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x 页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杂著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08H 页
寝园谩录
庚戌冬。余以 误恩奉 温陵祠部牒。既祗谒 仙寝讫。退而周览斋宇。堂室窗壁。往往颓落。周垣只有旧址。典祀厅为尤甚。进老吏而问故。曰。此 先朝己未岁 复陵时创建也。今已六十年而未尝一修。其有不颓矣乎。余曰。奚不以闻于 朝。曰。祠官卑不能自达。 法驾罕临。有司者不以加诸意。虽岁再供申无裨也。余闻而甚慨之。越明年辛亥。因道臣巡审。深陈败阙状。 朝廷特命修改。地部遣筹士金君来相之。筹士曰。改建功役钜。起倾如之何。度用钱万五千可也。问于令。令曰。公事也。苟完而可。其何能称意。余曰不然。比如治病。必治其病之所由起。乃无后虑。玆宇也病在于址。其址夏而洳。冬而冻冻解复坟。用底于圮。非撤而筑其址。如勿改。又改建与起倾。劳费不相远。功效则倍之。尚何以牵补架漏为哉。金君是余言。议以重建。乃四月念二始役。移其址前之西南各一丈来地。疏其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08L 页
后。使水道廓而不淤。凿坎十二。深没顶。用沙而水筑之。安础于其上。旧材腐败者。易而新之。烟煤者。涤而铝之。一旬而功告讫。凡用丁百四十有二人。木石瓦墁诸匠合八人。新材高柱一。平柱一。梁椺二。地防木六。大椽十四。新瓦四百馀。丁人给佣日三十钱。匠计日而倍其直。总用钱万一千有四百。视起倾之费。殆减四之一。轮美翚革。不啻改观焉。初鸠材于上游。路险而远。病于转输。筹士以告曰。请用陵木。有已例。余曰。吾闻君子为宫室。不斩于丘木。 朝廷使余禁护之。又从而犯斫焉。何以戢樵斧。不可。典仆亦云。遂鸠于他所。落之日。筹士酌而贺曰。吾闻之。君子之谋事也以长远。细人以姑息。向微斋郎之言。几徒费而无功也。余作而曰。凡物之废兴皆数也。粤自我 圣母象设之奉于斯也。神人之幽冤。郁而未伸者盖百年。暨我 英庙己未。追复 显册。祗奉 太室。斯固 先大王盛德伟烈也。今我 圣上继述 先烈。诚孝旷百。凡于 寝园崇奉之道。靡不用极。今玆之役。寔天意也。其敢贪之为己功乎。盖玆役也。始而大雨。落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09H 页
而又大雨。似亦有不偶然者尔。佥曰诺。遂记其颠末如此云。
继而自礼部取 旨。斋室垣墙。并令修补。于是工匠雇丁。并手皆作。柱之倾而起者九。榱桷之毁而新者十有八。窗户之缮而改涂者三十有五。房堔堂壁之撤而改圬者九面。仍葺者不计。中门之重建三间。墙垣之新筑六十四间。旧筑改瓦三间。旧瓦雨漏处改覆之。遍新瓦三漏有零。铁木之入称是。经费总之为百七十有馀缗。盖月有五日而断手。圬者请以垩土和石灰雕墙。余曰。弥坚乎哉。曰否。为观美也。余曰。雕墙已侈。况远地贸运之难乎。余恶夫世之栀蜡其外者毋庸。将以昭 晠代之俭德也。归而问诸人。或曰子之为得。或曰公廨异于居室。徇时可也。朴野之见。得不以是见诋于人否。姑录于此。以俟知者。
辛亥端阳前一日。 祭物熟设。既入庄封锁。献官诸执事会坐香火厅。谒者申光直。浑脱衣巾。露脾偃仰甚无忌。余正色曰。正斋日也。且 香祝安于斯。献官以下皆冠带而坐。谒者何独乃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09L 页
尔。申曰。今日无摘奸。曰。何必摘奸。道理不当尔。申起而出曰。其亦乡闇矣。小顷。吏盛肉于簝。炽炭于炉。具油酱以进。余又曰。此堂非熟设之地。行之别处为可。即撤往曲廊。盖令与申有旧僚之谊。设此以待之。献官以下皆往。要余并行。辞不获。且嫌于自异。强赴之。酒阑。申曰。今日得罪于斋郎矣。吾以贼晦之族侄也。尚此淹滞。亦尝三为斋郎。每如斯。末吾禁也。虽然。献官之罪也。献官非吾同色者。吾敢乎哉。因使酒悖出。余曰。吾言也爱人以德意也。于谒者未必非药石。不谓如是也。坐客目余曰。酒妄不足责。盍避诸。余笑而起。人有告曰。何不论报此獠。曰。吾闻君子不为已甚者。且吾非监察也。何必快于心。但此辈之无忌惮。类如此。世道之险𡾟也极矣。似余拙直者。诚难以取容也已。噫。
温寝东。有积材而盖茅者。问于隶。曰 陵有碑古也。有碑此有阁。 本陵尚未遑。戊申秋。因 寝令陈疏。朝廷使地部经纪之。是其材也。何自。曰。旧是 永祜园寝阁。己酉。移奉于隋城。改号为 显隆。我 圣上不匮之孝也。于是撤旧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0H 页
寝之材与瓦。输于斯。亦朝令也。余闻之。作而嘘气曰。噫。物理亦有不偶然者。之材也自 仙寝。而中用于斯也。物理亦有不偶然者。噫。昔我 端敬圣母。以思齐之德。正位中壸。才一日。朴元宗,柳顺汀等三勋。既杀国舅。乃为自全之计。煽动危言。酿成祸机。观于糟糠奈何之 教。则瑶华之行。非 中庙意也。竟之裳岩百年。寄葬于慎家之兆。神人幽冤。容有既乎。碑与阁之于今未遑。盖以追复未久也。呜呼。亦粤我 庄献世子养德春宫。仁孝夙著。代理庶政十有四载。父尧子舜。至和融泄。八域含生。举切延颈之忱。夫何鲁禧麟晚诸贼。积畏 贰极之英明。反生射天之凶图。交煽中外。构诬万方。虽以我 先王止慈之德。其如三至之投杼。何哉。终古乱逆之祸人家国。未有甚于某年诸贼之至凶至憯也。奉读甲申追悔之 教。孰不掩抑而流涕也。夫 永祜园。先世子遗寝也。事之不幸。与 本陵相似。而阁材之移用于 本陵。又似不偶则宁不使贱臣感于中而增其悲乎。嘻嘻。 列朝园寝之奉。有不幸者四焉。 昭陵也。 庄陵也。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0L 页
本陵与 显隆园也。 昭,庄两陵。追复于 肃庙朝。 本陵追复于 先朝。皆盛德事也。天下之理。未有久郁而不伸者。不其信欤。今我 圣上。学贯三才。孝冠百王。舜慕无穷。文志善继。凡象设崇奉之道。靡不用极。追远之诚也。 本陵竖阁之 命。在于迁园之后者。安知非有所感而然耶。隶也不能答。因记此以纾悲。
