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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川先生文集卷之三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x 页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三
 疏劄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06H 页
辞司谏院献纳兼言事疏
伏以臣以微贱之踪。性本卤莽。百无肖似。而猥通仕籍。忝叨荣选。讲制四年。虚负作成之意。历扬三司。徒荷拂拭之恩。自顾惶汗。靡所措躬。乃者。薇垣新 命。遽下于诣 阙应试之日。臣辞避无路。章皇出 肃。愚昧疏钝。触处生疣。而 圣恩如天。官职自如。念臣一毛一发。罔非我 殿下陶铸中物也。蒙被厚 恩。图报无地。矢心向前。不遑他顾。区区廉防。尚何可论。而臣素患胸膈牵引之症。当寒添剧。蠢动不得。 召牌俨临。自犯违傲。惶闷踧踖。深增陨越。伏乞 圣慈亟 赐镌递。以安微分焉。臣于乞免之章。何敢赘及他事。而近年以来。义理渐晦。堤防益坏。至于再昨年成德雨事而极矣。背驰义理。角胜公议。暗试于忠逆之分。眩迹于人鬼之间。此何等负犯。此何等罪戾也。伊时勘律之止于岛配。已不胜舆情之愤郁。而曾未几何。 特下放释之 命。有若寻常薄勘之旋即肆赦者然。世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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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诚非细故。噫。大僚之居在具瞻之地者。凡于义理堤防处。尤当十分严重。而无端提奏。直请全释。臣诚不胜讶惑之至。若此不已则不但窥觇觊觎之类藉此而无所惩畏。所以撑亘乎宇宙。维持乎人心者。亦将漫漶而不可复振。自古天下国家。安有无义理而能为天下国家者乎。前后台臣之请。寔出于靖世道严堤防之意。而一例退斥。不 赐允俞。实非臣所望于 圣明者也。伏愿 殿下更加三思。亟寝岛配罪人成德雨放释之 命。仍治臣渎挠之罪。臣无任激切屏营祈恳之至。
乞养疏
伏以臣猥以无似。屡被洪造。前后 除命。皆出 特恩。登第未久。华显已极。臣不敢知 圣明何所取于臣。而误 恩之隆且挚至是哉。苟使臣有寸长片善可以裨补万一者。固当殚竭无隐。思所以报效之道。而特以臣至庸陋极钝滞。讲制四年。常居人后。历扬三司。徒溺己职。臣之驽下无用。岂但臣自知之。 圣鉴亦已俯烛矣。何敢妄陈情私。自犯僭越之诛哉。臣以此徊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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趑趄。嗫嚅不发。今已屡月。而乌鸟之情。终不敢自阻于仁爱之天。冒万死仰首鸣号。惟 圣明垂怜焉。噫。人孰无父子之爱。而臣之情私。臣所独有。臣父晚举臣一子。未病而常忧其有疾。已长而常视以婴孩。艰辛育养。粗至成立。而每以臣之不若人为忧。教诱之不入。则箠楚呵叱亦无不用。而缘臣不肖。无所成就。臣又命道奇薄。无他弟妹。事父兼母。相依为命。君子一乐。此生难复。虽遇喜事。有泪先零。臣之情事。良亦戚矣。臣才登科第。游宦累年。以臣私情。岂有一时离舍之势。而臣父常语臣曰。汝以遐逖之踪。受 恩罔极。荣耀已至。勿以老我为念。必须筋力奔走。以报答为心。每有 除命。促令登道。臣之一身。非臣自有。退而老父是怙。进而 上天是恃。而每念古人事亲日短之语。未尝不臆塞而涕下也。常以不能及养于臣母者。必欲尽职于臣父。而臣父今年六十有九。素抱贞疾。添歇无时。私计不足。至情未伸。人子喜惧之心。何所不至。臣于此时若得一小邑。获遂一日之养。则臣之至愿毕矣。臣以卤莽。尤乏才谞。民社之责。何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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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担。而情急便养。不遑揆度。玆敢沥血陈吁于天地父母之前。伏乞 圣慈特命选部。许畁臣一窠。俾尽调养之方焉。臣之滥叨见职。已踰一年。而 恩眷深隆。丝毫未效。区区陈乞。自知僭妄。而造化本自大公。微物各有私情。含忍不得。冒没号吁。诚极屑越。无所逃罪。臣无任祈恳屏营之至。
辞右尹总管。仍(저본의 원목차에는 '因' 자로 되어 있다.)辨吴瑛诬岭人疏。
伏以臣岭外一疏踪耳。遭际两 圣朝不世之遇。扬历清华之职。滚到贰卿之列。恩至渥矣。德至厚矣。而旅进旅退。无一可称。数朔词讼之地。效蔑丝毫。且惶且愧。无所容措。玆者恭受 恩暇。焚黄墓道。乡里动色。幽明感结。无状贱臣。何以得此。此生报答之道。惟当竭蹶奔走。尽力职事。而臣千里跋涉之馀。宿疾添发。时月之间。蠢动无路。臣所带京兆。即词讼剧地。总府即宿卫重任。非一日瘝旷之地。伏乞即 赐递斥。以安私分焉。臣于乞免之章。窃有区区忧虑。为世道慨然者。玆不得不仰陈。惟 圣明垂察焉。噫嘻。所谓西洋之学。即万古所未有之妖匈也。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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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丑。其法至悖。灭绝天常。背弃人纪。终至于无父无君为禽为兽之域。则其祸之惨。岂杨墨老佛比哉。幸赖 圣人在上。乾断廓挥。辛亥辛酉大处分。寔出于卫道拒诐之盛意。邪贼几尽伏法。正道焕然复明。式至于今。人之所以为人。国之所以为国。皆我两 圣朝暨我 贞纯圣母之功之德也。凡在含生之伦。孰不钦仰攒祝之万万哉。第其邪学炽盛之际。举世实多渐染。而独大岭以南。为一片乾净之地。实惟先辈导迪之功是赖耳。是以。我 先大王大加褒奖。旷世兴感。亲制祭文。遣阁臣致祭于先正臣李滉书院。以示尊尚表异之意。臣等亦与有荣焉。自是乡人父兄师友之益相勉戒者。期以无负我 先王德意。无坠我先正遗风。不意近者。两湖漏网之徒。流入于青松老莱山中。团结其徒。自作邪窟。岭之人其于大同公愤之外。所以忧叹而痛嫉之者。尤当如何。臣时适在洛矣。有儒生金升渊。投通太学曰。岭南以邹鲁之乡。庶几不迷于诐淫。而伏莽自露。玆蔓已成。有吴瑛者迭出。投通而扬言于人曰。岭之士族。浑入其中。