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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x 页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书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531H 页
答郑叔颙(象观○壬戌)
良辰美景。适会明师贤友偕临。兼足下一书。宛带清范。欣倒披读。不知世间甚事。更有胜于此者乎。继而屹轩丈与其族侄郁汝。后先而到。中山黄次野。族弟元大。又蹑后尘。自吾辈言之。虽使太史氏。书之以德星聚于此。不为虚语也。于是乎尤恨足下之不偕。使人有少一之叹也。第有所恳。每得足下书。如得金玉爱玩。不欲去手。而但全不惜齿牙之润。使人有难安之端。虽以足下分上言之。多华而少实。远本而近末。甚非所望于足下也。且思君子之交。澹而成之。岂甘言美谈之所可期于久远耶。今后则万望省改也。
与郑叔颙(辛未)
旬间尊丈之下临也。以贤者潜玩性理书。大以为喜。此岂但为父兄之私喜。吾党其庶几复振乎。惟愿益勉低心下首。当有无限好消息。无限大事业。必有欲罢而不能者矣。
答郑叔颙
承坼先施惠存。致意有加。圭复以还。感愧来并。黄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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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峰。雪夜联晤之示。令人追发剡棹之兴。信后有日。侍省经履。更如何。窃有所献。每奉足下书。文辞笔画。汪洋横肆。一向如前。颇欠谨饬典雅。非不烂然可喜。而足下年纪。是敛华而就实。由博而致约之时也。朱夫子不云乎。四十以后。非复理会文章时节。言急于道也。明道先生曰。书札于儒者事最近。一向好着。亦自丧志。谓丧其求道之志也。又曰。亦尝见善书者知道乎。伊川曰。文章非专意不工。专意则与天地不相似。呜呼。此言岂不尤大矣乎哉。今足下文章。可谓动一世。而追上古矣。因而入道。正其时矣。以而明道。何所不可。然而每若汲汲然不足于彼而缓于此。此足下前所谓主客之形判焉者。而非朋友之所以望于足下者也。以文章笔法言之。孰如马,班,韩,柳,王,虞,颜柳。而其道学地位。圣门事业。何曾几及于有宋诸君子之专意于儒者之学者乎。足下于此。知所择矣。深愿足下。回光返照。更进一步。如何。右上所陈。已在良遂知中。而犹然如此者。足下胸中新嗜虽甘。宿处难忘。是为主者不能常为主。而客有时来夺故也。愿足下察焉。
答郑叔颙(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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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经承已了毕。而向见案边。有性全及纲目。义理府库。春秋绳尺。都在于此。以温理真经为原业。二书为夹辅。则其于存养穷格之工。更不易此。但一敬字。为主宰根本而后。收拾许多为己物。而顷刻转眄之间。存亡无常。此为生死路头。自家亦出没里许。而迷复焉。不敢开口向友朋道也。
答郑叔颙(戊寅)
黄生谓或少留。而有故径归。常恐以无似累渠。又安知其非幸耶。但闻于渠。则堂内父兄之所以劝导者类曰。年少时不必专读经书。贵乎涉猎考览。又曰。学问当姑徐。其意以为读经书事学问。不过晚景把玩之资耳。噫。俗之弊也久矣。目今法门衰败。长德凋零。孰能救此弊。而使后生好资地。早寻其门路也。虽以制史之高才美姿。向日不无些害。今或自知之矣。倘知此之为弊。则当为后生。力救其弊。于黄生许。亦须耳提而面命之。如何。秉孙似进于前。但其好看史记。终欠耐烦读经。是渠大病。始知好闹热恶冷淡。是恒人之情耳。
