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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四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x 页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四
 书
  
与赵子希(癸亥)
顷与宋敬一论朋友之谊。古人能命驾数千里。留得一两月。又书疏相接。往来不绝者。非但力量义气之卓越。彼看得朋友之为大伦。今之人不知此伦之为重。不知此伦之为重者。由于此学之废绝。苟知此学之不可不讲。则朋友之伦。自不得不重。此是与渠相对时所言。故敢此布告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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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赵子希
今番之会。自念观善资益之意少。而剖击攻破之气胜。似此非好意象。皓之粗厉暴发。已无可说。而窃覸吾兄。亦似有吝改难屈之病。盖兄本少此病。而因皓激发。致得有此。到此而皓之罪。亦难赎矣。欲改此病。须执役于旧堂门下。然后庶有变化之道。未知兄意亦如此否。统各说。兄既自负如此。皓方欲阅兄之前后书。痛加理会。以求是处。而似有前后矛盾。彼此未定处。必是皓见未到。姑欲待之。而其他未契处。亦惘未条达耳。
与赵子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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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觉胸中。绝无西铭意思。为是费了旬日馀力。温理此铭。庶几有少进益。而依旧是这㨾人。文意句读之间。有些少未契处。不免形诸文字。以为问质地耳。
  别纸
是启争端。曾答宋敬一书曰争端云云。皓亦尝考见老先生讲义。而迂滞之见。终有所未达者。盖订顽,贬愚之意。似非隐奥。何至以是而起争端。假使隐奥若系所当讲明。岂可虑学者辨诘纷然之弊而辄改之耶。愚意凡人之言。浑含不露。则自无争端。圭角太露。则易以触人。而或致争端。以是名篇。恐欠浑厚之意。愚山丈席亦曰以是作戒于一世。则似不无以时人皆为顽愚之嫌。程子之劝改。意者其在是欤。宗师之训如此。可以备一说。故聊此仰告耳。
合其异而反其同。尝举而问再从兄。从兄曰。合其异。以分殊言。反其同。以理一言。分殊之弊。为杨氏之为我。为我则私胜。故合之以救分殊之弊。理一之弊。为墨氏之兼爱。兼爱则二本。故反之以救理一之弊。愚意如此看。则似齐整。而详玩本文。则起头只以理一二字。略提于上。而旋反其言。累累说分殊之意。其下文势轻重。语意向背。容或有分殊之弊。而不似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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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一之弊。从兄之言。或涉过推。愚意此是推明理一之意。盖分殊易私理一难明。故圣贤者出。合其不能齐者。而反其一理之同耳。此西铭之意。程子以为明理一而分殊。又曰。分立而推理一。其曰。分立而推理一者。非合其异而反其同之谓耶。南轩张氏曰。人之有是身也则易以私。私则失其正理矣。西铭之作。惟患夫私胜之流也。故推明理之一以示人。又曰。天地位而万物散殊。其亲疏皆有一定之势。然不知理一。则私意将胜。而其流弊将至于不相管摄而害夫仁。故西铭因其分之立。而明其理之本一。所谓以止私胜之流。仁之方也。皆似发明合异反同之意也。未知如何。
与赵子希(乙丑)
