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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窝先生文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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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窝先生文集卷之六
 书
  
贞窝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614H 页
答赵奎应(星复)
龙汉癃废无用物尔。左右者何所闻而辱书数百里。辞卑而礼勤。奉读瞿然。宜有所不敢承当。然以左右慕徒问寡之盛意。则乌得以无感。龙汉无似。夙尝窃慕先大庭昆仲丈道义文章之盛。洒扫执役之愿。盖寤寐焉。而因病蹉失。前辈日远。年龄逝迈。老病枵然。垂死无闻。逾伥伥矣。乃闻左右以家庭绪馀。究古人用心。杜门省修。亦既有所自立者。而斤斤焉乐推以语人。求进之未已。是将使坠绪更举。而吾徒有望。旧慕新喜。又如何厚幸。第惟中年无妄。乃尔绵缀。想有调息之艰。然又安知非由此而有助于玉汝成者。区区驰悃。未可以言喻。示喻三复。窃认感奋有为之端绪。而有警于困废塌倒者。则又惘然愧之矣。一谢场屋。便自省事。良是如此。亦知左右雅意。初不专以病故而已也。虽然。此实贱陋身历之故。而自知之者。诚愿为左右倾倒之。龙汉平生贞疾。自三十间得。当时亦略知名途之不可以死随。古人若可以几及。一切扫去伎俩。自以为多少快活。前涂亦岂谓全无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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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诚以此事体大。大者难强。此工夫密密处易歇。荣利𨀣望之心既息。日用居业。便无期限准的。若干寻数之工。傍边窥测。随辄意阑。动静言为。足目不相应。日堕悠悠衣食之累。死丧之戚。挠攘而汩没之。又缘二竖儿不饶人意思。每一卧数月。四体涣然不收。些少收敛持守所得。慌惚散失。虽有意收拾。更无力凑合。转辗污下。甘作退产。所谓省事。因成全无事。不惟仰愧古人。亦无以俯同今之人。临老愦愦。则并与血气之躯。专无以自强矣。今因来谕之及。静循初心。回头作数日太息而已。此亦各在当人用心用力之如何。未必以不祥者为先驱。然前车之覆。为后车之鉴。则古人于此等。每加警矣。左右有所闻有所养。年力强外慕轻。窃味来谕。其于远者大者。似已有见得。未知于当密处。又如何用工也。糟粕煨烬之叹。诚亦有之。然千古门路。舍此糟粕不得。外此则荆棘尔。坑坎尔。默契神会。固不易事。而亦当各随自家知识力量。虚心游泳。以观其自至。至之与否。终不可预计。不然恐徒为激仰驰骛所使。而终有躐等超忽之病。如何如何。不计迷路狼狈。率尔肆言。可谓妄矣。逃空虚闻人。跫然有喜者。初不知自己之落在空虚。是亦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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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之心耶。可叹。亦可笑耳。龙汉今年七十二矣。宿病转剧。死亡无日。有同居一族弟。颇知读书求义。恬约自守。前头若有可期者。今夏遘疠亡之矣。以此心绪荒凉。益无生世况耳。明逸累相见。文华气槩。已足惊人。可尚可尚。山川间阻。老病难期。此后书信之寄有未易。徒切𢝋𢝋。惟冀护养崇深。以副遐望。