十月七日。自 温斋归觐。适有 陵内告由事。走隶催行。乃以念一日发程。五日朝入城则是晓。已换授 孝寝郎。盖 特恩也。翌晓出 肃。仍诣斋所。旧有墨竹簇子一本。乃 仁庙在甲观时。 御笔挥洒。以赐宫僚金麟厚者也。淡墨贞干。神采活动。盥水擎玩。倍切于戏不忘之思也。河西公题诗其尾。一时明良际遇。今可想见。而惜乎 圣寿不长。淳治未究。河西晚年。每遇 孝陵忌辰。终日入山痛哭者此也。世传 仁庙因山时。八路臣民。无不奔走哀号。攻石之工。不召自来。垂泪治石。故屏风石及文武石人皆是泣象。今以 陵志观之。信然。呜呼。 临御才七月。德化之入人深。一至此哉。但闻之邻陵官。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1H 页
皆言象设至近之地。率然屯聚。每春阴夏潦之时。蟠结石间。驱去复来。前后典守者。皆以事体重大。不敢上闻。余不胜惊骇。谂之典仆辈。咸以为然。呜呼。此圣人之藏也。阴秽之物。胡敢近之。余若亲见其然。当论报春曹。期于上达。图所以改卜吉岗。虽以此获罪。不辞也。邻官皆以为迂。时当闭蛰。未及目击。开春后。即见递未果。可胜恸哉。
檀弓疑义
子夏丧明。曾子责之曰。尔丧尔亲。使民未有闻焉。丧尔子。丧尔明。尔何无罪与。今按子夏。圣门高弟也。其既除丧而见也。予之琴。弹之而不成声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礼。而不敢过也。子夏之执亲之丧也如是。则岂有不隆于亲而隆于子。如疏中所云乎。张子曰。子夏丧明。必是亲丧时尚强壮。丧子时气渐衰。故丧明。可谓深知子夏之心矣。盖此篇所记多可疑。学者于此。但以曾子责善之道。子夏虚受之心。为法可也。不可以是少子夏也。
孔子既祥。五日。弹琴不成声。十日。成笙歌。今按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1L 页
此祥字可疑。昔鲁人朝祥而暮歌。夫子曰。又多乎哉。踰月则其善也。夫以圣人人伦之至。岂有除丧未一旬而弹琴笙歌之理。以上章孟献子禫。悬而不乐。文势观之。此祥字。恐亦禫之误也。或曰。四制。祥之日鼓素琴。示民有终也。故颜渊之丧。夫子亦弹琴而食祥肉。礼则然。曰。四制之言。何可尽信。且门人之祥。弹琴可也。亲丧而然乎哉。疏以有子之既祥而丝屦组缨为非礼。以夫子之弹琴笙歌为中礼。尤不可喻。丝屦组缨固非礼。不犹愈于琴歌之忘哀乎哉。此篇如孔子少孤不知墓。曾子入厩修客等事。皆甚无稽。若使既祥五日而弹琴。何以为孔子。
曾子易箦。今按曾子之谨于礼法。不以死生之变。易其所守如此。死生之际犹然。况平日乎。士而受大夫之箦。非礼也。夫岂非礼而曾子为之。执烛童子。亦必曾子门人也。其森然礼法之言。不以病革而止。必再告而使易之。诚爱人以德者也。曾子之受箦。若如朱子所谓因仍习俗。尝有是事。而未能正耳。则童子不能警告于平日。而必于病革执烛之时。始告之乎。殊未可晓。或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2H 页
疑曾元于曾子病革之时。误受而陈之。曾子闻童子之言。便知之。瞿然而举易之。此言似近。亦未可必。此等处。只当看其大义。而阙其疑似可也。
恭世子。今按申生不欲伤亲之志。可言而不言。可逃而不逃。卒至陷亲于不义。固不得为孝矣。其但谥为恭。宜也。然事或有不然者。夫父子之情。天性也。命之曰慈天。言至爱之根乎中。人无得以间之也。如是而浸润之。至于戕杀焉者。岂一朝一夕之故哉。区区之言语。又乌能自解焉。申生之不言也。盖曰君安骊姬。谗入之深。言无益也。不独为伤亲之志而已也。悲夫。献公之淫昏。固无足道。贤明如高宗。而莫察孝己之至行。英武如世宗。而不悟戾园之无辜。彼谗人者之祸人家国。一至此哉。不幸而处此者。如之何。古者列国相交。丧人无适而不得入。善处变者。不以小爱贼恩。姑息贼德。有义以逃之。固可也。后来郊关之禁甚严。既不可违而之他国。法网密。疆场之内。无地可芘焉。小则缇骑购捕之矣。大则发兵讨叛者矣。赵高所谓人臣求死不得。岂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2L 页
敢有他者。良足悲也。尚可以不去而有歉乎哉。然则春秋不以恭世子为孝者。特以其可去而不去焉尔。吁可哀也哉。
石祁子兆。今按五人者沐浴佩玉。石祁子独不沐浴佩玉。其不徇利而忘义如此。其贤于五人者。可知矣。未占而已可也。夫立嫡以长。年均以德。人谋既臧。龟筮虽违之。犹将择其贤而树之。今以卫人龟有知之言看之。不亦先蔽于众志矣乎。或曰。古人每事必断之卜筮。彼卜为后者。非不知祁子之贤。夫以五人者。忘孝忘礼也。其不群起而争为嗣乎。特假之龟。使有以定其志尔。曰。是则然。五人者固无诛。父死之谓何。告之沐浴佩玉者。得非陷人于不义乎。卜人于是乎不为无罪焉。
季孙之母之丧。公输般请以机窆。公肩假曰不可。今按般。贱师也。惟奇伎淫巧是逞。而欲缘事而尝巧也。固鄙夫之常态也。为季氏者。不知死葬之以礼。乃听人之以其母尝巧。其不仁甚矣。公肩假止之。不亦可乎。虽然。三家之视礼碑。已是窃礼之不正者也。以大夫而僭君之制之非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3H 页
礼也。无以异于以其母尝巧之非礼也。惜乎。曾不能明言孝子以礼事亲之道。举为大夫。葬以大夫之礼以正之也。周衰礼废。其陵替承袭之弊有素。虽间有一知半解之人。亦习以为常。诿之曰鲁有初。惜哉。又按季氏之家。有贤如敬姜者。为宫中之相。其昼哭。命撤亵衣等事。皆森然有法度。真夫子所谓知礼者也。独无一言以及于三家僭礼之非者。何哉。岂亦妇人无外事。秪可缇其躬而已。夫家积渐之失。有非一二可釐之也耶。
公子重耳。辞秦穆公之言。疏曰。重耳之终能霸有全晋以此。然特受之于舅犯而已。向使自得于天资。非由于人授。则又安有孔子谲而不正之讥哉。今按舅犯仁亲为宝之言。诚善矣。但以为天下其孰能说之。则不几于假仁而徇人乎哉。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舅犯之教孺子。辞焉也。将以求此名而已。身丧父死。不得与于哭泣之哀。人子哀痛之诚心。将充充焉瞿瞿焉。号慕攀擗之不暇。乃区区于天下之解说是求。正文子所谓其仁不足称也。以是臣而辅是君。又乌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3L 页