湖通出后。远近风色得闻否。他人勿说。德门老少之镇而勿激。受而勿辨。当以百口保之。然犹不能无私忧过计之愚。夫人之心量。易狭而难洪。义理易微而难明。血气易动而难定。纵得一时意思出于勉强。能为人之所难者。而不知不觉地。其易者触发出来。则到此而能保其难者胜而易者退乎。老兄之心。常如前书所言。则皓果无虑。愿以终始惟一。为日新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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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地如何。
与赵子希(丁卯)
太极图说第二节注。命之道以上一段。合动静说看。此下二段。分阴阳说看而已。未尝主太极看。近因温理。始觉主太极看。脉络分明。命之道以上。是合动静上说太极。其下二段。是分阴阳上说太极。动极而静以下。是说太极之所行。动而生阳以下。是说太极之所分。此两段。主言动静阴阳。其下太极本然之妙。应上合动静上太极。动静所乘之机。应上动极而静一段。太极形上之道。应上分阴阳上太极。阴阳形下之器。应上动而生阳一段。如是然后。此注理气说。井井不乱。如绳贯棋局。举似于师友。未便信及。敢此仰报。望须更取一玩。回示可否。如何。
答赵子希别纸
 言动静则从理说气。言阴阳则从气说理。
从理说气。从气说理。是吾兄本来定见。而必施之于此。则亦恐其未然。盖动静阴阳细分。则或似有别。而今曰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则一是皆从理说气者也。似不可以注释之稍异。而限动静以从理说气。限阴阳以从气说理也。且本然之妙然字妙字。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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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动静意。与形上之道。未见其大异也。愿于此等处。勿太分析看如何。
 不专是合阴阳则便唤做动静。分动静则便唤做阴阳也。
窃惟古人亦有如此说处。朱子曰。阴阳有个流行底。一动一静。互为其根。是流行底。又曰。阴阳作一个看亦得。其曰流行。其曰一个。是合阴阳而言者。此不是合阴阳则便唤做动静者乎。第二节。其动也以下。是阳之属也。其静也以下。阴之属也。朱子亦尝以其动也一句。直为动而生阳。其静也一句。直为静而生阴。且以图说言之。其曰动而生阳。静而生阴。是分阴阳言。而亦下动静字。凡此等处。皆分动静而言者也。此不是分动静则便唤做阴阳者乎。
与赵子希别纸
手足痿痹为不仁注。天地万物。与我同体。心无私蔽。则自然爱而公矣。所谓仁也。吾兄谓程子此条。统言仁者之心。贯通于天地万物。叶氏依其说而注解之。正合于朱训所谓推其同体。所以无所不爱之意云云。窃谓汎看叶注。则似如吾兄之言。而细究则终不能无疑。何以言之。程子曰。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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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曰天地万物一体是仁。又曰。仁者必爱。而指爱为仁则不可。陈北溪曰。夫仁者。固能与万物为一。谓与万物为一。为仁则不可。若如吾兄之说。所谓仁者之心。贯通于天地万物。则无所不可。而今叶氏不先言仁者之心。而乃以天地万物与我同体安头。末以所谓仁也结之。则吾兄何以必知其叶氏之意不以天地万物同体为仁乎。叶氏他处言仁。往往不能无疑。恐其与此注一串贯来也。请有以證之。西铭后论。程子曰。订顽一篇。意极完备。乃仁之体也。陈北溪解此曰。非指与万物为一处为仁之体。乃言天理流行无间。为仁之体也。叶氏注之。则曰仁者本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详此语意。非以天地万物一体为仁者乎。且道体卷训觉训人皆非。注曰。训人者。言天地生人。均气同理。以人体之。则恻怛慈爱之意。自然无所间断。窃谓以人训仁之说。其本出于思孟。中庸仁者人也。注曰。人指人身而言。具此生理。自然便有恻怛慈爱之意。孟子仁也者人也。注曰。仁者人之所以为人之理也。程子之所以非其以人训仁者。盖为直指人为仁则不可也。然则以人体之人字。只是指吾此身而言。叶氏乃以他人之人言之。且第二卷。公而以人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508H 页
