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x 页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杂著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87H 页
立朝日录(起癸未十月十八日。止甲申三月三十日。)
  [癸未]
  [十月]
癸未十月十八日辛丑。中 圣寿七十大增广庆科会试。(九月自江西任所。来赴初试。十二日榜出。以论次上入格。一所试官曹命采,安𠍱,洪检。十月初七日应讲。是月十三日赴会试。以表次上入格。试官李鼎辅,尹汲,赵明鼎,朴盛源,柳思钦,李溎,李普温。)○十九日壬寅。赴 亲临面试。入 侍于景贤堂。(上亲临金商门内。面试入格诸生。表赋策题。各悬以取。纳券后留待 阙外。夜三更。 命诸生入 侍宣馔。 上曰。予于七十。设此庆科。欲取实才而亲行面试。不得已也。尹正烈,金养根。皆免落科。予不欲见龌龊之状故也。诸生知予意乎。仍 命诸生以次进伏。各奏姓名而退。贱臣进伏。 上曰。汝则不必奏姓名也。汝年少登科。面试亦能善作。予实奇之矣。汝之处地。异于他人。须同寅协恭。以辅予暮年之政也。临退时 上曰。汝之科表。以三下入格。且有批点二句矣。诸人次次前奏而退。 上笑曰面试前。皆不得呼新来云。今日设行。亦有意也。仍 命大臣及诸试官出崇贤门外。呼新来试官洪凤汉,具允明,洪启禧,李宪默,朴盛源,尹勉宪,李普温。)○二十二日乙巳。中殿试丙科第三十三人。(上亲临崇政殿。行殿试。 命诸生各于月台。受试纸而退。悬题后。 上入大内。诸人皆呈券而归。及榜出。赵德成为壮元加资。余居三十三第。试官尹东度,洪乐性,李溵,沈履之,金应淳,洪乐纯,李溎。)○二十三日丙午。入参艺文馆拣择。(昨日入侍。 上教翰林。以今番拣坐。使一榜无未到之人可也。故一榜皆入参而罢。)○二十四日丁未。入参唱榜于勤政殿庭。(上亲临勤政殿旧址。行文武科唱榜。仍 命诸新恩驾前护从至兴化门外。是日即 国忌斋戒日也。 上特许自阙外鼓吹而归。)○二十五日戊申。入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87L 页
阙内谢 恩。入 侍于崇政殿庭。(上亲临崇政殿月台。诸新恩谢 恩后。以次入 侍。 上命贱臣及赵德成,徐命善进伏。 亲笔书赐四言一句。赐贱臣词曰勉尔效古。清风庆恩。仍 教曰。汝勿忘此下教也。贱臣对曰。臣虽不敏。敢不铭心。临退时各 赐橘柚一枚。)○二十六日己酉。谒 文庙。
  [十一月]
十一月初二日乙卯。移 除司谏院正言。(是日有吏曹三堂牌招开政之 教。副拟金熤末拟李得一。余以首拟蒙 点。时余作永平荣扫之行。故以在外悬颐。)参弘文录圈点。(上教曰。今科是料表。既命翰圈,本馆录亦于今日举行。李最中副提学 除授。牌招圈点。四点李宪默,尹承烈,柳善养,徐命善,李得一,金熤及余入选。)○初三日丙辰。参都堂录圈点。 除弘文馆副修撰。(是日有都堂录举行之 教。六点徐命善,金熤及余入选。五点姜润,李宪默,尹承烈,李性源入选。 上命政官牌招开政。余以首拟蒙 点。新录诸人亦皆除职。)○初八日辛酉。 除侍讲院兼文学。随 牌诣 阙。陈疏辞副修撰不许。因 特教谢 恩。仍入直。(时余自永平还。随牌诣 阙外。陈疏而退。疏槩新 除职名。万不近似。揆分量才。承膺无路。略陈肝膈之恳。冀蒙镌改之 恩事入 启。 批曰。省疏具悉。谢恩之日。已有饬谕。谨慎于言事之地。予意亦如汉文。而至于玉署所引过矣。尔勿辞速察职。仍 教曰。金龟柱批下下番替直。即为牌招入直。余遂感激膺 命。○是夜召对入 侍。承旨读贱臣疏讫。 上命上其疏 亲览后。 下询曰。闵文忠公尹根寿故事何如。承旨曰。文忠则疏请得暇读书。未蒙 允许。而尹根寿故事。似非以姻戚为證。而只援请读书故事矣。上曰。故判书金镇圭亦曾行公乎。承旨曰然矣。徐命善曰。金锡胄亦行三司矣。 上曰。是则然矣。而闵文忠兄弟。曾行玉堂乎。承旨曰。其时事虽未的知。而亦为行公矣。 上曰。于铨曹则不为行公乎。承旨曰。此则未的知矣。 上曰。顷有请读书者谁也。承旨曰。申益彬曾为此疏。而未得请矣。 上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88H 页
曰顷于新恩谢恩时。予书赐四字。深有意矣。渠之不欲参两司言议者是矣。而至于玉署。岂有不可行之端乎。又 教曰。汉文曾于窦广国。不拜相矣。仍 命书疏批及牌招入直之 教。儒臣读宋鉴毕。而 上犹不掩卷。 命注书出去。金龟柱入来与否知入。注书还奏曰。 牌去来。尚寥寥矣。 上即掩卷。诸臣退出。时夜已二更矣。谢 恩后仍就直。)○初九日壬戌。朝讲入 侍。(入 侍于景贤堂。上番徐命善,领 经筵洪凤汉,知 经筵黄仁俭,特进官李章吾,金善行,承旨尹得雨,持平李亨俊,假注书朴道仁,史官金叙九,赵㻐同入讲孟子初卷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章。上番略陈君臣相说之义。 上曰。下番亦陈之。贱臣曰。以末章观之。乐有五声。而必以徵招角招为乐者。非他义也。徵应于民。角应于事。景公之始兴发补不足。专是为民为事。于此可见民事不可缓之意也。 上曰。所奏诚好矣。诸臣各陈文义。 上曰。我朝家法甚严。岂有流连荒亡之虑。然年已老而气将衰。此所以夙夜懔惕者也。领 经筵曰。臣等以尧舜吁咈之美为期。岂可以晏子畜君好君。期我 殿下乎。诸臣以次退出。 上谓贱臣曰。俄所陈文义。甚精约矣。昨览祈免之章。两司言议之地。似或不当。而予意亦如汉文之不拜窦广国。至于玉署。岂不行公乎。予年若过数月。则将为望八之年。此岂儒臣辞职之时乎。遂退出。○次对入 侍。 上谓大臣曰。今番弘录。可谓精选。下番儒臣善陈文义矣。领相曰。年虽少。颇夙成矣。)召待入 侍。(入 侍于景贤堂。上番徐命善,承旨宋文载,假注书朴道仁,史官金叙九,赵㻐同入。读宋鉴高宗卷。 上命陈文义。上番略陈诚正为学之义。贱臣曰。昔朱子承召将行。或劝之曰。上不好诚正之论。必勿陈之。朱子曰。平生所学。不过诚正。舍此何以事君乎。自古圣贤。皆以诚正告于其君。以外面观之。似为陈谈腐说。而凡人君之治国平天下。要不出此矣。 上曰。所奏诚然。格致诚正。似为例谈。而实人君留念处也。 上又曰。张浚劝其君复雠之义。曰益加省察。稽古亲贤以自辅。其义何如。贱臣曰。稽古亲贤四字。深有味矣。傅说告于高宗曰。事不师古。以克永世。非说攸闻。诸葛亮出师表曰。亲贤臣远小人。前汉所以兴隆也。张浚之以此勉君。甚切实矣。 上曰。然矣。上番曰。下番所奏。诚紧要矣。 上又曰。张浚乃宋朝贤臣也。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88L 页
上番曰然矣。是故朱子撰张浚行状。多有疵毁。后复悔之矣。贱臣曰。张浚当危乱之际。从事于军旅。与岳飞,吴璘辈。同在战阵。故人特视以一名将。而其告君之语。有曰人主之学。以一心为本。一心合天。何事不济。以是观之。学问上多有工夫者也。 上曰然矣。有子南轩。岂无学问之工乎。 上又曰。高宗为奸臣所制。而实中主也。贱臣曰。高宗懦弱昏劣。权在奸臣而不能制。故毕竟无成就。苟非孝宗之贤哲。南渡之际。岂能镇定人心。以成中兴之业乎。若使孝宗当治平之馀。则成就不止于此矣。 上曰。贤臣之多。莫如宋朝。而恨不能用之矣。贱臣曰。南渡之际。国势缀旒。时则有张浚,李显忠,胡昉,陈康伯,虞允文,陈俊卿之徒。布在朝廷。故赖以不亡。国之存亡。系于用人如此矣。 上曰。果然矣。上下番先退。)○初十日癸亥。参 中宫殿诞日问 安。仍参陈贺班。(应教元义孙,副应教洪乐纯,校理李性源,副校理徐命善,修撰李在协同参。)夜对入 侍。(入 侍于思贤阁。上番徐命善,承旨李最中,假注书朴道仁,史官金叙九,赵㻐同入。进讲 御制自省编。 上曰。夜对玉堂日记。书以兼 经筵好矣。真西山云夜对胜于昼访。予久不行夜对。复政后今始为之。予当先读序文矣。因亲讲序文。上番继读小序。 上曰。下番读之。贱臣读三章而止。承旨及翰注各读一章讫。 上曰。予之所制。别无文义之可陈。然儒臣第以篇中之意。可相勉戒也。上番曰。先正云修身大法。小学书备矣。义理精微。近思录详之。此篇实兼治平之大旨。臣则以谓殆过于小学近思录也。贱臣曰。此是 亲制文字。而穷理格物正心修身之要。无不纤悉。 殿下于日用动静之际。必多躬行而心得。然暮年体行之道。似不出此。伏愿 殿下勿以为昔年所制而深留意焉。 上曰好矣。此虽教元良之书。而亦为予老年自警之道也。然犹恐年渐耄而心益衰。不能体行也。承旨曰。孟子告齐王曰是心足以王矣。 殿下每轸警惕之念。岂有耄倦之虑乎。 上曰。尧舜犹云倦于勤。圣人尚如此。况予乎。上番曰。此异于慵懒之倦字也。 上笑曰。然则倦字何意也。贱臣曰。尚书云耄期。倦于勤。自古圣人血气虽衰。志气不衰。岂有怠倦之理乎。小臣浅见。敢以为倦勤二字。即舜对廷臣。自谦之意也。承旨及上番齐声曰。下番此语诚好矣。 上笑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89H 页
曰。此则然矣。而年至耄期。岂无气衰之理乎。贱臣曰。卫武公古称贤君。而其不及尧舜远矣。虽然九十。犹作抑戒以自警省。岂以尧舜之圣。曾不及于卫武乎。盖圣人之心。与天道流行。必贵其自强不息。 殿下于临政为治之际。常存此心。则志气自不衰而无耄倦之虑矣。 上曰。予当体念焉。 上又下询曰。宋高宗付托得人。可见公心。亦非不足与有为之主也。儒臣以为何如。贱臣曰。高宗初有意于复雪。而性本昏懒。为奸臣所欺。不能振起。何足有为乎。 上又教曰。予于昔年侍汤时见之。每命中官出而观象。今日欲说不及说。而予终日用心矣。语云腊前三白。验礼徵。今年若失稔。奈何。顾谓贱臣曰。今番荣扫处在于永平。还谷几尽捧之云乎。贱臣曰。去邑稍间。而似未及尽捧矣。 上曰。江西等邑何如云耶。贱臣曰。臣久旷本邑。未能的知。而盖西关则捧籴之政。不至甚难矣。 上曰。旷官时则兼官替当邑政乎。贱臣曰然矣。盖今年。亦未免凶歉。而新旧还一时督捧。民皆不堪矣。承旨继请旧还停捧之 命。 上许之。 上又教曰。文臣登科者。例有老乞大汉学朔试射等事。下番则三十前登科。似未免此役矣。新榜四人。今方入 侍。当以次第分排入选矣。盖指贱臣及徐命善,赵㻐,朴道仁也。因 命宣馔。 上曰。七十行庆科。今宵又行夜对。此岂偶然。诸儒臣顷于面试日。着儒巾。共啖 御馔。今日又皆着帽而啖此馔。岂不贵乎。贱臣曰。臣等猥以无似。获逢 圣世。登此七旬之庆科。蒙此千载之异数。感结惶陨。图报无地矣。 上曰。诸儒臣。予视以年少友矣。我朝亦不呼名而有成谨甫故事矣。上番曰。臣等每承 恩教。不胜惶悚。而臣等幸忝今科。获叨殊 恩。每逢朝臣。亦常自詑矣。贱臣曰。臣近与上番伴直本馆。语及此事。互相称誇。上番曾屈 殿讲。贱臣亦入合考。今年登科后。追思前日之见落。犹云幸矣。 上笑曰。上番落讲时。岂不落寞乎。上番曰。其时虽或落寞。而其时若免见屈。则岂得参今年之科乎。 赐馔时。贱臣先持乾肉。置诸袖中。 上愀然曰。予见下番之舍肉。不胜追感之怀。今虽欲孝。谁为孝乎。入侍诸臣有老亲者。各裹于纸。归而遗之可矣。承旨出草纸裹之。 上笑曰。承旨则有草纸。而诸儒臣欲裹以何纸乎。贱臣笑对曰。承旨草纸。虽不敢书字。而空纸裹物则何妨也。 上笑谓承旨曰。此语诚然。各分一纸以裹好矣。仍谓贱臣曰。曾见元景淳。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89L 页