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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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泮者。不胜惊骇。书诘其由。则乃曰得于查报。又曰。岭人宜知岭事。隐然若全岭之濡染。而自相掩护者然。及伏见道臣查 启之上来者。则乃他道流寓之常品贱流。而岭之士族。无一近似者。然则先贤善俗之不染异教。愈可徵信。而彼升渊辈之勒引士族。欲诬全岭。亦何心哉。若升渊。自是卑微之徒。甘受人指嗾者耳。有不足呶呶。而瑛本以斥邪为名。所贵乎斥邪者。所斥者邪耳。何必诬人而后为快哉。窃怪夫瑛辈之所谓斥邪。无论真假虚实。多出于其素所不悦之人。逖矣岭外之人。胶守古道。与世龃龉。安得与渠辈苟同哉。百计潜伺。设阱以待。一有风传。如得奇货。诪张虚说。浪藉传播。驱全岭而纳之邪丑之窟。噫嘻亦危且险矣。 圣明之世。邪术肆行。不幸之大。而此辈则反以为幸。何其与常情反也。其通辞中有曰。以辟异端名者。无故横罹于白简。有曰诬登台启。即指李基庆而言也。基庆以护逆之罪。登于台启。而伊时 圣批。昭如日星。苟有臣分。焉敢曰横罹。焉敢曰诬登。此不但为基庆发也。实出于为裕贼尝试之计。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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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如名教之至严。何哉。即此数事。人心世道。有不胜忧叹。而自是之后。一二方外儒生。相继投通。太学捲堂。圣庙不守。搏击铨官。风波满朝。诬人之不足而诬一道。诬一道之不足而诬朝廷。诬朝廷之不足而至使 圣心贻恼。玉食至昃。此何等爻象。此何等世道也。国有纪纲则以堂堂太学之重。朝廷之尊。为一二庸品之震动摇撼。至此之极耶。言念至此。诚不觉太息而流涕。至于岭人之被诬。犹属第二件私愤也。玆敢略控事实。仰渎 崇严。伏乞 圣明将臣此疏。俯询公议。亟赐裁处。以为振纪纲靖世道之方焉。臣因此而又有冒万死仰陈者。夫太阳中则魍魉遁。正学明则异端息。彼邪说之既熄而复行。岂有他哉。实由于正学之不明耳。有宋之世。佛说大行于中国。当时如苏轼,陆九渊辈。始以排辟为己任。毕竟成就气味。终不免葱岭带来。而二氏之害。反有甚于释氏者。此无他。二氏既无真正知见。足以明天人之蕴。推性命之原。以破其荒诞浮虚之说。而只是掠彼之粗以角其精。据彼之外以攻其内。故不惟不能禁止。乃反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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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而听命也。朱夫子用是为戒。尝曰。但当益进吾学。以求所学之是非。则彼之所以不安于吾儒之学。而必求诸释氏然后安者。可得以言矣。所谓反易天常。殄灭人伦者。论之亦可。不论亦可。窃惟今之时。与古之时异。今之异端。与古之异端不同。其祸之滋长。殆有甚于烈火之燎原。则为吾徒者。不可曰吾学未尽。异端不可攻云。而大抵明正学。本也内也。斥异端。末也外也。内修而外攘。本立而末治。今之世。徒见斥异端者而不闻明正学者。岂非慨然之甚乎。臣窃见玉署是论思之地。而青绫长锁。太学是首善之所。而弦诵寂然。此岂但为在下之责哉。寔由于 殿下导率之未尽耳。臣闻以身教者从。今 圣候夬臻康复。 宝龄已跻鼎盛。成汤日新之德。文王缉熙之工。不可一时少缓。而法筵之上。讲说之不闻。已几日月矣。程子曰。人主一日之间。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可以涵养气质。薰陶德性。臣未知我 殿下一日之间。接贤士大夫者几时。亲宦官宫妾者几时也。工夫一有间断则霎然之顷。外邪已投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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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矣。伏愿 殿下惕然深省。翻然改图。日 御经筵。作为课程。与文学之士讲说经史。反身实践。继续光明。罔或间断。宾对之际。令耆旧诸臣或陈古道。或讲治理。从容反复。各尽其情。毋令塞责而止。又令泮长每月朔望诣太学。取四书心近等书。与多士上下讨说。讲明义理。使儒教复兴。风俗丕变。则民习日趋于淳古。治化日臻于熙皞。而所谓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亶在于是耳。又安有邪说之干其间哉。敢因控免之牍。猥陈狂𥌒之言。臣无任战越恐惧之地。
辞工曹参判疏
惟天惟 祖宗。默佑阴骘。 圣候夬复。缛仪载举。臣民庆抃。曷有其极。伏念臣以岭外孤畸之踪。猥蒙 两朝特达之 恩。陶铸于讲制之列。拔擢于绯玉之班。前后历扬。一出 恩造。而丝毫图酬。此生无路。惟以跧伏田野。歌咏 圣泽。为不报之报矣。昨冬水部佐贰之 命。适值庭班奔遑之日。竭蹶上来。义分粗伸。旋逢庆会。复忝迩列。瞻依于日月之光。蹈舞于太平之中。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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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一之晠际。喜咫尺之不违。既荣且感。复有何求。而不意玆者。擢臣为亚卿。闻 命惝恍。如梦非真。满心恧蹙。莫省攸措。夫命德重器也。升擢异数也。所以遴𥳑之法。与庶僚有别。自非望实俱而践历优。则莫宜居之。如臣无似。于斯数者。无一攸当。则未知 圣朝简选之政。何所取臣而误恩至此也。顾臣乡居逖远。门族单寒。从前兜揽。罔非踰分。今又手擎 恩诰。归詑故旧则 宠光所被。村邻动色。岂不诚至荣甚幸。而奈臣不衷之实。匪分之宠。左右思惟。承膺无路。何哉。在臣私义。固知循墙之不暇。而乃者庆礼隔宵。欢喜居先。且身带该房。举行在即。黾勉蹲冒。若固有之。历历愧悚。置身无地。玆敢退伏私次。冒陈衷恳。伏乞 圣慈特 赐镌递。以安私分。
辞刑曹参判。因陈时弊疏。(道启未果登彻。)
