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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杂著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22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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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朝日录
[甲申]
[七月]
甲申七月初三日癸丑。昼讲入 侍。(是日 上出崇政殿。行祈雨祭。亲传香。仍经宿于月台之东阶上。以待献官复命。入小次后。即命行昼讲。下番李性源,同经筵郑弘淳,特进官李奎采,承旨赵荣顺,假注书沈重奎,史官金叙九,李延伋,武臣柳世复同入。读孟子人之于身也兼所爱则兼所养也章及公都子问均是人也或为大人或为小人章。贱臣曰。此二章。皆言心志口体有小大贵贱之别。不可以小且贱者。害其贵而大者也。上章言人当先以养心志为重。养口体为轻。非谓独养心志而不养口体也。盖养心志则道心为主而人心听命焉。方寸之心。既得其善养。而尺寸之肤。亦不期养而无不养也。若专养口体。则人心愈危。而道心愈微。人欲之私胜。而天理之公灭矣。故未有能养心志而不养口体者也。亦未有专养口体而能养心志者也。其轻重大小之辨。惟在反之于身而审度之而已。孟子以养一指而失肩背。旁證借喻者。其指岂不深哉。 上曰。所奏好矣。然孟子既曰饮食之人。即人贱之。又曰口腹岂适为尺寸之肤哉。二说不同何也。贱臣对曰。其曰即人贱之者。恐人专养口腹之小而失于心志之大。故直断之以言其不可也。其下又从而解之曰饮食之人。虽养其口腹。而食所当食。饮所当饮。不害其大体。则是不为养小而失大也。口腹之养。亦躯命所关。岂但为尺寸之肤而已哉。其所指虽不同。其意实相贯通矣。 上曰。予始觉矣。贱臣曰。下章大体小体之喻。盖言耳目之官。总于一心。不可使大者为小者夺也。凡耳听目视。各有所职。若不求于心而为外物所诱。纷纷驰逐。纵其所欲。则心为形气之役。以其大体。从其小体。卒未免于为小人矣。非但为小人而已。甚至于违禽兽不远矣。可不惧哉。故君子当先立其大体。常使灵台淡虚。天理流行。则耳之所听。目之所视。皆得其当然之则。而不为外物之所夺矣。此其所以为大人也。那大人。更能参三才而育万化矣。章末范氏心箴。言天君泰然。百体从令。而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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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致之之要。惟在于存诚克敬而已。伏愿 圣上留神焉。 上曰。所奏好矣。讲毕。 上命贱臣读范氏心箴。读毕奏曰。此言是身之微。太仓稊米者。即西铭所谓予玆藐然。混然中处之意也。朱子太极啚解。亦曰人者天地之心。而人之极也。盖人以一身之至微。处乎天地之至大。而其禀健顺五常而为性者。即天地阴阳五行之理也。苟能全吾心之所有而体天地之流行。则可以与天地参。而三才之体立焉。故其身之小。不过乎稊米之一粒。而此心之大。能遍乎堪舆之无垠矣。古往今来。人人之所同得者。人莫非此心之所有也。然气质之所偏。不能全此心之所有。欲动情胜。利害相攻。终日役役。皆是以此心为形气之役。则天理之公。卒无以胜夫人欲之私。而此心之大体。不可以复见矣。可不哀哉。 殿下若以一部心箴。反覆精玩于燕闲之际。则利欲公私之辨。不难知矣。 上曰。所言切实。可不留念焉。经筵官各陈文义。遂退出。)夕讲入 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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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假其天爵以要人爵者。齐桓晋文五霸之类是也。有弃其天爵而亡其人爵者。孟孙季孙三家之徒是也。桓文之世。假行仁义。以成霸业。此不足以天爵论。而犹愈于不假不修也。孟季之家。放弃仁义。惟以爵位相骄。此不过一时之豪贵。而卒不免于身亡而无后也。以此观之。其在我者重。而外物者轻。皎然可知矣。 上曰。然矣。贱臣曰。至于下章五谷不熟。不如荑稗之喻。盖言仁之不熟。反不如他道之有成。然非欲人以仁之难熟而甘为他道之归也。大抵为仁之美。不可比于百工技艺之贱。而苟或遵道而行。半途而废。则末稍之功。反不若百工技艺之有成也。比如五谷之种。非比于荑稗之实。而苟不至于发穗成熟。足以取食。则反不若荑稗之可食也。然则学者岂不可用力为仁。以期于必熟乎。 上曰。仁非谷也。何以言熟乎。贱臣对曰。日新又新。勉勉不已。这个工夫。无时间断者。乃为纯熟之仁矣。 上曰。其言果然矣。经筵官各陈文义。遂退出。)○初四日甲寅。昼讲入 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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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奏曰。特进官所奏非矣。夫金重羽轻。初非难知。然及其一钩小一舆多。则金反轻而羽反重矣。譬如礼之重。重于食色。而取其食色之大者与礼之小者而论之。食色反有重于礼者。盖礼重者大分之重也。食色重者斯须之重也。以其大分之重。故譬诸金重于羽也。以其斯须之重。故比诸一舆之重于一钩也。此一节。全言食色之重。而其大分之轻重。固未尝乱矣。安得遽以大分之轻重。而不知有斯须之轻重也哉。上文寸木岑楼之喻。亦如是矣。 上曰。然矣。知经筵,特进官齐声曰。儒臣所言。大煞明快矣。赵荣顺曰。金羽之辨。果如儒臣所奏。而至于寸木岑楼之譬。臣则以为不然矣。盖孟子之意以为不知其本而强欲齐其末。则岂谓寸木之卑。真可踰于岑楼之高乎。譬如食色之重。虽有大于礼之重者。而岂可直指礼为轻而食色为重哉。此一节。乃孟子抑扬诘问之语也。 上曰。然矣。贱臣顾谓荣顺曰。以集注观之。其意本非难解。而所奏何若是耶。仍复奏曰。其本者谓下也。其末者谓上稍也。以大分之轻重言之。岑楼至高。寸木至卑。然若不取下地之均平。而升寸木于岑楼之上。则寸木可谓高而岑楼可谓卑矣。譬如礼本重而食色本轻。然若不较其大分之轻重。而取其斯须之轻重。则食色亦有重于礼者矣。孟子此言。极平平说过。岂可谓之抑扬乎。 上曰。儒臣所奏。大体好矣。而盖亦抑扬之意也。又 下询曰。今以奚翅食重奚翅色重之语观之。则任人之必以礼乎必亲迎乎之言。亦不怪矣。屋庐子之不能对。盖不识孟子之意而然耶。贱臣对曰。任人徒知食色之重。故其言但据其斯须之重以为重。而不知大分之重不可乱也。屋庐子徒知礼重。故其言但得其大分之重。而不知斯须之重有时重也。孟子先以寸木钩金反覆證喻而结之曰。取食色之重者与礼之轻者而譬之。奚翅食色之重。末端乃明礼重之义。而特举礼之大经大法不可废者以答之。则金之本重于羽。岑楼之本高于寸木。又岂难知哉。经筵特进官皆曰。儒臣之言。不失集注之本意。字字打开。甚分明矣。 上曰。其言明快矣。赵荣顺又曰。此一章。言礼与食色。有时乎轻重矣。贱臣曰。此言亦有病矣。凡言有时乎云者。盖斯须之义也。礼本至重。食色至轻。则有时乎三字。言食色则可。以言礼则不可矣。但当曰礼本重而食色有时乎重也。今曰礼与食色有时乎轻重云。则礼与食色。