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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先生文集卷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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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先生文集卷之十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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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谏院正言金公行状
健陵之世。 上开奎章阁。诞敷文教。抄选年少文臣。课讲制而宾兴之。岭中四文臣亦与焉。金友叔明以敷奏切实。最蒙眷遇。如纶之旨。踰衮之褒。前后便蕃。人皆荣之。以为前涂未可量。不幸庚申哭弓后祟末疾。漳卧三载。才踰强仕而竟阏其长年。其生也若有意。而夺之速至此。何也。身后有所娇颇贤婉。取以俪家侄。或意硕果之理在玆。既举蚌珠而母子骈夭。天道又未可知也。每念至。未尝不怛焉增伤。日。伯氏文泉翁。录遗事一通属不佞曰。吾弟之亡。二十九年矣。平日事行。不可使泯泯。久不忍泚笔。今吾老且死矣。详吾弟莫子若。幸一言撰次之。自顾非其人。感伤存殁。有不可以不文辞者。遂就原录。略加檃括曰。公讳熙洛。叔明其字也。义城之金。胄于罗王。丽末有讳龙庇。官金紫光禄大夫封义城君。有功德于民。义人至今祀之。四世有讳用超。文科佐 艺祖开国。官湖南道兵马使。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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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讳希参。佐铨天曹。以学行称。啜食乡社。 赠大冢宰。号七峰。生讳字宏。弘文馆副提学。号开岩。与弟东冈先生讳宇颙。文章德行伏一世。生讳得可。县监号柱峰。生讳瑮。进士副护军。 赠左承旨。龙蛇之乱。奉板舆转客安礼间。因为川城人。生讳秋吉。进士 赠吏曹参判。号鹤汀。于公为五代祖。高祖讳声久。有文学重望。历扬三司。至江原道观察使。号八吾轩。享柏麓社。曾祖讳汝键。亦以经学显。官修撰。敷奏经筵。词旨畅明。葛庵李公抵八吾公书。有吾辈与有荣之语。祖讳景温。进士。才调卓越。气像英伟。酷爱佳山水。与青壁李公守渊同入丹砂峡。杜门讲道。为终老计。登绣启。除 健元陵参奉。考讳斗东。早弃举业。不求闻达。妣完山柳氏。集贤学士讳义孙后。牧使讳挺辉玄孙。阿谷处士讳世源女。素性坚定。勤于织纴。严于丧祭。教子必以义方。公生于辛巳四月初一日。自幼颖悟绝伦。天性刚正。孝友笃至。四五岁。已能习字成文。不随群儿游戏。日从事讲习。八九岁。已无不可读之书。代写家间书札。笔翰如流。甫成童。赴文会。见一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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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家有老梅树系牛。即吟诗曰。冰魂雪肌尔精神。如何牵挽老牛身。其意致不常如此。十六。丁大人忧。母夫人戒之曰。汝辈遭罹险𡾟。家又贫乏。若不百倍其工。恐不免为庸下人。命受尚书于伯父松下公。日与同堂诸兄诵读惟勤。文学日以进益。再从兄豹林公甚奇爱之曰。大吾门者必此儿。因教以庭对文。同学诸人。皆自以为不及也。庚子。松下公下世。益无所依归。闻大山李先生倡道东南。为斯文宗主。谓其兄及从兄熙奋曰。吾侪虽不无意向。未知其方。盍往从焉。白于素岩公。公喜曰。此吾志也。遂联翩徒步往拜之。得闻为学大方。未几山梁遽摧。无以致考德问业之实。又汩于科臼。不能大究所学。每以为没身之恨。三十二。中司马。未数月。赴陶山应制。登 御考擢第。甲寅春应榜。仍选入奎章阁讲制文臣。与族兄熙周同时出入近密。亲承奖掖。盖东湖赐暇育材之遗制也。前后课制诸体及四书条对。屡次居魁。声闻蔚然。而最是朱子书故寔一编。自成机轴。略摅抱蕴。首言仁说言爱言公之不可夹杂。中和说坤复属静之未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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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又引白鹿赋章甫峨峨抱经来集之语。而因及岭中儒先斋会讲学之流风馀韵犹有存者。因历举庚子戊申己酉封事诸条。而附陈时事。至引仰看天颜。已非昔时之语。以致其忧爱之忱。自 上大加嗟赏。 特赐温批屡数百言。上下之间。情志交孚。恍然如见隆古明良都俞之盛际焉。盖同时诸文臣所无之恩例也。其略曰。尔所陈诸条。俱得故寔之体。故拨例赐批于夜阑烛跋之际。以为诸文臣倡。又曰。尔所引白鹿洞赋。即当今急先务也。古者家有塾。党有庠。国有学。养老习射读书合乐行礼。皆于其中。盖欲使知君臣之义。父子之亲。长幼之节。明是非。一好恶。积道艺。以为天下国家之用。此所以学校者。三代之所共也。尔岭人也。予以岭南之事言之。咸阳有郑文献。金山有曹文庄。安东有权忠定。庆州有李文元。礼安有李文纯。晋州有曹文贞。星州有郑文穆。仁同有张文康。后先二百有馀年。湖山乡社之间。弦诵相闻。杖屦相继。家家而程朱。人人而诗礼。风流笃厚。村闾晏如。一人行之而众人奉之以为则。一家行之而举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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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以为制。不待督令课责之烦。而谣俗日美。歌颂日闻矣。易曰。