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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皋先生文集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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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皋先生文集卷之九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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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武讲义
    戊午秋。余在青武。族兄时仲(长春)氏来过。族兄问学士也。究解旨义甚精到。簿书之暇。日就经史中疑难微奥处。相与上下商證而不置。其得于切磋策砺之义者深矣。然其不至错会了文义。则固不敢质言。姑随论说劄记。以备观省。
案上有松阳讲义。是何样书而则何人所著也。(时仲。)
 清儒陆陇其所著。而即康熙时人。论说四书。尊朱斥陆。其为说明白正当。未易得之先辈也。前秋奎章阁讲义。多出于此书云。士铉为我委送此书。(象远。)
顷于叨陪 讲筵。伏见 元子受史略初卷。问左谕善李直辅曰。天皇氏以木德王。地皇氏以火德王。人皇独无德以王何也。谕善以不知对。盛意以为如何。(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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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而天以生物为德故以木。地以土为质而火生土故以火。人生于寅而终于戌。故兄弟为九人。何可以一德称九人耶。(时。)
 参为三才者人也。与天地合德者人也。天地既以木以火则人亦合其德而已。何必更称其德耶。(象。)
 此说甚长。(时。)
人有五脏。肝属木肺属金脾属土肾属水心属火。仁包四德则肝为一身主宰可也。信总四德则脾为一身主宰可也。而独以火脏之心为一身主宰何也。(时。)
 尝于旅轩集。见有此说义。而今不能记得详矣。愚意则以为心为火脏。以其虚明洞彻。万理咸备。非如肝脾之可比。则心为一身之主宰宜矣。人君南面而听天下。亦此义也。(象。)
小学题辞云仁义礼智。人性之纲。仁义礼智既为人性之纲。则何者为人性之目欤。(时。)
 此不难解。日者黄溪倅金世淳过余。亦以此发难。故答曰人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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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曷尝有条目之可言。仁之纲举而亲亲仁民爱物等条目。次第张焉。义之纲举而事君居官使仆等条目次第张焉。礼之纲举而从兄事长接宾等条目次第张焉。智之纲举而是非毁誉黜陟等条目次第张焉。仁义礼智在性分之内而粲然为万事之纲领。故曰人性之纲。非性中别有所谓条目也。(象。)
尝问临斋曰太极图说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天地之道则先阴而后阳。人之道则先阳而后阴何也。临斋曰此以六画卦言也。六与三天也。四与初地也。五与二人也云。而余则以为天地主体而言。故先静而后动。人为天地之子。赞化代工。主用而言。故先动而后静。其说何如。(时。)
 临斋之言为长。(象。)
 临斋主象而言。余主理而言。理在象前。象在理后。其理如此。故其象如彼。(时。)
 四七极难卞。退溪曰四端纯于理。故通五性而无加减。七情兼气发故有加。(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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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疑之。自闻此说恍然矣。(时。○谨按以六画卦言之。天地则六与四居上而三与初居下。故先阴而后阳。人则五居上而二居下。故先阳而后阴。疑先生之取临斋说者以此。)
柳下族兄尝言武夷李上舍龙羽丈问余曰朱夫子云满腔子都是恻隐之心。腔子外果是何物。李上舍引而不发。柳下亦引而不发。尊意以为如何。(时。)
 尝闻于柳下。而愚意则外字著不得矣。(象。)
 如此看则恐有莽荡无交涉之患矣。吾尝就质于临斋。则临斋以为腔子内外俱是恻隐之心云。此言盖以恻隐之心在腔子而贯彻内外。无所不通。六合八荒。虽在腔子之外。而莫非个可施之地。(时。)
 外字著不得亦此意。而语势有病。内外俱是之语。亦不免牵合之病矣。(象。)
格物物格之辨如何。(时。)
 试言之。(象。)