体之注以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言之。详此数条。则叶氏分明以与万物为一为仁。此数处既然。则手足痿痹注。天地万物与我同体者。安知不以为仁体乎。鄙见如此。故敢此仰质。更乞详教。
与赵子希(己巳)
奉际时。以弘大心量献执事。不暇献执事。是皓顶门之针也。从今到死。誓欲奉而周旋。而气质难变。物欲常蔽。虽欲弘之而不得。奈何奈何。旋念天理。本无限量。人心不可间断。虽知之尽。而常若不知。虽行之尽。而常若不能。此孔圣之所以好学无常师。颜子之所以惟知义理之无穷。而不见物我之有间者也。未知以为如何。
与赵子希别纸
顷对次野。语及统各。次野曰。造化圈。是统体。下二圈。是各具。皓曰。造化圈。有统各。下二圈。亦有统各。不可分上下为统各。此是次野始祖为统体。众孙为各具。天上月为统体。万川月为各具之旧见。皓辨其不然则不以为非。而不能顿改。兄尝以皓见为近于次野。而实不然。皓说则众孙推本之。只是始祖一人之身。而始祖一人之气。未尝不各具于众孙之身。万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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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本之。只是天上一月。而天上月未尝不各具于万川之中。盖言统体时。无各具于统体之外。言各具时。无统体于各具之外。次野则不然。分统体各具而二之。此其所以异也。兄之说看统体于各具之中。以祖与孙言之。此孙身上。是始祖之气。彼孙身上。亦始祖之气。始祖之气。无分于彼此。以天与川言之。南川月是天上月。北川月亦天上月。天上月无分于南北。此言似也。而细看实无体用本末之分。皓说则有推上推下之本之末之异。此所以不能同于兄说者也。浑然一体。莫非无极之妙之争。正在于此。兄则曰。五个浑然一体。同是无极之妙。皓则曰。浑然一体。即下所谓统体也。莫非无极之妙。即下所谓一太极也。若曰。五行统体。一太极也。其意谓五行之所以浑然一体者。以其有无极之贯之也。所争正在于此。幸乞老兄虚心。不置人我。而更为明教千万。因思吾三人。不可不谓合志同方。而皓是一副见。兄是一副见。次野又是一副见。各自以为吾见得大源头而他人皆误。是岂有此理。惟在求是而不偏蔽。然后会有归一之期。是吾辈之责也。
与赵子希别纸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509H 页
愚之引朱子说者。合言则五行只是二气。分言则五行中各有二气。此可以言统体各具。而朱子说有近似者。故引證其说。而老兄明斥其非。敢不承款。然所引者虽非。而若其以分合言统各。则恐难并斥。如何。老兄所示朱子说。非不丁宁。而其奈分言而非合言何。此所以求其说不得。而或疑其非定论也。盖图说注。五行异质。四时异气。而皆不能外乎阴阳者。正朱子所谓不是阴阳外别有五行者。是合言者也。老兄所示朱子说。则阴阳在于五行中者。是分言者也。两说不可一之。则愚之致疑。不其然乎。盖图说注所谓无适而非阴阳。无适而非太极者。正释五个圆圈。而老兄便谓一个阴阳。可以盖五行。一个太极。可以盖二气。此以释五行圈者。为可以说统体也。未知其果然乎否也。愚谓五行之推到于无极者。是统体也。无极之散在于五行者。是各具也。老兄之说则不然。径以五各具。为一统体。窃疑其无上下本末之分也。老兄之言统体。而曰一个始祖之气。无分彼此者。愚以谓虽以此说各具。未为不可。何以言之。此孙身上。是一个始祖之气。彼孙身上。是一个始祖之气。虽以各具言之。各孙身上。始祖之气。应无彼此之殊。若有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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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之殊。则非同祖之孙也。愚故曰无分彼此者。未足以说统体也。想是老兄。恐或误认精粗本末无彼此之意。而致得如此也。更思所争之端。似有在处。故又陈于左。