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国家真能敬德于上。而使斯民怀生于下。则天意顺而人心悦。予固自省。惟日孜孜。尔等虽比古人无能为役。亦所谓在野之君子也。宣扬朝庭之德化。采访闾里之疾苦。造言退牍。知无不言则轩墀千里。迩远在玆。岂不美哉。又曰。尔所引庚子封事。盖亦目下要道。西京循良之治。权舆于曹相国狱市不挠四个字。而孝文帝窦太后。躬玄默以治。四海官吏长子孙。仓库以为姓氏。熙熙穰穰。村狗生氂。及孝宣以刻核为明。以综理为法而后。民有重足而立者矣。吏有舞智而行者矣。所谓西京。准诸三代。不翅星渊。而一元升降。星月渐稀。百世无善治。今见尔言。切中时弊。苟一切以公门期会。绳之以酷吏手段。虽龚,黄,召,杜复生于今日。难乎免于居殿矣。又曰。尔所引戊申封事。可谓画出时㨾。今之所谓栀蜡其词者。于诗效袁宏道。于文仿钱谦益。叩历代则蔑如也。问六经则昧如也。究其源。则不诚二字。为举世难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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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圣人通身是实理。东边拈出东边也是道理。西边拈出西边也是道理。今人则不然。舍却菽粟布帛日用厚生之物。𢬵得孝悌忠信应行当然之则。而惟奇邪是耽。惟怪巧是趋。以至行动举止。挥毫弄墨之末。倾邪颇仄为上乘。质朴纯茂为下泽。滔滔一世。津筏茫然。此予所以夙夜惕若。谕之筵席。形之丝纶。欲一扫荡去而不可得也。虎。猛兽也。宋均立德则渡河。蝗。微虫也。卓茂行化则退境。人之于人类也。尚未感化。是则予之责也。至若苍颜白发之喻。于予心不觉起感。顾予血气衰而志气亦随以衰。追捡初心不欲出于汉唐中主之下。屏宦戚而用君子。罢军营而复五卫。洞宫府为一体。并胡越为一家。非尧舜不法。非周孔不言。而荏苒数十年。事不谐意。治不傒志。三代自三代。今日自今日。潮头高。船也高。潮头下。船也下。直是格言。又曰。尔所引己酉封事。予甚嘉乃。程子曰。王者高拱于穆清之上。而化行于裨海之外。何修何饰而致哉。以纯王之心。行纯王之政。夫所谓纯王云者。即天理也。若井田也。封建也。肉刑也。此迹耳非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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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拘拘于迹之粗处。而号于众曰王道云尔。则岂理也哉。故孟子曰。以实心行实政。实心者。纯王之心也。实政者。纯王之政也。孟程立训。前后一揆。每于燕濩之中。玩味讽诵。不觉手舞。大抵以一心包万理。心不能存。理不能穷。理不能穷。心不能尽。理不是在前面别为一物。在吾心体察得此物诚实即理也。夫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未尝不以是为书绅之炯戒。尔乡邹鲁也。迩之事父。远之事君。无负畀予之衷。窃有望于尔乡士夫诸人。又尝承 命入内阁。与尹光颜,洪奭周,李存秀,金履载诸文臣。直宿七八日。参校 御定诸书。三礼手圈也。史记英选头注辑录也。两京手圈也。五子手圈也。杜稿手圈也。八家手圈也。自内别赐食物馔品。仍 传曰。非但文字误处。文理未通透处。无难釐改。主于简洁可也。考毕。 命内阁精写誊出。 特赐新印春秋。以岭外疏逖之踪。蒙被 恩眷类此。 上尝下教樊岩蔡相公济恭曰。予欲观岭南先辈古迹。使金熙洛搜问以来也。遂承 命裒稡以进。盖将拣择去取。编成一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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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如古名臣言行录之为。而适值 圣候违豫。未至成书。惜哉。丙辰春。 上谒景慕宫。摧咽不自胜。诸宰请上 尊号。 上令朝臣各自献议。定其可否。公献议曰。 殿下今日下教。虽出纯孝盛德。而诸臣之议如此。伏惟 上裁。后数日。 上下教曰。向者收议。有一二甲乙之论。其言实当。所请勿施。时樊岩相亦有郑重之议。后谓李尚书益运曰。金某以遐方初入仕之人。言甚切直。其坚确可尚。尝应制。制进理气辨。主四端理发。七情气发之说以白。文还出给。使更制。复述前意以进。如是者三。终不改前论。 上亦不之罪。但置下等。李台每谓人曰。金某有不忘在沟壑之志。尝对。 上教曰。金熙洛貌虽不扬。国家有缓急。死于王事者。必此人也。 上曰。其人之雅洁。予固已知之。初入抄选时。以假注书在堂后。课试出表题。呈白券于内阁。再三终不受。遂躬进内阁。请论罪 启禀阁臣草记。 传曰。岭人之不娴四六。无足为非。俪文特许勿观。可也。其确于自守。白直做去。皆此类也。自甲寅至庚申。六年之间。历堂后三曹郎署。两司持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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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兼春秋馆记事官。皆以讲制居魁。 上欲选入经幄。使李台下问。谢曰。臣有老母。虽清班。不如荣养。遂承 传铨曹拟慈仁。 上遂添书兴阳落点。亦特 恩也。遂奉母夫人赴官。获遂专城之愿。而未数月。 圣考宾天。廓然如无所依。又不习水土。本领虚而疾病乘之矣。以是在官九朔。无治绩可记。而海徼穷乡。得闻弦歌之声。尝论放年久死囚。伸理冤狱。上官素无礼。亦无以诘。以其理直而心公也。翌年三月。因事递归。俸馀无多。半以属伯氏。祖父母伯叔父母位田。略有所经纪焉。癸亥五月二十二日终。得年四十三。葬所居五里龙潭西负 原。配宣城金氏。柏岩先生讳玏六世孙士人弘靖女。有一子二女。子早夭。女长适李𡐹。次归李道浩。即家侄。俱不育。以兄子在信为后。有四男一女。男长灏铢。馀幼。女适朴春辅。呜呼。公幼少时。颇伤轻。晚更济以学力。渐就宽缓。日用言行。自有节度。文体笔法。始不免尚奇峭刻。一变为典雅纯正。貌不扬而志在远大。见甚精而守之牢确。体若不胜衣。而遇义利分界。有一剑两断之勇。