伏以臣以孤露馀耑。特蒙 圣朝恩暇。归省父母坟墓。悽怆恻怛。衷情深激。当竭蹶还仕。殚诚职事。而第臣衰病沉绵。实有万万难强者。臣质本虚弱。素抱积暍之症。即是三十年贞疾。每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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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月。不敢以恒人自处。今年甚于去年。或不食而饱。不劳而汗。转辗床箦。蠢动不得。而义分是惧。不敢言私。有时指日启行而旋自退卧。束装登道而即日复路。荏苒之间。月已四易。噫。虽微官末职。由限自在。不敢或越。况秋曹是词讼剧地。忝在佐贰。一任瘝旷。其损 国体而稽公务。果何如哉。玆敢不避斧钺。略㬥实状。仰渎 崇严。伏乞 天地父母俯垂鉴谅。特递臣所带之职。仍治臣渎挠之罪焉。臣于乞免之章。何敢赘及他说。而臣所带之职。即法司也。臣请一言以陈之。先王制为法律。以诏后世。国之有法。如人之有命脉也。法坏则国亡。脉绝则人死。虽以闾巷匹庶家言之。家法立而后父父子子长长幼幼而家道成。法不立则家政乱。而其能不亡者未之有也。人君以眇然之身。处亿兆之上。其位甚高。其势甚孤。而所以纲纪乎四方。维持乎一世。而天下不乱者。舍是法奚以哉。朱黼之言曰。人主能容臣下之守法。而后人主之势尊。人臣不容人主之挠法。而后人主之法信。诚至言也。我 国家立国垂统。法律甚严。尝闻重臣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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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中书拿治之。都尉不法而台阁诛戮之。臣未知今日朝廷。在上者果能守先王之法而不倾。在下者果能执先王之法而不挠乎。向者掖隶事。其罪在法难赦。而 殿下不惟不罪之。乃反加罪于草记之将臣。大臣言之而不从。三司争之而不听。国人皆曰。国家待将臣不如掖隶。噫嘻。 殿下何为而有是哉。掖隶如此。 殿下之前后左右。宠幸过于掖隶者几何。势力过于掖隶者几何。则若此者类。又将何所惮而不为耶。汉文帝。中主也。太中大夫中二千石。帝之弄臣也。而一戏殿上则承相檄召而议斩。藩王。帝之爱子也。而不下司马门则六百石之公车。劾奏而遮留。郎中令以妃妾之分。而撤夫人之坐席。军门都尉以将军之令。而遏天子之乘舆。人臣执法。不以天子之故而丧其所守。不以臣下之微而挠其所执。此汉室之所以兴隆。而文帝之所以能治安也。今臣之所以期望于 殿下者在于尧舜。而 殿下之自期。反不如汉文。何哉。先正臣李滉。于 筵中启曰。内需司李绅讼事。快从公论。物情感喜。慕义殿入番宗亲。内官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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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亦系私恩。而从谏还收。 圣德至矣。若石尚宫论启之时。 教以自内处之。此以阙内得失。外庭不得是非之意也。古之圣王。阙内之事。外庭无不预知。宦官宫妾。无不领于冢宰。故诸葛亮之言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石尚宫之罪。虽是微事。而推类而言奸佞逢迎。驯致败亡之祸。又曰。凡饮食酒浆衣服次舍器用财贿。与夫宦官宫妾之政。无一不领于冢宰之官。使前后左右一动一静。无不制以有司之法。然后可以为后世法程。自 上下教曰。石尚宫。 慈殿侍卫之人也。 慈教不可违。故如是答之。后当改此愆也。噫。先正。远臣也。何以知内需司之讼内官之赏资。尚宫之微事。而如是论列。 先王受以为愆。盖 国朝之法。实无内外之异同。而禁中之事。外臣皆得以预知而然也。况冢宰总百揆。号令政法。进退黜陟。与人君相可否。而饮食酒浆之微。亦皆预知则而况于宦官宫妾之政乎。若掖隶不过是使令之贱。而比之宦官宫妾。体貌犹有等分。则 殿下何所顾惜。而至于坏先王之法而不以为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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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于掖隶之贱。顾恤如是。而至使将臣不敢开口。若有人语及 殿下之前后左右。则其将何罪以加之。而虽有大关系之事。 殿下又何从而闻法语之言乎。噫。掖隶之犯上无严。盖亦见闻使然。彼居在禁中。日与士大夫接也。其眼中何尝见有能守法而畏服其心志者乎。见其政目也。则惟问亲谊之厚薄。贿货之多寡。而抡选之法亡矣。其狱讼也。则惟观势力之轻重。干请之紧歇。而听决之法坏矣。官师有相规之法。而谄谀是事。倾轧成风。科目为取人之法。而利欲横流。廉隅涂丧。其馀许多蔑法之事。不可尽举。而三司争执。实无异于问狐狸而不问豺狼。舍根本而论其枝叶。则 殿下之听之藐然。必有深意于其间。而此亦我 殿下当深省而惕虑之。思所以为转移之道。何必专责于在下之人哉。人臣爱君。不以微事而不言。人君使臣。不以迩言而不察。伏愿 殿下廓挥乾断。申明旧法。凡掖隶之有罪。不待上闻而一任有司治之。宦官宫妾之事。皆令外庭知之。一有阙失。特令冢宰纠之。其他百执事之职。无一不领于冢宰。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13H 页
 殿下以是委之于冢宰。冢宰以是责之于百执事。而 殿下恭己南面而已。岂不休哉。臣于目下事。亦有骇惋者。臣所居安东。即大邑也。一年税纳。殆近万结。而有司之臣。为 国家经用。先期催督。纳于该厅则所谓邸吏。外受偷窃。虚尺考还。噫。此其罪甚于牟英夏百倍。奚但为掖隶之不法哉。强盗所为。无所不至。而堂郎署押。尤是意外。自古天下国家。安有惟正之供而直输于下隶之私橐耶。往在壬申之岁。已有此事。不察之官。盗窃之隶。晏然无事。则国之三尺。已扫地矣。况今屡歉之馀。民生仅出于十死之中。杼柚其空。瓶罂俱尽。而惟知公赋之至重。官令之至严。卖鼎卖犊。尽力输纳。而不入于公家。都归于强盗。则其怨愤痛恨。果何如也。噫。彼邸吏不过虮虱之微尔。渠焉敢自犯极罪。无所顾忌若是。此必有潜形匿影。操弄国柄。盗窃公货。而执法者亦莫敢谁何而然耳。 殿下之庭。岂无一介忠爱之臣。目见法纲之日颓。危亡之将至。而不思所以振作而惩创之耶。伏愿 殿下克遵先王之法。 特命有司之臣。穷覈其端。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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邸吏。一以当律治之。其馀犯科之人。亦以其罪罪之。一以伸公法。一以谢人言。则 国家幸甚。生民幸甚。
