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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x 页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书
书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61H 页
与郑兼之(癸卯五月十三日)
月前朴君暂入京里。归传座下昨冬先遭殇戚。春间又见长胤之夭逝。闻来惊愕。不觉气塞。何天之不佑积德。荐降祸变。至于斯耶。殇者固可惨惜。然犹无甚关系。若长胤则年几及壮矣。学诗学礼。俨有威仪。其所以期爱倚仗。为异日继世传家之托者。重且大矣。则在座下。正所谓天丧予者。痛冤摧悼。其何以堪处也。记昔突弁之初。访我庐次。吊席严简。虽不能尽叩其所存。而貌端气肃。已令人起敬。不敢以少弱而忽之。心窃以为座下有子。而吾党亦庶有赖矣。谁知今者。遽闻此报耶。岂程子所谓得气之清而数之局者欤。况前閤淑人所出。只是二子女。方其失恃号呼之际。以座下脱略生业之规摸。犹不能不费劳于呴呴之谋。其养得来。亦太艰辛矣。而今于数年之间。次第剥丧。淑人典刑。永无可考。伏惟怆旧悼新。尤无以为怀也。无乃年前缅礼。或失于商量耶。朱子谓茔墓之傍。数兴土功。亦能挻灾者。亦可惧也。新襄又卜在何。方其丧耦之前。幸及有血嗣否。凡百无由详闻。只有
月前朴君暂入京里。归传座下昨冬先遭殇戚。春间又见长胤之夭逝。闻来惊愕。不觉气塞。何天之不佑积德。荐降祸变。至于斯耶。殇者固可惨惜。然犹无甚关系。若长胤则年几及壮矣。学诗学礼。俨有威仪。其所以期爱倚仗。为异日继世传家之托者。重且大矣。则在座下。正所谓天丧予者。痛冤摧悼。其何以堪处也。记昔突弁之初。访我庐次。吊席严简。虽不能尽叩其所存。而貌端气肃。已令人起敬。不敢以少弱而忽之。心窃以为座下有子。而吾党亦庶有赖矣。谁知今者。遽闻此报耶。岂程子所谓得气之清而数之局者欤。况前閤淑人所出。只是二子女。方其失恃号呼之际。以座下脱略生业之规摸。犹不能不费劳于呴呴之谋。其养得来。亦太艰辛矣。而今于数年之间。次第剥丧。淑人典刑。永无可考。伏惟怆旧悼新。尤无以为怀也。无乃年前缅礼。或失于商量耶。朱子谓茔墓之傍。数兴土功。亦能挻灾者。亦可惧也。新襄又卜在何。方其丧耦之前。幸及有血嗣否。凡百无由详闻。只有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61L 页
潜然而已。昧理丧明。固非所虑于座下。而苟不洞观乎夜昼之常变。而付之日远日忘。则不知不觉之中。易致销铄。座下纵不自惜。奈太夫人何。是不待苦辞仰祷。而庶有悚然惊顾者矣。仄闻客腊之政。自郡升府。官况胜劣。固不足计较。而竹西名胜。恐不免为悲思之所夺。而却之度外。见今簿书之暇。何以聊遣。累生一缕苟延。却是世间之一怪物。翛然乘化。岂非快乐而亦未易得。元城死不难三字。有未敢信及耳。儿子为死前相见。去月使之渡溟。而叩其所学极蔑如。故姑留之。试自教督。然病中精力。却恐打不过。且弥天炎瘴。非冲儿所可居。方未知何以处得耳。闻座下遭惨。不得不奉慰。而亦何敢长语以伤拙分。惟在神会。
与郑兼之(甲辰五月二十二日)
昨年秋间。自丝圃传来三月廿四所遣下状。今年早春。适送朴君入京。其归又奉到昨腊望日书。顾此穷寂垂死之中。得座下一字。奚翅百朋。况连得两书。其为感慰。当如何耶。第初书尚有二子馀存之教。后书则乃谓又遭夭戚。噫。天之抗厄善人。如恐不克者。果何为也。理之昭昭。今不可信如此。令人怫怫伤叹。久
与郑兼之(甲辰五月二十二日)
昨年秋间。自丝圃传来三月廿四所遣下状。今年早春。适送朴君入京。其归又奉到昨腊望日书。顾此穷寂垂死之中。得座下一字。奚翅百朋。况连得两书。其为感慰。当如何耶。第初书尚有二子馀存之教。后书则乃谓又遭夭戚。噫。天之抗厄善人。如恐不克者。果何为也。理之昭昭。今不可信如此。令人怫怫伤叹。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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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未已也。胤友祥事奄过。万事长已。惜其如玉之姿。何处更得来耶。无意功名。向上进去。尤是衰世不易得者。却觉斯人之亡。非独系座下一家之运也。孔子不恸伯鱼而恸颜渊。盖以天丧予之叹。在乎其人。不在乎亲疏故耳。然则今满纸哀苦之辞。其谁敢曰则私于其子耶。