 老兄尝曰。精粗本末无彼此。精与本是上面之太极。粗与末是阴阳中太极。不可以精与本为理。粗与末为气。
饶双峰曰。器即道道即器。本无精粗之间。此非道为精器为粗者乎。真西山曰。天下未尝有无理之气。无气之理。即气而求之则理在其中。精粗本末。初不相离。此非以理为精与本。以气为粗与末者乎。熊氏之说。即饶真之说。而愚伏是之。大山从之。后人似不当有异说。且濂翁所谓阴阳一太极。紫阳所谓精粗本末无彼此者。正恐后人将理与气。作相离物事看了。故合理气言之。以明其无彼此之间。此勉斋黄氏之说。而今老兄以在上者。为精本之太极。在中者。为粗末之太极。窃恐未然。
与赵子希别纸
 图说四节以上注。都无分合字云云。
窃谓图说四节。是分合说。太极本无极以上。是合说。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510H 页
五行之生以下。是分说。注所谓天下岂有性外之物者。非释合说乎。所谓性之无所不在者。非释分说乎。但未说出分合字。到五节注然后方是说出。而曰所谓天下无性外之物。而性无不在者。于此尤可以见其全矣。此可见承上节而言之也。何以曰四节以上。都无分合说也。
 盈天地之间云云。
盖其曰一个太极本体。初不离乎二五。而自有不相杂者存焉。又曰非谓下面不相离之上。更别有不相杂之体也者。似无两㨾各主之嫌。而其曰不杂之本体则难见。而不离而流行者可象。又曰第一圈则太极含动静之本体。而勉斋所谓理不杂气。第二圈则太极有动静之流行。而勉斋所谓气不离理。又曰上圈指不杂之本体。下圈指不离而流行者。终有两㨾各主之嫌。此愚所不敢闻命者也。有人以上圈为理不杂气。下圈为理不离气。大山辨之曰。太极者即阴阳动静之理。非外阴阳而独立者也。然其本体之真。则有不囿于阴阳。故周子即夫阴阳。指其本体之不杂者。而别为一圈。欲使学者。就其不相离处。而见其有不相杂者耳。是则图有上下。而实是一物。圈有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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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而初无二意。今独以上圈为不杂于气。则是以下圈之太极为杂乎气也。专以下圈为不离于气。则是上圈太极者。若有在于阴阳之外也。分析太精而或涉于支离。排置过巧而反失于穿穴。又有曰上圈是太极为主。而阴阳之理。具于其中。下圈是阴阳为主。而太极在于其中。大山辨之曰。周子之即阴阳而挑出太极者。欲以见其本体之不杂耳。非分其宾主也。下圈亦必以是为主。故朱子曰太极所以动而阳静而阴也。今曰阴阳为主而太极在其中。则是主寓于客。帅依于卒。其势逆而其理舛矣。愚以为大山此辨。真得本意。更无可评。有若准备今日两家之所争耳。
答赵子希别纸(癸酉)
节要答吕子约书。疑义朱子以气配道义一句。为宾主向背。条理分各。略无可疑云。则宾主条理。不是别物。主此宾彼。便是条理之分。以主配宾。便是条理之合。子约不知气为主。道义为客。而又有心身上下之分。故其言曰此气元是配合道义。又曰道义本存乎血气。无道义则气馁云云。是以朱子之训。明其为主客身心上下之分。而其曰非谓气在身中而道义在皮外者。其意以为气与道义。虽曰有分。而非如身中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511H 页