论 惠庆宫服制疏(呈政院还出给)
伏以臣于今番初丧时礼曹仪注。有愚见之滋惑者。虽属既往。有难终默。略此冒陈焉。国家之莫重者祀典。莫大者服制。丧礼之必诚必信。勿之有悔者。正在此处。而以祀典则始行而旋停。以服制则先华而后素。 国体之颠倒。莫此为甚。有识之讥议。无以为解。苟使掌礼者博考礼典。务尽审慎则疑眩颠错。宁有是耶。该曹仪注。以补编所载小内丧条为断。而以辛未嫔宫丧礼为例。骤论外面则同是小内丧。同是 世子嫔。该曹援例。不为无据。而是有大不然者。辛未即 英庙在宥之时。而系是手下丧也。 祭享之仍行。臣民之无服。允合事宜。而猗我 惠庆宫。即十四年代理之君之小君。而我 先大王本生之亲也。 圣子神孙。继继承承。慈功慈德。万世无疆。则乌可与当日压尊之 世子嫔。比而同之乎。况我 先大王。以精微之义。卓越之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14H 页
孝。致严乎不二本之训。裁酌乎重所生之义。典礼则固有定限。而仪节则极致尊崇。进献之礼。下 大妃一等。而屡荐鸿号。并用玉册。其尊其亲。隆显无比。夫岂非礼而 先王行之哉。 太庙停享一款。备论于庙堂收议。其所云 圣上所处之地。论以事体。参以情礼。与 圣祖辛未大异云者。诚的确之论。而惜乎该曹磨鍊之初。苟使起疑于前后同异之卞。致审于情文参互之节。另请收议。务归停当则岂至于莫重庙享之乍行旋停乎。至于服制一事。尤系大节。不容不一番洞卞。大抵今番丧礼。历考前史。上下数千载。无此例也。无此例则变礼也。变礼也则凡在君师之位者。不得不以义起之。缘情合礼。遂为时王之制。此不易之道也。是以。己酉迁 园时。 先王定为君臣缅服三月之制。恭惟我 先大王。圣学高明。义理精微。冠出百王。真吾东方圣人也。于此岂无所据而然也。按礼大传从服条。有徒从之目。注曰。徒。空也。空从而服其党。如臣从君而服君之党。既曰从君之服。则其非君臣之正服也明矣。又按仪礼丧服。不杖为君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14L 页
之父母妻长子祖父母条。传曰。何以期也。从服也。郑注曰。此为君矣。而有父若祖之丧者。谓始封之君。若是继体。则其父若祖有废疾不立也。贾疏曰。始封之君非继体。容有祖父不为君而死。臣亦从服也。都敬曰。案郑谓此始封之君。其祖与父未尝为君。故臣无服。从君之服是也。合大传仪礼诸条而观之。则立言各有所据。而从服之义。实乎其中。今以礼经所载。合證于今番服制。虽未十分衬合。亦可以比例傍照。又按汉景帝二年。薄太后崩。朝臣居重服。晋安帝崇安四年。太后李氏崩。百僚并服期。景帝之于薄后。安帝之于李后。皆所生祖母也。其礼则虽涉过重。其事则正为的證。知礼之家。就其过不及之间而折衷之。则服在其中。断然无疑。噫。国典之所不可考。则当取正于古礼。而古礼亦无明證。则当取衷于傍照。即无论国典与古礼。傍照与明證。若断之以全然无服。则恐未十分妥当。此 先大王己酉义起之缅服。所以为时王之礼。而万古不易之达权也。古礼之所载如此。 先朝之已行如此。而今也直以 世子嫔无服磨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15H 页
鍊者。是果合于天理耶。合于人情耶。此在 英庙时。则 世子嫔无服之议诚得矣。而在今日。则尊且亲为何如也。以 先王隆奉之盛而参看于今日仪节。则岂可以压尊之 世子嫔。一例拟议耶。若曰。礼无有服之明文。不可服也云尔。则亦何尝有无服之明文耶。有服无服。均之无明文。而古礼之从服。 先朝之已例。不啻傍照。正为的證。则是为合于天理。合于人情。情理之所合。即礼之所由生耳。非圣人不议礼。则月朔之限。升物之制。虽非今人之所可轻议。而至如初无变制。依旧吉服。则决知其失礼中又失礼矣。呜呼。 殡攒才成。丧威方殷。 慈殿慈宫。哀毁于守制之中。我 殿下俨然以功服莅之。而在下者则成服甫毕。当日从吉。华衣彩饰。翱翔于禁扃之中。街陌之间。则其心之不安姑勿论。后之视今。当如何哉。伏愿 殿下惕然深思。断自 宸衷。稽之于天理人情之中。参之于有服无服之间。特推从上之义。易以浅淡之制。则是与古礼之从服略合。而又与己酉缅服之义起。前后一揆。臣固钦仰之不暇。而今国体颠倒。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15L 页
服色径庭。终不免苟且弥缝之归。臣窃为之慨叹不已焉。三千三百。节目繁细。类难悉究。则以今人昧昧之见。责之于临事遑遽之中。鲜有不颠错失措。固不必刺口苛论。而若诿之以遂事勿说。竟无一言卞明。则恐无以有辞于天下后世。而亦何以发明 先大王缅服之至意哉。玆敢不避烦猥。妄效狂言。是亦毕忠于终事之义也。臣之愚见。又有所万万悚闷者。 魂殿之无号。此何礼也。臣每伏见各㨾文书之以 惠庆宫书之者。未尝不惕然不安于中。以平日养千乘加尊号之亲且尊也。而竟无 魂宫称号。加以常时所称者。大是阙典也。国家典礼。当从比例。庙有庙号。园有园号。而独于 魂宫无称号者。揆以比例。已极舛错。且新 园所则置官如例。而魂宫则无宫号。仪文之斑驳。何若是疏谬也。虽于仪节之末。若或一毫有歉。则甚非继志述事之意。伏望将臣此疏。 下询庙堂。亟正宫号。俾事体尊而名号正焉。
蔡樊岩伸理疏(搢绅联名)
伏以太阳中天。寒谷毕照。霈泽旁流。群物咸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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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人向隅。 国家之欠典。有怀无隐。臣子之职分。臣等窃有区区抑郁之忱。数十年结轖而未解者。今于遇庆推惠之辰。一不鸣㬥于 殿下之前。是反自阻于仁覆之天也。玆敢不避烦猥。相率仰吁。惟 圣明垂察焉。于乎。蔡济恭之有罪无罪。上天监临。公议自在。臣等之言。非臣等之言。乃国人之言也。非但国人之言也。观于蔡弘远特放之 命。圣明亦已俯烛矣。臣等惟当感颂 弘造。恭俟 恩命。而第伏念刑政之有关于国家大矣。使无罪者。一日未伸则为一日刑政之累。二日未伸则为二日刑政之累。臣等虽欲无言。得乎。噫。济恭被诬之目。不足多卞。而今有一二可以取證者。姜浚钦,李基庆之于济恭。其所媒孽。朝廷之所知。而其言则邪魁非其罪也。洪义浩之于济恭。自来雠嫌。国人之所知。而其疏曰。济恭平日。亦尝忧斥之。屡形于言语文字。又曰。邪魁之目。世多冤之。及穷兽之反搏。改头变说。狂叫乱攘。勒加之丑辱。而亦不敢斥之以邪魁。此岂有一毫顾藉而然哉。