 试以烛言之。心之格物。如烛之照物。此烛未照之前。夜色昏黑。虽有此物而不知个何物。及见烛火之光明。明于此及于彼者。是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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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谓也。烛火所照。凡物之长短大小。无不毕来呈露于光明之中者。是物格之谓也。(时。)
 以烛照物。可谓善喻。而格物处似欠工夫。恐有阳明之病矣。(象。)
 诚是诚是。(时。)
有子当从祀于殿内。而陆象山有所攻斥。故降于东西庑矣。顷伏见 元子讲论语。至孝弟为仁之本。顾左右曰此一句语。足合升配殿内。 上闻而嘉叹。至有出表题之举。 元子圣学年未十岁。已知此义。东土生灵之福也。(象。)
 孟子云门人以有若似圣人。欲以所事孔子强曾子。则此等言论。无乃似圣人处耶。 元子超诣之见。深有所契合也。(时。)
曾见洪木斋所撰张敬堂墓志乎。(象。)
 未见。(时。)
 志文曰公尝夜侍柳先生。柳先生指灯火曰火之虚处是理。公对云虚与实对而理无对。恐不可以虚为理。柳先生即应之曰虚有虚之理。实有实之理。虚者果指何处。虚者何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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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象。○谨按柳先生即西厓先生。)
 指烛而言曰火空则明离虚之理也。试以此烛观之。光明之中。自有虚处。虚者所以为光明之道也。火不虚何以光明也。故曰光明是火之实。而虚处是火之理也。(时。)
 然。(象。)
讲西铭。因问民吾同胞物吾与注。其于性也不无明暗之异。不无二字如何。(象。)
 此问善矣。观其上文语势。则不无字稳贴。而胜于著有字也。(时。)
 
不无字。不得不讲解处也。(象。)
西铭发明仁道。而仁民爱物。俱是仁发用处。则仁民说尽无复馀蕴。而爱物处略不推说何也。(象。)
 吾与二字。已尽矣至矣。仁民处已到则次第推去。自然及物。此是人物分殊处耳。(时。)
同类侪辈何别。(象。)
 人与人类也。故曰同类。人与物虽非同类。而本性所自。未尝不同。故曰吾与则其视之亦如己之侪辈矣。同类如云同姓兄弟也。侪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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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云异姓侪辈也。(时。)
 于时保之以上属棋盘。以下属著棋。然棋盘之内。如尊高年慈孤弱圣合德贤其秀等条目。已有著棋之意。观朱子云事天工夫自于时保之以下方极亲切。上可知矣。(象。)
夫仁者。爱之理心之德。德者得也。行道而有得于心之谓德。故字从行从直心。仁义礼智只是性。而未有行底意。则其所谓心之德何也。(时。)
 德者得也。仁义礼智。得于天而为吾之德。则何必贴行底意而为心之德耶。(象。)
巧言令色鲜矣仁注。专言鲜则绝无可知。专言之义。可得闻欤。(象。)
 试言之。(时。)
 此是承上章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而至于巧言令色。圣人辞不迫切。专言一鲜字。则虽不言未之有也。而绝无可知也。(象。)
 其言极是。(时。)
曾子日三省处。特言接物何也。(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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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人者己之对也。省吾身也。故必言接物处。(时。)
 然大学修身章五辟。皆指接物处言也。(象。)
师于五伦何居。性理大全居长幼之序。小学长幼之序。有先生字抠衣字。则师居长幼之序。饶双峰云贤贤亦朋友之伦。又曰尊贤取友。师均属朋友之伦。而贤贤为重。以此则当居朋友之伦如何。(时。)
 以其位则君师父一致也。以其尊则君师父一位也。明五伦之教者师也。或师居五伦之外而统五伦之序乎。此宜讲究处。(象。)
师统五伦之说。既得讲说而终未莹。四者皆人伦之大者。而小注言尊贤取友。均属朋友之伦。以均属二字观之。可知师居朋友之伦。(时。)
 师无定位而明五伦者师也。有曰父师。有曰君师。有曰师长。有曰师友。于此可知矣。(象。)
 如此而后其义乃明。(时。)
闻使君十三岁时多气不贴律。不几年。已有声闻。何其工夫之骤进也。(时。)
 十六岁。始有此边意思。而思虑纷扰。强力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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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故至今吾有思滞之證耳。(象。)