惨惜之极。无辞可以宽譬。然昧理伤生。古人所切戒。座下纵不自爱。奈太夫人何。向接重丈书。谓座下居常对案垂涕。如不欲生云。如此伤悼。几何不摧残。如觉排遣不得。何不诵退之悲者无几。不悲者无穷期之语以自慰耶。阿睹之苦。可知心血之过损。若暂舍哀情。反躬以思。则亦必有惕然而惧。瞿然而悔者矣。区区奉勉。寔出肝肺。而犹终不见听。则虽明知至情之所在。而曾子西河之责。不敢不一诵于座下。未知以为如何。穷累拙守。虽至亲。有书则答。无书则不欲自我先书。盖此汉命薄。辄不免带累多人故耳。今于座下。两得书而不一复者。非但的便甚不易。昨秋以后。时人又出别罪案。声讨极严。镇日危坐俟 命。故不敢以闲漫书字而污良善也。然礼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者。殊可惶愧。而缘此积阻。又不能无悒悒伤怀也。不审际此庚炎。体中佳安否。海边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62L 页
多恶风顽瘴。大硕人气候果无损节。而浑集均庆。官事无扰耶。荒年吏役。想极费神观。而陟民之得福星。亦非细幸。绣启 玺褒。恐非无所然而然者。吾人道理。只是随处尽分。我既无违道干誉之事。则何歉然之有哉。似闻 圣教以为终是异于凡流。故治民能如此云。未知然否。然则凡我善类。亦与有荣矣。幸勿过自撝谦。益加勉励。使一方无饿殍。以分 丙枕之忧。亦不是小事也。姑未闻升迁之报。无乃时辈反以其异于凡流。而不肯举拟耶。光罗之民。荐遭饥馑。继以厉疫。太半填壑。惨闻日入耳。苟不得仁人君子以为之官。则恐难苏醒。五马若移莅此邦。则南民之福诚大矣。抑罪人亦系罗州之籍。故只为己私而祝愿耶。可发一笑耳。累生尚保顽喘。直是世间一怪物。 圣朝刑政之失。已无可言。而在私分。亦为罔生而幸免。疾病沉痼。已成籧蒢。有时呻痛。切乞速化。而阎罗老子按视而不肯许。无乃此身罪恶至重。故使之吃得不可堪底辛苦。然后乃夺其命耶。见今邻厉四面围至。不知今番一定死了。而但如此则彼瞋目咬牙者。将无所售矣。造物者其或为彼之地。而呵噤厉鬼。姑缓其下手耶。惟一切任之而已。此来年久。无他外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63H 页
挠。初意欲于待刑之暇。读得平生未读之书。庶几自附于朝闻夕死之义矣。乃为贞疾所困。志气日颓。聪明日减。已读者固无所得。而未读者又甚多。其将终于无闻。而为虚生天地间耳。岂非可悼可恨者耶。方其芳年好时节。浪用许多心力于徒劳无成。虚着取败地。却不向自家句当一个身心上理会。到今白首悲叹。亦何及之有哉。此座下所熟知者。漫此诉告尔。初书所伴纸简笔墨薏苡清蜜。一皆承受。紧用多幸。而薏苡之每以竹实见惠者。似取其清凉。然顾此栖在枳棘者。可知其不得为鸾凤。有何非竹实不食之高标耶。剧呵剧呵。
与郑兼之(甲辰八月二十日)
国有大庆。 震邸册礼载举。延颈之颂。八域同然。顾此累囚垂死之踪。尚有未泯之秉彝。戴盆望天。欢忭不已。况座下以世禄而当分忧。衷诚异于他人。祗奉 殿牌。北望呼嵩。当作如何抃喜也。去月朴君回。奉来宠牍。渠又言适逢五马入洛。稳承一宵话。无非眷眷于贱累者。细细听来。颜貌燕笑。森然在眼中。而此生一面。谅不可易得。则终不觉黯然伤怀尔。仄闻上官吉日。涓在去晦前。千里撼顿。即莅繁剧体内诸节。
与郑兼之(甲辰八月二十日)
国有大庆。 震邸册礼载举。延颈之颂。八域同然。顾此累囚垂死之踪。尚有未泯之秉彝。戴盆望天。欢忭不已。况座下以世禄而当分忧。衷诚异于他人。祗奉 殿牌。北望呼嵩。当作如何抃喜也。去月朴君回。奉来宠牍。渠又言适逢五马入洛。稳承一宵话。无非眷眷于贱累者。细细听来。颜貌燕笑。森然在眼中。而此生一面。谅不可易得。则终不觉黯然伤怀尔。仄闻上官吉日。涓在去晦前。千里撼顿。即莅繁剧体内诸节。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63L 页
不至有损否。光民之得福星。想室家相庆。而罗民则恐不免有后我之怨矣。眷集团庆之中。想复以子舍之无主为悲矣。昧理丧明。固非敢致疑于贤者。而情之所切。尚欲其勉之又勉也。胤玉暨藐孤。皆无恙善长耶。每不任悲念。累生九载含血。 恩渥已太过。弹丸孤岛。视作埋骨地。岂复有一分侥倖。而今闻 霈泽误沾。 命之量移陆地。况 赐祭先臣。 恩礼备至。而积年难明之冤。夬示开释。不死孤儿。得睹今日。中心感结。不觉声泪俱发。 主恩如此。而臣乃无状不忠。无以报塞其万一。痛叹刻骨。不能自已。但以通天之极恶。蒙一朝之霈释。殊非 王政之所宜。大臣喉司台阁之齐声争执。事理当然。关文尚无消息。计已收寝成 命。以副舆情也。玆有一事禀商者。己亥栫棘时。金吾郎洪丝浩来到。尽夺取房中书册。付之本镇。本镇以次传掌至今矣。今当离去之际。将何以处之。以道理言之。则本镇受 王使之命而掌留官库。则一番禀报于金吾。听其发落然后当许还给也。然此事初非出于 上命。洪丝浩只承国荣风旨而行之。而洪又今不在金吾。本镇若驰报。而金吾不欲眛然许题。且时辈欲掩自己图杀之迹。而重欲甘心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64H 页