畏公议也。不但基,俊,义浩为然。虽使当日绸缪之焕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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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复起。必不敢曰某也躬犯邪学。安有未尝躬犯而反为其魁者乎。又安有既尝忧斥而乃反爱护者乎。其是非之颠倒。即此而可知矣。今义浩之言。以家焕,承薰之出于门下而不能摘发锄治为罪。五刑之属三千。何尝以门下之罪。而推及其律者乎。矧又西洋之术。阴秘诡谲。非身入其党。虽家人父子。莫得与知者乎。家焕辈之于济恭则门客而已。义浩则其同祖之亲。有几个家焕。而未闻断以大义。斥绝麾却。如济恭之忧斥。何也。此而可罪。不但济恭而已。噫嘻。其亦不自量甚矣。古人之言曰。君子交绝。不出恶声。义浩之于济恭。乃以交绝而加以恶声。公乎私乎。此不足求备于渠。而亦不足相较也明矣。呜呼。济恭立朝本末。臣等不必覼缕。而臣等之所以信如四时。奉如金石者。即 先大王之政法也。谟训也。济恭以两朝旧臣。特蒙不世之遇。十年委任。 眷注隆重。其歾也。又尝 亲制诔文。 命其子弘远刻之墓道曰祭故领议政蔡济恭文。又 命入其遗文。 亲自勘校。以君臣相和之什。编为一帙。而以 御制为首卷。题面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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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济恭标号。此自有君臣以来所未有之 恩遇。而或于其墓。或于其文。必称其平日爵号者。 圣意所在。略可以仰测矣。乃自贼焕之徒颛政乱国。一变 先王之典章刑法。而奸鼠辈趋附和应。刱出无于法之法。以为自私逞憾之术。今其爵秩自在于墓碑。而罪名久列于丹书。后之见之者。其将窃议于心曰。斯人也。生前之宠遇如彼。死后之罪名若是云矣。其为国家刑政之累。已无可言。而我 先王御制文中。历叙平素予笔无愧八字。又岂非忠臣志士之所抑郁而陨涕者乎。呜呼。使济恭设有可议之罪。念 先王礼遇之意。自当有参恕之道。况万万无是者乎。况其平生本末。已经 大圣人裁断。则有非今日臣子之所敢容喙。而不幸为忘君负国之徒所搆捏。是非混淆。邪正无别。岂不大可寒心哉。臣等之言。非敢阿好。公议所在。不能泯默。舆愤所激。同声仰吁。伏惟我 殿下必不待臣等之毕陈。而有所惕然而伤感者矣。伏愿 殿下亟施旷荡之典。 特伸蔡济恭之冤。以光 圣德。以幸世道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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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西枢。仍(저본의 원목차에는 '兼' 자로 되어 있다.)陈六条。因请先师爵谥疏。
伏以臣所带职名。即枢衔也。 国家设官分职。各有所司。而无所事为。安享厚禄。独此职为然。古人之当此职者。常以虚縻为惧。有或屡上辞牍。必欲解免。今之枢衔。即古之枢衔也。臣以无似。何敢虚带职名。徒窃廪禄哉。臣犬马之齿。已迫迟暮。冒寒上来。百病交侵。委顿旅舍。运动不得。所带之职。直为臣养病坊也。私心惶蹙。不敢晏然。短章自列。仰渎 崇听。伏乞 圣慈递斥臣职。以安私分焉。臣于丐免之章。不敢赘及他事。而伏念臣岭外之一庸品耳。自在 先朝。已蒙特达之遇。逮我 殿下。又荷念旧之 恩。践历华显。躐跻卿班。默念前日所以藉手于 两朝者。未有一言一事可以补衮职而赞鸿猷者。臣每中夜思惟。怛然震悚。不知所以措躬也。噫。漆室之微。犹知忧爱。野人之贱。尚献芹曝。况臣献替之职。论思之筵。得叨自效之地者凡几遭矣。而不惟肤浅之见本无心得。抑亦疏逖之踪常怀严畏。含默为家计。旅退为能事。居然已属钟鸣漏尽之境矣。杜门跧伏。真心乃现。诚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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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先犬马颠丘壑。则是臣上负拣拔之 恩。下失陈就之义。而死无以归侍 先王于陟降之下也。唐虞之际。主圣臣良。上无可进之善。下无可规之失。而吁咈盈堂。拂违成规。臣每读书至此。未尝不慨然想慕。以为不如此。无以成唐虞之美也。方今 圣学日新。百隶赞成。如臣謏闻。诚未得其可言之几。然道体固无穷。工夫亦无尽。故古之圣王。不以己之已圣而拒人之言。古之人臣。亦不以其主之已圣而或忽于承弼之义。则愚臣狂𥌒之言。亦未必不有概于稽众之下也。是敢以平日所闻于师教者。草成一本。分为六条。以替亵御之箴。言虽琐屑而情实忠爱。盖亦窃自附于以言事君之义也。伏愿 殿下少垂澄省焉。
其一曰。躬圣学。臣闻人主一心。万化之本。人主之心正。而后朝廷正。百官正。四方万民莫不一于正。是以。朱子论治道。以立大本一事眷眷为言。而其言曰。大本既立。然后天下之事可从以理也。心之为万化之本。讵不信哉。然心不能自正。正之之道只在乎学。而学之为道。不但临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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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册。讲讨经史而已。必须完养于端情未发之前。密察于几微方萌之际。静而亭亭当当。未有偏倚之失。动而井井方方。无过不及之差。然后方可谓大本之立而学之得其道也。夫以尧舜禹之大圣。而当天位授受之际。其所告戒。不过精一执中而已。此千古帝王相传之心法。而后来圣贤千言万语。究其要归。皆不出此。汤之捡身若不及。文王之望道如未见。孔子之克复博约。曾氏之格致诚正。子思之择善固执。孟子之遏欲存理。俱是一串来历。而若其察识之方。进为之要。俱在于濂洛以来诸贤之言。剖析开示。如指诸掌。盖心是一法。学无二道。循之而上则为尧舜。反之而下则为幽厉。治乱之几。圣狂之分。只在立心豪釐之间。窃惟 殿下以上智之资。躬性理之学。频 御经筵。日接论思。已二十有馀年矣。宜其治化郅隆。民俗熙雍。而百隶或几乎怠弛。庶事不免于丛脞者。何也。臣愚死罪。诚未敢知 殿下之遏欲存理。无歉于孟氏之训。而择善固执。允蹈乎思传之旨欤。格致诚正之工。果符曾氏之传。而克复博约之学。