言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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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而见人有不是处。必正色而规警之。人皆敬惮之。其于科宦。亦无汲汲进取之意。司马覆试时。再从叔卧隐公以考官承牌。而不一语私嘱。陶山应制后。以节制班赏事承指挥。亲受于岭营。始闻擢第。归路宿士友家。竟夕不言。通籍后 天眷日隆。驲骑在门。堂帖在案。卧隐公曰。汝之仕。真仕宦也。吾所不及。亦无喜色。旅食六七年。足迹未尝一及权门。同僚皆一时贵近。相对道寒暄外。未尝一言相餂。惟谨于持己。每见未同而强言笑以纳交者。甚以为耻。其律己之严。俟命之正。有如此者。京乡士友莫不啧啧称道。望实既茂矣。进涂既辟矣。使天假之以年。讲筵文任。何施不可。治民谟国。谁之不若。此犹在外者。以若才资之高。见解之精。信道之笃。苟能大肆力于晚暮。益致其深沈醲郁之功。则斯文牌拂之托。舍是而将谁归哉。朱先生尝曰。吕与叔奏状。其论甚高。使其不死。必有可用。又曰。与叔立得脚健。说得又切。若有寿。必煞进。五福以寿为先者。此也。与叔之寿。加于君四岁。而昔贤之嗟悼犹然。贤而无命。不亦深可伤乎。因念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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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西迁时。行过村外。君已病矣。再书相问。兼惠药裹。以严程有限。不得历叙为恨。翌年内移也。梦中相对。喜其病良已。自言所居异平昔。仍向壁龛中入。心已疑之。追闻果作隔世人矣。岂亦一片心期不间于生死。而千里来相告耶。今我犹人猗。而无一言以塞贤兄之托。恐遂成幽明之负。谨略叙梗槩。以为乘韦之先。秉笔君子。庶有以财择云尔。
赠童蒙教官晋山姜君行录
不佞责居长潭。日与姜君季鹰相得甚深。爱其质美而行纯。尝识其所写近思录卷端。而惜其所居僻。不能入大炉鞴以达其材也。日。其遗孤在衡。涉千里远途。访余山中。示遗事一通曰。先人潜德。近因道臣状闻。以孝行特异。 赠童蒙教官。此旷 恩也。思谒铭于当世文衡。须先有记德之实。详吾先人。莫如执事。敢以邀惠。自惟病且耄。谢笔砚已久。玆实向时未龀而从余受字学。贺以徐卿奇绝雏者也。感念今昔。有不可以不文辞。遂略为之撰次曰。君讳翼周。季鹰其字也。晋山之姜。系出高丽博士讳启庸。入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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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通溪公讳淮仲。是为远祖。奕世圭组蝉联。六传而南平公讳宗胤。师事栗谷李先生。筑室海州。隐而不仕。家遂不振。祖讳文辅。考讳圣耇。世守文艺。屡举不中。妣庆州金氏。士人时澄之女。以 英庙甲申正月初九日生。君性沉重慈良。风彩秀朗。幼有至行。母嗜河豚。冢人有时供进。辄泣谏曰。吾闻食此鱼。睡则中毒。达夜侍侧敲撼。使不得交睫。其深爱如此。家住巨川边。父缘事入县。暮归淹没。君荡漾十里。抱尸而出。以祸变实由酒害。遂终身断饮。事母忠养备至。尤以乐其心志。贻其令名。为立心制行之方。一举足不敢忘。一出语不敢慢。葬祭一遵礼制。邑俗送葬。伐鼓以前导。君与卢生硕祚约。两家之丧。互为护丧。始革谬习。土人颇以为非。久乃有化之者。有一裤。慈母手线也。谨藏之。遇忌日。辄服而号恸如初终时。每节日茶荐及寻常语先故。必掩抑流涕。盖其至孝根于天也。家甚寠。为亲之事。不计有无。竭力无憾。尝困于积债。欲废学。有全生亨祚者。身致千金好义气。白给百缗钱劝令学。亦实行所感也。余负罪明时。自渭而渊。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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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畸亲寡可知。又远人也。死灰无复然之望。君独首来相访。见读书而悦之。镇日相守。行簦有近思录抄本。遂妆成两册子。时值庚炎。缮写忘倦。数旬而毕。适有鬻新印小学书者。出子钱以得之曰。读此二书。可以不负受中以生之责矣。及余僦居不宁。到底见拒。君慨然邀与同处。小屋如斗。内室客房只隔壁。不以为嫌。非所好异于人。然乎。自是日对床开卷。见古人嘉言善行。心欣然艳服。未尝不反躬自省。有欲学未能之叹也。邑中多富商大贾。介义州平壤松京之间。习俗惟机利是趋。君家无甔石之贮。自力行义于其中。非仁者之粟不以祭。与人交。清浊无所失。气类相从。率多质美有内行者。与我同爨三年。未见有疾言遽色。口耳记闻。或逊于余。而躬行实践。大非余所及也。逮余宥还。行中资斧多自当。又尝千里命驾。躬造弊庐。以叙旧谊。只此一事。求诸古人。亦岂多得哉。君尝举于乡。不利南省。遂废公车业。日取圣贤书。杜门勤劬。破鼎弊箦。人所不堪而处之恬如也。尝曰。世务淟汩。败意者多。俗弊已痼。自拔为难。拘迫则难久。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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饰则非实。惟当心存敬畏。持躬不惰。以终馀齿而已。常举穷甚于己者。以慰家人曰。心和气平然后家道自肥。与人言。和粹之气。溢于面貌。见其有不直者。徐以义理从容谕解。虽群居谐谑。必依于孝悌诚勤。绝不出鄙悖之言。屡迁厥居。晚始卜筑于长潭之槃谷。名其斋曰薖轴。盖慕考槃之硕人也。己卯十二月二十一日考终。寿五十六。初葬长潭南昌地。壬辰。移窆于康翎金谷里乙坐之原。元配密阳朴氏世凤女。葬长潭屯地村先兆。有一男一女。男在玑。女孔道源。后配全州李氏光源女。生二男在衡,在庭。在衡出为季父禧周后。长房四子台会,吕会。馀幼。仲房立吕会为嗣。季房一子一女皆幼。呜呼。君生于海隅穷僻之地。所见不出于阛阓垄亩之间。傍无明师良友开发之益。得天之孝。自合于古之笃行君子。又能感发于小学近思录诸书。杜门忍饥。俯读仰思。兢兢以终身。惜不能享有遐寿。以究其志业也。壬辰。因公议联章呈营。有上达追 赠之典。可见至行之不终泯。而胤君兄弟。世其文行。有声于场屋间。委祉后人之理。其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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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是欤。病中神思不续。略叙所睹记一二。以塞远来勤请之意。立言君子。庶有所采择云尔。