于国荣。则转至 筵禀。亦或无怪也。然则彼洪丝浩果何罪耶。前后时辈谋杀。非一非二。而一皆付之浮云。今乃使疲残无辜之洪丝浩。重被谴罚。则岂非可哀之甚。而在我无异软地插木。欲自此还推。以泯其痕迹。此或不至悖理否。事之小者。不害其糊涂。未知如何。镇吏逐日来禀。而以未见关文之故。姑不应答矣。幸深量回示也。
与郑兼之(甲辰九月二十八日)
在岛时既委送福奴。而其翌日家信又到。闻朝端声讨截严。将有拿鞫之举。恐被相累。追止福儿。使之直取京路矣。今者出来。见福儿尚留。问其故则盖中路逢行驾。仍被拉归衙中。复遣入岛。而津头严禁。未得通涉也。仍伏承前后八幅下书。感慰千万。第审太夫人板舆平安上衙。伏用喜贺不已。日间侍奉更如何。承多小书教。始知遍走伻人。分守长罗之路。何其不顾蜮弩之傍伺。而径庭直行耶。此固所已虑及。故委书仰挽。今果然矣。至于逶迤取路。店舍等待等教。非但嫌忌之不可不顾。是但拘于私情。而荡弃吾儒法门也。昔伊川赴谪。欲历见叔母。而朱子不满焉。故尤翁行遣时。路拒沙溪墓咫尺。不得历拜。使门人操文
与郑兼之(甲辰九月二十八日)
在岛时既委送福奴。而其翌日家信又到。闻朝端声讨截严。将有拿鞫之举。恐被相累。追止福儿。使之直取京路矣。今者出来。见福儿尚留。问其故则盖中路逢行驾。仍被拉归衙中。复遣入岛。而津头严禁。未得通涉也。仍伏承前后八幅下书。感慰千万。第审太夫人板舆平安上衙。伏用喜贺不已。日间侍奉更如何。承多小书教。始知遍走伻人。分守长罗之路。何其不顾蜮弩之傍伺。而径庭直行耶。此固所已虑及。故委书仰挽。今果然矣。至于逶迤取路。店舍等待等教。非但嫌忌之不可不顾。是但拘于私情。而荡弃吾儒法门也。昔伊川赴谪。欲历见叔母。而朱子不满焉。故尤翁行遣时。路拒沙溪墓咫尺。不得历拜。使门人操文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64L 页
替告。况其敢逶迤他路耶。蔡西山道州血脚。不敢少休。曰王命不可迟滞。况其敢等待店所耶。今虽归虚商量。而不得不以前贤成法奉告。以为后日之戒也。累生始闻有拿鞫之 命。妄拟近入 帐殿。承聆 玉音。仍痛陈先人辛巳之冤与自己四大案之累。而徐就东市之诛矣。岂意南海水神。不识 皇华之尊重。而引入鳄鱼腹中去也。都缘此无状累臣。以致无前之变。惶懔惊愕。历屡日而不自定也。盖 圣上追送一都事。意其必与前行都事相逢于陆地。故使之往传即其地定配之 命。而前行都事无故迟滞。及后行都事迫到目前。然后恐彼反先于已。中夜发船。惹出事变。此似有中间怂恿者。若然则其不仁甚矣。其详问诸朴君也。第三都事。只是押去出罗州地。与前所谓即其定配者相合矣。盖始从三司之启。而有拿鞫之 命。然拿鞫终非 圣上本意。故复使之出陆。而又恐朝廷之覆难。以 密旨特教举行也。是岂 王政之所宜。而其不顾公议。特伸私恩。恐亦为后日之弊矣。然其为贱臣曲为之地。则盖无所不用其极。惶恐感泣。不知所喻。假令得免刑章。一片黑山。便是晦翁所谓久住之基。岂知今日来处善地耶。然台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65H 页
省之启。必复层作。而与郑妻同例。悚蹙之心。岂有穷己之时乎。此距贵邑。只是莽苍地。声光密迩。欣幸无极。一番会面。以叙积年阻怀。岂非至幸。而顾今万目睢盱。必欲洗瘢索瑕。况今巡伯。其侪流中慧黠之尤者。岂为一面之急。而自贻收司之祸耶。白下之以反害累身见戒者。亦是好语。幸姑置自己祸福而专为此汉地无妨矣。还可发一笑耳。盖毋论害于人害于己。决不可任情径行。须亟罢其计如何。至于小小馈问。亦极有碍人眼。谪中生活。自当随分遣过。亦不必每每费念。鄙伻之随便历入。恐难奉承。今者朴君之送。亦怕被人觑窥。而或虑御者之遽屈。不得已为此还击之计。此后则一切绝却书信。若至屡月或经年阻音。则亦岂无阔狭之道耶。幸姑敛缩。以观彼辈动静也。闻日前以白日场试官到本邑。果与本倅相面否。近来老论。皆听人指使。甘心行其所不忍为。此倅亦恐不免。而前头承望巡伯风旨。操切累身。亦非怪事也。或有事相见。必审慎言语也。君子常失于疏。不可不戒也。所询防布事。甚仰君子如伤之念。然此不可不细商。盖未的知其事例之如何。而防布是朝家所以雇水军立役者。非如大同结钱等之为朝家所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65L 页