每以老亲为言。儒臣登科后。外祖母必欲见之矣。贱臣曰。臣于讲筵。不敢陈此私情。而外祖母每以书遗臣。多有思恋之语。故一欲将母往见。而呈告违例。抽身无路。惶恐不敢复达矣。上番曰。下番每言有此私情。而递职然后可以作行。呈辞之外。无他道矣。 上曰。新玉堂呈辞。政院岂可捧之乎。虽捧之。予当推考矣。承旨曰。呈辞则不可捧矣。而有先正臣文成公古事矣。文成曾以请觐外祖母事。陈章蒙 允矣。 上曰然乎。先正之事。今可为例矣。予既示微意。若有所请则当有善处之道矣。贱臣曰。 圣教至此。不胜惶感矣。 上命儒臣先退。谓承旨曰。顷者馆录。承旨以副学当之。今见诸儒臣。皆是好人矣。承旨曰。上下番皆极好矣。)○十一日甲子。昼讲入 侍。(入 侍于景贤堂。上番徐命善,知 经筵尹汲,特进官赵明鼎,承旨赵肃,假注书朴道仁,兼春秋吴泰章,张显庆,武臣朴圣浃,领议政洪凤汉,右议政金相福同入。读孟子齐宣王问曰人皆谓我毁明堂章。上番陈文王发政施仁之义。贱臣继陈曰。章末言苛矣富人哀此茕独八字。深有意味。西铭亦云疲癃残疾茕独鳏寡。皆吾兄弟颠连而无告者也。文王之施仁政也。天下之民。孰不被其泽。而惟此四民之先蒙发施之恩者。盖为其天下之最穷而无告也。 殿下于政令施措之际。其爱恤生民至诚恻怛之意。溢于丝纶之间。然八域之民。犹未蒙实惠。今讲此章哀此茕独之语。岂非 殿下留念处乎。推民吾同胞之义。以实心行实政。为今日之急务也。 上曰。所奏好矣。当体念焉。 经筵特进官及领右相各陈文义而罢。 上命 经筵官先退。○是夜承旨入 侍。 上下询曰。儒臣未荣扫者为几人。承旨曰。徐命善则已呈呈辞。而金龟柱以请觐外祖母事。将上疏云矣。 上谓大臣曰。上疏若入则予欲踏启字以下矣。大臣曰。不必踏 启。而循例 赐批好矣。 上曰。既有前例。予意亦然矣。)○十二日乙丑。陈疏承 批。(疏槩猥陈私恳。祈蒙矜许之 恩事入 启。答曰。省疏具悉。尔其依所请往来焉。○初十日夜对。自 上既示微意。故以将母往来之意陈疏蒙 允。而格外请由。无辞朝之例。故明日只替直而出。)昼讲入 侍。(入 侍于景贤堂。上番徐命善,知 经筵洪启禧,特进官韩翼谟,承旨金华镇,假注书金养根,兼春秋吴泰章,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0H 页
张显庆,武臣申翊文同入。读孟子谓齐宣王曰王之臣有托其妻子章。上番曰。齐王之顾左右言他。其无足与有为可知。孟子所以去齐而之他者也。贱臣继陈曰。孟子欲问四境之不治。故先设上二事以发之。然治士之职。士师之任也。四境之不治。人君之责也。孟子此言。兼论君臣上下无失其职。各尽其责之义。亦不可不留念也。 上曰好矣。仍 命夕讲为之。 经筵官先退。○时 东宫将幸昌德宫。余以兼文学欲陪从。夕讲有 命故未果。)夕讲入 侍。(入 侍于景贤堂。上番李性源,知经筵洪启禧,特进官韩翼谟,承旨金华镇,假注书金养根,兼春秋吴泰章,张显庆同入。读孟子乔木世臣章。上番陈卑踰尊疏踰戚之意。贱臣继陈曰。此篇全言用人之道。而有一言之可以取譬者。尚书洪范篇先言谋及乃心。然后次及卿士庶人。此断之于心。谋之于众也。此篇则先言左右诸大夫国人皆曰可然后。始言察之而进退焉。此谋之于众。断之于心也。两说互相不同。然彼则泛论凡事之可疑者也。此则言人才进退。非国君之所得以私之。必须十分谨慎。如不得已进之退之。皆从一国之公议。用人之难。诚如是矣。 上顾谓知 经筵曰。此语诚然矣。进人之道。必贵博采众论。不然则将至于昔者所进。今日不知其亡也。然齐王之言吾何以识不才而退之云者。与孟子之言。问答各异何也。启禧曰。所谓昔所进者。谓其不知不才而进也。 上曰。人虽不才。昨日所进之人。岂至于今日不知其亡乎。此言则不免于曲矣。儒臣之意何如。贱臣曰。知 经筵之意。只以齐王之答。合孟子之言观之。然盖用人之道。必贵致诚。苟无诚心而昨进今退。乍去乍来。人才贤否。初不审察。则昔者所进。今虽亡去而不能知之。孟子所谓王无亲臣者此也。 上击节称赏曰。然矣然矣。予方欲言诚字。而儒臣先言之耳。不诚而用人则岂有亲臣乎。承旨及上番曰。下番诚字之言。寔得孟子之本意也。 上曰。知 经筵之言。大体好矣。而国人皆曰可然后用之去之者。谓其审慎也。审慎之本。非诚而何。下番所奏。即孟子之本意也。参赞官,特进官各陈文义而罢。○大臣入 侍。 上下询曰。俄者讲筵文义。知经筵以昔者所进谓之不才。此言未免于太曲。闻下番诚字之言。予始大觉矣。诸臣之意何如。大臣及承旨宋文载齐声对曰。诚字果好矣。臣等尝读此书。亦知为由于不诚也。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0L 页
 上曰然矣。)○二十五日戊寅。递本兼职。(余以是月十九日壬申。陪府夫人往骊州。因作瑞山荣扫之行。是日有在外儒臣许递之 命。遂递本兼诸职。)○二十九日壬午。复 除副修撰。仍 命乘驲上来。(时余行到瑞山开心寺。祗受 恩旨。即初四日丙戌也。闻 上候欠宁。药院犹未撤直。十二月初六日戊子。乘驲发行。初九日辛卯到京。)
  [十二月]
十二月初十日壬辰。入 阙谢 恩。(时余以 上候靡宁。连有庭候之举。余独在外未参。惶蹙不安。故入城之翌日。即入肃谢。十二日甲午。李修撰硕载移 除弼善。下番告空。是夜遂入直。)○十四日丙申。昼讲入 侍。(入 侍于景贤堂。上番金鲁镇,知 经筵金阳泽,特进官具善行,承旨赵德成,假注书林鼎远,史官金叙九,赵㻐,武臣许浃同入。读孟子浩然章。止持其志无暴其气。上番陈养气之本在于明天理之义。贱臣继陈曰。上文既言黝舍不动心之异同。至此章。公孙丑兼问孟子告子之不动心。而孟子只言告子之不动心。以明圣人之不动心。盖圣人之不动心。即知言也养气也。而告子之谓不得于言。勿求于心者。不知言也。不得于心。勿求于气者。不能养气也。告子所以不动其心者。专不顾义理。径庭直行。猝然立论。辞穷则止。无复思惟辨论之义。惟以坚忍固执为事。既不能敬守其志。又不能致养其气。告子篇所谓仁内义外之说。可见告子心术之病也。孟子之不动其心。必先明天下之理。得仁义之名而求诸心。心正理明而无所疑惑。故在我浩然之气。自能盛满流行。志正而气自完。气完而志益正。乃所谓持其志无暴其气者也。孟子虽只答告子之不动心。而反乎此者。即圣人之不动心也。 上曰。此言甚紧切矣。诸臣各陈文义。 上曰。自反不缩之缩字。泛看则似是不直之义也。褐宽博吾不惴之惴字。泛看则似是吾不畏彼之义也。贱臣曰。此章必详味熟看然后可知其义。自反而缩。与下文以直养无害相为表里。千万人吾往。与下文充塞天地相为表里。执此以究。不失其大旨矣。上番及知 经筵曰。下番之言甚好矣。 上曰。蹶者趋者反动其心者。何义也。贱臣曰。程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1H 页
子曰志动气者什九。气动志者什一。先儒言心动气者常多。气动心者常少。盖日用动静凡事作为。皆是志之所向而气必随之。即是志壹则动气也。然气亦有时而动志。蹶者趋者。本非出于心之所向。猝然蹶趋。心即动焉。此偶发于无心。而即所谓气壹则动志也。非但蹶趋之为然。凡喜怒哀乐之所偏。亦有气动心者矣。此壹字。非如工夫专一之一。即近于偏一之义也。 上曰。所奏好矣。贱臣起伏曰。臣有因文义仰达者矣。此意言养气。而大抵盛大流行之气。起居节宣之气。元无二致。在 殿下充养之如何耳。顷者 圣候不日康复。臣民不胜忭幸。而其后 圣体连失调将之宜。当此隆冬祁寒之时。或 动驾或 殿座。殆无间日。 殿下自强之意。臣固钦仰。而不知之中。 圣体岂无损伤乎。自今以后。加意调摄。服慎疾之圣训。存少愈之至戒。九重燕居。静养心神。则亦有益于孟子所论养气工夫矣。 上曰。动驾则伸情礼也。殿座则为多士也。然儒臣之言言诚爱我。当体念矣。遂退出。)○十五日丁酉。承 命入 侍。(上御思贤閤。命承旨持殿最入 侍。儒臣同入。贱臣与上番金鲁镇,承旨尹得雨,金华镇,假注书林鼎远,史官金叙九,赵㻐承 命而入 上命进前下教曰。近缘日寒。久停讲筵。汉书东平王传。待下教持入可也。又谓贱臣曰。下番曾读东平传否。贱臣对曰。虽未熟读。而亦尝披阅矣。遂先退。)○十七日己亥。承 命入 侍。(上御思贤閤。行次对后。 命儒臣上下番入 侍。贱臣与上番徐命善,承旨金华镇,假注书林鼎远,史官金叙九,赵㻐同入。 上命上番读汉书第五伦传。 命贱臣读东平王传。读罢。 上曰。东平可谓贤矣。贱臣曰。非徒东平之贤。观其临送归宫。悽然怀思。顾黄门不能下笔之语。可知兄弟间友爱出天矣。 上曰然矣。其恋恋之情。溢于言表矣。东平王与汉明帝为同腹乎。贱臣曰。东平郭太后之子。明帝阴太后之子也。 上笑曰。古语云娶妻当得阴丽华。丽华果色美矣。贱臣曰。有是色有是德故称之。非专指色美而言也。 上曰。诗传关雎章。或谓文王所作。或谓宫人所作。议论不一。儒臣以为如何。上番曰。此言多有不一。而既有朱子正论。臣不必更陈矣。 上曰。下番之意何如。贱臣曰。似是文王之德。宫人赞美之也。文王欲得贤妃。为之内助。故方其求之也。寤寐思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1L 页