答柳诚伯(致明○戊午)
吾爱吾子如玉。得吾子之书。如得玉音。执书圭复。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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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欲释手也。就审冬令。重堂体候万安。仰慰区区。汉皓。窃有所复焉。吾子其听之。皓虽陋劣。乃若所愿。则质耳实耳。是以虽于所尝往来先生长者之前。未敢遽以浮文虚礼处之。今吾子签面所称。浮文也虚礼也。加之施非其人也。今乃抗颜受之而不辞。是处先生长者以质实。自处以浮虚也。于先生长者则卑之。自处则尊之也。其于心安乎。吾子何必使吾不安也。吾子所以不遗我者。不在于此。吾子其谅之改之。闻葺治涧亭。陪侍尊丈。欲讲诗礼。想以父子兼师友。其乐无穷也。
答柳诚伯(戊辰)
人回承惠覆。审省履珍重。兼有日用进修之工。是为慰幸。满纸缕缕。谨悉盛意。但既曰本然之性。不犯气质。则无人物贵贱之殊。又曰。本然之性。离气质不得。故马不能顺。牛不能健。然则人之性。不犯气质。而物之性反犯气质。人能率其性。而物不能率其性也。是果中庸之本义乎。然则子思何以曰尽人之性。尽物之性也。所来别纸。条列以报。非敢自是。正为贡疑而求解。更为详教。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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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气质言。则物之与人。其所赋之偏全。固有悬绝而不能同者。
愚以为性之有人物偏全。似不可槩谓气质之性也。天命之性。固离气质不得。而就气质而指其不杂乎气质者而言。虽不杂乎气质。而朱子曰。是气多则是理多。是气少则是理亦少。若论禀赋。则不得不随其气而理有分数。故章句曰。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赋之理。所谓性也。人物之气。既有正通偏塞之异。则理之性于其中者。安得以无偏全耶。若夫气质之性。则昏明强弱。清浊粹驳。有十百万千之不同焉。是杂气质而有善恶者。非偏全之谓也。朱子于天命之性。言偏全者非一非再。而未尝一言及于昏明清浊。且语类及性全。人物之性。气质之性。各立一条。而所论不同。人物之性。论以偏全而皆以其善者言。气质之性。论以昏明清浊而以兼善恶者言。试考之而回教焉。
 若不犯气质而单指其理。则是所谓本然之性。而无人物贵贱之殊。
此言似也。而以此而论太极之理则可。若论天命之性。则恐有商量。所谓不犯气质而单言理者。与就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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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而指言理者。容有分别。故朱子论太极则曰。统体各具。莫非浑然之全体。又曰。以理言之。则无不全。论天命之性。则或问曰。吾之得乎是命者。莫非全体。而鸟兽草木之生。仅得形气之偏。而不能通乎全体。语类又曰。仁义礼智。物岂不有。但偏耳。又曰。马牛蜂虎。即健顺五常之性。而但禀得来少。不似人禀得来全耳。朱子既曰。理无不全。又曰。理有偏全。何也。自其本原而言。则理无不全。自其禀赋而言。则理有偏全。天命之性。须兼本原禀赋看。方为完备。既有偏全。则天命之性。亦安得无人物贵贱之殊乎。故孔子曰。天地之性。人为贵。先儒曰。宇宙间一切所有之物。皆具天地之性。虎狼之仁。蜂蚁之义。雎鸠之别。鸿雁之序。鸧鹒之信。无非天地之性。而人独为贵者。何哉。物得其偏。人得其全也。果无人物贵贱之殊乎。朱子何以曰。率性修道。通人物言。而详于人而略于物。人较多而物较少也。