先祖司宪府掌令府君行略
公性沈重严整。自少有镇物之量。见者知其为远到器。及长。穷经力学。夏衣透汗屡穿。夜则爇薪照字。矻矻不暂休。常曰。人之为学。才不足恃。惟勤者可畏。此其平生得力处。家甚贫。二亲瀡滫之节。必竭力无匮。尝就读院斋。距家十里而远。每夜分。必归问寝。预具朝晡所宜进。或躬执僮仆之役。未明复就斋。同业者不识其往来。有邻居外党。遘疠遭丧。无人省护者。公独扶服往视。极力赙襚。亡人之弟。祭告其兄曰。疠气方炽。李公兄弟。独不畏疠。供匠之资。殓殡之具。随乏踵来。俾无馀憾。敦睦之情。匪人所可及。此亦公急难之一事也。平居恭谨自持。无疾言遽色。及临事。是非有确然不可夺者。友两弟甚笃。教子侄有法度。周恤穷亲戚。虽疏远无间焉。 仁庙丙戌。中进士。戊子。擢文科亚元。例 授司饔院直长。 孝宗辛卯。升典籍。迁兵佐。五月。出宰江东。莅民以宽。断狱多所平反。尤用意于兴学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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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之方。每朔谒 圣庙。仍会诸生课讲。捐俸以为养士之资。月以为常。民士咸怀其惠。去后竖遗爱碑曰。崇儒爱民。永世不忘。甲午。以典籍兼中学教授。十二月。迁户佐。丙申迁刑佐。丁酉除兵正。十一月。除大丘未赴。又除清道。治绩尤著。 显庙庚子。拜司艺。癸卯丁外艰。哀毁踰制。既葬日省墓。虽大雨雪不废。丁未除司䆃正。寻除蔚山。不赴。又拜三陟。赴任不多日。弃归。又除江陵不赴。除左右通礼。内赐考事撮要。壬子罹内艰。年踰六十。葬祭诸节。一遵家礼。 肃庙丙辰。除掌令。时宰臣金寿兴远配蒙放。公论 启曰。彼以宾厅议礼之臣。蒙 两朝宽假之恩。谴罚不加。爵秩如故。而不思报答。反肆怨毒。投进一劄。语意阴巧。至以不忍闻不敢道之说。加于君父。论其情犯。合被重罪。止于编配。已失从轻。曾未几何。遽下全释之 命。何以肃王章而惩群慝哉。又劄论金益勋滥授湖阃之失曰。益勋曾莅州郡。惟以鄙琐苛虐为能事。声绩蔑蔑无闻。以荫仕之一冗吏。为武班之极。选任有乖于 先王金石之典大矣。自此荫官之不文不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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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藉口于益勋。其流弊岂不寒心哉。时 上幸崇陵。命昼停所犒军。公 启曰。祥祭才阕。展谒园寝。与常时行幸不同。椎牛舆酒。大飨军旅。举措烦扰。听闻未安。请寝中路犒军之 命。又以副应教李濡不参 祥祭哭班。将论 启。僚议不一。因上章自引。或谓公曰。公一去而谤公者必众。奈何。曰。使吾言妄也。则谤不必卞。吾言当也。则谤亦何伤。人曰。公之所论。必得于风闻。何不自明。曰。台臣言事。多因风闻。夫我既言之。又自解曰。非我也人也。是台省之上。作一讼庭。奚可哉。柳校理世鸣曰。不汲汲于解己之谤。而惟台体是重。真可为后世台臣言事者法。自此宦情益薄。屡有 除命。皆不赴。自号溪东稼隐。课农训学。诗酒自娱。人或以不展素蕴为言。辄笑而不应。然忧时恋国之诚。不以在野而或弛。往往形于寻常啸咏之间。庚申十二月。终于家。享年七十一。及葬。伊山三峰院儒。皆操文致奠曰。体承诗礼。富于文词。孝友家政。确实素履。江河之量。山岳之重。正笏乌府。谠言难容。婆娑初服。啸傲溪东。柳掌令英立挽曰。桐乡异政民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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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府严弹世反疑。新命屡臻身不起。旧园重理乐无涯。金进士宗灏挽曰。平生孝友人无间。半世勤劬学有源。万事违心辞爵禄。一身随分老田园。呜呼。公生长名门。擩染义方。以深重淳悫之资。加勤励笃实之工。其风裁足以扬王庭。德器足以范颓俗。而时运多舛。直节不谐。学道爱人之效。仅见于一再郡绂。而曾不能展布其担负。宗家屡失火。平生述作不尽传。后之人无从以考其行治之次第。寻其立言之绪馀。可胜叹哉。
先府君行录
府君讳观燮。字宾卿。姓李氏。真宝人。始祖硕。有隐德。中司马。后 赠密直使。生讳子脩。丽末登第。有敌忾功。封松安君。生讳云侯。军器寺副正。生讳祯。有膂力善骑射。 朝廷创设药山山城。被选为宁边判官。董治底绩。卒官善山府使。 赠户曹参判。生讳继阳。 端庙癸酉进士。因屏举业。乐志林泉。申用溉撰碣文。称古逸民风。累 赠吏曹判书。生讳埴。笃志劬学。中进士。 赠左赞成。生讳瀣。号温溪。与弟退溪先生并称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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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仲。都宪时劾奸相芑。为所中伤。未克卒究大业。善类伤之。后蒙昭雪。 赠吏曹判书谥贞悯。生讳寭。荫补工曹佐郎。生讳深道。将仕郎。生讳㟰。护军。始居荣川新川里。生讳灿汉。号溪东。文科。典三邑有治绩。官掌令。效权要不复显。即府君五世祖也。高祖讳在遇。通德郎。曾祖讳万知。祖讳晔。考讳师德。世以孝友仁厚为家政。妣密阳朴氏。圣锡之女。龙岩先生讳云六世孙也。有女士行。以戊午七月十二日生府君。幼有异质。勤于学业。王考公最钟爱之。十三。就学于花坞柳寝郎圣曾之门。柳公以远大期之。