洽相对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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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为宾主。互为轻重。恶乎其可也。知经筵曰。其言果然。参赞官所奏。未免有弊矣。 上曰。然矣。遂命先退。而夕讲不待时诣閤。)夕讲入 侍。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24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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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获矣。有筋力者自谓不能为乌获。则此不为也。非不能也。孟子此言。分明切当。皆是吃紧为人处也。觳𣫎章一羽千钧之譬。与此不同矣。下番及知经筵,特进官齐声曰。上番所奏。辨析分明。能得孟子之本意也。 上曰。果然矣果然矣。予初未觉。儒臣之言极详明。今始无疑矣。讲毕。 上亲决大小公事。而不许经筵退出。时日热方甚。贱臣久伏前席。胸腹烝郁。病将作矣。窃取袖中清心丸。匍匐啖之。 上见之笑曰。儒臣似有饮暑之疾。先退可也。顷日郑恒龄入侍。猝发关膈。扶曳以出。此后则对诸臣。恐或有如此事矣。李昌寿曰。彼玉堂年少。岂有深虑乎。 上曰。彼虽年少之人。然当暑生病。岂有老少乎。遂退出。)○初七日丁巳。入参艺文馆 斋宿及 思悼世子入庙问安。仍参 太庙昌德宫大报坛毓祥宫扈从班。(昨日 上出崇政殿。行再次祈雨祭。香祗迎。依初三日例。 斋宿艺文馆。辰时动驾。展谒 太庙。亲制小跋。揭于望庙楼。仍历拜 璿源殿及大报坛。转临毓祥庙。二更还宫。贱臣与应教李命植,校理朴盛源,李在协,副校理李明焕,修撰金鲁镇,副修撰李性源同参。)○初九日己未。差祈雨 亲祭祭官。仍参南坛扈从班。(是时再次祈雨。旱炎愈甚。 上以秋节将报。民事可虑。即日 亲幸南坛。将秉币虔祷。三大臣药院提调请对。答曰。卿等使予将为欺陟降苍苍之人乎。若曰必行。而犹若是强请。此岂诚乎。群臣之诚若是。微雨何得。予欲以一身赎万民。若复强请。予当步诣政院。玉堂若有所为。当别为下教。其宜知悉。雨泽状闻外。大小公事。得雨前留院。 命诸执事另择。贱臣差大祝。前一日入斋于本馆。遂与副提学元仁孙,应教李命植,副应教洪述海,校理朴盛源,李在协,副校理李明焕,修撰金鲁镇,李在简,副修撰李宅镇,李性源同参经筵班。 上入坛所奉审后。仍诣神位前。俯伏暗祝良久乃起。礼判李之亿以风势可恶仰奏。 上以语不敬神命罢职。夜四更行事。未明 回驾。历临宣武祠。 还宫则日已高矣。是日夜甘雨大霔。至翌朝乃霁。 上喜动颜色。命行报谢祭。献官以下颁赏有差。赐贱臣半熟马一匹。)○十六日丙寅。移 除侍讲院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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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玉堂事。 命罢职。○二十二日壬申。 命叙用。○二十五日乙亥。 除江原都事。○二十六日丙子。入 阙谢恩。
[八月]
八月初十日己丑。因大臣筵白。递本职。○十三日壬辰。特 除弘文馆副校理。遂入 阙谢恩。○十五日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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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参 明陵行幸扈从班。承 命入 侍于 行在所。○十九日戊戌。因僚官引嫌。径出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26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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诣 阙陈疏未彻。遂承监试试官牌。(先是掌令李泽徵疏斥大臣。领相陈劄辞职。 圣批中以近日耳目之媕婀。专由于左顾右瞻为教。校理李明焕投疏径出。首言大臣劄批之不胜瞿然。末论有情势者之分义为先。廉防为后。修撰李徽中亦引义径出。馆直将告空。而余见拟于监试试官望。 天牌已临矣。余将治上一疏。槩言向日堂劄之后。以臣处地实难冒居于馆职。今者僚疏以不言为嫌。非但处义之不可异同。分义为先廉防为后之论。尤不觉歉愧。乞递职名。以谢公议云云。疏既成。遂诣 阙呈之。是时应教元义孙,副校理徐命善先为陈疏。见斥于喉院。副应教洪述海,修撰李硕载以亲病乞递。 上方以宿患。累日靡宁。及览诸疏。教曰。昨日相劄之批。不过慨世。入直儒臣撕挨。其涉太过。予则遵昔年廉隅虽重分义岂可轻之教。若李明焕之言。撕挨之人。皆令许归田里乎。决无是理。此若例答。十学士十一台。其将纷纭撕挨。分义事体。亦岂不寒心。暮年静摄之中。亦岂不紧酬应乎。李明焕,李徽中并禁推。过国忌后勘律。李硕载,洪述海章。并给之。此后此等之章。切勿呼望。 严教一下。余疏不得入。余以情势恳迫。不可不一番疏辞之意。送言于政院。凡往复累十次。而终不得彻。余遂欲违牌。则 上又传于政院曰。更思之。二三儒臣不为入来。欲免试官之计。更使之入来。不来者禁推。过大小科后勘律。仍 命承牌与否。速速知入。政院促牌之声。闻于街里。禁中诸人。皆劝令速入。余念今日处义。不过一时之撕挨。陈疏见阻。微恳无以仰暴。而 静摄中饬教截严。义难违越。遂不得已承牌。而尚留 阙外。至暮不入。政院又以省记之将入。促令就直。余以试牌承 命。只为往役之义。而非本职行公也。诸僚膺命之前。廉隅不可自我先坏为答。既而元义孙,徐命善皆迫于严教。次第入直。余不必独为引避。数日后始就职。 是夜二更。试官 落点始下。一所赵德成,李在协,金尚集。二所金光国,朴弼逵,俞彦镐为之。而余未蒙 点。)○二十日己亥。赴文臣朔试射。○二十一日庚子。承 命入 侍。(时 上卧养心閤。诊筵罢后。 命儒臣持史记评林初卷入 侍。贱臣方以下番之空。姑降入直。遂与上番徐命善承 命趋入。承旨李命植,注书金履素,史官李延伋,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2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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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志渊同入。 上命上番读黄帝颛顼高辛本纪。 上曰。黄帝之时。神农尚在世耶。何故言世衰也。贱臣曰。神农氏云者。盖指炎帝子孙。道德衰薄。非谓神农之身也。 上曰。此言习用干戈。然则征战始于此时耶。贱臣曰。上世无征战之事。故军中器械。未始有创。及黄帝出。而阪泉之战。干戈之制备焉。涿鹿之征。軿车之制创焉。后来汉高之祭黄帝于沛上者此也。 上曰。炎帝未衰之前。轩辕为其臣耶。为其诸侯耶。贱臣曰。上古鸿濛。人物初刱。君臣之分。未有所定。虽有诸侯之名。而其能修玉帛朝聘之礼乎。以普天率土之义论之。轩辕亦不过神农氏国中人。而其委质为臣。臣未敢知也。 上曰。然矣。黄帝子孙得国者几人耶。贱臣曰。颛顼帝喾唐虞三代。皆根于黄帝。而若又极本穷源。则凡古今天下之人。孰非黄帝之后裔乎。 上曰。然矣。其时左右大监者。如今宰相之称号耶。贱臣曰。周之时。周公召公分治陕西陕东。此云左右监。