能一动静一语默。皆适于仁哉。尚论者。徒知文公之谲而不正。为受之舅犯之致。独不明舅犯此言。已不免谲而不正。亦失于称停矣。
孔子谓为刍灵者善。谓为俑者不仁。今按作俑之不仁。为其象人而用之也。刍灵亦束草具人形者。独非象人而用乎。夫天下事莫不有渐。俑而面目机发。即用人之渐也。刍灵而略具人形。即作俑之渐也。君子于其渐乎知戒。以圣人谓俑不仁之心。岂有谓刍灵为善之理哉。夫子尝以死者而用生者之器。哀其殆于用殉。况象人以殉。尤非殷人用祭器之比乎。故辄妄断之曰。是非孔子之言也。
饿者不食嗟来之食。今按嗟来之言虽不敬。视诸嘑尔蹴尔之食。不犹愈乎。况从而谢之。有君子补过之心。则饿者之终不食以死。诚不免贤者之过矣。然古之贤者。盖有𢬵一死以扶世教者。夫也非不知其谢之可食。其心曰吾之不食嗟来之食有素矣。今既滨于死。非一箪食所可救。如黔敖之从而谢者。此世又不可多见。则等是死耳。无宁快意于舍命。使世之忘义餔啜者。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4H 页
知所恶有甚于死。挟富宣骄者知。养贤不可无礼也。是则天地间浩然之气。果非赖此辈存得乎。噫。古之人固为贫而仕。而未尝苟禄焉。彼墦而丐。场而啄者。不足道。世之挟其区区之禄食。欲以儿呼人仆役人者。其为嗟来也。不以大乎。如是而怀禄不去。则视饿者有愧色焉。故黄直卿曰。季世正当扶起沮溺人。吾于饿者亦云。
谕高山士民文
大凡人之所以为人。以其有人伦也。迪玆彝教则为圣而为贤。乱其天常则乃兽而乃禽。彼杨墨。不过学仁义而差者。圣人犹忧其末流之陷于无父无君也。辞而辟之。极其严正。至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况于近所谓西学之说。灭绝君臣父子之伦。甘归夷狄禽兽之域。则其所扫荡遏绝之方。可不熟讲而豫导之哉。三代以降。异端之说。日新月盛。虽以宋朝之文明。犹未免佛教之蘖芽其间。驯以至于陆禅之乱天下。东国在罗丽之际。举世浸淫乎竺教。几乎人不得为人矣。 圣朝改纪。崇明正学。惇典庸礼。而彝伦攸叙。道政齐刑。而诐邪自熄。凡今日五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4L 页
尺之童。粗解挟书史事拜跪者。无不知佛学之为诬妄而不可学。此无他。教化浃于人而闻见一于正也。未知西学之说。其蛊人目溺人心。有何机秘。而要其天堂地狱轻生死等语。不过是佛学之改头换面者耳。轮回因果之说。达摩犹排之。曾谓吾党之士而为其诳诱乎。于佛教则童孺皆知其不可惑。而于西学则才智或不免胥以溺。其亦不思其本也已。玆土虽远京师。擩染乎先贤诗礼之传。涵育乎 列朝右文之化。姑无诖误之现发者。政所谓他郡自有。平原自无耳。守土者与有幸焉。第念鸿硕之流风渐远。庠塾之教养无素。万有一外邪或乘于中虚。则与其汲汲焉矫救其末流。孰若先正其本。使邪气无间可入哉。况今一初清明之际。承 先朝位育之功。体 慈圣谆勤之教。诞敷十行。洞谕八方。思与我众庶。偕之大道。职在承化分忧者。将何以对扬万一也。岁初西面民人。有以将行洞规。成出节目者。此古人遗意也。十室之不可诬。固已感叹。而近遵 朝令。申明五家作统。仍采乡议。定出八面训长。要使各自统摄。互相规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5H 页
勉。惇本回淳。此其会也。营关已以乡约一书。为正俗之要。就此略加檃括。庶几宜于今而不戾于古。凡我一乡人士。毋以陈谈而忽之。咸与从事于斯。行之有渐。久而勿替则岂但免于左教之诳惑而已哉。程子曰。人各亲其亲。不独亲其亲。孟子曰。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且将拭目以俟之。
客难(在渭州时。沴气延蔓。使家僮斫松枝架檐以隔邻。每夜爇麻油。衣衾如烟帐。遂斥置外室。暗地静坐。)
有客过而谇焉曰。甚矣子之打乖也。夫面阳而背阴。物之理也。好明而恶暗。人之情也。况今夷其明而入于坎。殆若覆盆之暗而寒谷之幽。是宜服拨云之散。歈化烛之句。庶几乎睹白日而泄幽光。如盲者之不忘视也。夷考其行。一切反于是。东牖纳阳则檐其上以自翳。夜灯照暗则摈于外以阻光。其日入于黕黮。而不能自白也固矣。未知其有说乎。主人瞪目不语者久之。既乃呀然笑之曰。客亦知夫随时之义乎。冬于四时为幽玄之象。夜于一日为暗黑之界。故书有入隩之训。易垂向晦之戒。且也素位而行者。君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5L 页
子也。素明显则行乎明显。素幽暗则行乎幽暗。是之谓居易俟命。是之谓顺受其正。吾岂苟异乎人哉。纳阳者牖。而风从之入。故吾且为之檐其上。而容光之照。固自若也。烛暗者灯。而烟有时昏。故吾且为之屏诸外。而穿壁之明。固不辍也。客又恶知夫闇然而章。用晦而明者乎。易曰。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不有穷泉之闭。何以见子夜之雷开乎。不有土墙之暗。何以知竹牖之向阳乎。是以。天之将曙也。昧而后爽。病之将瘳也。眩而后苏。古之人必贵乎韬光内照。而宁自甘于独守太玄。有以也。苟惟其迹之拘。而不察夫与时偕行之用。则箕子之艰贞。不若小人之的然。柳惠之阨穷。不若时贵之光显。程叔子之泯默西行。不若忠宣子弟自明之为也。乌可哉。客怃然无以应。窅然若自丧者。因记其语。目之曰答客难云。
边备(在长渊时)
余每对邑人。辄叹边备疏虞。人笑曰。子迂儒也。乌可语御边之策哉。古之王者。不治夷狄。彼人也。以其俗则夷也。以其势则大国也。介玆小海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6H 页