 既有偏全。而谓之无不同者。以其剔拨为说。而更不须理会气一边。谓有人物性道之不同也。
愚以为无不同。故谓其同此一性也。剔拨说者。谓其不杂气质而言也。虽同此性。不杂气而不害其有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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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虽有偏全而不害其有一原之同也。譬如水焉。同此一水而有江河溪涧之异焉。江河溪涧之大小多寡。何害其此水之同乎。
 虽其偏塞之甚。而即其所通之一路。其理未尝有欠阙。马之偏。在于不能顺。而不在于健。牛之偏。在于不能健。而不在于顺。马而单指健。牛而单指顺。则所谓人物皆同而剔拨说者也。
朱子曰。物固有不能全。然其父子之亲。君臣之统。间有仅存而不昧者。然欲其克己复礼以为仁。善善恶恶以为义。有所不能矣。然不可谓无是性也。据此则贤者之说。恐有商量。愚意马塞于顺。牛塞于健。偏不足以言之。马之健。牛之顺。亦不能无偏矣。虎之仁曰一点仁。蜂之义曰一点义。岂可以同此仁义之性。而便谓与人性之仁义。同其全体之分数乎。
 剔拨说时。毕竟就气质上说。本然之性。离气质不得。故马不能顺。牛不能健。非若人之可推而无不通也。
愚之就气质而剔拨说者。就马而剔拨说。则健是本然之性也。就牛而剔拨说。则顺是本然之性也。今贤者。乃以所不能者。谓离气质不得。异乎吾之所闻。而反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534L 页
近于气质之性之说。未知如何。
 夫所谓偏全者何也。气质而已。何尝有循气质而为道耶。理不犯气质而有偏全。愚不信也。
理之所以偏全者。由于气质。而偏者全者。理也。非气质也。朱子曰。是气多则是理多。是气少则是理亦少。朱子此说。与理同而气异者。未尝不贯通也。故子思于是理多处。指其多底分数。以多者为天命之性。于是理少处。指其少底分数。以少者为天命之性。其曰多少偏全者。是所谓天命之性。不能离气质者。而乃若所指者。是理也。非气质也。岂可以就气质而只言理者。便作气质看乎。
答金稚弘(养休)别纸(戊辰)
未发不偏不倚之说。皓之愚见。自以为本于或问,语类之言。亦非创出己见也。以道体言。则偏倚字不为病者何也。谨按或问曰未发之时。但为未有喜怒哀乐之偏。其发而得中也。其所主不能不偏于一事。语类曰。喜怒哀乐。如东西南北不倚于一方。只是在中间。及其既发。如东者不复西。如南者不复北。又曰。在中。只言喜怒哀乐未发是在中。才发时。不偏于喜则偏于怒。不得谓之在中矣。然只要就所偏倚一事处。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535H 页
得恰好。问发虽中节。亦是倚于一偏否。曰。固是。据此则已发为偏倚于一事。而不可做病看。偏倚是已发而非病则不偏不倚云者。必是形容未发之名。不可便作病看也。愚之以工夫言。则偏倚字有可以病看者何也。或问曰不睹不闻之前。所以戒惧者。愈严愈敬。以至于无一毫之偏倚。语类曰。致中工夫。如何便到。须有偏过四方时。久久自然纯熟。又曰。致中和。须无些子倚靠。无些子乖戾方是。据此则偏倚字。本非以病言。而气质昏浊。私欲为主。则块如顽石。劈破不开。是亦偏倚之病。此致中工夫之所以欲到于无偏倚也。今来谕曰。方其未发。浑然在中。初无喜怒哀乐之可名。此则自无偏倚之病。其所以偏倚者。不免于昏昧固滞而失之也。又曰。众人未应事时。不免有喜怒之偏。又曰。偏倚而不为病。则未发之中。虽有喜怒哀乐之可名。不为不可。是以偏倚字。一属之病也。