亦分领万国之众。使万国而听节制者也。谓之大监者。亦尊其官之称也。 上曰。神农之时。始有耕农之事。而此言时播百谷者何也。贱臣曰。神农始为耒耜。只能教耕而已。其相土地之所宜。顺时令之所布。播种百谷。使民为农。时至黄帝而大备矣。 上曰。然矣。此山川封禅事。凡封禅始于黄帝时乎。贱臣曰。自古帝王必祀于山川。此皆以犠牲粢盛。敬事岳渎之神。以尽其礼。非如后世秦皇,汉武探索虚无。周流海岱之类也。或云黄帝铸金荆山。骑龙鼎湖。此乃隐僻迂怪者。好为荒唐之说。眩惑世人耳。何足道哉。 上曰。太史公作汉武本纪。论封禅事多讥之。或谓司马迁得罪于汉主。至被宫刑。故遂怀怨怼之意。有此论贬云。此言似不然矣。贱臣曰。宁有是事乎。太史公卒于汉武中年。其所著述。不过封禅一事。其祠灶封岱访仙祀神之迹。无不详载。而未尝有讥贬之语。为人臣者。虽得罪于其君。岂敢有怨怒之意。而任加嘲毁乎。 上曰。然矣。仍命小黄门剪烛。笑谓贱臣等曰。上下番以同榜入侍。予每见之。甚贵矣。贱臣等只俯伏称谢而已。 上命贱臣读帝尧帝舜纪。 上曰。此篇文势。与尚书相似何也。贱臣曰。纪传义例。必详载其人事迹。故此篇颇与尚书相似。而其间多有增减处也。 上曰。尧曰汝践帝位。岳曰否德忝帝位。唐虞时则诚好矣。贱臣曰。天子之位。非一人之所得以私也。尧以公天下之心。让于有德。四岳以公天下之心。辞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2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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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弗嗣。苟非一公字。曷能若是乎。后世篡夺侵伐之事。皆专由于以天下作一己之私物也。 上曰。然矣。四岳虽让位。不及许由矣。贱臣曰。许由者视天下如弊屣。邦国治乱。生民忧乐。皆无关于己。是以洗耳颖川。不顾而去。此不过隐遁高尚者流。而其过过于清也。岂若尧舜君臣三杯揖逊之风乎。 上笑曰。然矣。读至瞽瞍使舜浚井事。 上嚬眉曰。凶惨顽忍。何至此哉。贱臣曰。伤伦悖义。得罪于纲常。真所谓覆载难容者也。更何足道哉。当其在床鼓琴也。闻象郁陶之语。友爱弥笃。此舜之所以为舜也。孟子曰。象喜亦喜。象忧亦忧。此可见矣。 上曰。以瞽瞍为父而有舜。以柳惠为兄而有盗蹠。予尝怪矣。贱臣曰。此即气质之性。有不同也。天地之气。从人物躯壳中过来。流通贯彻。日新而万变。故生出人物之际。其气有清浊美恶之不同耳。非但舜与盗蹠。鲧之生禹。尧之生丹朱。亦此类也。 上曰。然矣。八元八恺。尧未能举而舜时始用之。四凶尧未能去而舜时始诛之。以尧之圣。何若是也。上番曰。此特偶然耳。贱臣曰。尧之时善恶未著。故用之斥之。皆未及焉。然于此亦可见古之圣王。刑赏必慎之义也。 上曰。当留念矣。读毕。 上曰。评林之书。素称难解乎。贱臣曰。文法简古。 见之多有难解处。必须玩味熟看。沉潜反复。然后可以透得本旨矣。 上命注书金履素读夏禹纪。履素读之多不通。 上使翰林李延伋,宋志渊继读曰。此文多与尚书相似。科前诵经者易读矣。遂 命贱臣等先为退出。时夜已过二更矣。)○二十二日辛丑。承 命入 侍。差果川御史。出城外。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27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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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先称不显之德。然后次言贻厥孙谟。自古未有不修身而能齐其家者也。今 殿下一言一行。一政一事。莫不为后王之准则。 殿下每于发号施令。临朝接物之时。必反躬而自省曰。此言此行。果合于礼与义欤。是政是事。果合于道与理欤。合则行之。不合则改之。刻苦工夫。猛加警惕。 圣学日臻于高明之域。则凡为 殿下后承者。有所观监。而燕翼之谟。永垂于千百代之下矣。岂不休哉。 殿下苟不尽自修之方。只为空言费辞。著述文字。责后王之不能遵守。则恶在其自省之义。而后王亦何所取法乎。伏愿 殿下勿以圣工之已就。遽有自大之心。而益加勉励焉。大抵学问之方。知为先而行次之。然徒知之。未能行之。反不如不知也。 殿下既述此篇。则致知之方。可谓至矣。而但恐力行之工。有所未尽耳。臣愚死罪。乃敢以古人非知艰行惟艰之语。为 殿下仰陈之。 上曰。儒臣所奏。实有益于晚年自强之际。可不铭念。末段非知艰行惟艰之喻。最为紧切。顷日御制祖训中。欲添入此句而未果矣。予于望八。复政复讲。未免书自我自。此所谓徒知之。未能行也。自今当猛省焉。下番亦继陈曰。上番之言。甚切实矣。 上曰。然矣。掩卷后。 上使注书出持三马牌二个来。遂 命上下番进前教曰。闻今年民事不登。各邑还谷。必有欠缩之弊。警饬诸道。必自畿甸始。予欲使搅眠矣。上番往果川。下番往阳川。反阅还谷留库。探察加分有无以来可也。贱臣曰。然则往来时。皆潜行乎。按察时不可不示威用刑。到邑后似难藏踪矣。 上良久下教曰。此行只是还谷摘奸一事而已。何必潜往潜来乎。仍令承旨尹东升进前。授马牌。贱臣等跪受之。 上曰。果川倅谁也。承旨曰。尹得养从弟得宣也。将退。贱臣奏曰。俄欲仰白而未果矣。顷日延恩门外 御制及 世孙与诸臣赓进册子。以识喜编名之。而今年岁首。诸臣进见。其时自 上亲制四言四句。其下列书诸臣姓名者。亦识喜编也。臣家曾有颁赐。至今藏之矣。二册中一则改以他名何如。 上曰。识喜编果有之乎。然则当改之矣。遂与下番趋出。是夕出宿敦义门外。 先是余见差徽宁殿亲祭执礼。以今日奉 命。改付标。)○二十三日壬寅。自果川复 命。仍入 侍。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2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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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将下钥矣。即入复命。 上初使之留待。夜三更。始 命入侍于养心閤。承旨金华镇,注书沈颐之,史官李延伋,宋志渊同入。 上命贱臣进前问曰。昨日果发行乎。贱臣对曰。此距果川三十里。昨日发行。黄昏可以到邑。而半夜反库。必有奸伪之难防者。故出宿城外。未明发行矣。 上曰。善为之矣。贱臣进奏曰。本县即畿内至残之邑。谷物本来甚少。粜籴之数米租豆太牟麦各谷。合为七千二百六十九石馀矣。 上曰。以小邑推之。犹云多矣。贱臣曰。折半分给三千五百五十三石。而留库亦如其数。留库中有加分者多至一千八百十八石。而此非本倅之所为也。八百六十三石。因大臣陈达。三分一加分。九百五十五石。因道臣 筵禀加分。盖道臣之许给加分者。前后三四次。而此则道臣一番禀白之后。以为一时尽兴。则守令又当加请。秦之求无已。难以酬应。故次次许给矣。 上笑曰。此则道伯善处事矣。贱臣曰。时留库为一千八百九十七石。逐石反阅。别无欠缩之弊。然其中有一段可疑者。太二百五十馀石内。缩一百馀石。而租四百六十馀石内。加一百二十馀石。豆五石内缩四石。而米四十五石内加五石。以其加数报其缩数。则似若别无损益。而槩念昨年初非大歉之岁。而朝家无代谷许捧之令。道臣无 筵禀许题之事。莫重国谷。任自盈缩。如是紊乱。与会案名色相左。大违法意。事甚未安。且年事或相登歉。谷价互为高低。米租贵而豆太或贱。豆太登而米租或歉。若惟以充数为主。而以贱换贵。任意幻弄。则非 朝家设置各谷以备不虞之意。而后弊实有难防之虑。当年捧籴守令。似当有惩励之道。