 折抑用工。古亦罕闻。毋为特绝赫灼之行。平地做去。无所为而为之可乎。(时。)
 余堂叔公(光濂)曾亦知否。见解分明。先世模范。尽在于此。而余多观感处。吾乡中又多好个人物。如郑立斋,赵旧堂兄弟及南损斋丈是也。此数君子者。相与讲质有素。而余之居官后。有便辄书。满纸提勉者。赵内兄也。(象。)
 闻而喜之曰尚州可谓美乡矣。(时。)
问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不先主忠信而必先威仪何也。(时。)
 以用工处言之。故先言威仪。犹制外养内之意也。(象。)
 吾意亦然。主忠信之主字。接固字之义。(时。)
松阳讲义曰君子对青天而惧。闻震䨓而不惊。这是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象。)
此邑若入稍实。则公赈无之。既不免大无而不在公赈之例。则私赈亦不可无。若设私赈。四五百石谷自己办出。可以了当。而长水馀债又几三百馀。为民字牧。当此歉岁。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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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计。则将焉用字牧为耶。不独公忧为然。私忧又多有切迫于中者。不如图递。浩然归卧。与之同饥寒可也。而一出之外。便有去留不自由者可叹。(象。)
 须与上官商量方便为可。而至于常禄则以与尔乡党之谊推之。恐不必尽归于民如何。(时。)
 既出于民则复入于民。道理当然。若使原宪当此境界。夫子必不言与尔邻里乡党。(象。)
 笑曰前言戏之耳。(时。)
凡属血气者人物。而一死而不复生。凡属形气者草木。而死而复生者何也。(象。)
 不答。翌朝语余曰昨日使君之问。余不能答。而心常疑之。至夜方有悟处。盖凡有血气者皆属水。水性就下。一去而不复返。故人物死而不复生。凡有形气者属木。木倒生。自下而上。上者复下。故草木死而复生。况震有复之之理乎。(时。)
血气属水。人物死而不复生。如水之就下而不复还也。形气属木。草木死而复生。是木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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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而生故也。(时。)
 草木之死非死也。枝叶枯凋耳。兄之言无乃近于科体耶。(象。)
 此非科体。其理则然。(时。)
 草木有春夏秋冬。而人亦有春夏秋冬乎。(象。)
 人为万物之灵。岂无春夏秋冬也。血气当春夏而发散动荡。如草木之春夏发荣。当秋冬而收敛庄栗。如草木之秋冬凋瘁。人岂无四时之象乎。(时。)
 所言极是。(象。)
 
人之寿不满百。草木之寿恰过数百何也。(时。)
 人物草木。均是禀生乎天地之气。禀物之理。乘于此则除于彼。除于此则乘于彼。人既禀知觉之美。又禀之无疆之寿则不已泰乎。于草木既不以知觉之禀。又不以寿则不已薄乎。以此补彼。自有乘除之理。且禀气之清者不得寿。禀气之浊者寿。人物草木之寿不寿。清浊然也。(象。)
学者当以人事之当行者为主。象山专主上达天理。不言下学人事。故流入于异端。非但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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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后来无实之学皆然。今之所谓学者。徒务掇拾古人言语。不求反覆于人事之切实。虽与象山异病。而其畔道离德则一也。(象。)
 看得切。(时。)
小学乡三物。二曰孝友睦姻任恤。乡八刑。一曰不孝之刑。二曰不睦之刑。三曰不姻之刑。四曰不弟之刑。上节友在睦姻之先。下节弟在睦姻之后何也。(时。)
 余亦疑之。然八刑非以轻重次序言之。混沦而统举一二三四也。非以第一第二次序言之耳。
 弟者友也。三物友既先于睦姻。则八刑不弟当在于二曰之刑。而今在四曰之刑者。以其睦为父族。姻为母族。而孝于是方尽。故先于弟言之。非谓弟轻于睦姻也。(时。)
 善事兄长为弟。通乎兄长而言。故乡八刑居四欤。(象。)
 其说稳。(时。)
依松阳讲义。作见过内讼图何如。(时。)
 凡为图益有警省处耶。(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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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之言。微有不紧底意。是不知余意。余意则以为看书辄忘。不如见图而铭故也。然余亦知使君之言有所为而发也。(时。)