能造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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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之域欤。望道如文王。检身如成汤欤。学造乎其极而蔑其效者。臣未之闻。虽然。孔颜之学。非一蹴可到。尧舜之治。非一朝可致。读书穷理以广其智思。应事接物以验其得失。戒惧于蜎渊蠖濩之中。省察于念虑几微之初。始者频复频悔而末乃统会于一。初或辛苦龃龉而终必广胖于身。以至于德盛仁熟。而中和位育之妙。盖有不期然而然者矣。苟或惮于持守。恬于习熟。以小善为不足为。以小事为不足谨。则凡所以蛊心丧志。发于政而害于事者。又岂可胜言也哉。仍伏念 先大王学究天人。心传钦恭。以尧舜生知之圣。任孔孟传道之责。夫既作之于前矣。况又 春宫邸下。天质夙成。睿学日就。延颈之望。八域颙若。文王之无忧。 殿下殆有之矣。凡所以丕承丕显。光前启后者。尤岂非 殿下之所宜加勉者哉。赞天道者。极于行健。赞文德者。极于纯一。学之成。在乎为之不已而已。书曰。念终始。典于学。惟 殿下念哉。
其二曰。立纪纲。臣闻国之有纪纲。犹人之有筋骨也。筋骨弛则四体萎薾。筋骨盛则一身强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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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为国者。有法律以制之。有礼义以道之。有号令以施之。而所以行之者纪纲也。纪纲不立则法律为虚器。礼义为弁髦。号令无所施而国随以乱矣。君安得为君。臣安得为臣。我 国家开创以来。先立乎纪纲。宰臣之重。都尉之贵。台臣得以纠覈。而当时以为常。后世称其美。至于殿中之桼门。台臣之月台。振厉纠督。不少假贷者。皆所以严立纪纲。维持世道。以尊朝廷而补治道也。近年以来。朝廷之上。散无友纪。闾巷之民。睯不畏法。 祖宗成宪。有废而不举者矣。朝廷命令。有阏而不行者矣。百度废坠。名分都亏。民不知官。贱或凌贵。习而为常。恬不为怪。世道之忧。已不胜其寒心。窃伏念朝廷者。四方之根本。朝廷正则四方安有不正者哉。朝廷之正。亦有所本。臣闻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宫掖之内。燕昵之地。人主之所得私也。 圣心易于弛解。近习易于昵狎。苟非猛加省念。严施操束。则便嬖之蛊志。燕安之伐德。将有不可胜言者矣。古之人君必致谨于此。而人臣进言。亦必眷眷于此。程子为讲官。请皇帝在宫中。起居动息。皆使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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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官知之。人君处深宫之中。动作起居。令朝臣知之然后人君有警省之道。而宦官宫妾掖隶贱品。有畏惮之心矣。此岂非立纲振纪之一大关棙乎。诸葛孔明治蜀以严。朱子封事。屡以纲纪不立为忧。伏愿 殿下念哉。
其三曰。广人才。臣闻众力并则万斤不足举也。群智用则庶绩不足熙也。国家设官分职。立法制。广蒐罗。取之非一道。用之非一科。则其于随才授能之方。亦已备矣。而自夫世级日降。恬嬉成习。命德之器。徒成文具。经筵有启沃之责而冗官而已。台阁为耳目之任而虚位而已。循是以往。百隶皆然。噫。只此而已。谁之不能而限以法制。不相踰越。界之以地阀。拘之以物色。无亦狭而不广乎。三代之制。立贤无方。有举于𤱶亩者矣。有举于版筑者矣。有举于鼓刀者矣。有举于贩鬻者矣。盖孤臣孽子。操危虑深。动忍增益而多达人智士。我 朝庶孽之四百年枳废。宜其一番更张。而 朝家之特许疏通。甚盛典也。惟彼庶流。亦多世阀衣冠之族。其中岂无茂才异等修身饰行。可以为世用者乎。变通之初。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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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审慎。取其有行义尚廉让能文学者。优加拂拭。虽崇资显秩。无或枳格。要以广人才而通其路。若其奔走扳援。冒昧躁竞者。则勿令其侥倖混淆。疏通之中。兼寓扶抑之义。使向善者有所慕。犯科者有所畏。则岂但为目下用才之道。抑亦有补于日后作人之方。而至若家门嫡庶之分。不可以疏通之故而有所弛张。彼一种悖妄之类。凭藉犯分。凌踏士流。蔑视嫡派。全不顾忌。此则道臣守宰所宜严加摘拔。绳以重律。断不可已也。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变之道。惟在施措之得其宜。惟 殿下念哉。
其四曰。恤民隐。臣闻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夫民隐之不可不恤。不待智者而后知之。夫人而皆知之。以 圣上如伤若保之德。岂或少缓于丙枕宵旰之忧哉。臣生长乡曲。习知民事。其寒暑怨咨之状。事育艰苦之情。有不必一一枚举。而彼食狗彘之食。衣鹑鹄之衣。一年光景。尽从椎剥中过了。上天至仁而未蒙生成之泽。四海至广而茫无归庇之所。使 殿下之庭。有献流民图者。其不为之恻然伤痛。当御而废箸乎。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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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道。在乎得众。得众之要。在乎恤民。古昔圣王之居民上也。必以其欲从天下之心。而不敢以天下之人从其欲。民之所欲者。必先行之。民之所恶者。必先去之。欲与恶。惟民情之是从。而所费者财用。所收者人心。则既不失人。又何之用。是以。先圣论爱人。必以节用为本。先子论恤民。必以省赋为要。夫天之生财。元有此数。滥于此则缩于彼。节于上则裕于下。汉文帝身衣弋绨。连年减租。而常有红腐之积。至其后也。经费无节。而桑弘羊孔慬之徒。榷税渔利。常患不足。此无他。节之则裕。不节则竭。理势之必然。是以。欲恤民隐。必先节用。节用之道。只在乎省无用之费。缓不急之务。抑侈靡。躬俭约而已。试观绮纨之家。市井之徒。侈靡相尚。日盛月新。一袍之直。