答柳子强(健休)
往岁历顾。幸遂既见。尚以感荷。近者又以龙汉有衰年哭妻之哀。远赐纡问。慰谕备至。区区哀感。又似更奉颜面也。示意敬荷不遗。顾此空疏。何以反复。惟窃自愧。行商无归之叹。正是同病。久欲问剂于良医而未得者。然惟是自知未易。左右既已觉得。则其方必有古人明训耳。无于己者而率尔陈道。尤觉可笑。
答徐幼祥(干发)
昨年一奉。又是周岁。时有怅想。所留先迹。当时亦不谐其必成。然谊分自不当相负。久已淹置尘箧。而衰病精神。抖擞无时。因之丧冗。披阅亦不能仔细。悚惶悚惶。自量文辞精力。恐不能终成状辞。然亦欲作数行短语。以记旧情矣。古人亦有如此处。未知肯恕许否。
答南元礼(汉模)
左顾幸得既见。感荷馀怅。耿然在中久矣。恨未得一书讨便奉谢。老惫慌愦。此亦一端也。忽承先施俯问。感愧良深。龙春夏。旧病添剧。便近异物。眼底光景。又极不好。犹不忘一分世念。只堪一喟。已病废深峡。后来朋友之贤如左右者。相见罕矣。虽甚颓弊。安得无眷眷相好之思。而老如此病如此地如此。继此相从亦难必矣。惟冀懋加崇深远大。以继门户之业。区区之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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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一赉
岁徂新旧。春序且半。未惟服履何似。而孔怀酸恸。久益何堪。种种驰念。无以为喻。此间经历险难。病惫非常。自井瑞云亡。老怀益无聊赖。未觉久视之为好耳。来书披读。固知原隰悲酸之馀。益有流落漂漂之感。为之悲惋。而昨见尊冰翁。又知南还计定。家眷挈归有期。自此相里之馆虚矣。老别益远。怅望柰何。第闻南方多閒土旷屋。而左右方有孤寡之托。于此团聚。呴濡衣食。还读我书。进学修业。未为失策。而近来世道日穷。政烦赋稠。歉荒凋落。野地尤甚。则穷士调理。得无加碍否。区区驰溯。益有同病之怜耳。且念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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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怀旷感。每在千仞之上。而于存心置躬之地。恐未有真实著处。更须低心虚己。益从贤士友间。讲究古今义理。贤达人处心行事。以图究竟事业。不止虚作此世士。区区老怀所愿望。未知如何。
答权周宅(玉相)
昨年左顾雅意。何可忘也。寒暑屡变。每剧驰情。二书一时俱到。披慰如对面款款。春候向和。静中读履珍相。何等慰仰。刊役之迄今差池。亦未必不由于此间作过。悚极悚极。拙文改字。已与肃如议及。然第望佥贤极力仰白诸老。置之不用。则幸何可喻。此非一毫文饰之言。未知肯相信否。一番晤对。有不止识面。顾此衰病。无以相勉。万望更加崇深。用副长途之望。如何。
答李人路
来谕三复。使人胸里便生风涛。岩石固甚奇特。但恐此意思积久不平。实为大病。贤方读孟子。观其所谓浩然之气者何如。何尝如此险绝奇崛不帖帖地耶。古之人存心平。故其发于文辞者。自然平易简正。条理脉络。一见了然。今贤书再三读去。轮囷郁轖。不能尽其端倪。此在文辞。已自为病。其所存。从可想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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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非不奇也。