用。此若一例蠲减。则彼水军公然立役。岂朝家之所可使者乎。座下之意。盖欲自官代给水军。而为民蠲役耳。然官用既无可给。而各㨾保布。又难或除或不除。则恐不如姑置勿论。且各邑之所不能为。而特为之者。亦有独贤之嫌矣。盖君子治政。贵乎不扰民不夺民时。不必以蠲减为事。未知如何。
与郑兼之(甲辰十月八日)
德忠去时。忙付数字候。果览至否。德忠是昔年秉烛小童。欲即召见。以替奉晤。而守卒在门无奈何。不留时逐送。可叹亦可笑。日间政候更何如。咸友望兄团聚。喜可知也。累所防守。彼之所处。固宜如此。但巡营状闻回报尚无闻。想必再启三启。期于入岛而后已。岛中父老。与我相亲。水里鲛鳄。皆是熟颜面。却不似时人白眼相视。乘风复入也。不是恶事。方恭俟之耳。西来消息。见教以开眼。而以愚观之。恐终成阖眼处。一线残阳。若存若无。以朱子积分之说推之。尚未满三十分之一。而上面积阴。重重压杀了。正宜闭关掩身。恐惧修省。宋亚铨担当力做。虽差强人意。仗马一鸣。即去三品禄。迸出门外。何望其久长耶。南村固无人。然何不暗地聚会。以为孚号之兆。而轻先做事。以
与郑兼之(甲辰十月八日)
德忠去时。忙付数字候。果览至否。德忠是昔年秉烛小童。欲即召见。以替奉晤。而守卒在门无奈何。不留时逐送。可叹亦可笑。日间政候更何如。咸友望兄团聚。喜可知也。累所防守。彼之所处。固宜如此。但巡营状闻回报尚无闻。想必再启三启。期于入岛而后已。岛中父老。与我相亲。水里鲛鳄。皆是熟颜面。却不似时人白眼相视。乘风复入也。不是恶事。方恭俟之耳。西来消息。见教以开眼。而以愚观之。恐终成阖眼处。一线残阳。若存若无。以朱子积分之说推之。尚未满三十分之一。而上面积阴。重重压杀了。正宜闭关掩身。恐惧修省。宋亚铨担当力做。虽差强人意。仗马一鸣。即去三品禄。迸出门外。何望其久长耶。南村固无人。然何不暗地聚会。以为孚号之兆。而轻先做事。以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66H 页
益彼𧆟怒之势耶。金善之以趍时得谤。然趍时岂其本情。金定夫呈辞下乡。此时岂宜巧占便宜。使宋子中独劳耶。恐当使身台劝起之也。海陆未定之累囚。妄论时事如此。不知者必以为病风丧心矣。呵呵。身台事录在别纸。览之而转示也。日前家伻来到。即被逐还。未及修答。而其中有不可不急报者。盖舍叔若有出肃或承 候之命。则势将一番陈疏。疏草须预为留意。然后可免狼贝。而此只有福奴且鄙伻往来。此时极可虑。故玆以修一书奉托。座下亦作书于季舍叔。而同封以送如何。舍叔疏草。亦欲经览以听指诲。故别封以呈。览后与原书并入于盛书缄中送之也。舍叔疏中辛卯事。不可昧然。略陈其时事实。而先人辛巳事。亦不可不辨明。未知以为如何。细教之也。如有大段未安处。勿发京伻而先为俯及也。白下所报 圣教中。仰承 慈教。两臣事。益闻所不闻者。未知何事也。闻第二都事出送后。 筵中语诸臣曰。辛巳事。 慈殿至诵密封中句语以 教之。今无可疑。赵峸事。 慈殿亦以指斥在予为 教。则在下者宜不敢更为举论。其馀罪名。虽拿来。初无可问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66L 页
之端云云矣。 圣眷至此。不胜感泣。而世之欲杀者。为谋益及。此身不知死在何日也。奈何。馀阿睹作苦。只此不备。
与郑兼之(甲辰十一月二十六日)
福奴来时。俯讯数语。谨承多慰。初到此地。以声光之密迩。深自为慰。时人辈眼明手快。截断此路六十里。殆无异千万里地。令人閟菀不能堪耳。盖近日防守。一倍申严。营将乘夜巡察。座首来搜京橐。求之古人。惟有陈了翁当此境界。然了翁则犹有尊尧集一事。如此汉愦愦。有何顾忌而若是操切也。段太尉所谓杀一老卒。何甲也者。正可承用也。良足一笑。身台处义。思之终无好策。第据实直陈。固为经法。而姑且泯默。亦是权宜。以今事势言之。恐不可不舍经从权。若座下所谓一段云云。鄙见终未到。抑精义所在。非浅识之所能知耶。告 君之辞。用藏头话法。决是不可。他馀小小利害。皆不足言耳。渠之答书。以为如何耶。此等义理。当之者自可商量决之矣。似闻 筵教。许拟清望。然则事在不远。恐不可徒事往复。俾有不及之患也。辉友兼文学。去就复何如。沈乐洙之见驳。亦南村之所干与者耶。不能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
与郑兼之(甲辰十一月二十六日)