以相处。风帆浪楫。往来飘忽。采海樵山。求欲无常。我之所以为防者。不过别将权管也。无城寨可自固。无甲兵可外御。乃欲遏其无常之欲而捍其飘忽之来。岂不激其水草之性。悍然以争于境上乎。曾有一昧事边将。不知自强之策。妄欲制其锋。卒以召暮夜之戎。烧我闾舍。火我军器。屠刘我民人。事闻于朝而身不免大戾。此已事之鉴也。无宁任其欲而使之往来。顺其性而为之羁縻。海岸之登而视若寻常。山木之伐而旷若不知。所求既得矣。无言可执矣。岂复为吾边患哉。此固治之以不治之术也。曰。羁縻之策。诚然矣。吾闻内修外攘。如直内方外。不能直内而求外之方。无是理也。今问其将则不知兵也。问其卒则虚籍也。问其民则不教也。议水陆操练。则曰恐扰民。权停之为便。谈弓马驰射。则曰值升平。诘武亦无用。中悟外嬉。苟以幸目前之无事。有人忧及疆场。又从而为之辞曰。此羁縻之术也。殊不知虏情叵测。豕欲无厌。登陆之不足。安保无据我城池者乎。山木之既尽。安保无掠我田野者乎。两国各有定界。不相侵害。非使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6L 页
命相交而私自往来者。海寇也。非惟国法所不容。抑彼国之所必诛也。此而恇㥘。惟恐拂其情。万有一驱铁骑以号于境上。其将何以顺之乎。曰。然则必设伏以诱之。袭虚以戮之。使片舸不得返。可乎。曰。岂是之谓哉。吾于在渭时备问之。偷蔘之胡。无岁不越江。而江州之人。率炮射手以御之。岁杀胡过千人。此亦边衅所易启也。向所谓昧事边将之为。亦其一端也。焉用杀。然则若何而可。曰。畏法之严而守法之谨。无如彼人。但患吾守边者不能守法耳。苟能移吾畏敌之心以奉法。因彼畏法之情以设谕。严其把守。谨其候谍。彼船至。董烟军以护其行。禁平民毋得相交。将泊岸也。告之曰。两国自有界至。干法则诛。尔所知也。将伐山也。告之曰。山泽俱有职守。溺职则刑。国有宪也。仗忠信以待之。积敬畏以孚之。彼虽夷其服。生长于大地也。岂为区区之利。蔑国法而渝旧好哉。如是而一有不率者。绑致吾导行者。严惩其不善告谕之罪。如北地互市之时所为。亦一事也。今土俗则不然。闻胡舶之至。怀皮革以私市。丐酒茶以私交。甚或学其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7H 页
语而通其欢。为镇将者。漫不之禁。是自坏法也。法必自犯而后人犯之。噫。安得畏法如畏敌者。以固边圉哉。
游佛陀山
首阳山。海西之望也。高大稍逊于九月。而峭拔精秀。非列岳所及。山下有清圣庙。有圃隐郑先生祠。皆以配山名也。其直干回抱。为神光大刹。展拓为藩屏壮地。一支循海而西。飞舞百五十里。南作长潭旧治。自是而一往一来。积气而复舒。西走五十里为长山。横截海口三十里。我东地尽头也。吾叉助泥两镇。据左右以御胡舶。上有西狩望秩之神坛。龙蛇之燹。盖显灵。每岁册祝。降自京师。水旱有祷辄应云。其一往一来。积气之地。是曰佛陀山。东北向别作局面。寻龙者。往往莫迹其所由起。实首冈之正宗。长山之中祖。南北两石峰对峙。俨然如丈人打坐。北则竹籞。(俗呼主居。只取谐音。)竹籞之肩。有故时城址雉堞。今无存。居僧畬而艺麻。其脐腹即青莲庵。亦久而废。招提时住者才数三。南则紫柏。(俗呼紫叱谈。方言柏多也。)岩罅柏木丛生故名。奇石嶙峋岌嶪。可仰望而不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7L 页
可攀援。迤而东则曰印峰。颇圆净可爱。中有僧寮四五十间。颓庵旧墟。曲曲不可殚述。缁徒之唤是山。有曰弥勒。曰迦叶。曰药师。而佛像蟠据名山。终古所叹。又可因其陋哉。余畸于时。僦居斯庵。读书之暇。携小筇上所谓竹柏两峰。荡荡乎其四无挂碍。但恨目力不能远及也。于是东望松京。北望箕都。愀然有千古兴亡之感。西瞻大小青白孤岛。出没于大洋中。其外即登通诸神州。陆沈今百年。我界之西。即齐州之东。鲁连所欲蹈者。其非玆海也耶。曰。嗟呼。兴衰治乱。有国之所不免也。是故。善为国者。必居安而思危。据险以自守。守而有不拔之势。然后遇敌无不克。天之设险于玆山。盖有意也。两峰作镇。分左右翼。对对交互。如犬牙相含。不知其几叠也。最外叠层厓陡。断为洞门。但作一谯楼于其间。使壮士数百守阨而据要。虽剑阁不是过也。内有川流。有井泉。有许多林木。可容数邑民人。山前后十里。俱有大野。虽兵戈枪攘。可以间出作农。真缓急保障之地也。守土者。苟存心于卫邦而保民。其必有摡于吾言矣。俄而返照西入于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8H 页
金沙。白云霭然生足下。循磴缓步而归。酌朮酒半瓯。蔌紫薇芽。焫薝卜香。朗诵禹贡一过。因叙所见。为游山录。
伊山书院讲学所居斋节目
一。居斋自是古规。措置略有新储。须详加检栉。以为逐年居斋事。
一。绍修院规。既有十五人定额。盖读书贵于静专。薄力难于多供。须通一乡定十员。以为轮次讲读事。
一。轮读以十五日定限事。
一。始会之日。训长别任入院检饬。时时来往。以考勤慢事。
一。居斋读书之外。凡员无得閒漫过从。以妨课业。以贻院弊事。
一。诸生课读。必以经书小学濂洛诸书事。
一。诸生每于早朝。盥栉衣冠。待警鼓登敬止堂。行相揖礼。敬读白鹿洞规,敬斋箴,夙兴夜寐箴。读讫。又行相揖礼事。
一。先生集通读。有己卯近例。端坐敛容。轮次敬读。讨论文义事。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8L 页
一。食堂后行庭揖礼。礼毕。投壶为礼事。
一。通读毕。诸生各就房读所业书。端坐勿喧笑事。
一。诸生如或多数。斋室不容则少让老。先让后。近让远事。
一。每日谨次集中诗绝句四韵合切己者。而亦不可专习妨读书事。
一。有时著述。必以箴铭颂论辨切于身者事。
为全孝子呈方伯文
伏以事亲殚孝。自是为人子者本分内事。而彰善旌淑。抑亦主风教者所不可已也。昔韩文公作董生行。嗟叹其隐居行义。而其序列实迹。不过耕读渔樵问起居具甘旨而已。至其所以起慨于刺史不能荐。天子不闻名声。则不啻三致意焉。诚以供为子职者。初不以是求知于人。而天翁知。人不识。实为当时司教者之责耳。本邑南面巨村里。有全孝子重发。其纯心实行。槩陈于本宗呈状。而彝好所同。敢将乡邻公共之论。为閤下诵之。幸赐采纳焉。盖重发即故佥枢尚禄之少子也。自在髫龀。孝顺根于天性。家本寒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9H 页