皮外之不相关涉。则不害其为合也。何必曰元是配合道义。道义本存乎血气然后方是合乎。若气在身中。道义在皮外。而其分悬绝。则诚无可合之道也。然则其分之不是悬绝者。岂非可合之本乎。且本书自若果如此。止倒二者。宾主之常势也。因吕说而反之。以明孟子之意必不如此。盖子约误认配字之意。而看作合一之本形。故朱子曰。若如此言。则孟子之下配字。适足以离其合一之本形。子约误认宾主之意。而以理主气宾为常势。故朱子曰。若如此言。则是孟子之主气宾道。反所以倒其宾主之常势。岂有此理乎。愚意孟子之以气为主者。气亦有为主之势。故孟子主之。非本无其势。而孟子倒其势而强主之也。先儒有主理主气之说者。其意亦如此也。今观来教。曰道义为主气为客者。主客之常。但孟子本意。与主客形势。自不同。朱子之以气为主。道义为客者。只谓下字立文之意如是。而吕氏非失其宾主之常势也。果如来教。则主客自有常势。而孟子却硬将文义扭转。以气为主。道义为客。吕氏不失宾主之常势。则是孟子之训为倒。而吕氏之说反为顺也。未知其果如此否乎。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511L 页
与赵子希别纸(甲戌)
中庸尽性章章句人物之性。亦我之性。但以所赋形气不同而有异。愚尝以两性字。为就大原上说。贴天命字有异字。方贴性字说。大为老兄之非斥。后考九思说。曰不同贴形气。有异上应性字。文势无可疑者。气质所拘。虽有偏全厚薄之殊。然语其本则未始不为天命之性也。大山说曰。此异字。指三个性字。性只是一也。但以形气不同。故有在己在人在物之异耳。以此举似。则老兄虽不如前之非斥。而谓终不能无疑者。以非朱子说故也。皓亦未有以折倒。适读朱子答徐子融书。曰天之生物。其理固无差别。但人物所禀。形气不通。故其心有明暗之殊。而性有全不全之异。据此则其曰其理固无差别者。即所谓人物之性。亦我之性者也。其曰。性有全不全之异者。即所谓有异也。朱子说既如此。则岂非章章明甚之證乎。又答余方叔书曰。虽其分之殊。而其理则未尝不同。但以其分之殊。则其理之在是者。不能不异。故人为最灵而备有五常之性。禽兽则昏而不能备。其曰。未尝不同者。以大原而言也。其曰。不能不异者。以分殊而言也。此亦非章章明甚之證乎。今得此證以呈。不知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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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更以为如何也。
老兄尝谓吾党先辈。无为天命之性偏全之说者。愚亦谓然。近考葛庵,大山两宗师言。不可谓不为此说。谨此录呈。
 葛庵答人问曰。有是气而后。理随而具。气全则理亦全。气偏则理亦偏。仁义礼智之禀。非物之所得而全。然万物亦各循其性。而有自然之理。如虎狼之父子(仁)。蜂蚁之君臣(义)。豺獭之报本(礼)。雎鸠之有别(智)。是皆因其形气之偏。而存其所得之理。由此观之。岂可谓万物之生。独不得健顺五常之性乎。或有问于朱子曰。以健顺五常之性。言物之性。恐有碍。答曰。如牛之性顺。马之性健。即健顺之性。虎狼之仁。蜂蚁之义。即五常之性。但只禀得来少。不似人禀得来全。以此义推之。可知其说矣。大山率性之谓道说曰。天以阴阳五行。化育万物。气为之田地材具。而理便乘载包具于其中。在天曰元亨利贞。在人曰仁义礼智。彼贱而为物者。虽局于形气之偏。而不能有以自全。然亦各随其禀赋通塞之多寡厚薄。而莫不具是理焉。以人而言。循其仁义礼智之性。而为亲亲仁民。尊君敬长。辞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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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之道焉。下而及于物。则马之性健。循马之性。则其道也可行而不可耕。牛之性顺。循牛之性。则其道也可耕而不可行。以至鸡之司晨。犬之司吠。虎狼之仁。蜂蚁之义。豺獭之礼。雎鸠之智。亦皆随其性之所通。而各有其道焉。○朱子答林德久书曰。非气无形。无形则性善无所赋。故凡言性。皆因气质而言。但其中自有所赋之理尔。朱子此言。与章句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之语相合。小注朱子说又曰。若论本原。即有理然后有气。故理不可以偏全论。若论禀赋。有是气而理随以具。是气多则是理多。是气少则是理少。又岂不可以偏全论耶。按章句所谓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即论本原。则有理而后有气者也。故先言理而后言气。其曰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即论气禀。则有是气而后。理随以具者也。故先言气而后言理。此与近日所争相关。故并誊以呈。详细回教。切仰。