苟有偏倚一切是病。则或问所谓不能不偏于一事。语类所谓发虽中节。亦是倚于一偏者。将如何看也。愚以为不免有喜怒之偏。非众人无未发而致然也。无论圣贤与众人。安得免有喜怒之偏耶。盖自未发而言。则喜怒哀乐是偏也。偏于喜怒哀乐是病。则必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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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怒哀乐之发。然后方可为无病耶。愚故曰。不偏倚于喜怒。是未发。偏倚于喜怒。是已发。此偏倚字。不可以病看也。然皓之说。必是不善看或问语类而致误。幸乞明以回教。
答黄文吉(麟老○己卯)
梁摧之后。仿仰无所。所慕庸者。惟在先师平日奖与之人。而今哀史俨然在忧服之中。末由得接其影响。忽自无何。投惠长疏。意寄勤厚。以皓为可与语此事者。读礼之暇。有温理心经之工。至有俯询诸条。皓之无似。实无以承当。而因此可仰窥迩来用心处矣。以哀曩时文章博洽之见。今忽有此。岂斩伐哀伤之馀。本地呈露。有此回光返照之意乎。况当声沉响寂之时。士论乖张。气像愁惨。而独能味众人之所不味。吾党其有望乎。三复以还。不觉敛衽而起敬也。心经今已迄工耶。盖主敬与致知。为吾儒旨诀。而昔贤曰。主敬之方。在心经。致知之方。在大学或问。要人劝读。未可依此下工否。爱望之至。聊诵所闻耳。
与申孟实(禾○辛酉)
腊候乖例。侍殡兴处有相。读礼之暇。温理之工。日有严程否。闻之屹轩丈。哀于处财之道。可谓出人意表。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536H 页
固知哀气宇轩豁。决不为世俗龌龊态。而及闻此事。为之蹶然而起。欣然而喜也。岂哀近读邹传。尤有得于遏欲之方也耶。以如是之质。加之以学问之力。何远之不可到。更愿日有孳孳。勉就大业。区区之望也。孔子于子路。称之以不忮不求。何用不臧。非许其止于是也。哀必知之矣。
答康敬讷(敏淳○癸亥)
望外惠存。宛带清范。圭复以还。不觉心开目明。仍审腊寒。省馀学履珍胜。课读朱书。日有新得。仰为之敛衽。汉皓。阳月晦间。与子希象远上萧寺。通读近思一帙。相观之益。不但文义之闻所未闻。深恨不得与足下共之也。顷作左行。历访诸名胜。亦不无资警之益。此为差强人意耳。
答康敬讷(辛未)
失依之后。益切驰怀。即于便中。奉坼珍墨。恍接雅度。仍审学履佳胜。何等仰慰。汉皓。特地衰谢。争得十年气力。些少寻数。前忘后失。便同漏器盛水。只自浩叹。近来侪友。例多悠泛。鲜有笃实下工。每得那边消息。保得此个声响。令人钦仰。幸益进竿头。使此蹇劣。与被提撕之力。千万。
与申伯休(棠○丙辰)
冠而成人。则自与童子时不同。吾见其未冠之前。而未见其既冠之后。未知既冠之后。果有异于未冠之前耶。冠而三加。俨然成人。众责皆归。乌得不惕然警惧。怛然内省乎。吾知其必有异于前也。所谓异于前者。姑举其槩。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也。行必拱手。坐必敛膝也。不妄言不妄动也。无事则坚坐读书是也。于此数事。加意而已。其大要。具于冠礼祝辞。常目而必欲体行。则思过半矣。君其念之哉。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536L 页
答李元纬(相经○癸酉)
来疏留作案实。思起辄披玩。但见待过厚。属意过重。不敢当不敢当。城市多事。观书少暇。是亦人事之不可废者。先圣有行有馀力。则以学文之训。前辈有事务才了。便即开卷之语。此为用工节度。朱子又曰。于閒说话。省得一两句。于閒人客。省见一两人。便觉有进。此意亦不可不知也。坑堑相望之喻。必有所指。此为可叹。吾人日用顷刻跬步之间。坑堑相随。亦宜反省。似不可徒然叹世也。如何。然义理易微而私欲易蔽。从古圣贤所以战兢度日者此也。虽或知其如此。而便失之于顾眄之间。是为凛然。无乃缘我无状而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537H 页