福奴来时。俯讯数语。谨承多慰。初到此地。以声光之密迩。深自为慰。时人辈眼明手快。截断此路六十里。殆无异千万里地。令人閟菀不能堪耳。盖近日防守。一倍申严。营将乘夜巡察。座首来搜京橐。求之古人。惟有陈了翁当此境界。然了翁则犹有尊尧集一事。如此汉愦愦。有何顾忌而若是操切也。段太尉所谓杀一老卒。何甲也者。正可承用也。良足一笑。身台处义。思之终无好策。第据实直陈。固为经法。而姑且泯默。亦是权宜。以今事势言之。恐不可不舍经从权。若座下所谓一段云云。鄙见终未到。抑精义所在。非浅识之所能知耶。告 君之辞。用藏头话法。决是不可。他馀小小利害。皆不足言耳。渠之答书。以为如何耶。此等义理。当之者自可商量决之矣。似闻 筵教。许拟清望。然则事在不远。恐不可徒事往复。俾有不及之患也。辉友兼文学。去就复何如。沈乐洙之见驳。亦南村之所干与者耶。不能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67H 页
豺狼当途。安问狐狸此数语。正合取譬。默观宋台诸人作处。恐不免乐小利而忽远图。阳复之望。真是迂阔事也。亦奈何哉。阿睹尚未夬。不能作长语。都在神会。
与郑兼之(甲辰十二月)
终昼达夜。惟阖眼静卧。世间万事。都不入念。而犹有不能忘情者存焉。然亦无由相闻。料外拜书胎纸亦承览。始知事少妥帖。为诸人庶可以放心。何幸何幸。定台疏未知何如。无闻极菀。此处本倅以胡人事。先罢后拿。其代蔚山倅吴在文为之云。此莫是梅州运判耶。亦当任之而已。闻其性酷毒云。禁切此身。想必无馀地矣。奈何奈何。巡伯谁果为之。亦必是一般人也。惟冀饯迓侍彩增休。今番殿最。意座下以书问逆魁。不免考下下。而竟以刚核详明。考上上。何以得此于巡伯也。呵呵。
与郑兼之(乙巳六月)
西山道州之谪。晦翁不作嗟劳语。况座下掉弃朱墨。浩然长归。不翅若登仙然。相爱者何足为之慨恨。而但念彼辈之绸缪设谋。勒加以不韪之目。使之狼贝奔归者。其肺肝如可见。因此悒悒作数日不乐。旋思
与郑兼之(甲辰十二月)
终昼达夜。惟阖眼静卧。世间万事。都不入念。而犹有不能忘情者存焉。然亦无由相闻。料外拜书胎纸亦承览。始知事少妥帖。为诸人庶可以放心。何幸何幸。定台疏未知何如。无闻极菀。此处本倅以胡人事。先罢后拿。其代蔚山倅吴在文为之云。此莫是梅州运判耶。亦当任之而已。闻其性酷毒云。禁切此身。想必无馀地矣。奈何奈何。巡伯谁果为之。亦必是一般人也。惟冀饯迓侍彩增休。今番殿最。意座下以书问逆魁。不免考下下。而竟以刚核详明。考上上。何以得此于巡伯也。呵呵。
与郑兼之(乙巳六月)
西山道州之谪。晦翁不作嗟劳语。况座下掉弃朱墨。浩然长归。不翅若登仙然。相爱者何足为之慨恨。而但念彼辈之绸缪设谋。勒加以不韪之目。使之狼贝奔归者。其肺肝如可见。因此悒悒作数日不乐。旋思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67L 页
之。朱子论鲁论人不知而不愠章。以人不知他人而为之愠者。同于自愠而不许以君子。遂以此自解而把捉得定。惟是当此酷热。太夫人病患中远行。极可忧闷。屈指计日子。想已登程。时望无等青山。而暗骂山灵之不能护得贤太守。使光民失其福星也。料外得拜下状。慰喜之极。无异羾寒门而濯清风。院享冒禁之目。承示始知有委折。昔朱子建白鹿书院。请于朝廷而兼恳于当路宰执。然吕汲公欲请于朝廷而毁淫祀。则程子劝以勿请。曰请之则朝廷或不许。不如勿请而私毁之。然则院祠之建毁。容有不请而私行者。此何足为下考之目耶。至于客之招谤。未知指谁。而谓座下纵衙客开赂门。以得谤者。殆与指伯夷为贪。指比干为谄者无异也。要之欲加之罪。不患无辞。而不容于彼辈然后可以见君子。则此在座下何有焉。但敲赩如此。而陪板舆驱驰。诚非细虑。而在此无由得闻稳税消息。以是不胜悬悬。罪人之称以谪客。果是大妄发。每恐座下对人失言而申申奉戒。今果然矣。亦可发一大笑也。盖从前因风微闻。则五六守宰往来巡营。𧬈訾噂沓。如鬼如蜮。而此邑倅为其枢纽云。此汉之受屈。座下之见辱。皆从此中出。亦奈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68H 页