答赵子希别纸
来教曰。自五行之变。至太极之本然。所以应下节首三句云云。上节注之应下节。固亦有焉。而未必皆然。虽或有之。微发其端而已。岂如高明所言之澜翻乎。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513H 页
且既应下节。则当并应统体各具两端。岂于统体则若是勤渠。而各具则不少槩见乎。夫周子所谓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太极本无极。此统体也。所谓五行之生。各一其性。此各具也。注所谓浑然一体。莫非无极之妙。槩释统体也。无极之妙。亦各具于一物之中。槩释各具也。自五行异质。(止)岂有性外之物。详说统体也。自五行之生。(止)又可见矣。详说各具也。周,朱两贤。皆双立对说。而今高明乃曰。并为统体张本。而各具则自包在其中。曰即此而自可明。曰自可见矣。是果循名缘文之法乎。且统体本于一。各具散于殊。故合五行。只是一阴阳。合阴阳。只是一太极。是统体也。而今高明所谓统体。则于质而分阴阳为统体。于气而分阴阳为统体。又分气质为统体。又分动静为统体。是何统体之不可穷。而各具则一无见焉。求其说而不得。窃恐高明于此。先入为主。不能虚心平气于循名缘文之法也。
答赵子希别纸(乙亥)
勉斋以生之序而言行者。致疑于图解。而愚意图解本以生之序而兼行之序。水火金木之左右是生之序也。稚盛是行之序也。何以知其然也。勉斋问图解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513L 页
言左右位次否。朱子曰。水而木木而火。是说行之序。这毕竟是说生之序。又曰。居左居右。以阴阳之分。水生木。土生金。以四时之序推之可见。观此则以生兼行似分明。而勉斋之疑如是。未可知也。且考勉斋他说。论五行生质而曰。水阴胜。火阳胜。生者微而成者盛。论运行则曰。木火金水。其序各由少而老。序若参差。而并行不悖。又曰。生之序。便是行之序。水火是母。木者水之子。金者火之子。冬是太阴。春是少阳。夏是太阳。秋是少阴。从冬起来。水木火金自成次序。以水生木。以火生金。故生之序。便是行之序。此又与前说不同。岂前以为疑者。后乃无疑欤。又一说以生与行为一样。而水阳火阴。木金阴阳之盛。还是前说。未知孰为先后。然五行皆有阴阳。各有所主则可。而恐不当以此疑彼也。高明启蒙说。病其挟杂。今来教又谓图解取自相生而分阴阳。勉斋取生五行而分阴阳。既以为挟杂。又谓取相生。言有矛盾。恐或考之有未详。且传疑以先言盛后言稚为倒说。明见亦同似然。而勉斋四象之说。非先盛后稚耶。愚尝谓五行之生。如兄弟之次。先生之兄为长。次生之弟为少。先盛后稚。恐未为不可。近见从兄遗稿。亦有此说。柳公晦又
诚斋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514H 页
引诗传之说曰。先种曰稙。后种曰稚。或可备一说耶。来教曰。言其自柔嫩至坚刚之序。则勉斋说尤好云。愚谓柔嫩坚刚以体言。稚盛以气言。体之虚实。气之运行。所指不同。恐不当合而为一也。且勉斋前后说有不同。不可以此为定论如何。然愚于五行。本是所昧。此皆掇拾为说者。幸乞明教。以破此愚焉。
与赵子希(丁丑)
朱子答黄商伯书曰。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此言中庸。论其方付之初。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绝不同。(此言孟子看其已得之后。)谨按中庸孟子。所就而言者不同。而其实则一原。自其方付之初。而观人物各得之理。则是异体。据其已得之后。而推此理所从而出。则是一原。思孟之意相发而非相反。或者于此。作相反看而不作相通看。且于天命之性。专论理同。而截去气异一节。愚未知其善观也。请以诸书證之。以太极图言。则第六节以前是理同。以后是气异也。以大学或问言。则无人物贵贱之殊者。是理同。或贵或贱而不能齐者。