一日枝谷权公来访花坞公。谓曰吾友近日学力可知也。童子动止有法度。非得于观感。能然乎。尝读书山寺。有老人见而叹曰。容貌辞气。乃德之符。童子必有成也。晚来。举似此语曰。吾自幼有志此事。每读书。辄掩卷自叹曰。吾人合做事多。安用汩汩于举子业。蹉过一生乎。尝请于王考曰。得失在人。不可必。愿从当世宗匠。学为己之事。王考曰。门户久替。科业不可废。待小成后。从所好可也。遂强意场屋。苦志课读。至忘寝食。因以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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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不能刻意以底于成。盖不为无其资。亦不为无其志。而不欲自立标榜。又无彊辅之益。因循迄无所得。每念两丈人之语。未尝不愧惕也。乙亥。遭王考丧。庚辰罹外艰。自是益无当世意。慨然曰。与我独学难成。宁奖育后进。日以训蒙为事。使少辈不得一日废程科。常曰。教小儿。须先定吾心。有些外事动吾中。虽不形诸言。小儿先知之。是以越著迷乱。此谓莫显于微。可不谨乎。虽镇日酬接事务。有小暇辄开卷。每见少辈等待閒歇时。戒之曰。吾儒与释子异。安有尽日无事时乎。若待事閒而学。无为学之日矣。于书无不读。尤用力于中庸朱子书陶山集。未尝须臾释卷。遇会意处。欣然如有得。有疑。辄劄录以俟质问。必求解乃已。谨于礼仪。疑文变节。必博考古典。参伍儒先众论。要折衷合宜。东岩柳公亟以精解许之。尝曰。大学之先格致后诚正。是古人为学次第。而前此有小学涵养之事。以培本根。不然。以杂乱纷纠之心。何以穷格天下事物乎。勉斋撰朱子行状曰。主敬以立其本。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盖以主敬为致知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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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本也。致知而主于敬。然后知益精。力行而主于敬。然后行益笃。此敬之一字。所以为圣学始终之要也。又曰。坤六二。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之说。盖从丹书敬胜怠。义胜欲二句来。可见前圣相传之旨诀。而仲虺所言以礼制心。以义制事。即此直内方外之事也。篇中德日新自得师。好问建中等语。皆与圣人近。其为天民之先觉。似不在伊尹下。朱先生尝言只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八个字。一生用不尽。岂不信然哉。晚年。每夜诵中庸曰。精力向衰。不可一向务博。盖以是为反约地也。一生杜门求志。内而不出。每以学未成而见知于人为耻。见人誉己则踧踖不自安。有人毁己则受而无辨。尝曰。范忠宣有言。若避为善之名。无为善之日。此言切中吾病处。求名固不可。有意避名。亦近于自沮。学者须知此意。又曰。识量亦由学而进。吾少时性气粗暴。痛自惩治。后来自点捡。颇觉渐就宽缓。是亦略有得力处。先妣尝言。夫子处小事。无以甚踰于人。遇大事。处之甚有力量。诚有人不及处。府君闻之。曰是知我之言。每当难处底事。此心先定。故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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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舛错。于小事或不经意。故不能无出入。可知是学不充也。又曰。每处事。先自量度。因问于人。可从者从之。虽不可从。亦可参互。吾于仆隶之言。亦有所取益。府君每爱东坡诗下士晚闻道。聊以拙自修之语。不肖尝遇善书者。写拙修窝以来。府君曰。吾拙法而已。未之有修。只可名拙窝。尝取欧阳子至哉天下乐。终日对书案之句。以至乐名斋曰。惟于此语为无愧。晚筑书塾于家后涧阿。左曰耄儆。右曰蒙需。又取范文正公为之在我者当尽其方之语。以尽方揭斋扁。各有小识以示意。凡古人格言。如九思,九容,夙夜箴,毋自欺,慎其独等语。皆帖壁以资规警。裒稡古今训蒙要语。釐为一编。俾蒙学有所持循。又以格致一事。为始学之要。近自身心表里日用彝伦之常。远而至于天下事物古今事变。随见劄记。细书汇分。欲作内外篇。以为斯学辅翼。而未及就。其外自韬晦而向里专精。无一日自放。无一息自逸。盖如此。府君事母夫人。先意承志。务得其欢心。与两兄一弟。友爱甚笃。晨夕团会膝下。陈说古今。日以为常。遇异味。不先入口。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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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一遵礼制。勿之有悔。尝曰。斋疏哭泣。孝子之疏节。须以承先志继绪业为大。徒哀毁而已则妇孺之孝也。于先代祭奠。虽只鱼升米。必敬以助奠。无则以果蓏。曰尽情而已。若必礼腆而可。则贫者无展诚之时矣。尝以家间祭礼多失古制。盖缘中间继序几绝。借史陈馔。渐致紊乱。非家礼然也。尝定著祭式。为图为说。欲有所釐革。以非宗子而擅改为嫌。郑重未果。又伤家世嬗革。先代志行。泯没无传。手自撰次以遗后人。耳目所不逮。亦必旁稽旧迹。详究而谨记之。不敢轻下一言。府君于闺门之内。斩斩如也。见世之昵昵喜笑者。深以为非。然遇事有可议者。不以妇孺之见忽之。尝曰。孺人于我。警益多矣。丧耦以后。不复闻规箴。可恨。府君虽穷于时。每闻朝廷令下。善则喜形于色。其有不善。深以为忧。遇赴召者。必告之曰。贤既在其位。于当世事。须尽心毋苟禄也。小子忝祠官。引一命之士存心爱物。于人有济之语。贻书规勉。每恨国事日非专由于党弊不祛。尝作党弊说。深致意于调剂酸咸之方。又曰。国朝取士之法。已失三代宾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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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而近来私径日开。