所存非不高也。以此欲望古人君子之域。固恐高山险水。无由蓦越得平坦大路。前亦以此奉告。未见有瘳。恐贤气禀于此本有些病。在学到气质变。方始有功。然所谓学者。亦非一蹴可到。须低头下心。先用拙法。熟玩古人存心行己处。日用平常地。无甚作激仰奇特之想。念念孜孜。一味下学。则自然识量渐进。始觉有真个弘毅处。乃为进处。而所谓气质之病者。亦复时省而屡察。以审其发。亦一事也。直截义利之判。诚是甚善。至于凿龙门。沛然顺流者。实亦甚难事。非大勇决不及此。须先著难慎底意思。恐恐不懈。即所谓不可打破底敬字阶梯。如仆劣弱。实无所得。惟欲以一畏字。终身与知旧之如贤史者。并力相辅。不计有无。每布腹心。惟见量为望。日气虽热。来往不赊。若与人无碍。能得一来否。
答李人路
别意忡忡。夏色遽尽。承书讽诗。昏霿顿开。幸幸荷荷。人多有书不读。如君无书不得读。固是不齐。为之慨然。然既欲诚心读书。岂终无书。犹恐此志不牢固。更须千万加意。不为穷饿所夺。朋友之望也。荒年事不须言。顷亦尝以勉斋之言奉告。然此在吾辈力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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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大言如君者。秖是恃命之一字。差简约然。奉下弱孥。恐无以相安。为一太息耳。来诗叹赏无已。但太多燕赵悲歌之气何也。愚尝以为此气人不可无。无则龌龊俗耳。但恐一向为其所使。则必陷于悲愁放旷崎岖偪侧之域。而有害于立德之基。不知自审果如何。鄙言不可不念也。此等往复。虽是閒事。亦使人有道情义相省发之益。继此无停。乘间一来𨀣𨀣。
答金万举(镇纲)
一书三年未复。病倦自一事阻。恋则何忘。秋深气凉。侍省况味清胜否。凶荒疫沴之后。安稳无挠。自足慰喜耳。旧嘱古物文字。缘此忧遑。失约久矣。题太好。非大手。实难著手。勉作拙语。恐受神物挥呵可笑。
答权肃如(显相)
示谕役役之叹。安得免。是分内之事。自当以分内行之。若以此以上有事云。则亦当随力得寸。并行而不悖。未可虚作中夜咄咄。一时意气。元不干久远事。但恐贤亦少个猛著硬夯之力。老拙平生。正是如此。今亦无足言者。犹向后辈亲切如君者敢说道。亦自愧耳。
与洪平仲(秉琦)
贞窝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617L 页
长夏热湿。每有驰想。城主移拜晋牧。仰贺。槐期已近。南方逖远。或自此西上否。晋之山水。甲于南方。又有龙蛇往迹足感人者。抚惟晨昏省侍之暇。当有激仰游览之胜。第恐大府雄籓。声色芬华之易以溺人。未知贤者能知自爱。不堕落否。年少长程。恐因一蹉便坏了。老物幸得相从。有朋友之谊。预以献箴。能不以为无端而肯听念耶。
与李受天(贞濂)
一接雅范。终岁不能忘。途之云远。安得更嗣音闻。秋深凉冷。未惟省中履况佳相。凡百安吉。千里悬悬无已。龙病势日增。淹淹将息。自家气血。他人不知也。亦复何喻。先先生日记二十册。谨以病间一再观玩。前哲造诣之妙。虽未敢窥测。而粗以慰宿昔景慕之忱。感幸之至。鱼鲁修整之教。安敢忘忽。而本来知识之所不堪。加以精神日复慌愦。每一读过。辄有管窥望若之叹。决知终不堪当此事。以此终年。未下一笔。每念当日面嘱之勤。为之瞿然悚仄。第伏惟先生之于此事。平生用力既深。微言奥意。殆有发前人所未及者。苟非神会心喻的实亭当者则未易勘定。恐亦不宜轻易嘱托人。又以私见仰白。未知佥教以为如何。
贞窝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618H 页
答李元纬