时县监到任之后。已经反库。而尚今掩置不报。亦不无罪责矣。 上曰。再昨年有许捧代谷之令。故因循至今。然以果川之残邑。能不失其元数。亦云幸矣。贱臣曰。再昨年代捧之令。盖出于迫不得已。则昨春分给时。当以代捧者分之。秋来捧籴时。亦以元名色捧之。而今则不然。因再昨年许捧之令。每年因循。春以太给而秋以租捧。租之数虽多而太之数常缩。每值豆太不登之岁。则许多逋欠。何以充捧乎。且各谷名色。邑邑皆有。租数合为几许石。而曰还分几石。留库几石。太数合为几许石。而曰还分几石。留库几石。付诸会案。名色各异。今若混置各谷。只充元数。而不复曰租曰太。则会案中各谷名色。果安用哉。 上曰。此则然矣。诸守令不无其罪。明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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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问大臣而处之。又 下询曰。前倅谁也。贱臣对曰。徐好修也。 上曰。谁之一家也。承旨曰。孝修之弟也。 上曰。御史笏记。详录其委折乎。贱臣对曰。虽未详而大体则不失矣。 上曰。一件书置于政院。明日当示大臣矣。将退。 上曰。阳川御史何无消息乎。贱臣对曰。姑未的知。而闻已干事复路云。似以 阙门之闭。未及入来矣。遂先趋出。 翌日 上出仁政殿。行香祗迎。召领相问曰。昨日果川御史之行何如。领相曰。似因再昨年代捧之令。仍循不捧故也。 上曰。元数则不缩。而岂不无饬乎。领相曰然矣。代捧虽非新官之事。其不报之罪。亦不可无饬矣。 上命书传教曰。今番果川留库摘奸时。其中或有再昨年代捧者。昨年不捧本色。至于今年。莫知事势之如何。而既闻之后。不可无饬。前后县监。令该府处之。捧供持奏。阳川御史入侍。 上曰。阳川谷数何如。对曰。数少矣。 上曰。斗量乎。对曰。然矣。 上笑曰。阳川谷少。故斗量。而如果川则数多。不可斗量矣。 昨夜余自筵中先退。至政院。欲依 上教誊置笏记。则承旨金华镇追到止之曰。俄筵退出时。 上复召我谓曰。笏记不必尽书。只誊谷数以置可也。我既承 教。依此书之云云。余心甚讶之。而承旨所言。若是丁宁。故不得已只誊各谷几何之数。付诸政院而退矣。是日领相入侍。 上命承旨李潭读御史笏记复 命。上其纸亲览而怪之。 下询曰。此纸是御史亲书乎。承旨书之乎。李潭曰。闻是御史写置者也。 上曰。注书见之乎。沈颐之曰。虽未见之。而闻写置而去矣。 上曰。昨见御史笏记所录。则细书而行多。此纸则只书数行。可怪矣。以御史亲书与否。再三勤问。而金华镇以奉审 陵所事。时不在 筵中矣。始知昨夜之言。果为虚妄。而笏记中多有侵斥新倅者。故欲为掩护之计。矫饰 上教。只书数行。不使笏记中语。仰彻 宸听耳。噫亦可笑也已。)○二十七日丙午。昼讲次对入 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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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以贫贱而有慕于外。达而在上也。不以富贵而动其中。无一毫之有损。亦无一毫之有加。舜之饭糗茹草。被袗鼓琴。所处虽有不同。然外物之无预于己。而一心之随遇而安则前后一揆也。孟子之以若将终身。若固有之。论其穷达者。可谓善形容矣。 上曰。所奏果然矣。贱臣曰。非徒贫富穷达为然也。人君一心。实为万化之本源。苟能尽天命之所赋。觉外物之为累。常使方寸之中。人欲净尽。天理流行。应事接物之隙。此心随处而安。凡喜怒哀乐爱恶欣戚。不足预于其间。则天君泰然。百体从令。一日万机之政。不期治而自治矣。伏愿 圣上留神焉。 上曰。所言切实。予当体念矣。贱臣曰。此章只称大舜。而大抵君子尽性。不以穷达动其心。孟子亦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此之谓大丈夫。盖君子未尝不欲富贵。而苟其不义则万钟之禄。不足以动吾一发也。噫。圣教云远。习俗渐颓。慕悦富贵。至于忘廉丧耻。躁进不已。此正患得患失之鄙夫也。为人君者。最宜深察而痛斥之也。 上曰。此亦留意焉。诸臣各陈文义而罢。备局诸堂进前奏事。 上命读湖西杀狱文案。有朴道兴,金南才者。俱以樵牧之伴。相与游戏。道兴为南才所驱打。折项致死云。 上曰。此非有心故杀。予欲特减一律。三司之议何如。安允行,玄光宇皆以杀狱体重。不可饶贷为对。贱臣曰。大抵杀人之罪。自有其律。不可论有心无心。而今此金南才事。不过樵童相斗。偶然致毙。直断一律。有所不忍。两司执法之言。非不可矣。而在圣人五日服念之义。惟宜十分详审。勿为轻处也。 上然之。竟贷一律。特命远配。大臣以玉堂书吏入科场事。请罢玉堂尹勉宪,李徽中。 上允之。宾对罢后。遂以次退出。)○二十九日丁未。昼讲次对入 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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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以此三者加意行之。臣所望也。 上曰。所奏切实。予当体念矣。诸臣各陈文义而罢。先数日。 上以追念丁丑之意。命勿举诞日陈贺。至是大臣进前齐声曰。亿兆含生同庆之心。 殿下一向牢拒。岂不忧闷乎。 上笑曰。国舅尝云称庆受贺。即仰体 陟降之意也。此言不然矣。领右相曰。此言是矣。今若受贺则在天 皇灵。岂不悦豫乎。于是备局诸宰。一时进伏。苦口力请。贱臣亦曰。大臣既尽仰达。岂以小臣之言。有概 圣聪。而第念今年望八。比昨年尤是罕有。 祖宗朝应行之典。今何独废之乎。且 世孙率百官上贺。亦不易行之事也。在 圣上嘉悦之心。宜许展其诚礼。而奈何一向牢塞。必使礼不得行。诚不得伸乎。纵不为臣等地。独不念 世孙之心乎。 上笑曰。此言则是矣。大臣诸宰咸曰。臣等未及仰奏。而玉堂之为 世孙允许之语是矣。 上问曰。昨年陈贺。何日行之乎。贱臣对曰。行于十五日矣。 上笑曰。此为望日陈贺。实不当于诞日也。予其时入告内殿曰。予则不受诞日陈贺。而诸臣犹以为喜。此乃见欺于予云尔。今予虽不受之。内殿诞辰则予欲踏下春曹之启矣。贱臣曰。列朝应行之礼。 殿下既不受之。而于内殿则行之。事体岂不未安乎。且 殿下每以苦心为教。而 内殿岂独安于心乎。 圣意之坚执。臣未知果合于礼矣。 上曰。此言是矣。事体果涉如何。而内殿陈贺。非亲受。乃权停也。领相曰。玉堂所奏。诚为得体矣。仍力争不已。贱臣曰。贺者所以表庆也。不当贺而贺。固是非礼也。当贺而不当贺。亦是非礼也。今于莫大之庆。废而不行。则所谓贺礼。将何处行之乎。若一毫有涉于礼亨豫大之举。则臣方待罪经幄。岂敢面谀我 殿下。以劝不当行之事乎。 上笑曰。予当于八十许之矣。贱臣遂退伏不复言。大臣诸宰。犹苦口力请。独赵明鼎不离其次。默无一言。 上怪问之。明鼎对曰。奉贺之心。臣与诸臣无异。而伏见日前权停之教。不胜钦仰。故不敢以文具仰达矣。 上曰。宰臣知我心矣。虽八十。当不许矣。大臣又请之。 上曰。卿等不如宰臣之知我矣。予若受之。是负 慈圣也。大臣以下遂不敢复言。 上曰。世孙生日。与予同日矣。未知何日乎。贱臣对曰。二十二日也。 上命读应教洪述海引嫌疏。 上曰。此何故也。入侍儒臣知之乎。贱臣对曰。臣未的知。而闻尹勉宪以书吏入场事。送言于述海。述海分付以送。尹勉宪既以此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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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故述海亦引嫌矣。大臣仍请罢职。 上允之。果川前后县监供辞持奏。领相曰。徐好修有还谷代捧之罪。尹得宣有反库不报之罪。似当勘罚矣。 上曰。各邑例多此弊。不必深罪矣。 俯问贱臣曰。再昨年代捧谷。昨年略有所捧乎。贱臣对曰。虽有欠缩。亦不至全然不捧矣。 上命以不应为律勘处。备堂奏事罢后。以次退出。)