君未有命。不敢即乘服。(时。)
 非经君赐。虽有车马衣服。不敢即乘服。本注说也。若后世三品虽应服紫。五品虽应服绯。必君赐而后服。此处平看可也。(象。)
君赐腥熟而荐之。则学宫之用腥何也。(时。)
 取其正味。不用调烹。如用玄酒之义也。(象。)
疾君视之东首。君未视之前。病人固尝东首。以受生气矣。至于君视而后必曰东首何也。(时。)
 病人坐卧。固多临时取便。至于君视。必东其首欤。此与正席先尝注当参看。夫子之席固正矣。将坐而又正。所以为敬君之礼也。夫子病时卧于北牖。首固东矣。君视之则迁于南牖。使君视之。而必东其首。如受再生之恩。故注曰东首以受生气耶。俱未敢质言也。(象。)
月朔之为吉月何也。(时。)
 如元月正月之义。改朔则从吉。赞祝之义也。(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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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有何所讲。(象。)
 曲礼君子抱孙不抱子注曰。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曲礼又祭祀不为尸注曰尸取主人之子行而已。若主人之子。是使父北面而事之。人子所不安。故不为也云云。前言孙可以为王父尸。则此处不得不使父北面也。而今言祭祀不为尸。则孙不可以为王父尸者明矣。尸取主人之子行而已。则乌在其抱孙之义也。若使主人之弟子为尸。则其尸之父。亦可以子为尸而不参其父之祭耶。若使主人之子行而不以亲孙。则孙为王父尸者。亦落空矣。若使王父之尸。必以孙为之。则祭祀之不为尸。亦不合矣。于斯二者以何为的。(时。)
 前后两说。果有径庭。不可两是而两从。若从抱孙之义则果不合于不为尸之义。此尸字抑主尸之尸耶。以上句食飨不为槩推之。此是既长干蛊之时也。虽在既长干蛊之时。而祭祀则有主人在。不敢以干蛊主尸之也。(象。)
 此亦格论。更为商量。又曰此以为人子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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槩类记之。何必问其长幼也。大率尸童以二三岁无知觉纯一无杂之儿为之。则虽使其父北面事之。亦安知其安不安也。此是为父者推己之孝而达子之志。常使幼子。豫养其为人子不安心之道也。以为如何。(时。)
 为人子者。其礼如此。非有教底意思。然此亦好言。两存之以俟焉。(象。)
使君顷日所谓师无定位云者。真格论。而师之所以无定位者。亦属朋友之信故也。(时。)
 是则无牵合之病乎。(象。)
 
五行也五德也五伦也。只是一理也。师于五伦无不在。如土于四行无不在。信于四德无不在。有何牵合之病。(时。)
近日公务沓至。心常外驰。然官事亦非外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岂以外驰言之哉。柳安边丈范休以笺差来。言于泮中知旧曰居官而欲看书则妨于官事。此格论也。(象。)
 闻诸临斋。亦有是言矣。(时。)
长者赐。少者不敢辞。长者问。不辞让非礼也。问与赐。同一长者。而问则必辞。赐则不辞何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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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
 所赐在长者。故承顺长者而不敢违长者之命。所对在己。故谦退自居而不敢轻长者之问也。(象。)
天生万民。其生死有无。为天所知者。有几人矣。自非圣贤豪杰。宜若天所不知。而至于配耦相合之际。则虽是凡庸之愚夫愚妇。必有天缘。若不偶然者何耶。无乃夫妇是阴阳造化之原。而无圣愚贤不肖之分耶。(时。)
 不必耦配。分定于命物之初故也。(象。)
以出处之义。为余言之曰。凡士进退。当以退字为主然后。进不失义耳。老先生一生出处。后生学者甚可法也。(时。)
 当佩服。(象。)
顷日使君看余所集圣学十图解题目。谓有所猥越。更之以他题云矣。迨今思之。终未领会。使君果有留念否。(时。)
 考證二字如何。考證云者。自我考而證之耳。非有所未安。若注与解。微有僭越之嫌。(象。)
 果然。古云一字直千金。余之今行。甚不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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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
顷于叨陪 讲筵。见讲官多有误读字音者。使人听之。甚觉其孤陋。因念学识不明而遽尔事君。以取颠沛者往往有之。然则为士者探赜讲究之馀。如奇字类亦不可不知也。身毒之身音予。西域国名。嫪毐音圭爱。阍寺之类。见纲目。丂俟卨音默其卨。人名。见宋鉴。余所闻误读者此也。(象。)