何哉。闻向日诸守令。以查事会巡营时。一守令谓本倅曰。其处罪人。本是阴鸷凶恶。不似凡汉。亦不可操切太急云云。亦足一捧腹也。前书君子雅量之问。义理森严。无说可以奉对。然此乃精义所在。不得不细商量。盖向日事。真是天下大变怪。在臣子之道。固当沫血饮泣。何敢视以寻常恩怨。而自托于容物之量哉。第此事自朝廷发之。则义理当然。夫孰曰不可。而自 东朝言之。系是自己事。人君本不雠匹夫。彼一在文。何足有芥于 圣人之怀哉。若曰彼既是无母之逆。则义在必讨。不可顾私嫌云尔。则 东朝所处。无位无民。不操刑赏之柄。势将转向 上前而处分之矣。 国家刑赏。不由于朝廷而由于帘闱之内者。恐启日后无穷之弊。而大为 东朝圣德之累也。且在文之操切此汉。自以为为 国家攻剧逆。而 圣上亦不能挟私恩而屈公议也。然则在 东朝之道。惟当静俟朝廷之所处而已。今若以 御札被辱事。告诉 上前。则岂不嫌于因此事而救出罪人者耶。愚故曰此事只可付之世间公议。即今朝廷谁有秉公议者。而事之直者。虽至百世千世。终无不伸之理。昔之嗣基,宇远。不见讨于当时。而见讨于后日。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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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也。幸少降义愤而反复更思。如终不得其说。则此书归示身台。身台读书多而知义理也深。或不以愚言为非也。然义理尽无穷。亦不敢自信。更当细究之也。至于此汉之绝衣粮。饿死裸死。此奚翅小事。而 慈圣敢挟同气之私。而上干 天恩哉。昔 明圣圣母痛国舅被诬。帘中痛哭。尤翁虽载之志状。以赞叹 圣孝。然父子者。天伦之至。虽女君不可坐视被诬而不之救也。而自同气以下。自当以义断之。一付之 上之处分。朝廷之公论耳。何可狃恃 圣恩。陈疏烦冤耶。平日居戚里无状。获罪明时。而赖 圣恩至今含血。诚不敢眷恋须臾残景。而希觊分外之恩。仰累 慈圣之德也。相知如座下者。亦不能谅此株守。而劝之以所不肯为之事。殊可慨也。记下春间危恶之證。虽若少减。而元气如日下山。不能暂坐。长时委卧。一日所吃。不满数合。而湿痰遍满一身。癖积无时冲上。故噎塞不能运下水谷。既无医治之道。则惟有饰巾待尽而已。时人之操切。真是瞋目纩边也。可笑可笑。从今以后。无以复通一字书。况今病状凛凛。相逢之期。指彼九原。此书恐为绝笔。故初欲极意尽悉所怀。而无奈气乏手战。不免只此而止。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69H 页
与郑兼之(乙巳七月十六日)
二日之夕。金也来传盛札及二封简纸。有以知临行眷眷之意。只恨金之不告而往。遂不得更候也。即拜书。始审中路饮暑。过了许多危境。惊懔不觉体粟。而馀症未复。趱程未已。毕竟无事抵达。又未可必。憧憧忧虑。不敢少弛。但日来风气乍清。神明所劳。或不至更有他虑耳。罗书云云。可谓嘲侮太甚。今番事之出于渠手者。明若观火。何待邸人之言。小人心肠。自来如此。又何足恨也。第念为五斗米折腰。本非丈夫事。座下十年铜墨。不过为亲为贫而屈。岂素志也哉。今一切掉脱。归卧江湖。洲上鸥鹭。必不以下考太守而背飞。闲居自适。寻理旧书。却不妨事。巡伯罗牧。可谓厚饷于座下矣。惟是太夫人多年官享。猝当贫窭。其于孝子之心。必有伤哉之叹。然孔子岂不曰啜菽饮水尽其欢。斯谓之孝也耶。此外又却都无难处事。为座下贺不容口。不敢效俗套作一辞之慰。所可矜者。光土之赤子。才得福星而遽失之。此后安能复睹如座下之太守耶。闻吏则多有幸之者。而民则大以为戚。其情槩可见也。其外则此汉谪来。幸得密迩声光。依以为生。从今无由复通一字书。此殆穷命所关。然
二日之夕。金也来传盛札及二封简纸。有以知临行眷眷之意。只恨金之不告而往。遂不得更候也。即拜书。始审中路饮暑。过了许多危境。惊懔不觉体粟。而馀症未复。趱程未已。毕竟无事抵达。又未可必。憧憧忧虑。不敢少弛。但日来风气乍清。神明所劳。或不至更有他虑耳。罗书云云。可谓嘲侮太甚。今番事之出于渠手者。明若观火。何待邸人之言。小人心肠。自来如此。又何足恨也。第念为五斗米折腰。本非丈夫事。座下十年铜墨。不过为亲为贫而屈。岂素志也哉。今一切掉脱。归卧江湖。洲上鸥鹭。必不以下考太守而背飞。闲居自适。寻理旧书。却不妨事。巡伯罗牧。可谓厚饷于座下矣。惟是太夫人多年官享。猝当贫窭。其于孝子之心。必有伤哉之叹。然孔子岂不曰啜菽饮水尽其欢。斯谓之孝也耶。此外又却都无难处事。为座下贺不容口。不敢效俗套作一辞之慰。所可矜者。光土之赤子。才得福星而遽失之。此后安能复睹如座下之太守耶。闻吏则多有幸之者。而民则大以为戚。其情槩可见也。其外则此汉谪来。幸得密迩声光。依以为生。从今无由复通一字书。此殆穷命所关。然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69L 页
时辈正以其如此而击去之。亦复奈何哉。所示隐忧云云。固无可防之术。而彼谋若急。则恐非防之而可防者。此身已付渠辈久矣。惟当任之而已。但目下病状。日就危恶。食才数匙。只以干椒之属延命。瞑目长卧。万念都绝。以今观之。恐被阎罗老子先着手。不让彼辈之挐攫耳。
与洪坦之(履猷)