疑贤者亦有是耶。论语温理几卷。朱书亦间读而意味渐胜于前否。此书当以为菽粟裘褐。而不可离者也。元礼自秋冬课受节要。兼读启蒙。以为读易地。比前颇勤笃。意思亦异于前。得渠如是。实深私幸。
答李元纬(乙卯)
书末慥慥存省之意。溢于言外。可知近日日用之有课程。而乃若求蒙问寡。则自家方坐在里许。其何说之强对。以副足下勤意耶。古人有言曰。君子之于言动。虽微不可不谨。点检自家。都从不能谨微上差了。因致大脱空。益知毫釐差天壤易之语。真不我欺。而又知古人所谓才收拾身心。便是居敬。才寻思道理。便是穷理之为当下下手处。而常常放过。以是恒切无益之悔。适因足下之问。以自家未服之药奉呈。未知他日相对。见其灵应否。
答柳孟遇(荣汉○己卯)
每以哀累然在疚。不得以时相接为恨。忽此贵奚奉疏而来。满纸缕缕。说出肝肺。岂哀创恸斩伐之馀。益有回光返照之意耶。披复以来。先之以喟然。继之以敬服也。因伏审慈闱连有慎节。不敢以侍殡兴处之支胜为慰也。皓数日震荡。便成落下千丈。衰相如此。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537L 页
他何奉烦。朱书虽不课读。频频考阅。有难出手。特幸哀史之留意于此。玆以奉借。而亦难尽秩去案。以节要四卷。刊补一卷先呈。若有所疑所得。则不妨提示。使此老拙。因而开怀。亦一幸也。
答李大年(秀亿○丁丑)
自晚村得奉问字。恍若觌面。先先生啜享事。疏论峻发。至于定日西上。可知其出于大同。有不可已者。而当此世道波荡人心陷溺之日。犹不能无私忧过计之愚耳。寻数束阁之示。知是过谦。而发挥阐扬之道。正当有内外交修。而不可阙者。贤辈于此。又有一重担负。幸益勉旃。以副朋友之望也。
答李孟存(秉天○癸酉)
一书二书。以至三书。披复以还。可当觌面。连审省学增吉。何等哀慰。抵元纬书。得以旁读。其文驰骋横肆。实有望洋之叹。后生丛中。如君才气。岂易得哉。然儒者事业。不止于此。每以进于此者望君。君亦非不应诺。而殊未见变其旧套。可知其宿处难忘。试以与元纬书观之。君谓好读三经。三经中所蕴。岂但文章辞句之浑浩奇古。而君无所提说。末乃曰以六经为骨骼。以濂洛为肤肉。未知此以义理言耶。以文章言耶。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538H 页
君之意。不过以六经之文章为骨。以濂洛之义理为肉。如是则无乃失其内外本末之分乎。愿更思之。
与李孟存(甲戌)
知君在家。不废文字。此于近日少辈。诚是不易事。又留意古文辞。尤是奇特。而但资地欠沉静。用心又不切近。是为不满于心。又当科时。不免为声利所波动。君虽不自觉。而自我思之。夙生荤血。正非草次洗涤得尽者。倘能回光返照。有勇猛奋励之工否。吾之不见君。已阅岁矣。君或来见。率皆有事时。惘中瞥见。虽欲作閒说话而不可得。故因书不觉缕缕。未知君能不厌听否。
答金德远(佐永)问目
 先君之丧。出于祖母中祥后。葬后承服。此有明文。而至于大祥变服条。则丧礼仪礼等书。略无槩见。世以布网平凉子,生布直领行之。然此固未见于礼经。率意行之。似未稳如何。
昔有问于沙溪曰。叠遭亲丧者。前丧大祥之祭。著白笠,白衣网巾,白带。卒事之后。还著后丧衰服。旋吉旋凶。有所未安。答曰。虽于缌功之轻服。亦暂释重服而服其服。况于此乎。且大祥之服。亦非吉服。又何疑乎。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538L 页
严陵方氏曰。服其除服而后。反丧服。以示前丧有终也。以此绵蕝。则今于大祥变服时。以布网平凉子直领行之。卒事反丧服。恐无大悖。未知如何。
 丧中禫祭。礼或言无禫。禫固不可无也。若有禫则方在父服。当如何处之。