素。未尝学问。而洒扫应对进退之节。暗合于古之笃行者。一言一动。惟以顺亲命悦亲志为务。见者莫不嗟异之。及长。奉养之方。终始如一日。不以妻子而少衰。不以贫乏而或阙。服劳耕渔而必极其滋味。侍侧昼夜而必适其温凉。惧衰爱日之诚。达于面貌。佥枢既丧。哀毁踰制。昕夕哭墓。风雨不废。以终三年。继遭内艰。虞卒甫毕。泣谓仲兄曰。前丧以有病母在。不忍暂离。今则瞻依无地。兄与宗侄。既侍几筵。弟欲终制墓侧。遂往哭墓。无还意。家人不得已筑土为室。以成其志。荒山茂林。四无人家。疚毁危喘。似不可一日支遣。而泉出山腰。得以资𩜾粥。夜则有虎来守。若相护者然。远近咸嗟之曰。是所谓惟有天翁知者耶。维时州倅延安金侯。躬往致慰。三以米藿赙之。后倅延安李侯。亦为之慰问致赙。好德之诚。诚有迥出寻常者。苟非实行所孚。何以致是。生等居在远地。凡其日用庸行之细节。无以详知。而得于乡里之舆诵者。有如是焉。思欲一闻于承流宣化之地者久矣。第伏念孝是百行之源。而其事则只是常行。孝之有感昭昭也。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19L 页
而其迹则或涉异徵。语其常则听者以其常也而泛之。语其异则听者以其异也而疑之。君门如海。汲绠难逢。此草野潜德之所以艰于上达者也。然淝水虽不能千里自达于海。而导之入淮。是同井共沟者之责也。既达于淮矣。不以细流而捐之。扬其清。激其浊而使之东入于海。则淮水之责也。惟我閤下。揽澄清之辔。操汲引之绠。倘不以遐远而忽之。庸常而泛之。博采舆论。拨例 启闻。亟举旌褒之章。无使海左人士重起天翁知人不识之叹。则世道幸甚。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序
  
霁亭李公遗卷序
霁亭李文靖公。丽季名儒也。以奕世文翰之阀。年十八。擢上第。由史翰正言。历扬成均祭酒,吏部判事。皆极选也。性刚直不挠。恭悯朝八关会。有司设盥洗幕。竖藩限内外。公方长地部。令撤其藩。触上怒。祸将不测。赖左右力救。且以有文学重望得解。尝面斥旽髡好酒色。为所中见罢。其不欲谐世苟容如此。卒官鸡林尹。其辞笺曰。兵兴以来。臣无所赞襄。退处山林有年。区区之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0H 页
心。未尝不在王室。明窗静几。敬焚一炷之香。宝箓瑶图。恒祝万年之算。伤时忧爱之意。溢于言表。读其书论其世。可以想公之心事矣。尝观丽史名臣传。公卒于辛祦十一年。逮我 艺祖龙兴之初。特命公子孙。皆名以立字。盖志咸州饯席。立在 桓祖后事也。然今以公言志诸作及爱恶惕若等箴看之。其毅然有以自立于昏乱之世者。犹可想见其一二。则安知非特立颓波之志节。有摡于当日 圣意。而要使为后承者。名言在玆。勿坠其百世立懦之风者耶。堂叔父益斋先生。盖亟称公之文章。尝病国史不备。与公及白公文宝。分作纪年传。益斋起国初至肃宗。自睿宗以下。公与白公实撰之。当世文衡。近在同堂。而平日见赏若是。则其立德立言。固有以炳烺宇宙。传示不朽。而公之全集。尝锓板于春川府。兵燹之馀。子孙分散京乡。无有保守元本者。后孙承宣公德培。蒐辑于东文选,舆志诸书。手写一帙。藏之巾衍。以俟元本之或出焉。至是。门老宗梓氏议宗中曰。杞宋之无徵。既世久而益甚。煨烬之缀捻。又惧日远而浸缺。重谋绣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0L 页
枣以广其传。使其族弟能梓。来求弁卷之文。自惟病昏词萎。不堪是寄。屡辞不获。则遂复之曰。公之立朝大节。载在国乘。经世文章。散见东文选胜览等书。固不待区区后人之叙述。而乃若慈孙追远之诚。伤锓板之失于传。图重印以布远近之意。则不可以无识也。于是乎书。
舂村李公遗集序
天派之流落南峤者。往往多文学之士。如松月斋之简古。龟厓,茅山之典重谨严。皆当世以家数称者也。盖其高资卓识。不屑为世俗夸毗之习。既无自表见于世。则日就圣贤经传及先秦古文。俯读仰思。矻矻穷年。积于中者既厚。而以时发见于外。岂韩子所谓假于文以自鸣者耶。文章之升降。关于世道。则自鸣与鸣国家之盛。又不须差殊看也。之数君子者。生晚未及见。以吾耳目所逮。则舂村李公亦不为世俗之文者也。公美风仪。性重厚慈良。善诱掖后进。每见五六十岁儒老。辄勉之曰。君正好读书时也。志气敛退。进取之念既消。筋力不逮。游赏之思亦倦。进取之念消则无涉猎贪多之病。游赏之思倦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1H 页
则有劄住专精之益。晴窗短檠。读而有疑则思。思而有得则读。以是为终老活计。上可以窥前哲之藩庑。下亦不失为义理浸灌中人。岂非天下至乐乎。此实一一经历过之语也。又尝言吾友南野朴君。资甚高。惜不甚读书。夫以南野公之五十年肘棐案。而犹有刘攽父欧九之恨。则公之劬书可知已。公尝屡举于乡。以不入时㨾。每屈南省。一生所罹多逆境。哭尽懿亲。为八耋穷独之老。凡世间可惊可愕可忧可伤之事。一切不以累吾灵台。惟将六经四子。循环熟复。尤用力于朱子书。以是。其言志诸作。冲澹萧散。曾无一点荤血气。文亦浑浩隽永。蔼然仁义之言。盖未尝秉笔学为如是之文也。临汝斋柳公。尝校雠遗集曰。公之文章。实从晦庵书中夺胎来。其可传于后无疑。尽所谓知者自知。岂可与人人道哉。乃者公之孙玄祚。赍净藁示余。求弁卷之述。以病昏无文辞。又责以事契甚挚。遂告之曰。吾岭古称多读书人。虽近日长德俱零。安知后世不有子云,尧夫者出。而表章遗文乎。姑诵公平日奖勉后学之语。为林下对卷者之劝。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1L 页
炊沙李公遗集序
自古负瑰奇卓荦之志节者。𨓏𨓏落拓不耦。酿后人旷世之感。非天实穷之也。是其独醒于众醉之中。自驻于横奔之场。抱关柝以树风教。守巷瓢以励名检。视世间不义之钟驷轩冕。不啻若腐鼠之吓。弊屣之弃焉。天之畀其人。亦从其好而已。岂不以其重若此。其轻若彼哉。若炊沙先生李公。盖亦礼于得天者也。才资聪颖绝人。经史百家。靡不贯穿。为学。瞭于内外之分。发之文辞。浑浩不渴。亦既升三舍而擢上第矣。未几。昏朝政乱。柄臣瞻,弘。威福一世。倡为刃同气锢西宫之论。贰己者。辄律以护逆。彝伦之斁极矣。公方居苫块。沥血草千馀言。首陈大舜烝乂之事。尾及汉文斗粟之谣。凡古今事变。若茅焦,颖考叔之悟主。江充,史弥远之罔上。皆极言不讳。伏閤七日。竟被当路者阻搪。苟不固忠义弸中。生死向前者。能是乎。于时乡里族党间。薄有才谞者。靡然倚冰山以赌冥升。公独毅然特立。谢绝交游。因树以为亭。抱朱子书。俯读仰思。因次陶靖节归去来辞。以志其复迷不远。朝有识者。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2H 页