服。辗转反侧。则所谓哀而不伤也。既得之也。友以琴瑟。乐以钟鼓。则所谓和而不淫也。此皆文王之盛德。而不害为赞美之辞也。若以求之乐之。看作宫人之事。则恐未免固滞矣。下篇卷耳章。亦后妃所作。而诗人撰之也。 上曰。然矣。赵明履每言琴瑟钟鼓。宫人奉而献之。非文王友而乐之。此言曲矣。宫人虽欲得贤女君,岂至寤寐辗转乎。又 教曰。论语乡党篇。言不掇姜食。不多食。或以为不多食。非指姜食而指饮食也。儒臣以为如何。贱臣曰。乡党篇多言孔子饮食之节。如失饪不食。失时不食。食不厌精。皆指饮食而言也。何必于不掇姜食之下。更论饮食之多少乎。上番曰。下番之言是矣。去污通神故不掇。而多食则又恐耗气矣。贱臣曰。此当蒙上文观之。凡经传之可疑者。不以文害意可也。如论语伤人乎不问马。皇明太祖言孔子岂独问伤人而不问马乎。必是先问伤人乎否。后问马者也。此则不必然矣。 上曰。然矣。上番曰。金昌翕尝斥此言曰伤人乎否。何其长也。问马何其短也。此语诚好矣。上命儒臣先退。)○十八日庚子。承 命入 侍。(上御思贤閤。时原任大臣入侍罢后。命上下番持史记评林入 侍。贱臣与上番徐命善,承旨赵德成,假注书林鼎远,史官赵㻐,兼春秋金圣猷同入。读汉文帝记。上下番及承旨分读讫。上曰。周勃请间。似有要功之意也。殆不是矣。贱臣曰。安刘必勃。高祖许之。而请间一事。终有慊矣。 上曰。文帝夜拜宋昌者。终未免私意也。贱臣曰。其时朝廷。岂无可领南北军之人。而当其危疑之际。莫知谁人之可托心腹。而宋昌则在代邸时。素是亲信。故使之镇抚军事。孟子所谓亲臣是也。 上曰。然矣。又下询曰。通史只言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此书上加令字何意也。贱臣曰。慎夫人之衣不曳地。非特夫人之贤。盖文帝之俭德而使之然也。上加令字。亦表文帝之贤也。 上曰。然矣。文帝诚贤主也。贱臣曰。俭约恭谦。最为文帝之长处。而承干戈甫定之馀。非文帝则不能为升平之治矣。然譬诸唐之太宗。文物礼乐之治。终有逊焉。岂以文帝天姿之美。不能致文治之盛。而恨无真儒如十八学士者也。 上曰。乃父有骂儒之习。岂能得真儒乎。贱臣曰。文帝岂不诚贤君哉。断丧之制。终是歉德。此则学识未到。而战国之世。典礼未明故也。 上曰。然矣。景帝曾遵其制乎。贱臣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乎庶人。短丧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2H 页
之制。大违古礼。父命虽重。岂宜遵行。先儒论景帝此事。多非之矣。 上曰。文帝之东向让西向让。近于过谦。而有司请建太子。先举吴王楚王。亦可谓谦乎。贱臣曰。以外面看之。似是过恭非礼。而文帝恭谦之德。出于天性。非由于假饰外让也。 上曰。然矣。临罢时 上教曰。承旨及上下番儒臣俱是今科同榜。而今适偕入。予甚贵之矣。遂退出。)○十九日辛丑。承 命入 侍。(上御思贤閤。秋堂入侍罢后。 上命上下番持史记评林入 侍。贱臣与承旨尹得雨,假注书金仁燮,史官赵㻐,兼春秋金圣猷同入。读汉景帝记讫。 上曰。晁错是奸人也。贱臣曰。吴楚将乱。幸赖亚夫之名将。不日扫平。而晁错削地太急。以致此乱。终则汉杀晁错。以谢吴楚。此亦损体之甚矣。 上曰。景帝终不及于文帝矣。贱臣曰。文帝诚有为之君也。景帝则但能守成而已。比文帝。落下不知几层也。 上曰。武帝何如主也。贱臣曰。武帝豪杰之主。而求仙封禅之迹。穷兵黩武之事。几为亡秦之续耳。然汾水秋风。悔心忽萌。此乃英气过人处也。上曰。果然矣。又教曰。景帝记文甚阔略。而武帝记何语也。贱臣曰。景帝时别无可纪之事。只是吴楚讨畔之事也。武帝记则太史公记史。在于武帝中年。所论者都是封禅首末。其他蕫仲舒公孙弘等事。各有列传。故不载于本记也。掩卷后 上谓贱臣曰。儒臣曾往关西。见箕子庙乎。贱臣对曰。曾见之矣。 上曰。祭享谁为献官。而以三献过行乎。贱臣曰。道伯或为献官。不然则以道内守令填差矣。臣亦尝差除往见。或三献或单献。三献则有奠币饮胙之礼矣。临退时 上曰。儒臣上下番具备乎。上番曰。下番则方在单番。而上番亦多在外也。 上曰。谁也。贱臣对曰。元义孙,李商芝,李在协也。 上命书在外儒臣许递。以在京人备拟 传教。遂退出。)○二十日壬寅。 除兼南学教授。即日谢 恩。寻 除副校理。○二十一日癸卯。谢 恩。因特 教差翰林面试试官。(时正言李宇哲上书请罢翰林三试法。 上多下严教。亲行翰林未入格人面试。洪凤汉为读券官。洪启禧,金阳泽为参试官。玉堂上下番为对读官。崇贤门殿座后。 命书召试法节目中添删 传教。因命对读官持悬题纸进前。 上笑指贱臣。谓大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2L 页
臣曰。彼儒臣曾观面试之人。又为面试试官。亦贵矣。贱臣与下番李性源承 命进前。书 御题遂意玄圭。 上下询大臣及诸试官曰。此题卿等尝知之乎。皆对曰未能知之矣。 上曰。儒臣知之乎。贱臣对曰。臣亦未知出处。而玄圭则似是夏禹治水之玄圭。而遂意二字。似指告厥成功之意也。 上曰。然矣。遂字即成字之意也。顾谓大臣曰。能文者莫逃于凡眼矣。近日命彼儒臣。读史记评林。文甚简古难解。而读之无难。其能文可知矣。大臣曰。然矣。 上曰闻其读书声。亦可知矣。又笑曰。此亦未可信。成天柱不善读书。而犹能文矣。因 下教曰。当为夕讲。儒臣退出。改服习讲后。只入正时可也。遂退出。)夕讲入 侍。(入 侍于景贤堂。下番李性源,同 经筵洪乐性,特进官赵云逵,承旨金应淳,假注书金寅燮,史官赵㻐,兼春秋金圣猷同入。读孟子浩然章。至宋人揠苗说。贱臣曰。浩然之气。孟子亦以难言答之。如臣末学。何敢妄论。而先儒论浩然之气曰。是气也得乎天充乎身。而与心为体者也。又曰明道集义然后。能生浩然之气。盖是气也人莫不有之。而凡人则不知道义之为本。或有不耘苗之患。或有揠苗之病。故理自理气自气。其所谓浩然者。终归于歉然之馁矣。惟圣人为能明道而集义。有事勿正。勿忘勿助。必使此理常明而此气随之。动静云为之际。无所疑惑恐惧。故气得其养。以至充塞天地之间。上所云明道集义然后能生浩然之气者此也。此章之兼论知言养气。与大学格致诚正工夫。实相表里也。 上曰。其言甚诚实矣。下番曰。上番所论说得气字。甚分明矣。同 经筵。特进官各陈文义。 上发问曰。芒芒然者。何意也。贱臣曰。非忙急之意也。乃漠然无知之貌也。 上曰。其人即指何人。其子何必往视乎。贱臣曰。其人即家人也。苗无自长之理。而芒然而归。以助长之说誇其家人。故其子必有疑讶之心。趋而往见也。 上曰。然矣。至大至刚。乃气之本体。而直字尤紧要矣。贱臣曰。此一篇揔论养气。而至此章。透得气字之大本。分明说去也。前讲曾子谓子襄章。贱臣曾有所达。而此章之以直养无害。与自反而缩对说。充塞乎天地。与千万吾往对说。此正统两章详览处也。 上曰。所奏诚好矣。又 教曰。暮年自强。实予苦心。昨夜亲政时。本症有添发之渐。而强坐酬应。气不复作。今日又为殿座。以试筋力。明日将行次对故也。贱臣曰。此章亦言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3H 页
以直养无害。臣未知 殿下充养之工。果至何境而以直养之。固知无害也必矣。然 殿下每于圣人慎疾之方。有所忽焉。隆雪寒。不惮勤劳。 圣体自多损伤。此亦非以直养之之道。臣愚死罪。不敢以为终无害也。 上曰。其言诚好。当体念焉。贱臣曰。近日 殿下卧内。召接臣等。讨论书史。此则必无所妨。而至于寒殿久坐。终日酬应。则岂不忧闷乎。 上命明日讲筵姑停。 下询曰。此篇未讲者。为几章乎。下番曰。所馀尚多矣。 上曰。有时气升。读之甚难矣。贱臣曰。行数甚多。则非但静摄之中。有难御讲。凡看书之法。必贵玩味而熟读。不在于贪多务得。先儒亦多诫之。请自今 御讲册子。自止稍从简略。以便进讲何如。 上曰。依此为之好矣。讲毕。赵云逵进前。以正朝不举贺仪。使臣等抑郁之语。苦口仰达。洪乐性,金应淳齐声力请不已。贱臣亦曰顷日大臣之请。 圣意牢定。岂以臣等之言。遽霈 俞音。而 圣寿望八。前古所无。即位四十载。亦往牒罕有。今年七旬之庆。非不忭幸。而明年则尤异于常岁。此非但满朝臣僚之心。实是八域亿兆人之望也。 圣上撝谦之意。固已钦仰。而岁初 赐接。获瞻 天颜。实臣等之望也。遂以次退出。)科次入 侍。(初昏持试券。入 侍于思贤閤。下番李性源,试官洪凤汉,洪启禧,金阳泽,承旨赵德成,假注书金寅燮,史官赵㻐,兼春秋金圣猷同入。试券凡十二张。 上命上下番分读坼榜后退出。夜已三更矣。)○二十二日甲辰。移 除校理。(上以应教洪乐命,修撰李硕载昨日晚后肃谢。有敕教。 特命自今日入直。限孟子二卷毕讲后交替。贱臣与李性源出直。是日政移 除本职。)○二十三日乙巳。入 阙谢 恩。○二十七日己酉。制进 大殿延祥诗。(七律以三下被选。五律七绝以三中被选。 上命承旨读诸臣应制。至贱臣诗。颇加称赏焉。)○二十九日庚戌。制进月课。(奏笺赋排律古诗以三下入格。)○三十日壬子。入参过岁问 安班。(应教洪乐命,校理徐命善,副校理李性源,修撰李硕载,尹勉宪,副修撰尹承烈同参。仍指昌德宫。参 嫔宫问安班。)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3L 页
[甲申]
  [正月]
甲申正月初一日。入参正朝问 安班。(诸僚皆同参。)○初三日乙卯。进参 太庙动 驾扈从班。(上幸 太庙展谒。贱臣与洪乐命,徐命善,李性源,李硕载,尹勉宪,尹承烈扈从。入 庙庭具朝服行礼。 上仍幸昌德宫。拜璿源殿。转拜大报坛。历临毓祥宫。夜三更还 宫。)○初四日丙辰。入参朝参。承 命入侍。上亲临崇政门。行朝参。贱臣随诸僚上 殿。陈 圣德日新之义。 上特赐嘉纳。 教曰。儒臣以暮年自强之道勉予。予亦以精白一心同寅协赞。为儒臣交勉也。罢后 上御景贤堂。召见二品以上宗臣正一品及银台玉堂。贱臣与诸僚承 命入侍。李在协特 除副校理。李明焕特 除副修撰。同为入侍。 上命诸臣起瞻 御容。各赐王橘一枚。天笑一新。(似有脱误)酬酢如响。实千载盛事也。 ○初十日壬戌。昼讲入 侍。(入 侍于景贤堂。下番李硕载,知 经筵韩翼谟,特进官沈锈,都承旨洪麟汉,假注书安圣彬,史官赵㻐,兼春秋裴圣俞,武臣许浃,掌令任毅中,正言朴奎寿同入。读孟子浩然章。至夫子贤于尧舜章。贱臣曰。此章始论黝舍告子之不动心。以明圣凡贤愚心术之用。趋舍不同。中言知言养气。以明圣人之不动心在于明道集义。终言孔子之大圣。以说不动心之极功如此。孟子此篇。多扩前圣所未发处。所宜潜心而默究也。 上曰。所奏约而尽。予当铭念矣。贱臣曰。上文总论宰我,子贡,有若智足以知圣。质言其必不阿其所好。而先称宰我之观夫子贤于尧舜之说。中称子贡见礼知政闻乐知德之说。以明夫子之盛。末乃以麒麟凤凰泰山河海之出类拔萃。极言生民以来未有若夫子之圣。又不待知言养气。而荡乎无能名焉。正所谓一节深于一节也。 上曰。然矣。承旨曰。儒臣所奏。语极紧切。惟 殿下铭心究索焉。 上曰。予当不忘矣。公孙丑问伯夷伊尹于孔子。若是斑乎。孟子既曰否。下文又曰是则同。其义何也。贱臣对曰。伯夷圣之清者。伊尹圣之任者。孟子曰皆古圣人也。此取其一段而言之也。公孙丑不解其意。反疑两人之同于夫子之圣。故问曰若是班乎。孟子以否字答之。及其问有同欤。则又言自生民以来。未有夫子之盛。伯夷伊尹岂得以似之。若其得百里而朝诸侯王天下。行一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4H 页