义理都丧。由是而取高第。由是而躐大官。自顶至踵。只是一利字。使之谟国。何以亮天职。使之临民。何以恤民隐。国势之日危。人生之日困。专由于是。今日急务。当以正士趋为先。丙申夏。宗老聋隐公。将上章言事。引晦翁焚稿事。力止之曰。前车既覆。岂可出位而言。轻犯世祸乎。然见世之可以言而不言。辄叹曰。从古进言者。每多不见用。然此国家元气也。其扶持危亡之力实不少。苟徒事媕婀。何以曰不得其言则去乎。甲寅冬。国朝有 瑶册阐挥之举。府君时已病㞃矣。命书揭谛视曰。章伦二字。快伸 睿诬。圣朝大纲。自此正矣。府君笃于人情。宗族邻里间有丧忧。必极力营救之。有疾病。虽幼少。必晨夕问其差剧。调救之方。竭吾所有副之。至下贱。凡有吉凶。必问遗。见人有善行。心诚好之。思所以奖劝之。族祖曦不学。孝于亲。诚于奉先。于其葬。文以阐其幽。再从弟浩燮。吮亲疽。侍疾久益虔。使门内干务者。别致汤厨之助。以用不敷难之。府君怒曰。使我为政。必以奖孝为先。乡人有父死未葬而先庙灾者。改其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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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以丧人名傍题。府君曰。是死其亲也。而可乎。姑依旧而阙其傍注。以待丧毕而改之。可也。兰谷金公之丧。靷由水路。跌入深滩。其孤大用甫。在舆后。整衰绖抱柩同渰。府君为辞悼其孝。谓子弟曰。大用可谓难矣。未可为训也。族弟有疏于内。府君贻书戒之。引先集与李平叔书。申申开警。此弟大悟而改之。后每自言。向微亲爱规警之力。几误了一生矣。岁大饥。议宗中鸠得公备米粟。以贫富为差。计口而赒之。或以不均为言。不恤曰。本以周急。畴敢以公物妄希乎。人曰。公亦贫。何不在饥户。曰。吾能惯于处贫。尚不至饥而死。平居待人接物。一以诚心。有一友生。构府君于人。其人来言。府君曰。吾则行不能见孚耳。焉用尤故人。待之如旧。后友生自诣愧服。府君略无几微色。晓子侄曰。彼既知非。吾又无介于心。故者无失其为故也。御婢仆。必使尽其情。见家人笞怒仆隶。必戒之曰。食之不尽其力。使之不以其道。专尚威罚。岂能服其心乎。于乡间是非。绝不与知。见年少閒论他人得失。痛呵之曰。尔辈不修子弟之职不事士人之业。相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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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语。毕竟成如何人。府君恂恂退让。如不能言者。然义利从违之际。卞之甚严。见世之竞埋头者。若将浼焉。谓子侄曰。使汝由关节得科。乞墦间沾禄。虽死不愿子孙有此。又曰。名利关。最难打透。如谢上蔡欲还蔡州取试。特少时事。一闻警诲便止。后力为克己学。此前辈不可及处。世间争名争利者。无足言。或有志于古人之学。而于科宦一事。不能免嗤点。能言鹦鹉之戒。岂不愧乎。素不营生。所居不蔽风雨。有时藜羹不糁。处之泊如也。尝曰。食粗衣恶。非君子所耻。但疏粝之食。烹饪必精。粗敝之服。洗涤必洁。可也。小子尝肄业山寺。府君寄书曰。近得粜牟数斗送去。可作一月书粮。此间。园中瓠叶尚青。浦上早稻垂黄。勿以为虑。尝言家间艰食。便增和气。此固不免程先生醉后恭谨之戒。然人情大抵安饱则偷心生。穷饿则善心生。心平则气和。亦其验也。族人师顺之丧。小子方栖坟庵。以贫无以相助为恨。府君书戒之曰。吾已脱衣襚之矣。胡安定不许子弟言贫。才有伤贫之心。便何所不为乎。冬月见过客之寒者。往往脱裤以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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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或不使家人知。箧中无馀衣。有亲戚来。虽蔬食菜羹。必留与共食曰。此人情也。家人绝粮。得粜米。邻人求分。靳之。府君曰。世间乐事。孰如推以与人者。穷节或有谷斗来馈者。辄不悦曰。吾无及人之力。只受人之馈。可愧。度于义。可受则受。不可受则辞。辞而不得则待秋偿还曰。日后绝粮。当别有请也。见汲汲营生者。每叹曰。为亲之养。虽耕于野樵于山。分也义也。役志于殖货。便丧其所存。昔贤从大体从小体之戒。可不顾畏乎。小子尝作忠恕策。力诋范忠宣恕己恕人之语。府君责之曰。程先生未尝轻言前辈之失。忠宣自是一代伟人。虽有见理不精之病。好处自多。岂可因一言敢肆工诃乎。癸卯冬。小子升庠而归。府君诗以见志曰。吾人事业富。小成岂云奇。真工须向里。家学莫全隳。及其窃禄于朝。远书勉戒。皆行己处事之要。无不可对人见者。尝由觐。府君方看程氏全书。使䌷绎一通曰。义理之说。常须浸灌胸中。每书。劝读朱子书以开拓心地。所以期望警诲之方。若是纯深。而不肖无状。不能仰体万一。是为没身之痛也。甲寅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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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遘疾。以乙卯正月初一日申时。考终于正寝。享年五十八。其年三月。葬于郡东黑石里井洞酉坐之原。先妣永川李氏。讳德祥之女。故监司讳光俊六世孙。参判紫岩公讳民寏五世孙也。聪颖秀朗。配君子无违。丁酉五月十九日丑时殁。距生年乙卯十月二十九日。仅四十三岁也。葬大鸣洞护军公墓右合谷壬坐之原。有三子二女。长即不肖仁行。生员。荫仕翊卫司翊卫。娶西原郑桔女。生一男渊浩。次信行。出为从父后。娶生员英阳南泰镇女。生子女。并夭。再娶生员张泰祺女。生一子夭。继室礼山金相寅女。生一女。适南阳洪焕翼。取从弟悌行子颐浩为嗣。次俨行。十一举。尚未成名。娶闻韶金相权女。生一男二女。男道浩。女适安东权学夏。一幼。二女。长适潘南朴明中。生三男三女。男海寿松寿,冈寿。女南之寿,金永顼,金宗珏。次闻韶金永哲。有一男镇五。渊浩娶完山柳洛休女。生三男一女。男命和,敬和。馀幼。道浩娶正言闻韶金熙洛女。