悯其穷饿。縻以提督之禄。又不欲自洁。勉循古人为贫之义。人有讽之曰。胡不随肥马尘以取腾骞。公笑曰。有命焉。手展心经养心莫善于寡欲章以示之。古所称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者。公盖庶几焉。而其刚大之气。配道义而浩然者。实从学问中养得来也。是以。其平日所为诗若文。皆陶写性灵。绝去雕饰。一出于思亲爱君伤时闷俗之作。而非世之絺章棘句华而无实者。所可同日语也。孟子曰。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后之诵公诗读公书者。其必有想公之为人而悲公之世者矣。抑因是而重有所感于中者。公之高祖署令公。当景泰末。与元观澜,赵渔溪诸公。题名雉岳穷岩中。超然遐遁。今道村所在拱北轩。即其遗居也。又尝窃闻公之八世祖枢使公。佐 艺祖开国。有功臣录券。而世称其屡徵不起。又不受禄。朝廷命稛致南州贡税于舍傍小麓。至腐败不取。至今号其地为贡税坪。岂早从 圣朝麾下。如孤竹子盍归之为。而革命后不复周粟耶。是则奕世名节。实为公家箕裘。而公之第三胤西岩公。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2L 页
亦尝草请斩贼瞻之疏。和洪学士燕市之诗。丙丁以后。谢世自晦。天之钟忠义于公之一门。又何其盛哉。视同时婢颜奴膝。荣片时而臭百年者。果孰为得而孰为失哉。呜呼欷矣。公之耳孙时默。携遗卷俾余为丁乙之役。并徵弁卷之作。辞以不文。其请愈恳。遂书私心所感者以归之。
八友轩赵公遗集序
濂溪夫子尝曰。蕴之为德行。发之为文章。夫得于心者德也。见于日用者行也。摅发其胸中之蕴者文也。然德行。本也。文艺。末也。夫惟有是德有是行。然后其文为可传而其传也为可久。不尔。虽工于组织。粲若珠玑。无实之文。君子所不取也。近世八友轩赵公。盖亦审于本末轻重之分者也。蚤岁私淑于孤山李公之门下。得闻古人为己之学。经传心近启蒙诸书。无不精通。又尝纳拜懒拙斋李公。清台权公。亟蒙奖诩。兄弟四人。俱以能文名。五莲一桂。荣耀当世。公犹自视欿然。对案劬书。作冷淡家计。坼号之夕。 英庙嘉其叔侄射策俱中。超常调授职。及入直春曹也。曹长厚谦。以小礼杖下吏。同僚皆隐忍苟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3H 页
容。公独即日三呈旬。浩然长归。 正庙初服。因公之兄子承宣公入侍。询及春曹投簪状。 特命铨曹调用。以骑郎出 肃。就直六日。又辞归。自上至发不及见之叹。其恬于名利类此。奉养同枢公。爱敬备至。同枢公寿踰九耋。公亦年七十馀。中裙厕牏。必手自浣濯。每事。必先意承顺。其居丧也。啜粥茹素。哀毁踰制。处昆弟。勉以征迈。教子孙。必以义方。远近来学者。每告以科目之外自有实地工夫。若公其庶乎古之笃行君子矣。是以。其发而为诗文。辞顺理胜。不屑为操觚家雕锼态。盖其山水风月。陶写其性灵。松竹梅菊。砥砺其志操。世间得丧荣辱。无足以累其胸中。而冲澹萧散之趣。自有不能掩者。公尝曰。吾之文不足章之身行之世。而自示其精神心术之馀。公固不凯于传后。而本领既如是。其可传也何疑。独其既尝策名当世。颇蒙前后眷注。而有时无命。不能少试其所蕴。是虽不足以病公。而良可为世道喟也。间者。公之孙庠生显佐。赍遗卷请余校雠。辞不能。又要弁卷之作。重于屡违。略缀数语。以见公之文之可传。实有在于文之外也。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3L 页
卧隐张公遗卷序
刚州古称文献之邦。逮我退陶夫子讲道邻乡也。同时诸贤。相与师资而观善。蔚然成洛闽之风。到今数百年。缝掖之林。尚知问学之可贵。异术之不可迁。外至之不能敌内重也。盖其遗泽存焉耳。隆替人家之所时有。而亦言其继序诗礼。恪守法门模范者。则偻第一指者。其惟玉山氏之世乎。盖自果斋张先生立雪溪门。亲承旨诀。门路既正。启迪纯深。于是砂溪公之志节。锦江公之学行。石门,晚修诸老之博洽温雅。俱有以绳其先武。而有若卧隐公。以近道之资。加闇然之工。早亲炙于锦翁。又尝就正于孤山李公。其为学。本之彝伦而不事乎标榜。行于日用而不骛乎高奇。平居必早起盥栉。端坐对书。立心制行。一以先贤为的。恬于名利。不肯枉道求合。居官莅民。必欲行古道。及赋归云谷。喜其地名之同于建阳。而谷中川流又有九曲。筑书斋其中。日与村秀才子讲晦庵书。不知老之将至。若公可谓深知古人为己之学者也。以是。当世之评品者。或以绝壁孤松。赞其清介之操。或以藉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4H 页
地白茅。状其敬慎之仪。后之人有可即此而想其符彩之著外者。而其所著述。又皆平澹和纯。绝去世间栀蜡钩棘之态。正韩子所称其言蔼如者。至于衾席寝食。皆有铭箴。九容各有衍义。又有以著其瞬存息养之实。留作后来媚学子之检柙焉。是则公之学不能行于世。而公之文真可以垂于后矣。清台权公尝手写元朝感怀诗。而跋其后曰。诗百有馀韵。而句句是实语。治心克己。敦忠孝安命分。有可以补世教。其悯时砭俗。语意尤切。非专心学问而见理之精者。不能说到此。后之欲知公平生志行者。此可以尽之。殆无以改评矣。公之曾孙省矩甫。蒐辑断烂之馀。手写净藁三卷。盖有待也。其从子宗镇携示余。谬属雠校之役。辞以不敢。又求一言弁其卷。重于屡违。略叙鲁邦多贤之美。兼述前辈之论。以塞其请。非敢为汰僭也。
藤岩权公逸稿序
程叔子曰。古人有杀身成仁者。只是成就一个是而已。若非实见得。乌能如此。尝以是而历考今古舍命之伦。其出于仓卒慷慨之为者无讥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4L 页