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则与圣人同也。丑又问其所以异。则孟子又引三子之说。以示夫子之圣。巍巍然荡荡然。自古及今。无得以比之者也。 上曰。其语诚然矣。仍 教曰。当为夕讲。来诣习讲后待 下教。只入正时。遂先退。)夕讲入 侍。(入 侍于景贤堂。下番李硕载,知 经筵韩翼谟,特进官沈锈,承旨郑运维,假注书安圣彬,史官赵㻐,兼春秋裴圣俞同入。读浩然章毕。贱臣曰。子贡之见其礼闻其乐之言。专为下段所称未有夫子之语而发也。然大抵礼乐为致治之资。礼乐之兴废。关国家之盛衰。百世之下。见而闻之。必知其德政之治不治。故兴礼立乐。文物焕然。乃为治国之规模也。愿 殿下于此等处深留念焉。 上曰。所奏甚好。亦当体念矣。下番及知 经筵特进官互陈帝王心学相传之义。贱臣曰。孟子或问。言或以为以孔子贤于尧舜。是私孔子者也。以孟子比孔子。是卑孔子者也。朱子曰不必如此较优劣。惟退之说得甚好。尧舜传于孔子。孔子传于孟子也。此语诚然。古之圣贤君子。虽不敢较比优劣。然孟子能知言养气。乃学而至圣者也。若孔子则浑然天成。不勉而中。不待乎知言养气。而自至于圣人之域矣。此章必须潜心玩索。然后可以识得微奥之旨矣。 上曰。其言好矣。仍 命宣馔曰。予于岁首。初行夕讲。适有小馔自 东宫送来者。特以 颁赐。以为当寒疗饥之资也。诸臣只惶感起伏而已。 上曰。朝野记闻。外间多有之乎。贱臣对曰。野史国乘。人家多有之。而家各不同矣。遂先退。)○十一日癸亥。召对入 侍。(入 侍于景贤堂。下番李硕载,承旨闵百兴,假注书安圣彬,史官赵㻐,兼春秋裴圣俞同入。读宋鉴孝宗记。至金主谓侍臣曰吾早年惑于释老。旋悟其非。若能爱养下民。天必福之。 上曰。言虽无识。而意则好矣。贱臣曰。金主乃夷狄之君。似无学问之识。然自古人主多惑于释老。不能留意于治民之政奉天之道。盘乐怠傲。反欲侥倖祈福。不亦难乎。金主能知释老之为害。以爱民之心为敬天之实。不欲崇老佛以冀侥倖。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金主此言。实非无识之见也。 上曰。然矣。又读至朱子上封事。陈正心诚意克己复礼之道。孝宗不用之。 上曰。贤如朱子而孝宗不能用。可恨矣。贱臣曰。朱子与友人书曰读第一奏。论格物致知之义。天颜温粹。酬酢如响。读第二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4L 页
奏第三奏。天语不复闻矣。盖朱子屡上封章。而以诚正之学修攘之策。反覆开陈。不啻其丁宁。而孝宗始将虚纳。终乃厌闻。此所以竟不能复父兄之雠也。 上曰。其言然矣。又读至金主以俭约为务。宰臣以天子异于常人为言。金主曰天子亦人耳。妄费安用。 上曰。此则果无识矣。贱臣曰。言虽无识。然身为天子。躬行俭约。常膳只四五味。已厌饫之。岂不贵乎。此不可以夷狄之君侮视之也。 上曰。然矣。读尽一篇。日色已暮。 上命小黄门。取蜡烛燃之。 上曰。儒臣各陈文义可也。贱臣曰。此书汗漫。虽无逐句仰陈之义。而朱子于延英殿上劄。条陈六事。漏下七刻。帝急起秉烛。读之终篇。今 殿下于景贤堂。亲览此篇。香案剪烛。古今相符。诚非偶然也。凡朱子所陈六事。以正君心为第一急务。此论时措之宜。而为当日救弊之嘉谟也。然人主一心。实为万化之本原。君心正则朝廷正。朝廷正则百官正。推之万事。何事不济。此非但当时告君之格言。实天下万世人主之柯鉴也。 殿下于此等处。必勿放过。潜心玩索。常若对朱子而亲闻其言。以为躬行心得之实焉。下番及承旨曰。上番之言。既要且切。诚宜体念也。 上曰。所奏极其切实。予当铭心体行矣。予尝以秉烛读封事。出于科题矣。儒臣亦记之乎。贱臣曰。崇文堂七夕泮题。曾出表题。李徽中为壮元矣。 上曰。宋孝宗。予曾以为有为之主。今见此书。其不能振起可知也。贱臣曰。孝宗初未尝无意于复雪之事。而当其南渡乾坤一隅偏安之时。苟不能大警惕大奋发。岂得以雪父兄之耻。复祖宗之疆乎。孝宗得朱子之大贤。将纳其言。终为奸臣所阻遏。未能大用。虽以铁杖木马之初心。竟未成复雪之大计。千古志士所以扼腕而慷慨者也。 上曰。然矣。孝宗反不如金主之贤矣。遂 命儒臣先退。)○十二日甲子。参常参后朝讲入 侍。(入 侍于景贤堂。下番李硕载,领 经筵洪凤汉,知 经筵洪启禧,特进官金尚翼,南泰会,承旨赵德成,假注书安圣彬,史官赵㻐,兼春秋裴圣俞,大司宪金善行,大司谏权道同入。右相及六曹长官侍卫诸臣亦皆入 侍。读孟子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章。贱臣曰。以力假仁者伪也。以德行仁者诚也。如大雅之文王有声。遹骏有声。齐宣之会于葵丘。外以尊周为名者是也。诚伪之间。王霸之道判焉。王道纯于天理。霸道杂于人欲。孟子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5H 页
之崇王出霸。乃所以遏人欲存天理也。 上曰。所奏诚好矣。知 经筵曰。以力而假之则其所谓仁。非仁也。以德而行之则无适非仁。而乃与德相合也。 上曰。此则不然矣。仁之为体。何尝异同。而但以力以德不同故也。知 经筵之言。似是而实非矣。儒臣之意何如。贱臣对曰。知 经筵之言。亦有所据。非臆断而强解也。朱子曰。以力假仁则仁与力是两个物事。以德行仁则仁便是德。德便是仁。知 经筵所奏。辞不达意。而大义本不出此也 上曰。予始觉之矣。两个便是对举之说。甚分明矣。领 经筵,特进官各陈文义。 上曰。凡人恒称四方必曰东西南北。文王篇则先西后东何也。知 经筵曰。此则不必深看矣。贱臣曰。活看亦无妨。然周之所都。在于岐阳之西。先言西而后言东者。亦是文王之化。自近及远者也。 上曰。其言果然矣。知 经筵曰。以上番所奏观之。其义亦通矣。讲毕后 上下询曰。春坊玉堂近来则俱备乎。贱臣对曰。方多在外矣。 上曰。谁也。春坊则李徽中,李性遂也。本馆则郑昌圣方奉 命在外矣。 上命皆递差。大臣请宋明钦还付赞善。 上允之。诸臣遂退出。)○十九日辛未。斋宿于本馆。(以见差明日永禧殿 亲祭大祝故也。)○二十日壬申。进参永禧殿动 驾扈从班。至灵寿阁。承 命入 侍。(上幸永禧殿。贱臣与副应教李命植,校理徐命善,副教理李性源,修撰李硕载,李在简,副修撰尹承烈,李明焕。具朝服扈从。 亲行酌献礼时。以第二室大祝进参。将事罢后。 内赐馂馀。仍历 临储庆宫。转幸灵寿阁。 上以皇朝甲申。今年复回。追思往昔。不禁感伤。欲举忠烈祠,显节祠配享人子孙。设科试取。 殿坐于耆老所。召见大臣及耆社诸堂。既而 命召诸儒臣。贱臣与诸僚承 命入对。 上下询曰。今岁何岁。即皇朝甲申再回之岁也。予于望八。再睹此年。怆感之怀。一倍于心。当时死节人子孙。欲以科第取之。儒臣各陈所见也。李命植曰。科名近于格外。臣意终以为如何矣。贱臣曰。此科未有前规。格外之论。果如应教所奏。而涒滩之岁重回。春秋之义莫伸。 圣上不堪风泉之思。追想丙丁间死节诸人。欲褒奖其忠烈。特设此科试。举其子孙。一以泄兴感之怀。一以为表节之道。亦何损于义理也。徐命善,李性源,尹承烈以次前奏。同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5L 页
然一辞。李在简,李硕载,李明焕以为不可。其他入 侍诸宰或可或否。甲乙纷纭。 上曰。宋孝宗以铁杖木马。经营复雪之策。今逢此岁。予怀难耐。其无特异之事。何以表奖贞忠乎。予意已定矣。又 下询曰。科名以贤良二字为之何如。次第陈奏可也。至贱臣。对曰忠字良字。其义不同。以魏徵愿为良勿为忠之语观之。字义之悬殊可知。且 殿下以嘉奖忠节之意。设行此科。今若以忠良名之。似不得专为表忠之义。忠字上加以褒显等字。恐无妨矣。 上曰。非不知褒字之为好。而不必太露其意。令彼人知之矣。诸僚及入 侍诸宰论说。各相不同。 上曰。褒其人之忠烈。举其孙之贤良。岂不美乎。依汉贤良科名。以忠良好矣。遂 命书择日设行 传教。仍 回驾。夜已二更矣。)○二十一日癸酉。擢文臣制述。(上亲临建明门内。堂下武臣朔试射。兼行文臣制述。试官洪凤汉,李鼎辅,洪启禧,李潭,金应淳,郑尚淳,任毅中为之。应制者近六十人。以宋留正谢拜承相 命题。盖念宋朝南渡后。拜留正为相。与讲修攘之策。今值涒滩之重回。一倍兴感。故特寓意于此以 命题也。司录柳成模,舍人洪乐命,副校理李性源,应教李命植及余入选。 上并加称赏。诸作各加 御批。贱臣所作。亦批一句。句下 手书能上副 命题意六字。坼封前。 上指贱臣试券曰。句法甚熟矣。洪凤汉,李鼎辅曰。于四六颇多用力者也。 上亲坼曰。此乃金龟柱也。洪凤汉曰。金龟柱素长于四六。今作亦颇鍊熟矣。李鼎辅曰。金龟柱年虽少。而表工甚精熟。昨秋增广科表。亦名作矣。 上命李潭更读一遍。仍 下教曰。五人科作。自政院精书妆册。 御题则以朱红书之。科作则以墨书之。 御批则以红批之。名曰甲申制述录。置诸座隅。以为燕居披玩之资。诸臣试券。皆令入来亲授。勿为传示他人。以作传家之宝藏。此实千载异数也。禁中诸僚莫不以为荣。)是日政。 除汉学教授。○二十三日乙亥。入 阙谢恩。(以既承 上教。入政院。与被选诸人亲受试券。)○二十四日丙子。昼讲入 侍。(入 侍于景贤堂。下番李在简,知 经筵韩翼谟,特进官赵荣进,承旨闵百兴,注书金容,兼春秋李师曾,金圣猷,武臣李命峻,掌令韩必寿同入。读孟子大舜取诸人为善章。贱臣曰。善与人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6H 页