是气异也。朱子答徐子融书及余方叔书。皆以理同气异。对举而并言之。何尝但言理同而截去气异一边乎。且以黄勉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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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此条者观之。其曰。性者。万物之一原。有生之类。各得于天。固无少异。是言理同。其曰。所禀之气不齐。故理之所赋。不能无开塞偏正之异。此人物之所以分也。是言气异。此非于天命之性。并言理同气异者乎。不但此也。或问于朱子曰。五行之生。各一其性。理同否。曰。同而气质异。曰。既说气质异。则理不相通。曰。固然。仁作义不得。义作仁不得。(朱子说止此。)盖太极是理同。仁与义之不同是气异。理同气异之在造化上。犹如此对说。况天命之性。就人物所得处论。则岂可但言理同而不论气异乎。又观易乾彖传。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注疏朱子曰。各正性命。是说人得这道理。做那性命处。却不是正说性。如天命之谓性。孟子道性善。便是就人身上说性。易之所言。却是说天人相接处。又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此成之者性也。这一段是说天地生成万物之意。不是说人性上事。据此则天命之性。虽不杂形气。而亦不离乎气质说。或者专欲超脱形气。而一向与太极混看。非谓无此理。而恐欠明辨密察之意。未知如何。
答李子木(秉铎○乙卯)
平日慕仰。不后于人。而懒于笔研。便使之往来相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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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咫尺之问讯尚阙。每讼不敏。乃于舍季归。手书郑重。意寄勤渠。擎读以回。恍如奉接英眄也。惟是遣辞之际。处己太卑。推人太尊。人己之间。俱不得其本分。吾与老兄。相知已悉。幸蒙不弃。辱与往复。则道寒温叙情素足矣。进于此者。正当规过责善。惠以德音。使有直谅多闻之益。斯为尽善矣。奈之何发书之初。先之以浮辞游说。使受者虽感其收记之恩。而继之以难安之心。是不能无失于平日之所望也。
答李子木(壬申)
岁弊穷庐。益切驰慕。忽奉惠存。恭审静履有相。慰泻又何可胜。先先生文集校勘。已有家庭权度。又必屡经具眼。虽曰扫尘。岂有遗憾。所喻云云。知出择狂询荛之意。而岂有借视听于聋𥌒耶。惟望早一日剞劂。得以伏读。以寓高山景行之思耳。
答金公穆(熙周○己卯)
北关千里。念及贫贱之交。一封惠存。远坠穷山樵牧之社。殆意望之所未到。拜领感戢。不知所以为谢。就审台候万重。仰慰区区。书末有春间赋归之意。目今节届端阳。或已返定故山。猿鹤欢迎。几畦杞菊。可谓爰得我所。而执事方为时所用。岂能久驻山里。得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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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吃耶。汉皓空吃了六十年饭。而无一善状。衰病外。有何仰道。前月。郑叔颙不起疾。关系吾党运气。恸惜何言。台闻之亦同此怀也。
与柳象远(寻春○丙寅)
吾与贤执事。何其相接之阔也。逐岁盍簪之约。亶为资益之地。而造物为戏。此事遂不谐。邀兄于冠子之日。而兄以忧不临。期兄于醮子之席。而弟有故不往。其后兄来愚山。而弟又不及知。隔面居然三四载矣。以我爱兄之心。乌得不如饥渴之于饮食耶。虽疾病缠身。未遂从子之愿。而每诵岂不尔思。室是远而之诗。未尝不黯黯而起怀也。日者。转闻兄以关膈症。经了苍黄。虽承于向减之后。追切惊虑。汉皓。亲龄益高。喜惧交切。而蒲柳之质。望秋先零。丑差潦倒。堪为朋友之羞。或时寻数之工。出入于四寸之间。而无足浼闻于笃行之前也。苏湖 赐环。其为感颂。当复何如。因此而义理益明。如日中天。庸讵非幸会耶。想同此怀也。