伏承报示李监役文丈丧事。吾党运气。何如是不好耶。不胜惊愕悼伤之至。记昔弱冠之初。及门请谒。见其整冠危坐。左右经籍。燕笑语言。动中礼度。其后每见之。如一日也。当时虽以痴騃无知之见。不觉钦仰景叹。不知晦翁所道黄端明感人为如何耳。及弟奔走仕路。世故多端。未能扫门请益。如少年时。而居常尊信。不翅若蓍龟。每见其好学求道之诚。至老深笃。恨不得为吾君执经论说。裨益治化。只诵程子所说箪瓢章讲义而为之慨然也。然犹冀天假之年。护持道脉。长为后生小子之矜式。则不必以其不用于时为深恨尔。今闻此报。实斯文世道之不幸。而凡我少辈。亦切于何考德之叹矣。言至于此。不觉泫然一注涕也。其胤哀丈素是仁孝君子。又甚清弱善病。
与洪坦之(履猷)
伏承报示李监役文丈丧事。吾党运气。何如是不好耶。不胜惊愕悼伤之至。记昔弱冠之初。及门请谒。见其整冠危坐。左右经籍。燕笑语言。动中礼度。其后每见之。如一日也。当时虽以痴騃无知之见。不觉钦仰景叹。不知晦翁所道黄端明感人为如何耳。及弟奔走仕路。世故多端。未能扫门请益。如少年时。而居常尊信。不翅若蓍龟。每见其好学求道之诚。至老深笃。恨不得为吾君执经论说。裨益治化。只诵程子所说箪瓢章讲义而为之慨然也。然犹冀天假之年。护持道脉。长为后生小子之矜式。则不必以其不用于时为深恨尔。今闻此报。实斯文世道之不幸。而凡我少辈。亦切于何考德之叹矣。言至于此。不觉泫然一注涕也。其胤哀丈素是仁孝君子。又甚清弱善病。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0H 页
今若任情哀毁。不思灭性之戒。则内无以承当门户付托之重。外无以称副士友期爱之意。幸兄朝夕往慰。从容宽喻。必期于全保而后已也。想兄事契不浅。又今居相近。宜不待弟言而任其责矣。如弟夙被眷爱者。岂不欲奉书致唁。而顾此凶累尸居。不敢作恒人事。只有北望长吁而已。亿儿婚议云云。兄亦参闻否。家中父兄之意。盖以为两世祠庙。灌荐无主。其他事势。诚多切悯者。欲冠渠娶渠。以作祀荐之代主。亦使往来于其父谪所。此事在私计。岂不一时为急。而度之于心。终有所未安者。盖弟之罪名。不比寻常。请刑之启。逐日腾张于朝廷之上。而儿辈又是应坐孥戮者。则父子惟宜蹙伏血泣。以俟 处分而已。其何敢乘此 仁恩涵贷。姑未允俞之时。而自同平人。肆行嘉吉之礼乎。昔之匡章。以其得罪于父。而犹黜已娶之妻。终身不养。今亿儿则其父得罪于 君。朝夕俟刑。而渠独身被锦袍。白马银鞍。誇耀街路。宴乐新昏。亦岂不有害于子道耶。且孽自己作。空污良善。此古人之所深叹。今以罪逆僇废之家。而连累无故之士友者。亦非私心之所敢安。昔杨继盛临刑。其知旧有约昏者。杨逊谢曰不敢以罪人之子累君。罪人处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0L 页
义。当如是矣。或谓 先朝大训中五人。亦皆是逆名也。而未闻其子孙之不冠不娶。盖废伦绝嗣。既是行不得之事。则亦岂无权宜之道云云。未知此言何如耶。以愚论之。彼五人断断诚忠。可质神明。虽 圣教论以为逆。而一世之愚夫愚妇。莫不知其为忠也。岂可与此通天亘地凶逆巨魁。国言藉藉。皆曰可斩者。同日论哉。此亦恐不可引以为例。未知兄意以为如何。幸与成之兄弟烂商之。而亦禀于洞中申丈及李哀丈。听其议论以示之也。李哀丈虽在非丧不言之中。念平昔契谊之重。必不至恝然而嘿视也。
与洪坦之
朴君去后邈无闻。瞻菀殊不堪。即又拜书辱。备审新年安节。谁谓书不如面也。感慰实万万。然随便辄问。仍作岛中故事。则不几于荡然而无防闲耶。贱疾已成癃痼。亦非医药所可救。顾此尚保缕命。已是过分。何敢说病病之苦。但小人之性。不能吃耐。每向阎罗老子乞哀。殊可愧可笑也。儿子行计。承玆至情劝止。苟非视同己子。何能念虑至此。良用铭感。当依戒更容商量。而第以大体言之。渠父罪名无馀地。倘 朝家早置常刑。则渠辈已不知漂泊在何处。当此之际。
与洪坦之
朴君去后邈无闻。瞻菀殊不堪。即又拜书辱。备审新年安节。谁谓书不如面也。感慰实万万。然随便辄问。仍作岛中故事。则不几于荡然而无防闲耶。贱疾已成癃痼。亦非医药所可救。顾此尚保缕命。已是过分。何敢说病病之苦。但小人之性。不能吃耐。每向阎罗老子乞哀。殊可愧可笑也。儿子行计。承玆至情劝止。苟非视同己子。何能念虑至此。良用铭感。当依戒更容商量。而第以大体言之。渠父罪名无馀地。倘 朝家早置常刑。则渠辈已不知漂泊在何处。当此之际。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1H 页