同。乐取于人。固是圣人之能事也。盖善者天下之公理也。必须一念至公。无物我彼此之私然后。乃能舍己虚心。以听天下之公。昔曾子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舜之称尧曰舍己从人。惟帝是克。大抵人之常情。不能无私于己者。故有一善一能。便有自满自足之心。不肯舍而从人。取以为善。夫以舜之大圣。何尝有不足于己而取之于人者乎。然能无私顺理。至诚乐取。观其居深山中。闻一善言。见一善行。则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及其格文祖而即帝位也。询于四岳。明四目达四听。恢广言路。虚己听纳。自始及终。无在己在人之私。圣人乐善之诚。实为后世人君师法之资。伏愿 殿下潜究乎此章为善之道。深体乎大舜与人之心。以一诚字加勉焉。 上曰。取人为善诚难。儒臣所奏。诚甚切实。予当铭念矣。下番曰。上番之以舍己从人反覆开陈者。最为紧切。实是 殿下自勉处也。 上曰。然矣。子路之喜闻过。亦为百世之师也。贱臣曰。 圣意诚好矣。子路乐于闻人之告过。大禹乐于闻人之善言。大舜乐于取人为善。三者之中。有先后浅深之序。学者当循序而进。盖取人为善。非己独为。使天下之人皆劝于为善。此圣人成己成物之事。而君子之善。无大于此。若欲用工于大舜取人为善。则必自子路喜闻过始也。 上曰。然矣。子路喜闻过。是过人处。而以行三军谁与之问观之。若相反然。何也。贱臣曰。一勇字。为子路之长处。喜人之告以有过。是勇于自修也。行三军谁与之问。亦是过于勇也。 上曰。其言诚然矣。儒臣先退。夕讲待 下教。来诣习讲。只入正时为 教。遂退出。)复承 命入 侍。(上亲制忠良录。盖谕忠良科特设之义。而缕缕数百馀言。皆是追慕皇朝。嘉奖忠臣之 教也。 命编次人入 侍校正。特召上下番儒臣。贱臣与下番李在简承 命入对。则 上命进前令。编次人更读一遍。字句疵欠处。随意删补为教。贱臣略陈所见。 上皆令抹改。即命徐命膺书进。遂退出。)夕讲入 侍。(入 侍于景贤堂。下番李在简,知 经筵韩翼谟,特进官赵荣进,承旨郑运维,注书金容,兼春秋李师曾,金圣猷同入。读孟子伯夷隘柳下惠不恭章。贱臣曰。伯夷圣之清者。柳下惠圣之和者。论其和与清。则皆造乎至极之地。其行既有所偏。则其流之弊。将至于隘与不恭。故孟子并论之。所以拔本而塞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6L 页
源也。然二子皆古圣人也。一则不轻与人群。一则不轻与人绝。气禀虽各不同。而其为圣人之道则一也。百世之下。闻其风声。足以廉贪而敦薄。如此等人物。惟在人君举用之如何耳。取之各随其长。用之各得其当。则足可为敦励颓俗之道也。 上曰。所奏好矣。不屑就不屑去之义何也。贱臣曰。伯夷之清。严于恶恶。望望然去之。虽有卑辞厚弊而至者。亦不就焉。此不以就之为洁也。柳下惠之和。不羞污卑。进不枉道。油油自得。与众偕处。而但不失其正而已。此不以去之为洁也。二子之学。其殊也悬然。学柳惠之道者。易近于流而终至于失其正道。学伯夷之道者。虽或失之偏隘。而终能保其清洁之操。二子者皆卓乎难及。而学之者当以伯夷为准的也。 上曰。其言好矣。正若刻木为鹄。画虎类狗之言矣。贱臣曰。闻伯夷之风者。虽百世之下。犹能兴起焉。若使此等人在于朝廷。则贪鄙躁进者。知所畏忌。廉洁清贞者。得以自守矣。 殿下于斯二者。潜心玩究。则庶有得于清朝用人之道也。 上曰。其所勉戒者。言甚要约。予当体念焉。又 下询曰。以柳下惠之贤。有其弟盗蹠。以大舜之圣。有其弟象。同气之间。贤不肖判然。予甚讶之矣。贱臣曰。天之所以赋与之性。何尝有兄弟之不同。而但其气禀。不无清浊粹驳之别。故虽以兄弟之同气。未免所趋之判异。且舜与惠。日孜孜为善。安得不为圣也。蹠与象。日孜孜为利。安得不为恶也。夫以舜与惠之圣。岂使其弟终身为恶也。而气质既其粗厉。所行又益狂暴。真所谓下愚不移者也。 上曰。然矣。遂退出。)○二十五日丁丑。朝讲入 侍。(入 侍于景贤堂。下番李在简,领 经筵洪凤汉,知 经筵洪启禧,特进官韩光肇,韩光会,大司谏洪良汉,掌令沈壳,承旨郑光汉,注书李益烍,兼春秋金圣猷,李师曾同入。读孟子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章。贱臣曰。圣人上通天文。下达地利。中察人事。三者俱不可阙。而盖天之时不时地之利不利。非人之所可为。而即在乎天在乎地者也。惟人之和不和。在于己之所使。而最为可恃者也。战国之时。时君世主不知人和之为本。而用兵之际。惟以天时地利谓可恃也。故孟子特释人和之义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以明用兵之道莫如得民心之和也。然夫所谓得道者。不过用贤而爱民。贵德而尊士。此不特用兵之要道。实为人君治国之第一急务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7H 页
也。伏愿 殿下留神焉。 上曰。所奏诚好。予当体念焉。下番曰。上番之言。深得孟子之本意。孟子告齐梁之君。以省刑罚薄赋敛发政施仁等语。反覆开陈者。此章所谓得道之义也。上番所达。极其该详。铭心体行。是臣所望也。 上曰。然矣。予当不忘矣。 经筵特进官继陈得道失道之义。 上命 经筵官先退。大臣备局堂上引见。贱臣亦同为入 侍。次对罢后退出。)○二十八日庚辰。入参文臣朔试射。(上亲临建明门内。行堂下文臣朔试射。试官骑判李昌寿,禁将李章吾为之。家亲亦以御将同入。贱臣与诸僚入参。)
  [二月]
二月初七日己丑。以忠良科试官。承 牌诣 阙。(读券官洪凤汉,李鼎辅。对读官郑尚淳,赵德成,徐命善同为蒙 点。)○初八日庚寅。科次入 侍。仍参唱榜陈贺。(上亲临建明门内。行忠良科。贱臣与诸试官率儒生肃拜。仍入 侍。 上命持悬题纸。进前曰。今日入 侍试官。皆经面试者也。今见诸生面试之举。能记前日事乎。大臣曰。虽能文者。皆难于面试矣。悬题后 上亲行耆老大射礼。耆社诸臣持弓矢。相向而立。 上降座弯弧射帿二中。仍 命耆社诸臣以次入射。赏中者。罚不中者。射礼罢后。入 侍诸臣皆赐馔。 上亲制望八重逢只诵风泉八字。 命诸臣赓和。贱臣亦承 命制进。 上命李潭读诸作。至贱臣诗。 上曰。以朝鲜二字押韵甚好矣。仍 命诸试官持试券进前。各读一轴。榜坼后。 上命诸试官出去。呼新来。即日行唱榜。故与入直诸僚参陈贺而罢。)○初九日辛卯。进参先农坛扈从班。(上先幸昌德宫。仍 诣先农坛。行亲耕礼。五推而止。召见老农。各 赐牛酒。甚盛举也。礼毕。 回驾历于义宫。转临训鍊院。召孝庙时八壮士子孙。特 命试射。二更 还宫。贱臣与副提学李最中。应教洪乐命。副应教李命植,校理徐命善,副教理李性源,修撰李在简,副修撰尹承烈,李明焕同参扈从班。)○初十日壬辰。擢文臣制述。(上亲临崇贤门。行三日制。 命侍从堂上堂下人会于宾厅应制。一如春帖字例。赴举者凡三十馀人。 上命诸臣入 侍进前。呼写 御题群臣请一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7L 页
日二日万机罔或逸豫克勤庶政笺。仍 教曰。予于暮年。欲闻箴警之语。以此 命题。须体此意。即刻制进。三下入格人。予当施赏矣。贱臣与诸人承 命而退。呈券而出。应教李命植,护军郑晚淳,司书金载顺。佐郎崔益男,前正言洪检,修撰李在简及余入选。余作初居第五。 上特命置之第四。坼榜后 上曰。金龟柱顷日擢制述。今又参榜。果是能文者矣。右相及徐志修曰。金龟柱年虽少。而文甚精熟。四六则工夫尤多矣。 上曰。然矣。因指第六句第十句曰。句法甚好矣。颇加称赏。入格诸人赏赐有差。 赐贱臣纸二卷笔二枝墨二笏。仍 传于政院。科作依顷日制述例。誊诸册子以入。翌日应讲儒生入 侍时。 上谓承旨洪趾海曰。金龟柱真是能文矣。观其所作。甚鍊熟矣。洪趾海曰。臣俄在閤外。相与酬酢。臣问曰才踰二十。犹未免少年。其间何能多做科文乎。因相视而笑矣。盖以年少学士。工于文艺者。无如此人也。 上曰。承旨何以详知乎。洪趾海曰。臣与金家有连姻之谊。而非为此也。近日朝班。与同周旋。故有知旧之契矣。)○十一日癸巳。疏决入 侍。(是夜 上命金吾堂秋判入 侍。行疏决于思贤閤。三司同参例也。贱臣与执义任希教,司谏黄干同入。五更而罢。)○十二日甲午。次对入 侍。(入 侍于思贤閤。与执义任希教同入。)○十三日乙未。昼讲入 侍。(入 侍于资政殿。下番尹承烈,同 经筵洪乐性,特进官具允钰,承旨赵德成,假注书尹锡烈,史官金煊,李奎纬,武臣郑运一同入。读孟子以刍牧说喻平陆大夫章。贱臣曰。孟子诵巨心之罪。讽晓齐王。此一言而上下当行之道。具在于此矣。上篇孟子告齐王曰。士师不能治士则如之何。又曰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此言君臣上下各守其职也。盖发施仁政。制民之产。人君之道也。请得赈资。救民之饥。守臣之责也。孟子一言而齐之君臣。皆知其罪。此天理之乍明。而若足有为矣。然而卒不能改者。人欲交攻故也。故书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此实人君监戒处也。 上曰。所奏诚好。予当体念。而齐王闻孟子之言。能知其罪。比诸顾左右言他。稍有胜焉。而犹不能有为。上番所言非知艰行惟艰者。果不误矣。下番曰。上番之言。诚为得体矣。同 经筵曰。巨心初闻孟子之言。宜即引罪之不暇。而乃曰此非巨心之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8H 页