示谕缕缕。仆非其人也。何可以上下其说。第念今时年少中抱此本分之思者。实所愿见。所以顷对时。略有酬酢。不计自己之有无也。今此见问。尤觉愧惕。无以为对。虽然。此在贤者加之意尔。朋友资益。亦其次一件事。今人质实不如古人。万事虚伪。其循俗驰骛者。自是常事。无足怪也。所谓问学。亦一并虚套。其或本出为人专事标榜者。既无足说。幸愿有自修之志者。亦不免悠漫不实。恁地不恁。而虚闻先张。名实不副则遂以掩匿覆盖为事。而自陷于自欺欺人之科。其为可羞可吝。毕竟作何等人物。若欲耻此而遂绝不为。则是又甘为退产。而多少赋与之理。自弃为可哀。彝性之良。不可诬也。既知其然。又只如此商量。不肯沛然用力。姑避其名。东逃西闪。乍出乍入。虚了一生。正俗所谓非僧非俗。半生半死底物。实不如弹冠落魄。攘袂奋踢。侥倖一名。以荣街儿之观瞻者。直是可笑。又极苦痛。皆仆阅历自审。未敢向人道者也。顷于别后数日。来往于心不释。既为贤者喜之。又为之忧之也。未知贤者能有几许定力出此科臼之外乎。虽然。所谓循此以往。有无限好事。贤者既已发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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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安可以自己之灭裂。而不为同好者倾倒之哉。科目一事。在贤者自处。不须谂人。亦不须疑惧。但此一著。高之则第一等事。下之半。不及平人。勇决为易而猛省为难。前头岁月悠久。道理无限。苟有实心实著。则自然识得内外轻重之分。其废与不废。亦自不干事耳。小学书尽好商量。大人之学。基本皆在此。今人造次骤说心近等书。用为高谈性命之资。而不念天彝天则在我一身日用之间。真切此理。南冥翁有云。今之学者。手不知洒扫之节。而口谈天理。计以欺世而盗名。当日退陶先生。已举似戒朋友矣。况今时弊病。比彼时何如。而吾辈之自审又如何。此最不可不念也。此一书既熟。次读论孟。夹之以朱子退陶书。日往月来。优游玩味。自当见得多少意趣。虽霎然一斑之窥。吾心渐觉兴起悦喜。便见得此外万事尽低了。于此始真有发端处。其行程节目。都在诸书中。惟在默默进前。得寸王寸。其终得与否。亦不可预计也。朱子尝曰。不为有利而为。故不为无利而辍。不为有名而劝。故不为无名而沮。旨哉言乎。如仆病困慌惚。因循失坠。兀兀垂死。常恐无以见古人于千载。望贤者视此为戒。亦知所以自进矣。相见未易。率尔布复。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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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其不自量也。
与竹轩白屋佥叔
孤庵阒绝。驰想倍于在家时。岁律且穷。未惟静居。冲养有道否。白社鲁塾。一时并举。甚盛事。吾乡后生。斯无憾矣。但闻日期促迫。诸般举措。想多苟且。佥执事想不可不任其勤劳。如此病卧者。苦值方剧。又阙奔走于执役之末。慊悚而已。第有一事。今玆之举。吾乡旷世盛事。不可再之会。惟务尽公诚。乃为无憾于后耳。吾乡古如秦版图讳中吉先生。与牧隐为友。及牧隐为考主。乃不应举。其风节可想。其馀实迹。世远未详。而其荦卓志节。在诸籍者。吾辈所共知。其后参议公。又是斯文长者。搢绅先生。揆之祭社之义。似无异议。而如版图公。尤为奇壮。今此啜食之议。出于后生承奉乡贤之义。则似不可以世之近远。而有所遗憾。况秦氏。吾乡最初旧世。而今其云仍不繁。又无人主张发挥之。则足为之一喟然。抑佥执事素所慨然者。想必有意于斯矣。或势有所不可发者。抑或偶未之思否。病废者固无知识。前此且以邦令未许。元不欲与议于此等事。今闻 朝家有限岁前之令。虽是因塞而开。亦不可谓无所据矣。佥执事。幸商量之。
与竹轩白屋佥叔