生一男夭。继室礼安金洛锡女。有男女皆幼。命和娶正言宣城金永范女。初生一男。呜呼。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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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安贫力学。不欲求知于人。有蕴不施。世亦无能知者。而有子不肖。无能遵奉庭训以副门户之望者。至如仁行。学未有得。轻出世路。虚名实祸。所以诒罹于庭闱者既多。终天之后。又婴时僇。四载西荒。哭中弟而不得见。万死南归。抵老洫而无所成。敬阅箧中遗牍。有曰不知反躬自修。而言天言命者。此桀莽口气也。又曰。汝虽荫官。久入于时人指目中。必不能免。慈覆闷念之情。固已先几预烛。而耳提面命之矣。惶恧哽咽。不知所以为心。又记幼时侍先妣。尝升木剥枣以进。先妣怒而责曰。危其身以养亲。虽日用三牲。犹为不孝。汝方读古书。而不能胜口腹之欲乎。一日。读史至陶侃母截发供酒食事。先妣笑谓曰。昔苏轼母语轼曰。汝若为范滂。吾岂不能为范滂母乎。若使吾儿有及人之善。取友克端。汝母犹能效陶母截发之事矣。又以父严。故子不敢作过于父所视。母以慈胜。能见子之过。一无所掩于先君之前。勤斯一念。深以立扬之事。祈幸于后日。不孝祸延。中年捐背。顾此穷庐枯落。又无以显扬幽潜之德。匪莪伊蒿之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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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既耶。尚冀异日子孙。或有承先志而述先业者。欲立小石以贲泉途。而往者日远。无所考据而徵信。则尤为不孝之甚者。乃敢撰次世系事实之梗槩。以俟立言君子哀怜而采摭焉。
从叔父处士公行状
公讳亮燮。字寅伯。姓李氏。真宝人。温溪先生贞悯公讳瀣九代孙也。贞悯之第五子讳寭。荫仕工曹佐郎。生讳深道。承仕郎。生讳㟰。副护军。生讳灿汉。文科掌令。号溪东。生讳在遇。通德郎。以弟讳在运之子讳万知为嗣。即公之曾祖也。祖讳晔。有四子。叔曰晦根。性仁孝。文艺夙就。丁母忧。泣血三年。才阕制而殁。即皇考。妣冶城宋氏。县监儒式女。仲曰师迪。有厚德雅量。出后季父讳炅。是公之生考。妣礼山柳氏后谦女。修岩先生袗玄孙也。以丙寅二月二十九日。生公于新川里第。丰貌隽姿异凡儿。皇考之丧。在是年十二月。临终。请于仲氏立为后。八岁受小学。退而语兄姊曰。口读此书而行不如此书。便非人。姑夫李公兴远。绳墨甚严。尝引而授课。称以佳子弟。九岁丁生母忧。茹素致哀。十三。遭所后内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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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丧诸节。俨然若老成。及长。行止有度。言语慎重。每钦古人之行。而未尝言人长短。虽异室而居。寝食不敢忘亲。必待亲之寝然后寝。亲之饭然后饭。饘粥未尝忘兄。兄饘焉则饘。粥焉则粥。其孝友根于天性也。才冠婴奇疾。积年废蛰。不能自力于师友讲劘之方。有以深造而有成。殆命也夫。晚年犹未尝忘此个意思。兀坐终日。寒暑不休。所对越者。濂闽之书。所向慕者。圣贤之事。其训诲后生。亦必以小学童蒙须知为要。朝夕谆复曰。做人型范。此二书尽之。若等无若吾老无闻而穷居悲叹也。丁未。遭生考丧。哀毁踰制。平居。自奉甚薄而尽力于养亲。笃厚人情而存心于敦睦。尝曰。人道只在孝友。百千万事。孰非孝友之推。又曰。吾有性偏处。不能克将去。而事过后便忘之。若藏怒宿怨则甚不可。况至亲无可绝之义乎。长侄家计渐落。时有朝晡之忧。为之计月区画。别贮祭羞以继之。教诸子以义方。常以立志不可卑陋。每事须法古人为戒。先考潜德至行。恐日久泯没。求志铭于当世宗匠以遗后人。虽远代祀辰。非甚病。必躬参以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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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诚。丙寅臈月初二三。连有先忌。以衰老与祭无几。自力将事。仍有不安节。沉淹旬馀。竟以十五日下世。享年才周甲。临化之前夕。气息已凛惙。犹以门户不振为悼。诸子不克自立为忧。诵曾子所以告敬子者以勖之。又曰。弱之列六极。固也。吾非无其志。顾赋质甚弱。无以自强。每自点捡。善端才萌。而辄为己私所乱。倍费财度。皆是这个罪过也。诸子若孙。有能成吾志而笃学谨行者。吾死无憾矣。又引谢上蔡寻讨病根之语曰。近俗昏娶。因贫病失时者多。为是惧。不能脱然于营生之节。此吾病根。晚来思之。不如教子一经之说。尤觉有味也。诏二弟解衣近卧曰。难得者。天显之亲也。共被之乐。宁可再乎。喉间娓娓焉者。皆治家饬躬之诫也。以明年二月十八日。葬于冰洞先茔案山丑坐之原。配礼山金氏。洛源之女。悠然堂大贤之后也。配德无违。奉先之诚。敦宗之谊。为夫党所推服。先公二十年丁未九月十二日卒。葬于冰洞先茔左边。有三子。长勉行。次秉行。次敏行出系。勉行有子静浩彦浩。彦浩出系。静浩子基东。馀幼。呜呼。以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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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质之醇。趋向之正。制行之笃。向使早从事于正大门路。以究其源本。假之年而沈醲晚暮。以拓其地步。毕竟做就。不止为好古乐善之君子。而始焉荐罹丧椓。俾不得保养冲和。中焉久婴疾病。俾不得时其进就。终焉不享遐筹。俾不得卒其志业。何也。且公之丧。在皇考府君捐背之岁之月。而才后七日耳。夫以叔祖早年行能之茂。而嘉苗不秀。叔父晚岁志尚之挚。而夜烛遽熄。其亦寒门祚薄。撞著是年不好运气。虽以福善佑仁之天。而莫奈于其间也耶。记昔小子之西迁也。公送之河外而诏之曰。季通不挫之志殊可尚。益勉素业。无负古人玉成之义。及其宥还也。