所得也。是归过于上而欲免其罪也。臣分当如是乎。有臣如此则虽与之刍牧。必不能救民于死亡也。 上曰。然矣。贱臣曰。此章问答。实为后代君臣可戒可法处也。 上曰何也。贱臣曰。巨心若早求刍牧。则民无丘壑之虑矣。齐王若早与之刍牧。则民有济活之道矣。不此之为。而君臣伈伈倪倪。立视其死亡之患。此为可戒也。孟子再言而巨心能服其罪。曰此则巨心之罪也。及孟子颂巨心之罪。而齐王自知其过。曰此则寡人之罪也。一言之间。君臣各得其道。此为可范也。 上曰。好矣。予当与诸臣以此交勉矣。仍 命夕讲待 下教诣 閤。诸臣遂退出。)夕讲入 侍。(入侍于景贤堂。下番尹承烈,同 经筵洪乐性,特进官具允钰,承旨赵德成,假注书尹锡烈,史官金煊,李奎纬同入。读孟子谓蚳蛙曰子之辞灵丘而请士师章。贱臣曰。此章全言人臣去就之际。进退久速。各当于理而已。孟子之去齐也。三宿出昼。庶几王之改之也。圣人在宾师之位。则其进退之义。从容不迫如此。然亦其有官守言责者。不得于君则有可去之义。而亦不可苟且也。后世之为人臣者。不明于去就之际。以近来言之。在宾师之位者。出处之义。或未免颠倒。有官守言责者。不得其言。不得其职。亦尝蹲冒不去。此岂是古人去就之义也哉。故人君用人之道。必察乎朝臣去就之间而进退之。朱子曰。士大夫出处。观风俗之盛衰。伏愿 殿下深留意焉。 上良久曰。所奏大体好矣。而有言责者虽不得其言。亦岂可悻悻而去哉。贱臣曰。战国之时。行王道者。不得于人君则去而之他。故于齐不可则去之梁。于梁不可则去之秦之楚。所谓言不用行不合。则纳履而去者也。至于父母之邦。则处义有别。虽不得其言而去。亦不至于悻悻。夫子所谓迟迟吾行者也。然此特言其去就之间。或迟或速。各有不同也。为人臣者。若仕于其国。既不得其言与职。则岂无可去之义也。 上曰。此则然矣。下番曰。昔宋郑侠进流民啚。时人以为言责在监门。亦可见官守之又有言责也。 经筵,特进官各陈文义讫。 上曰。蚳蛙何如人也。贱臣曰。齐之贤大夫也。其辞灵丘而请士师。为其近于君侧。得以谏刑罚之不中者也。若汲黯出入禁闼。补阙拾遗之愿也。苟非爱君忧国之诚。则岂能如是乎。近来则孰有辞外而居内者乎。堂堂 圣朝。亦无如蚳蛙者矣。 上曰。此则果然矣果然矣。顷者侍从之臣。皆厌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8L 页
避台职。愿出外邑。岂不有愧于蚳蛙乎。讲毕。 上命 经筵官先退。先是有京畿邑号赋书入之 命。故贱臣袖入以进。 上亲览称赏曰。近来则无如此之作矣。贱臣曰。闻出番儒臣之言。自 上有持入之 教。故虽不足备 览。而敢此袖进矣。 上曰。五言诗起于何代乎。对曰。自汉李陵始矣。 上曰。木兰诗作于何代乎。对曰。诗选亦称无名氏。而似是唐人所作也。 上曰其诗云可汗问所欲。似指唐皇而何以可汗称之乎。对曰。太宗时胡酋入朝。称天子曰天可汗。似是此意也。 上命八道邑号赋。自本馆书入。遂退出。)○二十日壬寅。赴朔试射。○午后进参昌德宫扈从班。承 命入 侍。( 上幸昌德宫。贱臣与应教洪乐命,副应教李命植,枝理徐命善,副教理李性源,李宅镇,修撰李在简,副修撰尹承烈,李得培同参扈从班。 上入璿源殿展拜后。 命时原任大臣二品以上两司入 侍。贱臣亦同为入 侍。)○二十一日癸卯。参 还宫扈从班。( 上出明政殿。 宗庙社稷告由祭香祗迎后。与 世孙幸毓祥宫展拜。仍历临 孝章庙。 命 世孙先还昌德宫。既而上亦还宫。)○二十二日甲辰。进参颁 教陈贺班。( 上亲临崇政殿颁教。贱臣与副提学李最中,应教洪乐命,副应教李命植,枝理徐命善,副校理李性源,李宅镇,修撰李硕载,李在简,副修撰尹承烈同参。行四拜礼讫。 上以奉教官金跃河举行稽慢。 命海南县投畀。宣教官李命植,洪乐命读声低微。 命承旨代读。玉色颇至严厉。召时原任大臣。励声击床曰。国事实有慨然者。故不得不言也。今日在廷之臣。其中则必曰处分正正堂堂。而莫敢发言于外。左右顾瞻。世道如此。何以为国。今日之事。其将有辞万世。舆儓下贱。亦皆知之。颁教百官。宜请陈贺。而无一人为此言者。此何道理哉。以礼判不即禀旨。 命罢职。大臣请趁朝班之。既整。如礼陈贺。 上允之。又击床下教曰。宗统绝而复继。此庆乎非庆乎。今日此教。是乎非乎。三司之臣。若谓之非则即当还收矣。予既为所当为。而人臣之道。岂如是乎。其自为计则好。而于国事何。 玉音愈激。掌令沈壳以正宗统是大庆为对。 上特命加资。诸大臣待 命于崇政门外。 上命勿待命。致词笺文。斯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9H 页
速举行。再三催促。大提学制进致词。诸玉堂制进笺文。即行陈贺礼。礼毕而退。与诸僚诣昌德宫。世孙除服后参问安。)○二十五日丁未。进参 健元陵幸扈从班。差暗行御史。复 命于行在所。(先时春曹报健元陵丁字阁有颓圮处。请及时修改。 上命设都监。将以二十六日始役。是日 亲幸陵所展谒后。仍诣显陵,穆陵,徽陵,崇陵,惠陵。行奉审。贱臣与应教洪乐命,校理徐命善,副校理李性源,李宅镇,修撰李硕载,李在简,副修撰尹承烈。以 经筵班扈从。 大驾至宗庙前路。特召贱臣近前。密 教曰。今番 陵幸。予深虑民弊。植炬等节。皆令储置。米会减水剌之需。皆务简便。而其无弊犹未可知。须暗暗纠察后。复命于 陵所。又 教曰。随 驾诣昼停所。落后廉察可也。贱臣承 命而退。 上又传于承旨曰。入昼停所后。更为入 侍。详听 下教之意宣谕可也。及至昼停所。复 命入 侍。教曰。待予发驾后。即往廉探。而村闾之间。或有滥杂扰民之弊。必为详察以来也。遂退出。易服遍行数十馀里。同日巳时诣 行在所。是时 上方在 徽陵。陵上承旨以复 命微禀。 上奉审诸陵毕。将复诣 健元陵。 上至显陵斋室前。召贱臣入 侍下询曰。所见何如。贱臣对曰。 圣上特轸各邑之有弊。前后 饬教。既严且明。故凡为守令者。莫不小心慄慄。犹恐获罪。故民丁使役之际。初无滥杂之弊。水剌所入。广州担当。而闻村民之言。则 御供厨架。初作四五间。及承申饬之 教。恐致生事。复毁之为三间。以此观之。凡百之从略可知矣。 上笑曰。陵幸时予每遣绣衣。故守令不敢放心矣。贱臣曰。曾闻 陵幸时。上司下吏。或有侵凌列邑之患。今则此弊绝无。民皆安堵矣。然雨水连下。道路泥泞。故治道之际。多用民力。沿路皆令田夫治之矣。 上曰。何语也。贱臣曰。凡民之有田庄者。各治其前路。或有祖先坟墓则亦各治其前路。有若都民家前除道之法也。然此则列邑通行之例规也。植炬则沿路十馀邑当之。而既有储置米会减之 教。故远邑则作钱贸炬。或雇贳军丁以当之。近邑则自官皆准备以用。加平郡守李泰远自其邑输出炬子。调发官军而不动民力矣。 上曰。李泰远诚难矣。贱臣曰。闾里微细事。不足仰烦。而臣适入杨州墨谷村。听村人之言。则其俗盖有异焉。京中人或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399L 页
有营葬于其邑。则村中择其壮丁。往助其役。受其雇价。鸠合成稧。若有 国役则以此专当。不费官力。此虽异于聚敛民财。而究其实则皆是民力也。 上曰。此甚苟简矣。若熏造稧法也。此外无所达乎。对曰然矣。遂退出。)○二十六日戊申。参 还宫扈从班。(酉时发自 陵所。至钟岩前路。 命训鍊龙虎营试行入军门节次。遂 还宫。时已四更矣。)○二十七日己酉。入阙参问 安班。(陵幸翌日。例有问 安。诸僚皆以累日驱驰。称病不肯入。独副应教李命植。副修撰尹承烈同参。)○二十九日辛亥。 上亲临弘文馆。承 命入 侍。制 进四韵诗。(上试射 陵幸时随驾军兵于金商门内。驾出崇贤门。至春坊前。顾谓承旨李潭曰。粤在庚辰。 亲临玉署。有揭板事矣。今者望八复政。又过其门。予当与世孙复临矣。以此意言于入直玉堂可也。又 下询曰。庚辰入直谁也。李潭对曰。臣及郑晚淳也。 上曰。今日入直谁也。对曰。金龟柱,朴师海也。 驾至玉堂门前。门狭不得入。李潭曰。庚辰 临幸时。亦拔舆杖而入矣。 上命拔之而入 御本馆中轩。 世孙坐侍座侧。 上命入直两儒臣入 侍。贱臣与下番朴师海承 命趋入。 上令中官取鍮砚及草纸来。 亲书望八再临眷学士七言律题。 命贱臣进前亲受。又书一心遵昔年五言律 题。命下番亲受。仍 教曰。时任玉堂及承旨春坊入直中。曾经玉堂人制进可也。承旨则盖指郑光汉,李惟秀,严璘,金华镇。而庚辰以玉堂入侍者也。春坊则指李徽中,金载顺也。贱臣起伏曰。 御笔臣等当持之乎。 上笑曰。其持之。顷年亦如是矣。仍与 世孙起立彷徨。仰瞻壁上。揭板 御笔西阙临署南梁纱笼八字。曰此乃庚辰亲书也。复坐曰。夜临玉署。即 成庙故事乎。李潭曰。似是文庙朝也。 上顾谓 世孙曰。成三问入直玉堂时。 文庙方在邸宫。有时访临。字呼谨甫之言。至今传为美事矣。汉之桓荣谓今日所蒙稽古之力。于予则是玉堂也。于汝则是春坊也。予既临此。汝亦历入春坊。讲论文义好矣。 下询于承旨曰。顷年亦赐馔乎。李潭曰。然矣。 上亲书云从一堂世孙侍傍八字。下方书特 赐鱼物仍 命勿谢八字。使李潭跪受宣谕。遂退出。 上诣殿座所后。手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400H 页
书全鳆一贴,乾秀鱼八尾片脯八条。使掖隶输送于本馆。贱臣拜跪亲受。与诸僚分之。馆中吏隶。亦依庚辰例。 特赐米布。 上又下询曰。玉堂今皆济济乎。承旨历举姓名以对。 上曰。即令齐会制进。而谢笺等节。予不欲张大。勿为封进之意传之也。既承 命。诸僚共会于本馆。各制二律以进。日暮后 上自试射所还内。贱臣与下番祗迎路左。 上顾问曰。玉堂皆已应制乎。贱臣对曰。已制送于政院矣。 上入崇贤门内。驻辇召李潭。取诗券读之一遍。各加称赏。至贱臣诗尧封祝万年之句。 上笑曰。予年已望八矣。岂欲加祝乎。仍 命后日科次。 越三日。 上召领相。始 命科次。副应教李命植居第一。 特赐豹皮。馀凡十八人。赏给有差。 赐贱臣纸一卷,笔二枝墨一笏。 传于政院。庚辰 御制及玉堂谢笺。与今番 临幸时 御笔八字及应制诸诗。作册缮写。前后儒臣姓名。列书以入。因李命植 筵奏。初四日所进笺文。添书其下。名之曰云从录。盖当朝再有之事。而可称千载胜会也。贱臣谨为之小志。载诸玉堂故事。 御笔八字。镌揭于本馆。因又模写其本。作为贴册。与诸僚分而藏之。以成传后之实焉。)
  
[三月]
三月初一日壬子。参 大报坛扈从班。(上亲拜 大报坛。 回驾时历临毓祥宫。贱臣与副提学李最中,应教洪乐命,副应教李命植校理徐命善,副校理李宅镇李性源,修撰李硕载,李在简,副修撰朴师海,尹承烈同参。 上特赐馂馀。申时还宫。)○初四日乙卯。诣本馆封进笺文。承 命入 侍。(自 临馆赐馔之后。诸议欲奉笺称谢。而以有 上教不得行。初三日昼讲。李命植,李在简以今番盛举。比庚辰殆有加焉。进笺之礼。不可不行之意。力请蒙 允。故是日晓。堂僚十一员。齐会本馆。制写笺文。 上出崇贤门。香祗迎。有笺文亲授之 教。诸僚陪进于 殿座所。行四拜礼讫。 上使承旨严璘进读一遍。 命诸儒臣入 侍。贱臣亦随诸僚进前。 上曰。昔唐太宗夜幸玉堂。学士遽起。无烛具衣冠。侍妃从窗格引烛照之。窗格有火燃迹。文庙朝夜临玉署。字呼成谨甫。此可见崇儒右文之意。予之称儒臣以瀛馆学士者。亦此意也。今于望八。与世孙亲临玉堂。一以为遵 先朝之盛事。一以为裕后昆之嘉谟。而笺文封进。犹为张大之事。故予不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400L 页