昨日。因病间小出溪间。岩花初开。水流清浅。独与数童子逍遥。却忆渊叔。花时之约。有思凝伫。少间儿子来传今明欲联辔枉顾。以为是适与人意相值。井瑞又传以衢兄不闻知。又似中辍。此井瑞不甚解老兴。不善周旋之致。然乘兴行兴。尽返主人。或不必问。何关于衢兄之闻不闻耶。今午著鞭访山。则明间当出溪间。扫石閒话。亦欲报衢闻知耳。未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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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族弟梦臣(夔汉)渊源录疑义
 伊川徽宗初年。权判西京国子监。先生既受命。即谒告欲迁延。为寻医计。既而供职。尹和靖疑之。先生曰。上初即位。首被大恩。不如是则何以仰承德意。然吾之不能仕已决。受一月之俸。然后惟吾所欲尔。大贤出处辞受。非后学所敢议到。而窃尝思之。孟子不受齐禄曰。吾得见王。退而有去志。不欲变。故不受也。伊川则不能仕已决。而必受一月之俸而后止者。何也。伊川元祐初。亦尝为说书。在职累月。不言禄。今则如此。前后又却不同。是必有精义。愿蒙指教。
伊川新起谪籍。始蒙收叙。朝廷亦无甚礼重之意。而
贞窝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620H 页
即起供职。尹公所以疑之者此耶。哲宗时。布衣为说书。以宾师处教导之地。不得不自重也。故不请封。不言禄。徽宗时以迁贬旧臣。当新主洗垢涤瑕。所职只是常调。则又不得不以承顺为恭。是各有时措之义矣。受一月之俸者。如言供一月之职云尔。初岂以禄俸为有无哉。虽然。先生行道之志。已知其不可为矣。故曰不可仕已决云云。孟子不受齐禄。恐与此事微有不同处。
 殿帅苗履。见先生于陵下时。先生方辞西监之命。履问曰。朝廷处先生如何而可。先生曰。且如山陵事。苟得专处。虽永安尉。可也。此一节。不见于年谱。所谓山陵事者。何事耶。
苗帅事。无所考。既云见伊川于陵下。而先生方辞西监之命云。则似是徽宗初服。方造哲宗山陵时。而苗帅为句管之职者也。故先生引山陵为言。而苟得专处以下。辞义全未晓解。不敢为说。
 韩康公黄金药楪上寿事。朋友故旧。有通财之义。似不必如是固辞。且虽辞之。至于诘朝遂归。则似太涉悻悻。或有他意否。
朋友有通财之义者。亦因其有患难贫乏。而相济之
贞窝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620L 页
耳。岂得以无义而货之耶。黄金药楪。以宰相富贵家畜之。本非好物。况欲以此而施之于儒贤交际耶。此则虽粗识廉介者。亦当不受。且方当先生枉访。而以此相赠。无近于挟货。以为礼乎。诘朝遂行。即是伊川谨严处。既是非礼。安可久处。应副人情耶。
 上蔡谢氏曰。明道闻尧夫数说甚熟。一日以其说推数之皆合。谓尧夫曰。尧夫之数。只是加一倍法。尧夫惊曰。大哥你恁聪明。他日伊川问明道曰。加倍之数。如何。曰。都忘之矣。因叹其心无偏系如此。尝窃以为无偏系者。即所谓不容一物之意也。此理固好。然理数之穷究。而得于心者。动辄忘之。都无一事。则亦似非温故知新之道。而一似上蔡习忘养生之说。明道曷尝如此。必有其所以不同者矣。
二程之于数学。元不及之。愚尝未得其说。或者与理义心性之学有间。而不之急耶。或虑其易流于他歧而不之说欤。明道谓都忘之。所以忘之者。必有说矣。伊川叹其心无偏系者。亦因以发明敬学心法耳。与温故知新。似各一义。上蔡习忘之说。不可比拟。未知如何。
 
贞窝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621H 页