 此虽细微。而所关甚大。可惧可惧。(时。)
主人入门而右则当就西阶。客入门而左则当就东阶。而主人就东阶。客就西阶何欤。(时。)
 东阶西阶。以正寝左右言之。入门左右。以人之东西言之。人之入门。自南而北则人之右即正寝之东阶也。人之左即正寝之西阶也。(象。)
 主客相登。主人先登。客从之。蹑级聚足。连步以上。上于东阶则先右足。上于西阶则先左足何也。(时。)
 此让登之意也。(象。)
 此言好矣。而亦宾主步履不相违之意。然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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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合入门左右。宾主不相违。让之之义而后。其义乃备。让之之说稍长。(时。)
夏尚忠商尚质周尚文。夏之尚忠。有何弊端而至商乃尚质。商之尚质有何弊端而至周乃尚文也。(时。)
 忠是忠厚朴实底物事。质渐有形质制度。文是制度上加文采。忠之已久。不得不加形质之制度。质之已久。不得不加制度之文采。质比于忠则近于文矣。质比于文则近于忠矣。三代所尚。因其世道之升降耳。(象。)
 
三代皆有所尚。而唐虞之盛。不言所尚何欤。(时。)
 唐虞盛世。无所不备。故不言所尚。言尚处必有所不尚。此亦可见世道之升降也。(象。)
吾之不读已过一年馀。而昼接夜思。心力稍长。至于看书。亦觉有力。何以摆脱尘缰。静看书册也。(象。)
 此等官事。在吾操纵。而至于 讲厅。何以为之。十分慎重。是吾颙祝。(时。)
开辟以来。人物所费者水也。则似乎涸竭。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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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不缩何欤。其或互环而然欤。(时。)
 互环则禅家说。而非儒者之说也。天地本有定分。生物亦有定分。而生生不穷。往者过来者续。自是天地内一定分数耳。(象。)
 初以互环疑之。至闻此言。方始有悟。尽知侪流讲说为有益矣。(时。)
诵左史玉卮无当。虽宝非用。侈言无实。虽多何益。(象。)
 当铭心。(时。)
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文王三分有二。以服事殷。而孔子称其至德。则以武王之达孝。载木主未葬伐殷。果无违于三年无改之道乎。余意则先儒以为文王待其黄熟。武王生劈破。此是难言处。使君以为如何。(时。)
 武王即位之十三年春始伐殷。则岂有未葬之理乎。既未葬则岂有载主之理乎。礼记多有汉儒傅会之说。不可尽信也。岂可以三年无改言之乎。(象。)
武王之孝。既是继志述事。则服事之文王。非有伐殷之志。而必曰善继善述何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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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亦难言。而武王之心。一出于天理。则文王之志若事。只是天理而已。顺天理也。故曰继志述事。(象。)
 此说得之。(时。)
党论之生久矣。东汉钩党。唐之牛李。宋之川蜀。其祸何如。而未有若 皇明之东林 我朝之东西也。是非治乱。何代无之。而三代以下绝不闻党人之名。自东汉为始。迄今愈往愈甚何也。淳厚之气渐替。而淆漓偏苛之风日盛。其亦世道之升降而理势之不得不然者欤。(象。)
 似然。(时。)
党论生而前古淳庞之风大坏。斲元气丧善心。而至于不可收拾之地者。莫此为甚。窃观分党以来。无论彼此。岂无可取之行可用之才。而一入党目。玉石俱焚。有不得自由者。有嗜祸太甚者。自无一言之公一事之正。徒以怀嫌见利。驯致抉摘伺诋。国无完人。人无完行。澜漫同归于背公死党之科。以至于家破身亡之境而犹不悔悟。何其惑之甚乎。自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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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又不知几许名目。纷然杂出乎其间也。(象。)
 噫何时而可已也。(时。)
报往之报。(时。)
 有曰驰报。有曰急报。报盖有急底意。(象。)
近世先辈著书者众。而清台之观书录。屏谷之琐录。真可谓后生学子补聪明润肌胃之当剂也。(象。)
郑上舍必奎问于金川沙曰承重孙祖父母不在而母在。称孤孙耶。称孤哀孙耶。川沙答曰称孤哀孙为可云。余尝疑之曰川沙所答。必有所据。而其孙承重。乃在于其父已服其母丧之后。则似不可并称其哀孙。而今此承重只承其祖之重服。则只称其孤孙可也。若使其父未服其母服。而祖父母俱不在。则并称孤哀孙。如川沙之答可也。以为如何。(时。)
 盛言稳。(象。)
自铭录