欲焉。更思之。儒臣扣谢之意。亦不可孤。故特许其请。而君臣间实贵交勉。诸儒臣须思古人毋忘在莒之言。以今日进笺之诚。精白一心。补予不逮也。贱臣等起伏称谢而已。 上顾谓都承旨曰。削职后未经玉堂者。为几人乎。郑光漠对曰。未经者尚多。故诸玉堂皆愿一递。而政院不捧呈辞矣。 上笑曰。从其愿。阔狭可也。仍 命李最中,朴师海入直。诸臣以次退出。)○初六日丁巳。呈递本职。(再度呈辞入 启。 上特命许递。是日政付军衔。)○十一日壬戌。夜差 大报坛 亲祭祭官。进参受誓戒。承 命入 侍。(上亲临崇政殿月台。行十九日大报坛 亲祭誓戒。贱臣差大祝进参焉。礼毕。 上临月台下东阶上。 命诸执事入 侍。使承旨读祭报府。执礼以下次第进伏。 上以执樽金普淳,金鲁淳,祝史李性遂,崔益男未经玉堂。皆令换差。 命大祝进前。 上曰谁也。承旨对曰。朴师海,金龟柱,徐命善也。 上曰。此人果善差矣。遂 命退出。)○十四日乙丑。 除侍讲院文学。○十五日丙寅。入 阙谢恩。仍参 亲临肄仪。承 命入 侍。(上步出崇贤门。至御幕中。垂拱而立。 世孙侍傍。肄仪将毕。 上命入庭诸臣自二品以上至玉堂两司及曾经玉堂两司入 侍。贱臣亦承 命进伏。 上曰。 皇坛亲祭。初则定行于十九。而以敬皇忌日。不得用乐。只设钟鐻佾舞之仪。非但予怀之怅缺。不忍戚我 三皇之心。予意则十九日诣 皇坛展谒后。省牲省器。以伸情礼。二十日行祭。始用乐舞。以备仪文。则于彼于此。俱为得当矣。乐章中迎神送神之曲。所以假 尊灵而荐明禋也。今若只设乐舞。徒行祼享。则 三皇之灵。可以来格乎。诸臣以次各陈所见焉。诸宰以为 祭享用乐。礼不可废。十九展拜。廿日行祭。情文两备。以此定之。似为得当。入 侍诸臣。同然一辞。贱臣亦以与诸僚别无异议之意。仰对而退。 上呼写 传教。命肄仪改行。尽用乐舞之仪。礼毕退出。○其后副校理李明焕陈疏立异。以为虽未用乐。请以初定日行事。 上复召时原任大臣。历询其议。议颇不一。独俞奉朝贺以十九日用乐行祭。礼无所妨为言。十七日戊辰。 上将诣昌德宫清斋。 驾出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401H 页
崇贤门。副提学李最中出班奏曰。甲申三月十九日。不可再得。是日即 毅宗殉社稷而 皇朝运讫之辰也。以是日行事。然后风泉之怀。庶可以少泄矣。翰林赵㻐亦苦口力请。 上曰。一隅青丘。若百代不亡。则 皇坛享祀。亦将无穷矣。此日岂不可再得乎。意颇不悦。遂 幸坛所。致斋三日。 命承史玉堂侍卫诸臣退宿于昌德宫。而 上与宦者四五人。独寝于斋所。诸臣皆承 命而退。都承旨沈锈略言其不可。 上不从。)○十九日庚午。入参 大报坛展拜礼。(天未明。 上诣奉室展谒。百官皆入参礼毕后。 上俯伏口奏缕缕数千馀言。不可领略。大槩以合享亲祀。事面至重。乐舞之仪。设而不作。极为未妥。故欲以十九展拜。二十日行祀。历询廷臣。议有甲乙。或以为此日用乐礼无少妨。或以为虽未用乐。此日宜行。甚至于甲申三月十九日。不可再得之议。此何言也。朝鲜若不亡。则 皇坛亦将万世。此语太欠于言吉矣。又高声曰 皇朝以党论亡。今日朝鲜亦将亡于一党字矣。朝廷之上。有老少论东西人南人少北。互相角胜。争论纷纷。将至亡国而后已。此非但不知其君。是不知有 皇朝也。非但不知 皇朝。是不知有乃父乃祖也。奏毕。 诣坛所省器。出冽泉门外省牲。以牛羊不𦝬。 命罢典牲堂郎。指贱臣曰。肄仪时金龟柱立于诸大祝之右。今宜为第一也。徐命善为第二。朴师海为第三。少顷召臣等。诣奉室请 神位。出就享所。 上步从其后。至坛上。 命贱臣掇黄帕审视。然后乃罢。仍入小次中。捲帷露坐。 召编次亲制冽泉志四言百馀句。上述风泉兴感之怀。中言二十日用乐行祀收议之际。甲乙之论纷然而起。至有此日难得之语。未及诸臣各事党论。心不洗涤之弊。辞意颇多未安。至日中昃。不进水剌与汤剂。诸臣累请不许。申后始入斋室。)○二十日辛未。入 坛所行事。(夜三更。诸享官诣 坛所。 上不待外办。已至坛上矣。 亲祭毕。 命臣等奉神位。复就奉室而罢。)○二十二日癸酉。夕召对入 侍。(入 侍于尊贤阁。下番金载顺,侍直元继孙同入。读史略晋成帝纪。至苏峻举兵事。贱臣曰。苏峻前守临淮。后守历阳。兵甲之权。常在其手。故每蓄跋扈之志。遽生犯阙之变。此专由于主弱臣强也。 世孙曰。然矣。至卞壸战死。其二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401L 页
子皆死。其母抚尸事。曰二子即畦,畛也。父既死于忠。子又死于孝。故其母之言曰。父忠子孝何恨。妇人之言。能识大义。岂不贤哉。 世孙曰。然矣。汉有诸葛瞻父子同死之事矣。对曰。诸葛瞻死于战场。其子尚亦赴敌死。实与此事无异。而其母之贤。又是诸葛氏之所无也。 世孙笑曰。果然矣。至陶侃讨平苏峻事。 世孙曰。陶侃何如人也。对曰。晋之贤臣也。朝暮运甓。可见其不忘匡恢也。众人当惜分阴之语。可知其持心恭勤也。竹头木屑。可想其综理微密也。有臣如此。南渡王业。得以粗保矣。 世孙曰。然矣。讲毕。贱臣曰。昨日 大朝有史记复讲之 教。臣等闻以为幸矣。夫史记者。载前代治乱之迹。作柯鉴于后世者也。 邸下今讲此书。须于燕居之际。潜心默究。玩绎不已。必曰如此是贤君也治世也。如此是昏主也乱代也。尧舜文武则我当效之。桀纣桓灵则我当戒之。君子在朝。国必兴矣。小人在位。国必亡矣。一言一事。一善一恶。必勿放过。以为百世之师。则 邸下将为贤圣之君。而国家将至治平之域矣。岂不美哉。 世孙曰。所奏切实。当为体念焉。下番继陈文义讫。遂退出。)○二十三日甲戌。朝召对入 侍。(入 侍于尊贤阁。下番金载顺,侍直元继孙同入。缊绎中庸第十一章及十二章。贱臣曰。索隐行怪者。深求诡僻崖异之事。欲以蔽俗眼而盗善名。如战国时邹衍,荀子,申屠嘉之类是也。天下之事。各有当行之道。道不过中庸而已。舍乎此则异端矣。圣人所以不为也。遵道而行。半途而废者。智足以择善而仁不足以守之。即上章所谓择乎中庸。不能期月守也。圣人之学。以至诚不息为贵。未择乎善则必致其知。既致其知则又能力行之。力行之久则不勉而中。不思而得。欲罢而不能已也。下文则统上两文而言之。不为索隐行怪则依乎中庸而已。不能半途而废则遁世不见知而不悔也。此则已至于造道成德之地。而即圣者之事也。第三章言中庸之德。民鲜能久矣。第八章言中庸不可能也。此章始言惟圣者能之。盖中庸之学。以知仁勇三达德。为入道之门。三者废其一。则无以造乎极处。中庸之为道。诚至矣。然亦人所同得。初非难事。未知之。思所以知之。既知之。思所以行之。行之不已。义精仁熟。则自底于中庸之道矣。奚独孔子之圣能之。 邸下亦可以能之也。 世孙笑曰。然矣。贱臣曰。下章费隐之说。尤是难解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402H 页
处。在 邸下深思而自得也。盖费者。理之在天下。万事万物。著见于外者。即用之广而见之易也。隐者。即其理之所以然。体之微而不可见也。如禽兽草木飞潜动植。皆目前之所易见。 邸下亦可见矣。臣等亦可见矣。若其所以飞所以潜所以动所以植者。皆理也。理本无形。藏于隐微之中。 邸下与臣等。何以见之乎。先儒以所以然三字。兼说费隐。然字是费。所以字是隐也。此语甚分明矣。 世孙曰。然矣。贱臣曰。夫妇之愚不肖。可以与知能行。非责之以圣人之事也。如居室之内。孝于父母。友于弟兄。男女相敬之事。虽愚不肖。亦有知而行之者也。圣人有不知不能者。举天下事物而言之也。如农圃耕织百工技艺之事。圣人亦岂可尽知而尽行哉。天地犹有所憾者。指其造化之极处也。天能生覆而不能形载。地能形载而不能生覆。至于气化流行。则夏暑冬寒。时之序也。而有当夏而不热。当冬而不寒者。福善祸淫。天之道也。而有善而不祥。不善而不灾者。此不能无撼于天地之无私也。夫君子之语道也。其大至于圣人。天地之所不能尽而道无不包。则天下莫之能载矣。其小至于夫妇愚不肖之所能知能行。而道无不体。则天下莫之能破矣。此言道之于天下。无往而不在。其小无内。其大无外。皆是费而隐也在其中矣。下文遂引鸢鱼之飞跃。以明上下昭著。而又以造端乎夫妇。言其至近至小。以察乎天地。言其至大至远。于此又可见道不可离之意也。盖人情之亲密。莫切于夫妇。不于此致谨。则私欲易萌。隐微幽独之中。未免自欺。故君子必先造端乎此耳。大学治平工夫。实本于修齐。亦此意也。程子曰。子思吃紧为人处。活泼泼地。又曰读者其致思焉。盖此章文势则极其浩漫。旨义则极其精微。圣人犹不尽言之。使学者深思而自得。在 邸下冲年笃学之工。尤当聚会精神。仔细看得也。 世孙曰。当如所言矣。下番亦继陈文义。遂皆退出。)夕召对入 侍。(入 侍于尊贤阁。下番金载顺,翊赞李思质同入。读史略晋成帝记。至温峤绝裙事。贱臣曰。温峤之使于建康也。母崔氏苦为挽止。峤不从。至于绝衣裾而去。其后累请归觐。而晋主不许。母死亦不得奔丧。终身以为恨。后之君子论此事。多非之。盖当一隅江左。国势缀旒之时。以峤之忧国精忠。必慷慨自奋曰。中原可以重恢矣。王室可以中兴矣。待天下升平之日。归侍北堂。以尽孝养之道。犹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402L 页