[九月]
九月初一日己酉。参常参。昼讲入 侍。上亲临宣政殿。行常参。 命昼讲以朝讲时刻为之。大臣文武诸宰以下入就殿庭。行四拜礼。贱臣亦进参焉。礼毕。贱臣与下番李硕载,知经筵金尚哲,特进官赵云逵,承旨李命植,假注书姜游,史官李奎炜,宋志渊,武臣尹涣挟册而入。大臣诸宰及侍卫诸臣同入。读孟子民为贵社稷次之章及圣人百世之师伯夷柳下惠是也章。贱臣曰。夷惠皆是圣人之徒。百世之下。闻风而兴起。则未尝不同。然其于末世颓俗。激励风节。则莫上于夷道也。朝衣朝冠。若坐涂炭。望望然去。不屑就焉。比诸浑然中正之道。虽不无偏过有迹之病。然季世人物。率多贱陋。第以近来言之。世道渐下。俗态不美。只见贪鄙躁进者日登于朝。而未闻峻洁廉介如伯夷者有之。如有之则吾国其庶几乎。臣愚以为近世学者。当先以夷道为趋向。 殿下用人。亦必以夷道为准的。则是足以廉贪振颓。激浊扬清。习俗丕变。而治道维新矣。 殿下每以浮嚣躁竞为忧。丝纶之间。屡下慨叹之 教。而朝臣进退之际。惟以爵禄縻之。故士大夫风节廉防。全无可观。如此而浮嚣何以息。躁竞何以抑乎。此臣之所常忧叹者。故敢此仰达焉。 上曰。所奏切实。可不体念。而举世之浮嚣躁竞。予亦末如之何矣。下番继陈民为贵之意。 上曰。得乎民而为君。民岂不贵乎。贱臣曰。书曰可爱非君。可畏非民。盖言民心若失则君不可以为君也。 上曰。然矣。经筵官,特进官各陈文义而罢。贱臣前进启曰。执义宋德中引嫌而退。有怀无隐。台体则然。 圣批之下。何敢为嫌。请令出仕。 上曰。依为之。又启曰。司谏玄光宇引嫌而退。 圣教勉饬。其宜自反。以此为嫌。无已太过。请令出仕。 上曰。依为之。顾谓大臣曰。玄光宇处置启辞是矣。领相曰。然矣。贱臣又奏曰。校理李明焕带职蒙宥。已至多日。而尚不行公。事甚未安。牌招察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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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 上曰。从重推考。牌招察任可也。遂与下番先退。承旨以常参未罢。儒臣先出。请推考。 上问大臣曰。予命先退。退去何妨耶。领相曰。有启事上 殿。无启事退出。自是常参之例规。两司处置。既先奏启则不必久留矣。 上曰然矣。勿推可也。 是日筵中。 上以昨日请对事。多下不忍闻之 教。曰昨日临哭。以其有功于 宗社也。岂如慕悦女色之私乎。李仁培事。予以为是。而儒臣之请对极非矣。昨日动驾路由敦义门。诸臣岂不预料乎。若使予不得尽情于映嫔。则是以壬午处分为不足也。如此而将置予于何地乎。又拍案励声曰。即今朝鲜。岂曰有臣乎。向日丹凤门招入巫女。给钱万缗。使行祈祷之事。予则漠然不知。当时诸臣。无一人告予者。国岂不亡乎。若非映嫔。宗国难保。予之昨日临哭。诸臣当劝之。不当止之也。缕缕 下教。莫非截严。粤三日。 命大臣编次人入侍。亲制表义录。其文曰为宗国。书示于后。噫。壬午夏事。其时颁教文中已谕。何忍更提。况今又何忍戚嫔于幽冥。虽然今予不谕。谁将言乎。噫。以予否德。虽不能教训。其母之以此焦心。予已熟知。方其幼时。其力不能及处。请予提诲。伊后恐父子之恩或伤而不复言。及夫近年。势无奈何。则尤不言于予。只自焦中。毕竟树立。乃至于此。噫。映嫔三十九年奉予。平日守执之固。识虑之远。予虽知矣。此非纪状。姑舍之。若其关系 宗国者。则不可不谕。此诚一国存亡之攸系。百代义理之所关。岂不可垂示于后乎。昔延年母之中道不入。冯昭仪之以身当熊。虽千古称美。此不过一节之事。岂比于今日。噫。父不能知。臣不得争。民不敢讼者。为其母者。执大义忘其私。言于其父。虽士庶可以保其家。王公可以保宗社。其功犹不少。况宗国懔缀。其若一发者乎。此亦犹大体。呜呼。若无嫔壬午闰五月十三日朝。流涕告予之事。则予岂有今日。其时事机迫在呼吸。非徒 宗国之将亡而已。当此之时。其将为予乎。为其子乎。此非凡识妇人之所可办者。吁嗟映嫔。只知有 宗国。为予而断其私恩。不如此则国亡矣。国已亡则呜呼。二十一日。将垂恩于何。复号于何。因此而惠嫔得一字。率世孙诸王孙而复入。呜呼无此举。不但垂恩复号之无可施。惠嫔将何为惠嫔。世孙亦何为世孙。王孙今何为封爵。诚可谓义之正而恩之至也。呜呼其时。众皆惴惴。若不知若不闻。而神可欺也。民可欺乎。呜呼。 宗国再安。世臣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31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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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万民终息。吁是谁之功。虽欲谕于曩时。嫔犹在焉。不忍谕矣。呜呼。嫔固执义。为此而隐怀亘心。虽不形诸色。予则量于不言中矣。疚伤三年。忍过终制。吁嗟禫月。从容以归。于义于恩。可谓两全。首尾义烈。古所未闻。呜呼。予之为 宗国苦心。嫔之为寡躬大义。惠嫔知之。冲子亦知。而虽然今予不谕。孰将谕乎。垂恩庙。以垂玆恩于斯庙书揭。今于映嫔庙。以守义保社四字书赐。此非为嫔也。寔是为 宗国示后世之意也。书毕。 命芸阁活印。藏之史阁。 亲书令懿昭相倚在延禧咫尺十字。弁于卷首。盖是日 亲制时。缕缕恳恻之 教。无虑千百馀言矣。 夕讲入 侍。(入侍于熙政堂。下番李硕载,知经筵金尚哲,特进官赵云逵,承旨金华镇,假注书姜游,史官李奎纬,宋志渊同入。读孟子孔子之去鲁迟迟吾行章,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章。 上命加读高子曰禹之声尚文王之声章。读讫。 上问曰。禹之声者。抑声为律之声耶。贱臣对曰。非也。即钟鼓管弦之谓也。 上曰。何谓尚文王之声也。贱臣曰。禹之乐用之既久。故钟纽欲绝。文王之乐用之不久。故钟纽尚完。高子之疑。正以此也。 上曰。然则禹之声微耶。贱臣曰。非也。禹在文王前千馀年。故钟久而纽绝。非声之微也。 上曰。追蠡者何物也。贱臣曰。古者以木为之。所以悬钟者也。 上曰。禹乐用之多。故追蠡将绝。何乃以此疑之乎。贱臣曰。钟有久不久。故纽有全未全。不可以此轻议古乐之优劣。而高子误以用之多者。缘于乐之好。故有是问也。 上曰。然矣。贱臣起奏曰。贤者之以其昭昭使人昭昭者。盖言已不明则无以明之也。尧典先言克明峻德。次言昭明百姓。大学先言明其明德。次言新民之事。又统而称之曰皆自明也。其旨岂不深哉。 殿下若使一国之人。皆欲昭昭。则必先明 殿下之明德。德既明而施于一国。若帝舜光天之下。则凡为 殿下臣民者孰不仰昭昭之德而亦自昭昭乎。 殿下若不先明其德。而徒欲责人以明。则人将不服于 殿下。顾何以明之乎。惟 殿下反躬自省也。 上曰。此章犹言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而予则以其昏昏使人昏昏。将若之何。儒臣所奏。诚为切实。予当体念矣。贱臣曰。孔子去鲁则迟迟其行。去齐则接淅而行。盖去他国去父母之国者。自有不同故耳。孟子之去齐也。非父母国而三宿出画。不忍便诀。其有望于齐王者。无异孔子之去鲁。