨来。熟复而体验焉。则不须向人烦问。而在我者觉本非不足也。来示若谓孝断置事为。块然读书。则其或失之矣。宁舍此日用而别有可学之道耶。须检看蛊之九二三。便见得有道理在。幸须于日用处。熟熟之久而无悔吝。则其于为学。思过半矣。相知日浅。遽吐肝肾。甚涉僭猥。然有问不敢无对。乞垂恕察。(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