答柳子强(健休○戊辰)
汉皓。讲服足下之名久矣。岂不欲自通姓名。以奉绪馀。而顾愚陋无似。缩恧而不敢发。不意辱惠长笺。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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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之勤。有在寻常寒暄之外。不知何以得此于足下也。伏审穷律。经履万重。汉皓。亲病常在床褥。身亦未老先衰。到今精力消亡。尤觉不学之致也。性命说。皓之意。虽不专从韩说。因此受病则有之矣。前于从兄许读足下之书。从兄见谓或者之说。是指汝而言。故所以与诚伯书中。有所云云。因欲转达所疑而未果矣。来书有此缕缕。深切不安。然鄙说。与韩氏不远。则尤幸因此反复而有变改之路也。南塘之分别朱子论性初晚说。似皆有据。老兄曾细考否。幸指摘其罅隙。而回示之如何。前抵从兄别纸。略贡鄙疑。亦望取览而痛加驳正。千万。
  别纸
 天命之性。是人物之所同得。固无偏全之殊。率性之道。则各有分派条理。人有人之道。物有物之道。是则安得以同哉。但其各为当行之路则同而已矣。
窃谓天命之性。是人物之所同得。则率性之道。亦人物之所同得。人有人之道。物有物之道。则人亦有人之性。物亦有物之性也。非天命之性。独为人物之所同得。而率性之道。方有人物之异也。道有分派。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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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当行之路同。则性亦有偏全。而皆为本然之善同也。非道则如此而性不如此也。或问曰。天命之性。率性之道。皆理之自然。而人物之所同得者也。语类曰。人与物之性皆同。循人之性。则为人之道。循马牛之性。则为马牛之道。又曰。随他性之所通。道亦无不在也。
 物性之无不全者。只就禀生之初。天命物受处说。禀生以后。更不容说。以其生来梏于形气之偏塞。无由开发而复其全也。若道则是就人物禀生后。各有当行者而言也。
窃谓原性于禀生之初。而限道于禀生之后者。有裂性与道而二之之意。恐非子思本意也。人物循此性而为此道。初无前后之异。若曰。禀生以后。更不容说。而无由复其全。则子思不应曰。率性之谓道也。此处正好商量。幸乞详究回教焉。
答陀阳书院会中(丁丑)
落落相望。第切慕仰。自愚山传到佥辱书。擎读十回。无异亲承教诏。寂寞离索之中。何啻得百朋之锡耶。伏惟即日。都候连享万重。区区仰慰。先师先生啜享疏吁之举。既是屡十年大同之论。则事变以后。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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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党齐会烂商之道。虽缘僻居一隅。未承伊山轮告之文。而此会当在早晚。约与同志。预拟勇赴。以听于舆论之后。况今猥蒙俯招。岂敢以人微言贱。不系有无为辞哉。所当闻命即行。而素来虚薄。伤于暑湿。颓卧不振。且劫雨弥时。道路险阻。以此病状。万无触冒跋涉之望。遂未免停止。歉恨之极。无以为喻。因窃伏念。汉皓晚后觌德。而适会视疾之时。未得留门受业。因遭山梁之恸。而乃若高山景仰之思。则自谓不后于人。人独恨夫前后斯文之会。一未得往参席末。至于今番。事体尤自别。而难进之势。实如上所陈。非敢有毫发歇后而然也。伏惟佥执事。或有俯恕之否乎。目今世道日淆。人心不古。虽正当义理。每每阻格而未伸。然舆情所同。恐不可以此遂已。而自顾生平受病。重在懦弱一边。常觇低头退步之地。假令赴会。其于随时执中之议。安敢以上下其论哉。伏愿佥执事。博采众善。务归至当。毋失第一等义理。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