焉。果能实见得生不重于义。生不安于死者。盖什而二三耳。然后知死而得其正为难。而君子所贵乎实见得是者。有以也。国朝施爱之难。北伯都事俱被杀。贼势张甚。藤岩权公以评事。从节度使许琮幕府。前行至咸兴。府人皆党贼。力孤不能敌。公遂血指书衫袖。并朝衣授仆。使归报家人曰。知吾以此日死此地也。因南向四拜以立殣。咸人至今嗟之曰此权评事死节洞。呜呼。若公者。真可谓成就得一个是也。公既弃骸原野。葬以所送衣。文籍荡然。平日事行。无从以寻逐。独有弱冠时所著理气一说。剖判四七之发。或主于理。或主于气。其辞约。有若默契朱退大贤之论。庭对一策。有遗券在。其论兴佛刹淫异教之失。则昌黎之谏佛事也。其斥官沽唐货。司盐榷利之状。则长孺之驳均输也。贤有德者。特请不次超资。则董江都录用贤能为上之策也。行贡法而怕其拂民所好。则殷哲辅监于先王成宪之戒也。至其骢马契序。责励僚友之言。又无愧于古君子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之戒也。遗文只此寂寥三数篇。可以见识解之高焉。可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5H 页
以见言议之正焉。可以见蕴抱之富焉。则临难死事之烈。特公之一节耳。倘所谓实理得之心自别者。不其信然乎。但是时公年四十二。使之不罹于阨。而从容启沃于甲观雷肆之上。必能赞右文之治。普厥泽施矣。或假之以寿。而近里鞭督于藤原草庐之间。亦可以精义熟仁而嘉惠来学矣。天之生斯人也若有意。而卒不幸乃尔。何哉。是为可慨已。公之云仍。今居岭下。极炽而昌。代有贤且显者。不欲随俗为干恩计。距公之世且数百年。昭代旌赠之典尚阙焉。玆实士林之愧也。诸孙惧其愈久而遂泯没也。将公所题乡射堂诗一血书一说一序一策二。并后来铭状诸作。釐为一篇。图锓梓以寿其传。使后孙庠生仁濩。责余以弁卷之述。辞非其人不获。遂叙其平日所感于中者如此。
龟岩权公遗事后叙
子朱子撰小学书序。列古之孝顺事行。上下数千载。采摭盖无多。岂以孝者人子之职所当为。自非卓绝而不可终泯。幽潜而在所当阐者。有难殚述也耶。尝见海西首阳山下。有孝子大小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5L 页
连遗墟两碑。夫以逖矣东夷之人。既得圣师而表章之。仍载于晦翁明伦之书。赫赫照人耳目。夫是之谓附青云以自显者耶。若近世龟岩权公。盖亦委巷一潜夫也。少也负气跅弛。殆同泛驾之乘。被慈母却食之诲。猝为恭谨士。继又感发于邻师爱敬其亲不敢慢于人一句语。遂手写小学一通。终身口诵而身践之。其事亲始终之节。无之而非小学模范也。竭力顺志。滫瀡不匮。则董生之入厨具甘旨也。吮肿尝粪。祷天屡应。则黔娄之至诚通神明也。柴毁骨立。啜粥终丧。则大小连之期悲哀三年忧也。以至庐墓而孚及异类。侨寓而感戢顽盗。平居粥粥。未尝求知于人。而岭湖人士。一辞称权孝子。吾林宗匠如讷翁。为之撰次实行。 圣明闻其名声。而特以台职貤之。于是乎公幽潜之迹。既毕阐矣。世苟有蒐辑小学续编者。又安知以公卓行。不与卷中人并列也耶。世之喜言古今人不相及者。观于公。可以自勉矣。公专务躬行。无所著述。今其旁孙权君达准甫。追其先世遗志。谋于宗中。即倚庐遗墟。营立别祠。又裒稡状碣文字及一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6H 页
时士友挽诔通谕诸作。合为龟岩实记一册。要一言识其后。辞以不文不可得。遂以公之所感发而服膺者。叙其终始云。
德山宋氏寻源后叙
德山宋氏之著于荣。越自 国初。其贯以德山。盖古也。时则有若朝散公父子。舍人公兄弟。圭组奕世。钓滩琴台。传以官衔。清德直节。载之郡志。一时文献之盛。可想也。惜乎兵火之馀。家乘荡然。子姓又流落衰替。世牒之所肇起。乡贯之所由得。俱无从以考證。至 元陵丁巳间。同枢公德辅氏。裒录家先志碣。采摭乡邑故迹。草成谱牒。遍谒当世大人以识之。同枢曾孙宅心。与其三从弟宅星。遹追先志。重修旧谱。乃添入外裔。补其疏略。皆自朝散公讳璆为鼻祖。朝散以上。犹未免杞宋无徵之叹。宅心又不幸亡矣。宅星甫益加痛䀌。不惮远近。凡公私载籍可据为古实者。靡不竭诚旁搜。壬申秋。闻公州金鲁定家。有旧藏万姓谱。使其子东休茧足数百里。考得真牒以归。盖万姓谱凡三本。任敬昌姓苑丛录。则书以砺山宋系。而一世曰枢密公惟翊。二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6L 页
世曰贞烈公淑文。三世曰三宰公希植。四世曰砺良君松礼。砺良子曰军簿判书琰。判书子曰元尹恽。元尹第三子曰赞成壶山。赞成第三子曰判事琳。判事子曰录事师命。初名安信。录事第二子曰 我朝开国功臣德城君文。李淳万姓谱。则书以德山宋系。而自枢密公以下。历书至德城君。又自德城君历书朝散公以下七世。至参奉庆瑞。金鲁定所撰新本。则直自德城君别立一谱。疏其下曰。本以砺山宋琳之子。封德城。子孙仍以德山为贯。三本虽互有详略。其元以砺山。移贯德山之实。则一一吻合。但任本。以德城为判事之孙。而李,金两本。却云判事之子。是为可疑。然任本最为近古。而判事兄弟三人。长曰揔制詹。揔制子曰佐命功臣砺山君居信。则录事公初讳安信。可知为砺山君行。第砺山君以德城之世父。既袭砺封。同堂两封君。一以德城别之者。不亦明甚乎。且录事长子郡守均。仍冒砺贯。而遍考砺山氏家牒。皆书以判事之子录事。录事之子郡守。郡守之弟德城。则德城之为判事公次孙。尤昭然矣。是则当以任氏姓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7H 页
苑书为定本。李本或缘传写阙误。金本又承讹于李耳。 国朝勋封。自有丹书铁券。藏之盟府。直可与山河共传不弊。金生又 贞纯王妃近亲也。 贞纯既位壸。载入璿系。考出地部版籍。蒐辑一国谱牒。金生盖尝与闻是役。故得以并传诸本。而 贞纯圣后。实为判事公女婿。陈明礼外裔也。判事公钟德毓祉。世笃梁舟之庆。若我 孝纯后赵妃。 惠庆宫洪嫔。及今 慈殿 中宫殿。敬溯宝派。咸系自出。则是牒之信而有徵。又可见矣。于是宅星甫。记其寻源始末。来示不佞。因屡欷曰。谱者一家之史也。史之有阙文。孔圣犹云然。况吾门衰裔残。乌能免是哉。幸今肇蒐旧迹。上溯真源。获就七八世未卒之志事。不肖可以归报泉下矣。但屡百年传疑之迹。一朝始备。将以垂诸永久。须得当世惇史之笔。子盍为一言。俾有以藉手焉。不佞悲其恳。不敢以不文辞。谨撰次如右。以俟立言君子。复告之曰。吾闻源远则流长。德山世家之光显于吾乡。如彼其久也。虽运值中替。本裔不繁。峤南衣冠之族。不自宋氏出者无多。名贤哲辅。项背相望。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7L 页