首问一行所得何如。每见。辄以远大之事相期。小子固已感镌于中。及其病革也。顾谓小子曰。吾已蹉过一生矣。近读朱书。似有所开警。或意与君讨论。得为听讲之李初平。今不可复起。所望于君及上舍弟者。愈不浅也。嗟夫。远别惘然之日。死生大变之际。叔父所以勉戒小子者。若是其勤且厚。而志气颓惰。精力衰替。无以仰体遗意之万一。更无以资彊辅扶掖之力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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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其桑榆。伥伥人世。俛仰伤感。为如何哉。勉行从克追先志。颇有文行。屡举不成名。居然老大矣。日。抆涕语曰。先考既未显于世。平日事行。无以传示后人。幸撰一二藏诸巾衍。或冀后昆中有能追扬先德者。得以考信。窃自惟小子亦朝暮人。耳目所逮。忘失已多。不可以不文辞。遂撮其梗槩如此。世之立言君子。或有所采择焉则幸矣。
从兄梧谷处士公行状
梧谷处士从兄。长我五岁。自初上学时。讲习相资。游息与同。俱年七十馀。志莫逆也。今遽不慭遗矣。衰暮安仗之痛实深。从侄天浩。录事行一通。请为之状。此后死者责也。何可辞。公讳儒行。字公问。吾李系出真宝。 赠密直使讳硕。松安君讳子脩。即其鼻祖也。中世有讳瀣。世称温溪先生。与弟退溪先生为金昆玉季。官大司宪。劾奸相芑。被中伤遘祸。后 赠吏判谥贞悯。生讳寭工曹佐郎。生讳深道承仕郎。生讳㟰副护军。幼孤鞠外乡。仍居荣川新川。生讳灿汉号溪东。官掌令忤当路。不终显。生讳在遇通德郎。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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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弟讳在运之子讳万知为嗣。于公为高祖。曾祖讳晔。祖讳师德。考讳泰燮。俱隐而不耀。妣潘南朴氏。五隐处士孝述女。啸皋先生承任之后。 英庙癸酉正月七日生公。质鲁而确。性宽而厚。幼受业于叔父拙窝公。师道甚严。常用人一己百之工。十四五。已能读四子五经鉴史唐宋诗文。做功令业。往往圆满合体制。顾出之不易。以是颇得隽于士友战艺之会。而场屋方尚早甚。每多不利。尝一占解额。竟屈于南省。识者以淘沙得金而不能底世用惜之。弱冠。出入大山李先生门下。课受大学论语。亟蒙奖许。自以未有实得而先立标榜为耻。尝曰。不经思索。不详考据。而谩为问目及性命理气。虚得讲学之名。吾所不敢也。辛亥。故里怀襄。以亲厨菽水难继。移居甘县西红岘。寔工佐公旧乡也。课农训学。随分自适。两儿次第发解。乃曰。吾不能徇时好。天若不忘。做在儿郎。遂不复应举。丙寅丁外艰。守制尽礼。三年不脱绖带。每省墓攀号。哀动傍人。慈夫人寿跻九耋。气力绵惙。所以扶元调养之方。竭尽心力。昕夕侍侧。陈说古人事及四方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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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思所以忘病供欢。甲戌丁忧。年踰不毁。馈奠必躬执。非丧事。不出垩室外。每遇忌辰及节荐。必致诚悫。不以物之丰薄为嫌曰。人家祭先。或以不能备品。遂至废阙。此甚无谓。损簋萃牲。各适时宜。虽只鱼数果。尽吾心竭吾诚可也。族亲有穷丧。或脱衣以赙之。邻里有贫馁。必呴沫以资之。其处乡也。与物无竞而所守甚刚。其接人也。款曲无畛而语默有节。以是无所怨恶于人。而人亦不敢慢。权上舍补尝曰。甘泉一面。是士友四聚之地。同流则易以自失。独异则难免众怒。李丈处之自有节度。使人不敢议其后。真可为君子处世之模楷矣。公屡遭逆理之戚。冲养有素。不以戕其元和。尝语余曰。吾才甚钝根。幸赖先叔父教导之恩。得免墙面。向使中年以后百倍加笃工。一如志学之前。庶得以变化气质。有所做就。而既荡析离居。不免为世故挠夺。立志不固。又不能卒业于有道门墙。古人悲咄穷庐之感。政谓是也。且使仲儿及长孙在者。虽近日名场多不以其道。在我手分既超诣。必不至终穷。而门衰祚薄。谓之何哉。且曰。世之从事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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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者。不得成名则因遂陨穫。废弃书册。与初不解文字者无以远。可伤。得失有命。苟能终身读书。虽末后成就。随材浅深。不能无大小。岂不为儒者之徒。何遽不及于区区科事耶。又曰。吾派家风。大抵不肯趋附于人。至幼少皆然。虽非恶德。以此居乡处世。何以见容。古人直而且曰温。清而贵有量。政须各自加意于言貌之间。无取人疑怪。庶乎免于今之世矣。此皆一一经历过之言。而抑可见平日所存之一端也。己丑春。以重牢旧甲。家人将设酌以速亲朋。公力禁之。胤君书来。要从容开陈。时公有疾。春寒尚峭。余复之曰。笃老气力。当寒酬接多人。恐致添损。冢妇花甲适在正晦。舅姑前必有盥馈杯盘。因以献寿室中。稍待温和。肆筵授几。恐合摄养之宜。公亦以为然。病势转成沈绵。竟以四月二十八日终于寝。子孙无穷之痛。何可言耶。观化之日。犹扶杖往临仲氏家。归即招老少。谕以人生会有一死。年近八耋。全归无憾。勿为过伤。各自勤励。仍命妇女入内。就枕悠然而逝。若公可谓了于死生之理者也。配韩山李氏。通德郎述靖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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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德范一门。今八十二岁。尚康旺。有三子。长即天浩。次元浩。季善浩系仲父后。天浩三子。长种周有文艺。早夭。次钟和入后宗家。次鼎和。元浩一子二女。子应和。女丁益教,金章秀。善浩有子女皆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