然齐王终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31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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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回心。此实千载之下。令人慨叹者也。 上曰。然矣。孟子之去齐。与孔子之去齐不同何也。贱臣曰。孟子辙环天下。不逢有为之君。初见齐王。犹冀其佐治行道。及其不见用而去也。尚且三宿迟迟。一念眷眷。至于王庶几改之。余日望之之语。则其爱之至而望之深者。可见圣贤忠厚不迫之之意也。两圣虽易地而处。亦当一其揆矣。 上曰。然矣。下番及经筵官各陈文义。遂皆退出。)○初五日甲寅。承东堂文科初试试官牌。○初十日己未。 除兼东学教授。○十二日辛酉。入 阙谢恩。○十三日壬戌。参 大殿诞日问安。入 侍于宝庆堂。复承 命入 侍。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32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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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曰。儒臣能为不易之事矣。君在前父在后。心动则似难善读。而儒臣能读之矣。大臣曰。声好故善读矣。是时家亲留在后席。 上之戏言。盖以此也。)○十四日癸亥。朝讲入 侍。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32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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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矣然矣。此一言无可疑矣。知经筵曰。儒臣之言。大煞分明。当以此为定矣。 上命夕讲待 下教。只入正时。遂退出。)夕讲入 侍。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33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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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曰。汝坟章尤可验风化之美。盖怨尤之端。多起于妇人。况王室之政。酷烈如燬。则征妇之送夫赴役。必有痛冤愁苦之意。而今则不然。未归之时。但有思望之情。既见之后。乃有不弃之喜。此皆不出人情之常。而下章父母孔迩一句。可见其忠厚正大。不似儿女子区区之语。虽闷其征役之劳。伤其别离之久。而闺庭之内。勉勉相告者。不过尊君亲上之义。而无怨怼狎褺之语。圣王贤妃之化。洽于民心者。岂不神速乎。 上曰。所奏好矣。贱臣又曰。序以为麟趾为关雎之应。盖麟趾乃太平之象。而天下之平本于国治。国之治本于家齐。惟其关雎友瑟之德。自家而国。有是圣王圣母。故有是圣子圣孙振振仁厚之风。比如麟之趾之定之角也。家道以成。国脉以寿。而天下已有可平之渐矣。篇末又以葛覃,卷耳,乔木,螽斯为身修家齐之效。桃夭,兔罝,芣苢为国治之效。汉广,汝坟为天下平之象。其义亦通。大抵周南一篇。与大学实相表里。惟 殿下详味熟玩。以为体行之符焉。 上曰。予当铭念矣。讲毕。贱臣进曰。 御览册子。合为十册。其中一册。乃序文附录也。此则入置香案。常常披览好矣。 上曰。其中有何语也。贱臣曰。上有序文凡例目录。而下附先儒纂辑之语。国代风谣之美。雅颂比兴之义。于斯可以得之也。 上命史官持入曰。此当置诸内藏。时时寓目矣。遂退出。)○十五日甲子。昼讲次对入 侍。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33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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僮僮祈祈。竦敬舒闲之仪。发于容貌。祭毕既归之后。馀慕未忘。馀敬未已。思念之极。若将复入。夫自沼涧采蘩之时。积诚以来。至于彻笾旋归之际。敬贯终始。无一毫怠慢之容。于此可验夫人之贤。而夫人之贤。实由圣妃之阴教。此章与葛覃相为表里者。岂不信然乎。 上曰。然矣。讲毕。 命经筵官先退。备堂进前奏事。读掌令李之晦上疏末段。言水原有一赵姓两班家。寡居女人。不睦于同堂之嫂叔。移怨于无辜之奴妻。手自扑杀。仍为掩迹。里任辈不畏国法。终不报官。亟宜明覈成狱云。 上问曰。谁家女子乎。大臣曰。拙修斋之后孙也。 上召下番李硕载。差御史驰往。查验而来。又 下询诸臣曰。女子若真有所犯。则将刑推究问乎。诸臣或可或否。议论不一。贱臣曰。杀狱事重。当令绣衣详覈以决。而盖闻此女子。即士族家妇人也。如或有一毫冤枉之端。则官庭受刑。僇辱身命。顾不重且难乎。若果有所犯。则不可不依律勘处。而士族妇女。拿致公庭。施以刑杖。大有关于后弊。此则惟加三思。务从宽厚似好矣。 上曰。所奏是矣。御史第往详查也。诸臣以次退出。)○十六日乙丑。昼讲入 侍。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34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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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之意也。金应淳书之。洪麟汉读之。 上曰。儒臣亦进前参看可也。贱臣亦承 命进伏。略加删润。 上从而改之。仍 命金尚哲写进。而自芸阁刊印。弁于讲册之首。春坊讲册。亦依此附录。以示 世孙。又别书一件。妆册以入焉。遂退出。)○十七日丙寅。昼讲入 侍。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34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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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 圣教则是深以不得同贵于夫人。敢生怨怒之意也。后妃之化。夫人之贤。顾何所徵乎。盖君夫人在。妾御不敢当夕礼也。见星而往。见星而还。清宵奔走往来尽瘁者。惟以天赋之命。不同于椒房之尊。本分固当如是。而蒙夫人之惠。以承事君子。犹云幸矣。不然则九阍难叩。承恩无路。夙夜往来之劳。且不可得。夫何敢有一毫怨怒之意哉。 上曰。所奏果然。予之前言。始知误矣。领经筵曰。儒臣之言。不失此章之本旨矣。 上曰。然矣。小星者指何星也。贱臣曰。初昏则天色犹明。星出而不过三五。晨朝则东方已曙。星散而只馀三五。此因往来时所见而言。非指星宿之名。如角亢斗牛也。 上曰。然矣。仍命经筵官先退。而大臣留在。遂退出。)夕讲入 侍。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3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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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射之乐。