人须以平常自处。
持其志。使气不能乱。
贫富荣辱命也。命在天。孝悌忠信德也。德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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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者难强而免也。在我者可修而至也。是以君子不以欣戚而改节。修身以俟命而已。
闻人之毁己也而沮。闻人之誉己也而满者。皆非自信者也。我苟善也。何惧于毁而沮也。我苟不善也。何喜于誉而满也。惟责善之言砭过之语。君子未尝不自反而亟改焉。
向来拈出经传要语贴壁。以备观省。既以思之。恐涉为名之嫌。遂即涂去。更思之。恐不必区区于为名之嫌。只看在我者为人为己之分如何耳。不必苟避讥笑。以疏其自省之方也。今人有志者固多。而鲜能成就。职由于苟避讥笑。一任退巽。不能直前担当之致。然则今此一事。亦岂非避讥笑任退巽之一端耶。
张公艺九世同居。高宗幸其宅。问睦族之道。公艺书忍字百馀以进。忍字诚好矣。然若以忍为主。不分是非。不问义理。一于忍而已。则其终恐有苟且弥缝不成家道之弊。然则公艺之言虽善。而不免带得病意。殊不若诚字之为亲切也。夫公艺之家。能至于九世同居。则其所以相孚相信。克和克睦者。必熟讲于诚字。而对问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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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于诚而独及于忍字。岂公艺有所为而言耶。
安贫诚不可易言。盖贫者最是人之难堪处。如贱即穷之一事。然不过居卑在下。无闻不达而已。至于贫。饥寒切己之忧。徵输剥肤之患。不但如贱而在下者为难也。昔孔子称颜渊之贤。一箪一瓢居于陋巷。且曰回也屡空。夫以颜子之贤。乐道陋巷。无意禄仕。则夫子贤哉之称。宜若先及于此。而必以箪瓢屡空为言者。岂不以贱不慕贵之难。犹不若贫而能安之难耶。是知贫而有乐道之实然后。方可以论安贫之义。若颜子信乎其能安贫哉。今世亦有所谓安贫者。观其居穷守拙。不能资身。而不得已处之。则疑若近于安贫者。然而究其所以能然者。盖势屈力穷。强焉而已。非真有乐道之实而贫富不入心者也。或稍知义理。不敢肆然为非义。或善于堪耐而不能抑首为无耻。皆未可与言于真能安贫者也。
人可与同其逸也。未可与同其劳也。人可与同其忧也。未可与同其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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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警说(戊戌)
余生而质钝。长又性懒。习成于嬉戏。志佚于悠泛。虽云读书。不严程课。惰生则废。诵已则讫。逐日所工。不过塞责应课而已。十岁而读通鉴小学孟子诗传等书。可谓早矣。而至今思之。殆若梦中之呓语。此无他。懒之祟而读之不熟也。独赖先人训诲之方导诱之法。谆切精详。其于读书属句之义。既导之以命脉主意之所关。而至如古今沿革之变。圣贤教诫之语。靡不详诏而明诲之。虽昏惰之甚。不能记万分之一。而至今不为面墙之归者。莫非吾先人训诲之恩也。天不吊我。十五而先人捐背。孤苦煢孑。靡怙靡凭。而丧戚忧患之馀。精神益懈。志气益靡。前日优游颓懒之病。又从而沈痼之。不作一日之课。不窥半行之书者。岁已半矣。茫茫然擿埴冥行。如适千里者。中途失路。莫知其攸之也。一朝慨然长叹。以为人亦我也。人何以为贤为君子也。我何以为愚为不肖也。吾闻性者天下人之所共得也。岂吾独无之也。是必吾读书不勤而然也。将使不勤者而勤。不固者而固。昏弱者而明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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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擿埴者而开且进。则其道何由。爰求简册。得心经一部。抽而读之。仰而思之。于吾心若有契也。及读至治心养性之说。致知居敬之训。乃知吾儒家法门。自有一副公案。非止作文程课读书句读而已。至其入德之方进学之序。先儒尤以居敬穷理二者。为切要之务。则庶几日从事于斯。研穷圣贤之微旨。服膺操存之要法。矫旧日怠惰之病。启前途进就之轫。遵先人之遗志。成自家之好意。然后方可谓不负今日改悟自新之心也。至于近思为四子之楷梯。四子为六经之楷梯。则亦须次第诵读。一一讲究。以立其规模间架。以就其学问德业。是吾志也。而迁延岁月。工未笃而志复惰。年已长而学未进。尔来五六年间。依旧是这个人耳。反而思之。不觉面骍而背汗。且将猛加提醒。硬著脊梁。以冀他日之少进。而所患思虑纷纭。有之东之西之病。心志涣散。有或贰或参之弊。齐庄多是对宾之际。放纵或在处独之时。容人无量而忿懥难禁。责己或恕而私欲难制。时有严厉之容而其内则荏。间有悟解之语而其中则暗。以至驷奔于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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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枢机莫慎。志佚于情而流荡难回。凡此数者。皆吾今日戕性牿天之蟊贼也。如是而其为贤乎愚乎。君子乎不肖乎。以若所为。求若所欲。是犹北辕而适越也。吾知其终无所得而已。然则如之何其可也。曰既知其病则当治其病而已。头痛炙头。脚痛炙脚。知以明之。敬以主之。仁以行之。诚以成之。则学之道。于是乎备矣。是为说。以自叹而自警焉。