沙溪答人问曰。禫吉祭也。丧中不可行也。亦不忍于凶时行吉礼之意也。存斋答人问曰。禫本淡淡平安之意。且是导吉之渐。三年内。行之未安。大山答人问曰。不忍于凶时行吉祭。故礼家许其无禫。后贤之论如此。据此则丧中无禫。恐无不可。
答赵弘济(述立○丁丑)
既拜尊庭辱复。继得足下先施。次第奉读。恍若亲聆剧论。稳接懿范。殆不觉山川之悠阻也。即日潦捲凉生。省况益佳胜。何慰如之。汉皓。不善将摄。受伤于潦暑。苦不见振。得秋稍苏。有时披读诵念。而掩卷便作别㨾人。渐觉前头日窄。分作无闻之鬼。奈何。来书深悼志业之退。足下所处。似难专笃于文学。而先圣垂馀力则以之训。前人有事已心返之语。依此用工。想已有家庭节度矣。以此省检。何患不到。且足下年纪尚富。其视残景无及之叹。相去又何如也。此间后进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539H 页
中。资地步武先于足下者。有几人哉。每于独行寡和之时。未尝不北望怅叹耳。
与赵方叔(述璧○丁丑)
顷书因浅弊之言。而若有振发之意。是不以下体弃葑菲也。既感而又深幸也。然凡人之情。奋发于一时易。持守于久远难。久远不怠者。方有实效耳。古人曰。摇摇恐朝不及朝。惕惕恐夕不及夕。苟在朝而如不及。在夕而如不及。此心必不敢顷刻閒度。常有所事。故古之学者。一日而有一日之工。一月而有一月之工者。良以是也。僧家有偈曰。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此言当有为于此生。欲有为于此生者。尤不可失少壮时。时过而后学。则勤苦而难成。捍格而不入。我是过时之人。实知其故。故感君振发之意。又此如是缕缕。必欲其及时而勉学。不欲其过时而有悔。未知能谅此苦心否。
答赵方叔
知读心经。甚慰。言敬处。蹶然有意思。是本心发见之端。此处正好省察克治。而凡人立志不笃。任其气习。每每随发随泯。依旧无状。此鄙人所以白首纷如。坐在里许者也。然古方则有之。立志以居敬为本。又曰。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539L 页
不怕忘失。惟患觉迟。苟知其忘失。则便提掇起来。如是用工。日积月累。则忘失者渐减。而提掇者渐进。庶有接续之道矣。若夫心广体胖气像。乃知至意诚之效。初学岂可易见耶。惟日事穷格。日有去恶为善之功。然后可庶几焉。虽知其如此。而未尝一日用工。今此空言。真如鹦鹉。何足以动人哉。承问尤觉愧赧。西山之赞。以人道心分言于上。因以戒惧谨独承之。末以克治存养结之。则戒惧所以存养道心。谨独所以克治人心。闲邪存诚以下。历举经中所言。以明两边工夫。以此意看之似好。存诚为戒惧。闲邪为谨独。先儒有此说。所示亦如此。而愚于此。窃有所疑。闲邪存诚。虽若两事。而实一事。似不可分言。此一句。与下惩忿窒欲两句相对。为克治存养如是看。如何。若有疑更示之。则当竟其说耳。读此书有疑处。固当相讲。而无疑处有无限意味。加玩养体验之工。如何。
答赵方叔(庚辰)
奉坼手疏。有拊时兴感。手泽不忍读等语。令人悲切。然惟当体得冥冥中期望之遗意。益务笃实崇深。以显其亲。使人知其为君子之子。则与慨廓不能读之意。并行不悖。而此意较重矣。如何。诵念之忘失。可见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540H 页
自省之意。古人未尝以行役废日课。若食与俱咽。寝与俱梦。使书册道理意味。沦肌浃髓。瞭然心目。驱遣不去。岂有忘失之理乎。幸试用力。期见此境界。如何。以心经为根本田地。而于大学或问。知得格致节次。则主敬穷理之学。思过半矣。
与黄晋懋(源善○戊寅)
近日节度何如。想与此间證候不同。然素来清羸之质。亦难刻苦用工。而勿以此自恕。益坚立志。期以变化气质。而一敬字为万善之源。百病之药。勿以间断为忧。以提掇为心。悠久勿怠。如何。皓也。不能为医而折臂则累矣。自悼之馀。未免发口于相爱之间。勿以人废言否。勿贰勿参之义。录在别纸。反复而回示之是望。