非其源之远也。乌能致流长之祥若是。程叔子尝论宗子法曰。木必有从根直上一干。亦必有旁枝。水必有正源。亦必有分派处。然而又有旁枝达而为干者。故曰天子建国。诸侯夺宗。今之封君。古诸侯也。分封移宗。即三代锡土姓之遗制。则旁枝达而别为一干。亦其自然之势也。沿流溯源。乃是天理之所不容已者。而夫以屡百年湮没之迹。数三残孙。乃能筏断港而穷河源。非诚若孝。能之乎。嗟乎。孝者百行之源也。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吾知德山昌炽之庆。必自今日寻源始也。宅星再拜曰。若子者。可谓善祷矣。遂录其语。为德山宋氏寻源后叙。
赠崔汝信序
先王宅五流。必于远恶魅魑之乡。欲其不与人类相接也。长潭在西海之徼。其俗冥而悍。好利而蔑法。凡四方漂荡。失业无定志者。多萃焉。而邑居尤甚固。婴世僇来之坎坎如累者。所宜摈处也。琐尾亲寡。不敢自浼于人。有以是心至。亦乐为之交逐臭之。夫其穷且贱。固也。然窃自谓此邦之秀。吾既一罗而尽有之。于米贾得一人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8H 页
焉。曰金特世。臼杵之利。数口以济。其售于人。每以廉价。邻有斗。辄闭户曰。人苦不自反耳。如其曲。无可言。直又焉用辨。土人皆以字行。独不屑曰。贱人。名斯可矣。表德非其宜。往往中夜访余。嗒然久相对。其意甚真也。于笠工得一人焉。曰卢硕祚。开爽解事。乐闻善言。乐与善人交。为养而事末艺。其意不苟束也。于閒散得一人焉。曰金养源。好风仪。聪明文识超等夷。小孤。追慕匪懈。自力敩学。以小大学为主。旁通于阴阳诸伎。曾为武将佐幕。归橐萧然。至沽酒以自资。于苟得之财。泊然也。于文士得一人焉。曰姜翼周。孝于亲。葬祭克遵礼。于昆弟间有难处者。处之不失其和。慕古人之嘉言善行。欲学而未能也。于武士得一人焉。曰崔润翰。介而有守。不轻然诺。畜狗伤于虎。人求以百钱屠之。不许曰。虽贱畜。万死而归其主。而又货之。是甚于虎也。俟其自毙而埋之。尝为友谋忠。徵其逋百金。仍自困于积债。至卖屋无所庛身。不以介念也。于空门得一人焉。曰惠彬。为人朴实。少从师。力作致富。师既老。入于众徒弟浸润之愬。摈斥之不自明。服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8L 页
事益虔。众徒弟师死而归俗。尽有师之赀。耻与求分。秋毫无所近。殁身祭师不替也。之数子者。其处地殊。其趣向别。俱以穷乡编户。无恒产无所教。无师友警益。所见不出于市井刀笔之间。其全天之懿。制行之美。有如是者。始信要荒之地亦未尝无好人。而举吾所知。可推其所不知也。吾夫子尝曰。十室必有忠信。又叹未见好学者。圣人勉人之意。盖无穷也。向使诸君。薰陶于诗礼之教。擩染于缝掖之乡。山竹而括羽之。矿璞而炉锤之。其成就大小。更何如也。累尝为之言曰。金特世。淳而固。卢处五。敏而宕。金晦叔。通而驳。姜季鹰。愿而懒。崔汝信。谅而狷。彬。左道无讥焉。非妄有所品题也。欲诸君勿恃其所能。益勉其不逮。亦古人切磋之义。顾累也。伥伥迷途。五十而无闻。于诸君之所长。盖未能一焉。其所短则实兼有之。发诸君之病。抑所以自发其病。而冀得诸君针砭之益云尔。崔君尝有赠言之请。因录此以示意。时 圣上亲政之初载甲子维夏。新野散人书。
伊山书院讲学所誊录序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9H 页
院有讲学所。非古也。其舍学舍。其田学田。于是而藏书修息。于是而聚徒肄业。此三代党庠家塾之遗也。又何以别立一所为哉。顾世道日下。儒风浸衰。时文是尚。而不免买椟还珠之叹。饩廪难继。而莫见百工居肆之美。则因时制事。别有措置。以为循名责实之地。亦不可已也。戊辰春。谬忝洞主之任。思复老先生四时居斋之制。而才偿宿债。更无馀力。寻又告递。不能为此无面之不托也。然其袭谬既久。仆隶之食于公者。殆至三十。遂汰其冗任。收其田十馀亩。付诸有司。俾有以随宜生殖。越七年乙亥。复叨是寄。按其簿。盖略有凑合。而又不无浑入冗费者。乃与裴友汝吉甫议。凡系院中旧庄。而畸零无所收者。查栉添补。一岁而买田数十亩。仍使专其事而责其成。别其名为讲学所。并以谂于众曰。本院事力虽不古。自来田民尚不赀。量入为出。犹可为养士之需。而此姑不敢说。今才措画。谓之不出于院则未也。实未尝有取于本阮经用。此后句管院事者。不可视作文具也明矣。况区区苦心。将以为多士奖育地。非以自私也。则君子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29L 页
乐成人之心。其忍恣取而破坏之哉。苟理之有方。就之有绪。不多年。可成三馀齑盐之资。有志于复古者。或不患于无其道也。佥曰诺。因叙其颠末如右。以为乘韦之先。丙子腊月既望也。
思复斋权先生遗卷后叙
思复斋权先生。以丽季名贤。丁 圣朝革命之际。弃官还乡。自靖罔仆之志。遂泯其迹焉。地名弃仕里。只是野老所传。而子姓散处。文藻之古宅无凭。碑书左司谏。可想遗志所在。而奸氓磓瘗。鸿泥之𨓏躅难寻。幸于三百七十六年之后。碎碣三片。始得于圹南掘志之日。誊本全文。复徵于山下外裔之家。于是乎具柏潭祭墓之述。禹郡守手录之藏。礼安县志,浮浦志诸文字次第凑合。左右参伍。而先生之出处大节。隐遁实迹。始焕然著明于世。呜呼欷矣。先生之弃仕归隐。屡徵不起。同于吉冶隐。洁身葆贞。自晦其名。齐于金白岩。而生世五十九年。既未得史氏之特书。如注书吉某还乡之笔。殁后四百馀岁。又未蒙 朝家之褒赠。如介节金公祭海之典。虽若可恨。然天既付完节于伊人。不使之终晦于
新野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30H 页
世则一也。 太祖朝承旨之屡徵。 太宗朝大谏大宪之命。曾不一就。墓道之表。只称前朝三字衔。则史笔褒赠之有无。又岂先生之所屑意哉。况旧碣所记刚明清直。穷理笃学。谏诤风节。当代第一。只此十六言。简约谨严。有以见后来树立。皆从学问中做出。而真可以建天地。俟百世者耶。先生之后昆。多在吾荣。盖尝构数间精舍于龟台水石上。移揭先生旧居伴鸥亭之号。以寓羹墙之慕。远近士林。因即此而俎豆之矣。又惧遗迹之几泯而幸得者。愈久愈失其传也。遂缀辑旧所得。附以后人叙述。编成实记一通。藏之巾衍。日。先生之后孙锡圭甫。属不佞叙其端。病昏词萎。不堪当是寄。屡辞不得。遂略记遗迹之隐显始末。并叙其所感于中者如此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