未晚也。闻刘琨之言。挺身而往。不复顾其私情。及其一去之后。复欲归觐。则风尘南北。干戈阻绝。身无羽翼。安得归故乡乎。且晋之朝廷。无缓急倚杖之人。惟峤及王导,陶侃数三人而已。主上若许北归。则其如国事何。此所以峤终身痛恨者也。然孝为百行之源。非孝不可以为人。为国效忠。亦从这孝中推出来。古人云事君之日长。事亲之日短。当其时也。虽欲奋身南往。为国尽忠。老母在堂。侍侧无人。挽之苦而留之固。则人子之道。岂忍拂然长辞而去哉。若顾王室之危亡。一出可以匡恢大业。则但当以愉顺之色。从容开陈。以明事势之不可不往。如此而老母岂有不许之理乎。虽或不许。亦当涕泣以道之。再三恳乞。期于回听而后去之。则于忠于孝。俱得当然之道也。不此之为。而顾乃拂其亲志。至于绝裾而去。则于忠犹或可也。而于孝则未也。 世孙曰。所奏诚然矣。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也。温峤此事。非以孝事亲之道。何以能事君乎。贱臣曰。此事若断之以人子之道。则终有歉于孝。而究其本心。则亦有可恕。盖其许身王室。以恢复为己任。心中但知有国。不知有死生。虽缘国势颓微。兵力绵弱。不能遂扫清中原之志。然王敦之举兵石头。苏峻之跋扈江淮也。与王陶二人。一心同力。不日讨平。其有功于社稷大矣。向非峤等之力。不待慕容,石勒外侵之患。而肘腋之变。已莫能御矣。 世孙曰。然矣。讲毕后。贱臣进曰。近者臣等连日侍讲。窃覸 邸下于书筵接对。文义发难之际。衣冠肃整。言语慎嘿。臣等有所陈达。辄动容开纳。虚心听受。穆然凝然。不违规矩准绳。此诚 宗社无彊之休也。臣等窃不胜钦叹。然一退閤外。不得以仰瞻 燕闲之容矣。程子曰。一日接宦官宫妾之时多。接贤士大夫之时少。伏未知 邸下处深宫之时。果如御讲筵之时。而对宦妾之际。果如接臣僚之际乎。平时语嘿。果如今日之端穆。而燕居衣冠。果如此时之肃整乎。臣等所以仰恃者。则以为 邸下之处内处外。宜无间焉。而如或一毫有异于此。则是 邸下外饬边幅。以欺臣等也。非徒欺臣等也。 邸下自欺其心也。而 邸下岂为是哉。中庸曰莫显乎隐。莫显乎微。大学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今 邸下深居九重之内。容貌一任其惰慢。心志一任其放逸。而乃曰幽独暗昧之事。外人岂得以知之。夫心之不诚而外为饰容。则动静施措之际。必有发现于外。 邸下虽欲掩之而不可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403H 页
得也。中庸大学之大旨。不过诚敬而已。 邸下若不深究其理。详玩其味。以为体得躬行之实。则 邸下虽日讲千卷。臣等虽日进万言。卒无补于 睿质之成就睿学之进修也。伏愿 邸下以谨独二字。为持心之符焉。 世孙曰。予当铭念不忘矣。贱臣曰。收放心之道。莫切于方册。虽老儒宿士。读书与不读书之日。判然不同。况在冲年初学。尤当常对方册。披阅玩绎。如此则精神渐可收拾。心界自然清明。而外物之私。无得以交蔽矣。 世孙曰。所言尤好矣。下番亦继陈文义。遂退出。)○二十四日乙亥。朝召对入 侍。(入 侍于尊贤阁。下番金载顺,翊赞李思质同入。缊绎中庸第十三章。贱臣曰。中庸之为德。固其至矣。然道之本。即在乎人。初非别件物事也。夫妇之所能知能行者。即人之所切于身而不可须臾离者也。至圣人天地之所不能及者。亦当渐次而求之。今若舍其卑近。反务高远。则不可谓之道矣。故以道不远人一句。为一章之网。以伐柯一节。言治人之道。而治人者必自己推之。故下节言忠恕之事。己不尽道则无可推及于人。故末节又言自责自修之事。治人也推己也自修也。莫非不远人以为道者也。盖人与我。皆自有许多道理。初无彼此之别。君子之治人。不是特别人底道理来。但当因其自有者而还治之。君子之自修。亦不是特他人底道理来。只是将我之所有者而自治之。此理甚明。孰可谓之远乎。 世孙曰。然矣。既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又曰犹以为远何义也。贱臣曰。执柯伐柯。非不近也。而此柯彼柯。犹有别焉。若治人之道。本在乎其身。岂复有别乎。若人君之览前代治乱善恶之迹。以为效戒者。必谓之柯则是也。 世孙曰。然矣。贱臣曰。末节称言顾行行顾言。又曰君子胡不慥慥尔。夫以孔子之圣。谨慎犹若此。况凡人乎。盖事之难行者。不敢为空言大谈。必量于己而后发诸口。此言顾行也。言一发而不可复收。则必力行以践其实。此行顾言也。近日臣等进言。则 邸下必曰铭念不忘。或曰予当体行。臣等每以为 邸下必量己而后发口。此可谓言顾行矣。然 邸下言既发矣。不可以复收。则惟当极意力行。以践其实矣。苟或内无其实践之行。而外为假饰之言。以塞臣等之口。则是 邸下之言行。不能相顾也。岂今日讲中庸之意哉。臣等敢以君子之慥慥。为 邸下仰勉也。 世孙曰。公言是矣。岂不铭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403L 页
念焉。遂与诸僚退出。)夕召对入 侍。(入 侍于尊贤阁。下番金载顺,司御洪奎汉同入。读史略晋成帝记。至石勒自比汉光武事。贱臣曰。勒之言曰若遇高帝。当与韩彭比肩。若遇光武。当并驱中原。未知鹿在谁手。是视光武与韩彭一例。岂能知光武者哉。光武当新莽纂汉之日。杖尺釰而起草莽。义师所至。天下响应。邓禹,冯异,耿弇,吴汉之辈。左右辅翼。窦融,隗嚣,公孙述之徒。次第称叹。倘非力量才略大有过人者。岂能成中兴之功哉。故马援称恢廓大度。同符高祖。乃知帝王自有其真也。光武岂可与韩彭比。而又岂石勒之所能窥测者哉。若勒者特一狂愚无识之流耳。既有统一中原。并吞四海之志。则但当收拾人心。延揽豪杰。量力而取。乘势而进。坐观蚌𧑐之变。以为席捲之计。而一隅割据。便生自大之心。肆然称帝。惟以宴饮纵游为事。不知萧墙之内。潜养祸胎。徐光累以中山王为言。而犹不觉悟。乃曰吴蜀未平。恐后世不以吾为受命之主。噫其亦僭妄之甚也。果于身死之后。身未及冷而祸起一室。妻子已不得保。岂有真个英雄而不能谋其身家者乎。顾乃自比于光武。谓当并驱中原。识者闻之。必为之窃笑。而徐光又以比之于高祖。此尤何足道哉。主有骄心。臣进谄说。其亡也必矣。 世孙曰。然矣。忽 俯询曰。段匹磾与刘琨歃血同盟。翼戴王室。有欲袭取蓟者。遣书请琨为内应。书为逻骑所获。而琨实不知也。竟为匹磾所杀。何其没人情也。贱臣曰。当干戈抢攘之际。天下鼎沸。各自分据。左右观望。外示忠荩之意。而内蓄睥睨之志。故虽自称国边人。莫之或信也。匹磾之与刘琨。初则有同心报国之约。末乃疑其与贼交通。遂至于相杀之境。苟使两人情志交孚。坦然无疑。则宁有是事乎。非徒此两人也。自古创业之君。鲜能保其功臣者。皆由于满腹猜疑。莫能打破而然也。汉高祖初定天下之日。山河为盟。铁券为质。盘血未乾。而功臣次第就戮。故太史氏之论称高帝以少恩之主。光武则能推赤心。以待臣下。人有上书谮冯异者。帝以章示异。谓曰将军之于国家。义虽君臣。恩犹父子。何嫌何疑。君臣之间。如是而后。庶可保矣。今夫有臣于此。出入君前。论朝廷之得失。辨贤邪之进退。则其君乃曰彼心非公心也。此言非公言也。言未出口。动辄见疑。君亦有言。则必曰是或疑我也。是或以不诚待我也。则 邸下将以为何如也。此无他。上下之际。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404H 页
情志不能流通。互有间隔疑阻之心故也。宋臣唐介以天地交泰之理。喻君臣相孚之义。若天气不能下行则地道何以上接。君心不能下布则臣道何以仰事乎。此实古今帝王所当深戒。而在 邸下冲年。尤不可不念也 世孙曰。予当留神焉。遂退出。 是日以僚员移除玉堂。弼善李圣圭入直。余姑降下番。)○二十五日丙子。朝召对入 侍。(入 侍于尊贤阁。上番李圣圭承 命往 惠嫔宫问安。独司御洪圭汉同入。缊绎中庸第十四章。贱臣曰。素其位而行者。盖言凡人所处之位。各有所当为之事。富贵贫贱夷狄患难。所处不一。而所当为者则无处不在。君子居其所处之位。但为其所当为而已。不复有行险徼幸诡遇得禽之意。不求乎外则惟当自求于己。夫何有怨天尤人之事乎。故以失诸正鹄。反求诸身。总结上文之意。此处可见君子胸中洒落光明。真如光风霁月。无一点私累也。 世孙曰。然矣。洪奎汉进曰。素其位者。言事父母则当孝。事君则当忠。与朋友交则当信也。贱臣曰。桂坊之言非也。位者即见在所居之处也。君子但因见在所居之位而为其所当为也。若当孝而孝。当忠而忠。当信而信。即所谓道也。非位也。素其二字。不宜合道字看去也。 世孙曰。予始觉矣。复读十五章。贱臣曰。自近及远。自卑至高。道之常也。人情安于暴弃。每曰予何敢当尧舜之事哉。故首言君子之道如此。又引诗以形容之。盖人道之易晓而易行者。莫切于居室之内。惟妻子好合。如鼓瑟琴。故能宜室家。兄弟既翕。和乐且湛。故能乐尔妻孥。室家宜妻孥乐。然后父母其安而顺之矣。虽天下之大。四海之广。亦自此推去而已。曷尝有高远难行之事乎。大学三引诗。以明治国与齐其家者。亦此意也。 世孙曰。然矣。遂退出。)是日 特除弘文馆校理。即入谢 恩。(再昨之夜。玉堂上番阙直。其翌日。政院以洪乐命,李命植,徐命善,李性源,李明焕,尹承烈,李在简,金熤无故不入直。禁推 传旨捧入。是时 上为 仁元王后国忌。前三日清斋。即 传于政院曰。近日济济。此何景像。其可骇者有二。望八其君。暮年复讲。其思临馆之日。焉敢若此。噫。再明何日。其君心在▣▣。为青丘臣子。岂忍为此。臣分扫矣。伦义坠矣。八儒臣。一并甲山府投畀。三陪道押送。遣宣传官出兴仁门。摘奸回奏。以骑郎李复庆缓于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二 第 404L 页
立马。亟 命投畀。以洪乐仁为应教。元义孙为副应教。尹勉宪为校理。金载顺为副校理。朴志源为修撰。李宅镇为副修撰。并 命牌招。于时 天怒震叠。阙中遑扰。政院促 牌之声。播闻于外。二十五日。 上出建明门。 明陵香祗迎后。 特除贱臣为校理。李圣圭为副校理。李硕载为修撰。即 命榻前入谢。贱臣与诸僚亲呈肃单。谢 恩而退。○是日 上遣承旨。驰往 明陵奉审。而露坐建明门内。西向俯伏。以待复命。自寅至申。不进水剌与汤剂。以昨日八玉堂事。怒犹未解。呼写 传教。多有不忍闻之语。有曰望八之君。又逢此日。青丘臣子。若怀惜惧之心。岂不凛然。因予诚孝浅薄。不能感孚臣僚之致也。领府事申晚,承旨金应淳皆以 圣教过中为言。 上怒疑其营护 命申罢职。金削职。玉堂番次。永为定式。毋得违越。诸员有阙则自政院直请铨官。 牌招开政。成出节目。付诸本馆。)○三十日辛巳。差正 宗统庆科试官。承 牌诣 阙。(上以今科与他有异。一有违 牌。称在外者。施以投畀之典。承 牌者凡八十馀人。读券官洪凤汉,李鼎辅,金阳泽,韩翼谟,金尚哲,赵云逵,赵明鼎,朴相德,元仁孙,李激。对读官李最中,权道,闵百兴,赵荣顺,郑晚淳,金应淳,李惟秀,李福源,赵德成,李基敬,尹勉宪,李圣圭,李宅镇,朴志源,金载顺,朴师海,李致中,郑昌顺,崔益男同为蒙 点。而尹汲,赵暾以违牌坐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