被之管弦。察诸讽诵。其所以风化天下者。不外乎是矣。惟 殿下熟读精玩。融液通彻。则有以自得乎刑家御邦之道矣。 上曰。亦当留念矣。讲毕。 上使世孙诵所讲尚书。亲抽数章。发问其义。 世孙诵读无碍。应对如流。 上奇之。顾谓贱臣等曰。儒臣亦曾经春坊乎。对曰。皆经之矣。 上曰。世孙讲学。有长进之望乎。贱臣曰。夏间臣以文学。待罪侍讲数日。窃覸 世孙令姿岐嶷。聪睿绝伦。论辨之际。无不通解。臣居常钦叹。而窃恨其侍读之不久也。今于法讲之筵。铜闱昵侍。其仰答 圣问。质难文义者。有非老士宿儒之所可及。此实 宗社无彊之休也。然教胄之方。惟在于燕谟之贻。而贻燕之道。又本于 圣躬之自修。苟 圣躬之不修。 世孙顾何所取法乎。惟 殿下毋忽戒抑之念。益加典学之工。日新又新。勉勉不已。以为躬率身教之谟。则 世孙亦当仰体 圣训。传授心法。懋睿学于时敏。跻晠工于日就。将见乃圣乃神。为尧为舜之美矣。此臣等区区之望也。 上笑曰。孙虽欲学。而祖无可教奈何。然所言切实。可不猛省焉。少顷 世孙起入内次。而诸臣亦以次退出。)○二十二日辛未。进参 世孙宫生辰日问安班。(校理李在协,副校理徐命善,修撰李硕载同参。)○二十九日戊寅。因大臣 筵白。 命叙用。(再昨日诸人罢职之后。大臣陈劄请同罚。 上优批不许。盖其时春坊入望哀仪注。而 世孙有待下令来待之教。故遂至终日而不得为问安也。及是日次对入侍。大臣具陈厥由。 上命书传教。曰昨日下教。一则大义。一则大体。而无他深意。且春坊为主人。政院差等。玉堂桂坊。其亦随行。故将欲阔狭。今闻所奏。专由乎中官误传下令之致。春坊则以行礼时举措骇然。只罢职。承旨儒臣桂坊。一并叙用。贱臣亦得蒙叙。)
[十月]
十月初四日壬午。 命口传付军职。(上命以明日行文臣殿讲。礼曹只以乡居文官十人捧举案以入。是夜 上教曰。观此亲临殿讲举案。极为寒心。如许事可瞒君父耶。礼判从重推考。在京文臣。一并付军职。捧入举案后。予当就寝矣。于是在京诸人。悉付军职。贱臣亦付司果。○初一日朝讲。校理李明焕以吏判申晦遭台评后。不以山林备拟政望。请罢职。台评即正言闵弘烈疏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35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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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前后铨官事也。领相以明焕挟杂论人。坏了建极之治。请加之罪。 上初命罢职。大谏尹学东救之。 上怒责其护党。既而复召三大臣。多下 严教曰。五月十八日。诸臣皆云复为党习。乱逆同归。明焕亦其中一人。而满腔猜忌。欲逐为国奉公者。此不可以族类待之。 命刊名谱牒。翌日执义李镇恒亦上疏。略论时弊。有举世滔滔趋谒权要等语。 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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囵排布。其心不美。 命削板。初四日次对。 世孙侍坐。 上执手流涕。多下不忍闻之 教。缕缕千百馀言。无非痛慨党论之意也。时雷异荐发。风雨大作。 上以为天灾之告警。专由于党习之倾轧。 渊衷愈激。景色愁沮。初五日朝。雷声复发。大臣陈劄请停殿讲。 上允之。是夜四更。忽 命御营巡捕厅。讥捕京内士子夜行者。限天明乃止。巡捕厅所捉。多至数百。而御营独无焉。 上亲临点考。 命囚士子于秋曹。捧供以奏。寻 命放送。)○初六日甲申。 特除弘文馆校理。诣 阙违牌。○初七日乙酉。 命只推。更为牌招。又不进。依承传罢职。○初八日丙戌。 命叙用。○初九日丁亥。付军职。入参文臣 殿讲。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36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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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儒臣。异于他员。 特命先入应讲。金载顺在前。贱臣次之。讲书传尧典。 上命起坐读之。读毕。 上曰。今日试讲而命儒臣先之者。诚有意矣。虽非时任讲官。予当质问其文义也。第三章云钦若昊天。敬授人时。以钦字敬字命之何也。贱臣对曰。人君为天之子。为民之父母。其奉天治民之际。舍一敬字。奚以哉。故以帝尧之圣。命羲和之官。而一言一辞。不敢放忽。其顺天道而历三光之会也。必以是敬。相人时而宜百谷之播也。亦以是敬。乃所以上尽为子之道。下尽父母之道也。 上曰。其言好矣。又 下询曰。俄者亦问于金载顺矣。二典二南之化。尧舜周文。何以相传。而近世以来。不复见至治。亦何故也。贱臣对曰。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尧舜相传之语也。周文之为国。亦不过传受这心法而已。夫人心至危。道心至微。苟能精以察之。一以守之。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差。则笙镛之治。郅隆之化。自有莫之为而为矣。此尧之所以为尧。舜之所以为舜。文王之所以为文王也。一自秦汉以降。贤圣之君不作。经传之旨未明。察不能精而人心愈危。守不能一而道心愈微。私欲横流。义理杜塞。而执中之法。遂不可复矣。如是而其能挽三五之治乎。 上顾左相曰。所奏诚好矣。又 下询曰。精一执中之方。其本在何。贱臣对曰。朱子壬午封事曰致知格物者。尧舜所谓精一也。正心诚意者。尧舜所谓执中也。然则执中之道。在于精一。诚正之学。本于格致。苟能格天下之物。致吾心之知。真积力久。豁然贯通。凡事物之过乎前者。义理所存。纤微毕照。不有毫发之隐。则自然意诚心正。坐应天下之万事矣。即所谓精一执中之道也。 上曰。格致二字。诚要道也。然欲其格致。则更用那个工夫乎。贱臣对曰。格致之方。详著于大学或问中。如欲用工。无过于此。然圣人生而知之。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若中人以下。必着力下工然后。乃有其效。昔黄子以勉彊二字。告于汉帝。为人君者。必以舜何人予何人为心。勉彊行之。日进一步。则不知不觉之中。自有进进不已之效。知可崇而德可卲矣。臣谓为学之要。无过于勉彊也。 上顾谓左相曰。勉彊之说。好矣好矣。予亦自勉自彊矣。左相曰。其逐条仰对者。大煞明白矣。 上曰。此人出入经幄。故应对分明。如此之人。常与之论难。则予心可喜矣。彼明经科成均官员辈。何足与言乎。予亦不必如是质问矣。又 下询曰。尧之试舜。不以他而先之以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3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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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何也。贱臣对曰。圣人之学。必本于齐家。中庸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诗云刑于寡妻。以御于家邦。自古未有不齐其家而治其国者也。尧闻虞舜之贤。欲举国而听之。然犹未信其必如四岳之言。故先以公室之二女。