或费百金。一宴之需。多至万财。瑁簪珠履。誇耀成风。高髻广袖。观效捷响。噫。一夫重裘而天下有寒者。一夫重肉而天下有饥者。试观今日之势。岂但为一夫之重裘重肉而已哉。今之论者。每以经用阙乏为言。朝关暮会。递次催迫。刻督者指为能吏。宽恕者目为庸才。若此为是。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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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若盖彻之论果为迂阔。而必如陈京杨慎矜之徒。然后方可谓忠于君而善为国矣。念之及此。宁不为之悚然乎。臣谓宜 殿下躬弋绨之俭。纡旰食之忧。严赃污之律。抑冗浮之费。缓催科之政。蠲久远之逋。禁邻族侵徵之弊。革吏胥刁蹬之奸。仍下哀痛之 教。务尽原恤之政。裁省以裕财。怀保以逮下。使民情固结。人心归向。此今日之急先务也。书曰。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惟 殿下念哉。
其五曰。正士趋。臣闻士者国之元气也。古昔设学造士之法。其制甚备而其教有序。盖将以讲夫德行道艺之实。以明君臣父子之伦。修齐治平之道。故士有定志而绝于外慕。此其所以成人才而正风俗。济世务而致太平也。两汉选举之目。魏晋中正之法。已不及古制。而隋唐以后。专以文词取人。则尚德宾兴之化。不复行矣。及至我东。设科取人之法。最为无义。朝廷之所以待士。父兄之所以勉子弟。不越乎并俪记诵之巧。冒没躁竞之径而已。噫。四六雕绘。何关于经国。音读讹正。何补于制治也。倚马之草。烛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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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试观其篇。全不成样。腹笥经传。口泉章句。试叩其义。朦不省识。所工非其所用。所取非其所需。而祇以长浮靡之习耳。虽使考课极其精实。取舍极其公平。而既得之后。付之筌蹄。况今科试之场。猥屑杂滥。一经科榜。丑噪喧藉。殆欲掩耳而不欲闻。以 殿下礼罗之具。恣一时鄙琐之欲。向也昏夜行之而惟恐人知。则似有羞恶之良心。而今焉白昼公行而持以自詑。则并与廉耻而涂丧矣。国家设科取士。将欲为庙堂之需。而得此𢬵弃廉隅。冒没躁进之辈。抑将何所用之也。宋司马光尝于上前。屡言张师德之可用。而至师德两及其门。则曰第缓之。以戒贪进。真宗问治道何先。李沆曰。不用浮薄新进之人。文彦博进言。搢绅纷竞。非裁抑之。无以厚风俗。呜呼。试使数人者观今日风习。当作如何语邪。下之于上。不从其令而从其所好。故两汉好策士。而贤良之对莫盛焉。六朝好绮丽。而词赋之工莫甚焉。正士趋。矫俗弊之方。只在人君好尚之如何耳。今之科制。已成 祖宗成宪。有不可轻易议为。然若如程伯子熙宁之议。朱夫子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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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私议。因其旧制。稍加裁节。文体稍尚本实。程限稍加宽缓。要使尽其功力而取其近古尔雅。以为回淳反朴之渐。至若科试之际。亦宜严饬庙堂。别定规制。凡士子钻刺及主试用情者。另为摘发。限身禁锢则彼之熙熙穰穰。只是利欲之计。身既僇辱。尚何复为哉。䲭鸢争鼠而凤不下。鸡狗出门而士不至者。耻与之为伍也。世或有恬静自修之士。不欲立于 殿下之庭。则此岂国家之福而朝廷之美事哉。诗曰。周王寿考。遐不作人。惟 殿下念哉。
其六曰。崇道术。臣闻道之大原出于天。其用在于天下。其传在于圣贤。体道者圣。学道者贤。修道者吉。悖道者凶。唐虞三代之盛。道术明于上而行于下。衰周以后。道术裂而群慝并兴。俗之污隆。世之治乱。罔不系于道之兴废耳。尧舜禹汤。体此道而上焉。故泽及于天下。孔曾思孟。明此道而下焉。故教传于万世。自玆以往。槩之无善治纯俗者。由道之不明不行也。秦以山西鏖六国。欲传万世而刘氏一呼。关门不守。健儿名将。卖降恐后者何也。焚灭诗书。遗弃道术。人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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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利而不闻义也。汉高帝躬擐甲冑。栉沐风雨。而过洙泗则有太牢之祀。闻弦诵则嘉礼义之守。明帝崇儒重道。临雍拜老。卒得四百年少康之治。南唐之世。建白鹿书院。宋朝因之。斯文蔚兴。正学大振。胡元窃据。首立太极书院。乃有许衡,吴澄之徒。尊信程朱。扶持一脉。盖自汉宋以后数千百载之间。冠带礼让。得免于夷狄禽兽者。道术为之维持耳。恭维我东僻处海隩。箕范失传。历世微茫。至于丽末。程朱之书始至。乃有尊信而讲明之者。逮至我 朝。圣继神承。创业垂统。其规模典章。大抵皆损益虞夏殷周之道。有非汉晋唐宋之几及。而斯道之传。日星于昏衢。以及我 先大王。集成群圣。体道传统。在宥二十四年。躬尧舜之学。得孔孟之心。崇经术。重儒道。盖自三代以后所未有也。惟我 殿下舜承尧绪。有继志述事之责。政宜立经陈纪。图所以振肃朝纲之道。道德齐礼。求所以丕变风化之原。而若其所以振励作成之方。不过曰崇道术而已。崇之如何。道之所在则从而崇之。盖天下古今。莫尊者道。而道在于人则人为之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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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生则尊显之。殁则旌异之。使民视上之所好尚而为取舍焉。传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惟 殿下念哉。