  别纸
敬斋箴勿贰勿参此两句。言主一之义。主一者。此心应事而主乎一也。故程子曰。欲涵泳主一之义。不一则二三矣。朱子曰。理会一事时。只理会一事。了此一件。却做一件。今做这一事未了。又要做那一事。心下千头万绪。又曰。不要因一事而惹出三件两件。观此数说。可认主一之义。朱子又自注弗贰弗参两句曰。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540L 页
敬须主一。初来有一个事。又添一个。便是来贰。他成两个。元有一个。又添两个。便是来参。他成三个。盖上贰参字。指事而言。下二三字。指心而言。贰者歧贰之贰。参者参杂之参。其意盖言元初有一事。而此心又为一事。两事所歧贰参杂而或二或三也。当先释上贰参字。以及下二三字。其意方分明。向来文吉兄及孟卿叔璜诸丈。皆先释下二三字。以及上贰参字。与朱子之意全然相反。当时心虽不然。而有不敢自信。未竟其说。追后更思。盖先释上贰参字。则是先有一事。而又添一个两个。乃为不能主一。而或二或三之意。先释下二三字。则是初无一事。而遽言二事三事。似非主一之意。盖此箴是朱子自作。此注是自释。又自言曰。心不二三。则岂非大煞分明者乎。所谓不敢自信而信其师者。非是之谓耶。转示文吉兄。又质诸诸丈。以听其可否。如何。
与崔稚善(孝述○己巳)
汉皓与先尊丈托契。自少甚不浅。中间阻阔。虽动逾十年。而向仰不少衰。意谓忠善长厚。当求之古人。宜享有遐寿。以大家声。为朋友之望。那意人事之不可知者。遽然至此哉。私心恸惜。念之未尝不潸然欲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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揆以平昔。非不欲一哭于三年之内。而途道稍左。今又累然含恤。望绝往哭。徒增哀叹。闻贤史资地甚美。大有可望于将来。君子之后。理必昌大。幸望益懋学业。以趾其美。千万。皓于哀史。不一见面。遽为相勉之辞。或近疏阔。而追念先契。不觉发此。想有以谅之也。
与崔稚善(丙子)
吾侪新失依归。意想沮消。须是着心做工。勇往直前。以不负师门期勉之意切仰。先先生遗墨。从信便还送。俾寓山仰之忱。而因作私家之宝。如何。
答朴甥明钦(壬申)
季君归。得书审省况之佳吉。而时象之不佳。是大同之忧。惟当静而俟之。临时看如何。决不可先自浮动。以取怪于人而有害于己也。近来先自浮动。以致败亡者。十居八九。何不视以为戒也。心者。一身之主而万事之本。一心先动。则百事有害。窃为君家忧也。课业之废。良可悼叹。一息未泯。此志不容少懈。君非全无意者。而立志不笃。致得如此。志苟不立。何事可做。须以此意。白于大人丈。勿径先摇动。君亦尽力于目前当为之事。千万千万。
答李甥储吉(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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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滋入手。悲喜交并。顽喘穹壤等语。不觉哽咽。以汝妙龄。何遽抱此冤苦也。惟是修身善行。使人知其有此贤子。是为报得罔极之恩。而汝母亦死而不死矣。勉之勉之。闻汝时文颇进格。是固可喜。而吾人本业。不专在此。惟读圣贤书。求其言意。即吾身以验。则黄卷所载。无非吾当行之事。而可勉而至。此是究竟法。况又是君家茶饭。慎勿随俗作浮薄态。深所望也。
答李永休(运龟○己卯)
雪中送去。怅怀难裁。人来见手滋。恍如复接丰姿。来书有不自㬥弃之意。深慰所望。而旋有难于上天之语。则不无自阻之心。如是则几何而不近于㬥弃耶。惟勇猛向前。严立课程。方可以循阶历级。况因疾独处。无挠夺之患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