降于妫而嫔于虞。观于夫妇婚娉之际而不违其礼。验之闺房隐微之间而不失其敬。则其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可知已。夫然后纳于百揆。宾于四门。入于大麓。亦次第考试之事也。 上又顾左相曰。亦善对矣。左相曰。然矣。不出家成教之说。尤好矣。 上曰。俄者勉强之说。甚善矣。又 下询曰。勉强之道。亦何所自乎。贱臣对曰。人皆可以为尧舜。而终不免于众人者无他。惟其人欲之私。不能胜天理之公故也。人君必先以克己复礼自勉。常使道心为主而人心听命。一片灵台之中。私欲净尽。公理流行。则为圣为贤。初非高远难行之事也。臣谓勉强之术。亦莫切于克己复礼也。 上击节称赏曰。克己复礼四字。诚为学之至要也。抽栍官奏之通四略。 上曰。俄者亦善诵。宜乎纯通矣。洪启禧曰。误读一字矣。 上笑曰。一字之误何妨也。虽使予诵之。必不能善读矣。贱臣出。 上谓左相曰。彼玉堂善讲矣。左相曰。所陈文义甚明矣。诸人以次应讲。沈颐之不通。 上问尹正烈以党论之有无。正烈以自古有党。史多其目对之。 上怒命改正。又问朴重庆。重庆以退而读书后当仰对对之。 上嘉其纯实。仍 命升六。)是日 除兼东学教授。○初十日戊子。 特命牌招。入 阙谢恩。○十三日辛卯。入西庠试士。取四十人。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3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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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道润,白凤逵。小学入格。柳辑,柳昌星,宋文奎,车硕辂,林师一,白大曜,赵学舜。合十七人矣。)○十六日甲午。 除弘文馆修撰。○十七日乙未。诣 阙违牌。 命更为牌招。又不进。依承传罢职。○十八日丙申。 命复授前职。入 阙谢恩。○二十日戊戌。赴文臣朔试射。○二十一日己亥。因雷异。玉堂联名陈劄。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37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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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政之可言者。前后诸臣已言之。臣等不敢更事覼缕。请以日昨所下 传教中敬则二字。推衍而仰复焉。敬者主一无适之谓也。则者各有其理之谓也。诗所谓缉熙敬止。有物有则者是也。 殿下方进讲是经。无不体认。试于日用动静之间。常以是究之。则有所以见天下万事。皆有其则矣。不大声色。明德之则也。毋作聪明。率章之则也。有言逆耳。必求诸道。听言之则也。知之非艰。行之惟艰。躬行之则也。量入而为出。节财之则也。损上以益下。爱民之则也。推之事物。莫不皆然。而敬之一字。又为之贯始贯终。苟能扩而充之。以至于泛应曲当。无声无臭。则孔圣所云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子思所云笃恭而天下平者。亶在于是。顾今日转移之机。舍敬则二字。奚以哉。此非臣等之言。乃圣贤之谟也。敢为 殿下诵之。伏愿 殿下益加省察焉。翌日 上命三大臣入侍。多下警惕饬励之教。自是日至六日减膳。令备局诸堂镇日入侍。讲究治道。答玉堂劄曰。省劄具悉。已示饬躬之意。吁嗟玉署之臣。夙夜靡懈。以补其君。书自我自之戒。六则陈戒。其涉切实。可不体念焉。)○二十三日辛丑。承 命入 侍。上卧养心閤。召见备局诸宰。因 命儒臣持警世问答入侍。贱臣与上番洪乐仁承 命趍入。承旨金相翊,假注书具㢞,兼春秋朱炯质,史官李亨元亦同入。 上问贱臣曰。前畿伯之病何如。儒臣似知之矣。贱臣对曰。虽不至深虑。而尚无加减矣。 上曰。闻昨夜交龟。因即离营云。病人何必半夜迁动乎。贱臣曰。既递其职则一时迟留。病心有所不安。故虽夜深而出宿营外矣。 上曰。今已入城乎。贱臣曰。已入矣。 上曰。今则似可渐愈乎。贱臣。藩任既蒙许递。若安意调治则庶可稍稍向差矣。 上曰。所用之药。皆是补剂耶。贱臣曰。大体补为主矣。上番读警世编五六丈。 上命贱臣读之。读至六七丈。 命承旨史官分读讫。 上曰。近日因灾异。命停法讲。故欲以此消日矣。明日亦待下教入来好矣。 又谓贱臣曰。顷者儒臣进诗传附录卷。使予披览矣。书传亦有此卷乎。贱臣对曰。臣未的知。而只见诗传之有此卷也。 上曰。诗传四卷。多乎少乎。贱臣曰。卷不甚多矣。遂先退出。 入御史抄 启。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3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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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备局择可合御史者以启。贱臣及洪述海,元义孙,金鲁镇,李在协,李硕载,李性源,具庠,李致中,俞彦镐,闵弘烈,李得一被抄。凡十二人。)○二十四日壬寅。承 命入 侍。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四 第 438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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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孟子生于秦仪之后耶。贱臣曰。孟子亦生于战国之时。而稍后于秦仪矣。 上曰。齐宣王立于周之何时乎。贱臣曰。周显王时。诸侯皆僭称王。齐宣亦在于其时矣。 上曰。所谓掉三寸之舌者。即秦仪时事乎。贱臣曰。此等句语。别无主着。张仪谓家人。以视吾舌尚在否。汉郦食其。亦称伏轼掉三寸舌。此语不必专属于秦仪也。 上曰。战国策谁人所作乎。贱臣曰。似是先秦之史也。 上曰。予欲览此书而未果矣。其凡例如近来策文乎。贱臣曰。此书只记战国纵横之事。无异于左传,国语也。 上曰。心经释义者何书也。贱臣曰。即其辨难同异。解释疑晦。如近思录释疑也。遂退出。)○二十六日甲辰。承 命入 侍。(昨日大臣编次人入侍。 亲制戒三风纶音。一曰慢风。京华名宦。不当嫌而强嫌。以违牌禁推。作为高致。望八复政。日服建功。而不少顾藉。自行自止也。二曰嚣风。浮嚣躁竞。一而二二而一。私意亘中。甘心排挤。即一悖风也。三曰时风。衣服饮食。贫者慕富。贱者慕贵。国事不肯担当。互相观望。士族有形势者。皆曰以余门阀。何官不做。此皆时体也。首尾累千言。无非痛斥俗习之教也。翌日 命文臣二品以上。侍从臣及荫官有职者。皆令入来。 上与 世孙。以平服 亲临宣政殿月台。令先到者先为诣閤。贱臣亦与上番李硕载。随诸人入侍。大臣备堂及玉堂两司诸堂升伏于月台上。各司荫官。分伏于东西庭。 上命承旨李潭读纶音讫。 上曰。备堂三司。逐日入侍者也。别无更陈之语。东西庭诸臣。各进奏所怀也。遂各以次升殿。 上问怀保小民之策。及即今党习之有无。诸人皆漫汍为对。别无可闻。兵郎申益彬曰。必先格致之工。事物之在前者。无微不烛。则朝廷之上。清浊是非。自莫能逃。而 圣上每疑诸臣。目之以党论。臣窃以为不可也。设令有党。告君之辞。不可以有对之矣。 上遂命诸臣退出。而备堂留待入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