金元方 (秀直저본의 원목차에 근거하여 '秀直'을 보충하였다.) 字说
善山金君秀直既冠。首问字于余。余曰古者二十而冠。冠而字之礼也。君以孤童当室。年才十三。而上有大慈夫人春秋八耋。以成家为急。君之冠不得不蚤。而既冠矣则可无字乎。请字以元方而申其义焉。易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盖敬以存心则无二三东西之歧而内斯直矣。义以制事则得截断裁正之宜而外斯方矣。主于内而其体也直。形于外而其用也方。则敬义并立。内外交正。而德之在我者。于是不孤矣。盖非内直无以为外方之实。非外方无以见内直之效。惟直与方。岂不相须而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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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乎。尔名以直。尔字以方。尔其顾思而深体之哉。且夫冠者。成人之道也。成人者。所以责为人子为人弟为人少者之行。而其道惟在于敬义二字而已。尔尚蚤夜无怠。以无负成人之责乎。虽然子之年。尚未及于志学。今姑太蚤矣。俟十五以后进就渐富。当有以更告之。元方勉之。
俭说
俭为德之本而衣为体之蔽。衣不可一日而或废。俭不可一日而不修也。吾家世业。本自清寒。其于居常衣服之节。固无一分鲜华之物矣。然而家风渐颓。俗习易渝。近来年少胜冠之辈。不无艳华耻恶之意。力虽不及而意在必为。其流之弊。将有不可胜言。夫子曰礼与其奢也宁俭。礼所当行。犹取于俭。况衣服外物。蔽体足矣。其可以不俭耶。略举常服之宜。以存务本之旨。
 苧帛非少年寒士之所著。只取麻绵等物足可掩身。而亦不必以精细者为之。须如文中子之服。俭而洁可也。
 道服畅衣。用麻布为之。或因可为之势。备置一件苧衣。切不可常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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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絮衣以绵布为之。不可用帛。而或因出于机杼。不须烦费者。容有一时许著。然不当常用也。
 自馀里衣。虽有可为之势。绝勿用苧帛可也。
 冠网等物。只取坚致。冠缨以通绢皂色绢为之。贡缎切勿常用也。
 带则用常行带子。勿用异色夹绢等可也。
 履则常著麻鞋好矣。勿用唐鞋云鞋等物可也。
  大槩如是。其所不提。可推而知。常念勿失。服而行之。无受人嗤点可也。
谕长水乡校都训长文
小学一书。为学者日用常行之则。而不可须臾离者也。学者之所以学。教者之所以教。盖不出乎此。而 圣世敦风化俗之方。必以是书为先。玆岂非做人底样子而为学之要道欤。自守是邑。思欲与乡之耆德儒士。周旋讲论。以为劝学兴善之地。而朱墨倥偬。顾未暇矣。惟其训席得人。士风自励。养老之筵。白发相映。会讲之席。青衿竞让。此可见邑风之近古而乡俗之甚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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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诵暮习。入孝出悌。自是弟子之职。而讲而明之。引而进之。顾非训长之责欤。玆以十月望日。定期会讲。自各面训长。修正讲案。送于都训长。及其期日。齐会于校中。讲义论难。奉书质疑。庶几相观而善。相长而益。而此非循常考课之比。所以体 纶音劝学之教。为士子向善之方。须各惕厉。俾有振作之实效幸甚。
谕长水各塾训长文
夫讲学者。所以存之心而体之身。则此乃学者之所当自勉而自修处也。然其引进之方。必待训席之贤。向者一番讲会。已有略立规模。则为讲儒者。所宜各自勉励。以尽其力。而近见各面讲案。率多应文塞责而止。似不遵训席之所教。尝谓此邑士风为近于古。而其于自修之道。乃悠泛如此。窃不胜其慨然者也。诚愿各面讲会之日。略仿乡礼之规。习其进退拜揖之节。导以孝悌敦睦之行。以为坏墣根本之地。官亦当定期会讲。以叩其所存而奖罚之。预以此意。面面通悉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