朱子论尹和靖持守有馀。而格物未至。故所见不精明。无活法。今考和靖言行。则未知何者为不精明。何者为无活法。然窃尝考之渊源录。则以不敢违众而拜观音。以母命而诵光明经。入侍经筵则都不说。出曰每日讲两行书。如何做致君泽民。此等事。可谓见不精明。无活法耶。光明经事。朱子亦谓平日阙却喻父母于道一节。使致得如此。岂非致知未尽之谓欤。
穷格未至。故见不精明。运用不周。故无活法。然此亦缘才质有滞不通处。和靖鲁。故于持守处甚确。而却于运用处多不周。朱子云云。今不可的指为某事某事。而如贤所论。皆是一事。朱子又尝谓和靖合下便作死马医。又谓抱不哭底孩儿。皆以运用不周处言之。和靖敬学。虽谓得师门传钵可也。而其偏滞处又如此。几何而不差入于异端。令人惶恐。后学固当师其所长。不敢遽议其所偏。而亦不可不究其所以然。未知贤者以为如何。幸更反复。
 冯圣先言于伊川曰。二十年前。闻先生教诲。今有一奇特事。问何事。曰。夜间燕坐。室中有光。先生曰。某亦有一奇特事。冯问之。先生曰。每食必饱。室中
贞窝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621L 页
有光。似有禅味。故先生以是答之欤。语意之间。略不加讽斥之意。何也。
冯圣先燕坐之说。明是释氏光烁烁地家风。故先生举日用极平常底道理反驳之。约而有味。严峻有力。亦所谓不屑之教。安得谓之无讽斥之意也。
 晦庵作东莱像赞。有曰。迎之而不见其来。随之而莫睹其躅。此一句。何意欤。若是瞻前忽后之意。则于东莱不为溢美之辞欤。
东莱像赞中两句。盖自其写真中所见而云云。此篇文理甚有曲折。首四句。备言东莱德学之盛。然而以下折而就写真中所见。先言状貌衣冠。继言其迎莫见来。随莫见躅。则其人已亡而所见者七分中模像俨然不动者而已。其下方言丹青莫形心曲则可见其不传之秘。尤不可得见。而矧是二字承上起下。斡转有力处。如此看得。果合文义否。凡此皆臆见揣料。不敢自以为是。幸更反复。
久知贤有闇然意思。而未尝闻略以端绪语人。吾辈朴拙。亦自好处。然身为儒士。讲论经义。琢磨言行。亦岂甚高不可言之事乎。惟其不曾为之故。欲创言之。则反嗫嚅有羞愧之心耳。病拙坐此病今三十年。媮
贞窝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622H 页
懒日甚。提警无路。并与其心里硁硁者尽亡失之矣。如贤辈若能相念。时有以警起之。则正所谓不有益于彼。必有益于此者也。近阅九思集。考其一时乡邻门内行谊文雅之盛。令人有钦耸感慨之心。未知贤者见之以为如何。中敏侄如有閒暇相见。亦与说及否。
与族弟国材(秀汉)
心制已毕。靡逮之恸。想犹未已。病躯安得以晤慰。冬气不适。堂闱调摄若何。顷闻感冒添苦。续闻就平。然向𨓏则何尝忘也。此间大抵非旧样矣。精神最不摄。全是梦中界。他无足可论。井瑞已入地矣。其人安可复得。君诔文最得其为人。而文字亦甚条畅。吾近来不欲看年少诔文。而得此作。数日悲惋。安得相见叙怀。侍汤无暇。何可念邻病耶。
答从侄中琯(戊寅)
岁暮不相见。安得无恋念。见书颇以慰心。且其辞旨意思。有异昔时。是又可喜。所业之不勤。诚是立志不强之故。欲奋励则只在自己。何可徒悔恨而已。每念君辈意思不高。只如此度了。尝闻之大山翁。人生只是读书科程为好。只读书则自长进。不必别立工夫。
贞窝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622L 页
尝为君辈言此矣。但老叔自无工程。何以振拔之耶。且及今尚未晚时日。将孟子,论语。世务酬应之隙。日读各三四板。或可渐得其意味。君本来看书驳杂为病。如此用力。然后年少作乡邑秀才人。老作知书闻义之士。是一事也。贫富贵贱之自外至者则皆命耳。喜闻君言如此。索言之能相念否。老叔平生文学虚名。百不副一。及此临死。悔恨无以见古人。此意欲使君辈前知。亦累为汝兄言。劝使读实地书。未见其动心。亦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