已上六条者。臣于癃病之中。掇拾旧闻。稽考往训。仅取其立心制治之最大而急者。摸索为说。虽言语陈陋。意味断续。不足以槩 圣心而备刍荛。然如蒙 上圣开纳万一。为取善用中之助。则是臣死有馀荣。若其言之无可采。事之无可施。亦所以自陈其丑悖之实。而不失为无隐之义。此臣所以倾倒而毕陈之。不敢复顾严畏之义者也。抑臣有区区微忱。久欲警咳于 明主之前者。年前因故参判臣金㙆疏。陈以故参议臣李象靖有道学之实。 特下亚卿貤赠之典。 殿下既未见其人矣。未得其为学之功。造道之实。而特加以不世之典。其于崇德象贤之道。亦已至矣。而其后因儒臣陈达。又使之徵其遗文及所著敬斋箴集说而进御之。以 殿下求道好贤之诚。必有旷想于遗书翻阅之际者。而恐其或有未悉于平日用工之实。与夫抽关启键。上接渊源之正者。臣请为 殿下一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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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象靖承道学中微之后。膺 圣上休明之运。慨然以兴起斯文为己任。沈潜性理之奥。究极天人之会。盖尝积林下六十年之功矣。其为学也。敦尚本实。讲明践履。一以朱子,李滉为准的。穷理则自一事一物。以至于精义入神。居敬则自闲居独处。以至于应事接物。足目俱到。体用兼备。无新奇绝特之行。而尽日用彝伦之常。其自成之功。盖已臻正大光明之域。而当时教育成就之效。亦多彬彬有可观矣。昔在 先王嗣服之初。崇儒重道。作兴斯学。而特拣象靖于科目之中。待之以抄选之礼。前后旌招。礼亦至矣。惜乎其际遇方隆。而年及悬车。不能仰赞馨香之治。位不满德。旋致 临朝嗟悼之教。今我 殿下之所以 特令貤赠者。实所以仰成 先王之志。而第念道学之特异者。勿拘资格。自是朝家令典。则夫以象靖之贤。生不能致必得之位。殁不能蒙勿拘之恩。挺间世之姿而靳旷百之典。何以为世道劝而唤醒一代之耳目哉。昔在 明宣之际。文纯公臣李滉。起自科目而待以宾师之位。退处邱樊而常勤束帛之礼。及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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殁而赠秩。及于讣闻。易名不待谥状。额院遍于八路。圣庑许以从祀。伻侑之仪。崇报之典。历世弥彰。如或不及。此岂但为其人致隆已也。所以崇德象贤。树风声而劝来后耳。今象靖之学。深得文纯之传。日用常行。动遵遗规。微辞奥旨。如合左契。盖靡文纯则象靖之学无所祖述。而靡象靖则文纯之道无以传统矣。然则今日所以尊崇象靖。实所以尊文纯之道。而其于扶植风励之政。宜莫有先于此者矣。今我 殿下特下旷世之恩于象靖。赠以极爵。锡以美谥。俾伸峤南多士之望。则所谓赏一人而天下知劝。在于是矣。臣少尝出入于象靖之门。见其谦虚退让。不求人知之盛。且在当人。不以穷废而有所损。不以褒崇而有所加。则臣之为象靖陈请。迹涉干恩。语近阿好。然臣窃闻道之所存。不嫌曲谨。故伊川称明道以孟子后一人而不为私。文纯之世。门下诸人。相继申请而不为阿。今臣此言。非臣私好之言。即一世之公论也。非特为先师地也。盖将以为国家尽崇儒之道。极象贤之典。以裨补治教之万一。则实所以上报拂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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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下尽尊卫之道也。伏愿 圣慈勿以人废言。下臣疏本。许令庙堂论禀施行。则国家幸甚。斯道幸甚。
批答。省疏具悉。六条敷陈。可见忧爱之心。殊庸嘉叹。可不体念。其中可以施为者与尾陈事。并令庙堂禀处。
玉堂入直时劄子
伏以臣等即伏见大昨常参时。依 启后 传教下者。有成德雨,崔进吉 处分依前施行之 命。臣等相顾愕眙。窃不胜忧慨之至。噫彼成德雨之罪名何如。崔进吉之狱案何如。则台臣之陈请。实出于舆情之共愤。而今者 处分。有若寻常负犯之薄勘旋 宥者然。已非 大圣人严堤防慎刑狱之义。而臣等之所以隐忧而深叹。实有大于此者。上之所以使下。下之所以事上。只是一诚字而已。有是诚然后此理无所欠阙。上下之间。诚意孚。情志通。臣等未知 殿下今日之举。诚乎否乎。 殿下以台言为不是也。则不当有依启之 命。以为是也。则不当有依前之 教。既 允其启。仍 命依前。俄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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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 命令颠倒。操纵之际。刑政乖当。使前后台臣之 启。终归于漫漶之科。噫。 圣人之一言一动。将以垂法于天下。贻谟于后世。则必须十分光大。十分允合。而今玆之举。犹不免苟且弥缝之为。则窃恐上下之情阏而不通。而不足为天下后世之法矣。其为害实理而累 圣德。岂细故也哉。此臣等之所以不能无慨于天下之大。而继之以忧叹也。伏愿 殿下穆然深思。亟寝依前施行之 命焉。取 进止。
葛川先生文集卷之三
 [筵说]
  
筵说
乙卯三月二十三日。以假注书入 侍时。 上御诚正阁。 命进前奏职姓名。起伏对曰。新及第臣金熙周矣。 命使之举头。 教曰。汝相好矣。年今几何。对曰。三十六矣。 上曰。可以为抄启矣。汝得科于何科乎。臣对曰。壬子秋到记矣。 教曰。汝是三策得科者乎。对曰然。又 教曰。伊时予甚敲推赐第矣。汝前后策功几何。臣对曰。无过二百矣。又 教曰。留意于经学耶。臣对曰。未也。又 教曰。汝与玉堂金熙稷几寸。与顺天府使金翰东几寸也。臣对曰。与熙稷为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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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与翰东为九寸矣。又 教曰。汝家金熙某得第者几人。臣对曰。四人矣。 教曰。悉奏其名。对曰熙稷,熙成,熙洛及臣矣。 命承宣李肇源 传曰。即见岭南居假注书金熙周。其实才已知于三策赐第之时。而 筵席奏对亦甚纯熟。来头进步可知。既爱其才。特赐及第。则此等之人。何对抄启乎。讲制文臣特 命加差事。令内阁知悉。仍 教曰。汝为侍下乎。臣对曰。有老父矣。 教曰。年至几何。臣对曰。六十五矣。 教曰。汝以何时下去乎。臣对曰。数日后归去矣。 教曰。汝可以归矣。然近来用人。不出石窦之外。故欲得如尔之人。成就而用之。汝其知之乎。汝须明日下去。见尔父。即即上来供职可也。将出之际。旋又下 教曰。新旧选抄启。将于此月内亲试。汝须一试而后下去可也。仍曲拜而出。翌日付副司正。 内赐讲制节目一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