能复有畏风波之念耶。特以如天 大德。渠父既生存。渠辈亦得以安坐好家舍。衣侈服食美味。而至于来觐六年相别之病亲。则乃反计较却顾于风波之安危。是岂天理人情之所宜耶。况人之死生未可知。渠父若终奄忽于此。则渠将何如人耶。若曰渠无知觉。非其罪也。则此又有说焉。昔尤庵之子妇殁于乡庐。其所生子名龙者。适在其外氏李承旨家。尤翁促令奔丧。其外氏虑其幼年行役。惊哀致伤。挽之不肯送。尤翁大骇抵书于李氏曰。忍见此儿亲蹈吴起之行。今虽无言。他日必得难明之谤。(盖谓不孝也。)夫吴起之行。难明之谤。非龙之所自欲。而尤翁之言如此何故也。况亿子虽如豚如犬。考其龄则乃古之受田从军。今之成冠娶妻之年也。纵欲自处以无知。天下其孰能说之。此犹渠事耳。自我言之。朴君辈年年五六次来往。冒犯凶涛。几死者屡。而略不之恤。于其子则虽风和时节。简日择舟之行。犹且瞿瞿畏慎而不忍使之来焉。彼朴君辈。纵不以为嫌。在我之道。岂不诚歉愧哉。然则兄所云云。无乃爱故人与故人之子。不能以德而以姑息耶。此虽小事。亦系义理。如有未当。亟赐反复如何。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1L 页
与洪坦之
月前惠覆。极用慰泻。无异羾濯。且为弟报及子弼之亡。而慰问备至。苟非曲察鄙情。则何以及此。昔孔子因子贡而识伯高。及伯高之死。往哭诸赐氏。且谓子贡曰。为汝而来者拜之。为伯高而来者勿拜。古人于朋友谊重。虽寻常识面者。必往哭于其所亲者之家。又相为吊唁拜宾之礼。以尽其情。自世衰俗薄。此义不复讲。今兄独能行之。令人感叹不能已。况兄与弼友。既无雅契。只因士友间闻其声息。而今乃悼惜不已。以为不易得。有以见仁人君子忠厚乐善之心。不系于平素之亲不亲也。宅心如此。则一国之士。孰不顾附于下风耶。重用钦仰。弼友本末。想兄未能尽知。请因此略布之。盖弼之为人。倜傥不羁。不切切于曲谨细行。而大德自不踰闲。居家孝友出常。四兄弟尝同居一室。妇女无间言。尝见弼病卧其伯氏室。其疾痛呼兄之声。如乳儿之唤母。闻者感动。其侄之亡。哀戚如丧。日月既久之后。对我说悲。辄声吞吞涕簌簌。以是知其内行之纯备也。若其好善如渴。趍义如奔。则今世罕有其伦。半生遑遑。无非为世道为吾党之事。而于自己则无毫分利益。科官乃人之所大欲。而
月前惠覆。极用慰泻。无异羾濯。且为弟报及子弼之亡。而慰问备至。苟非曲察鄙情。则何以及此。昔孔子因子贡而识伯高。及伯高之死。往哭诸赐氏。且谓子贡曰。为汝而来者拜之。为伯高而来者勿拜。古人于朋友谊重。虽寻常识面者。必往哭于其所亲者之家。又相为吊唁拜宾之礼。以尽其情。自世衰俗薄。此义不复讲。今兄独能行之。令人感叹不能已。况兄与弼友。既无雅契。只因士友间闻其声息。而今乃悼惜不已。以为不易得。有以见仁人君子忠厚乐善之心。不系于平素之亲不亲也。宅心如此。则一国之士。孰不顾附于下风耶。重用钦仰。弼友本末。想兄未能尽知。请因此略布之。盖弼之为人。倜傥不羁。不切切于曲谨细行。而大德自不踰闲。居家孝友出常。四兄弟尝同居一室。妇女无间言。尝见弼病卧其伯氏室。其疾痛呼兄之声。如乳儿之唤母。闻者感动。其侄之亡。哀戚如丧。日月既久之后。对我说悲。辄声吞吞涕簌簌。以是知其内行之纯备也。若其好善如渴。趍义如奔。则今世罕有其伦。半生遑遑。无非为世道为吾党之事。而于自己则无毫分利益。科官乃人之所大欲。而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2H 页
自少年时。已谢场屋。诸友皆力劝而不回也。向年身台,定夫次第通铨地。弟尝劝渠以筮仕。渠便瞪目熟视曰。我岂随世俗做科官者耶。万钟千驷。不如贫贱之肆志。子若以宦职相累。则当从此告绝矣。似此气像。岂龌龊庸碌者流耶。惟其名太高迹太奇。与世乖厓。故嫉而毁之者多。若深知其人。则孰不愿为其友哉。至于近年处事。盖渠辈一二士友之与弟切亲。世莫不知之其姓名。逐逐腾倒于时辈之口。若一向闲追逐漫书札。无异前日。则非但渠辈士流之并被收司。于此累身。亦为添祸之一端。故必聚首相议。定为一副当规模。以示外面告绝而已。若其胸中。何尝一刻忘汝范哉。常时南望长吁。泣涕涟如者。不问而可知也。夫岂若末路朋交当面背面之判异者耶。顾今人物渺然之际。遽失此友。实世道吾党之大不幸。闻讣之后。为位一哭。未足以摅此悲臆。历屡月而心不能抑。岂弟有蔽于私而然耶。此可与知者道也。其亡日的是何月何日。以何症患。至此不淑。其家至贫穷。敛葬何以成㨾。其孤寡何以支生。其兄子重能保性命否。闻年前失其乳子。其后若更无所生。则血嗣绝矣。尤岂不惨伤耶。幸兄为弟细探以示之也。固知语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2L 页
涉张皇。而兄辈于此友。尝有不释然者。今虽为已弃之论。或未必尽悉其心事。故略此云云。冀兄之见谅也。未知如何。兄之前后所示诗什。藏在深处。时时讽玩。其格调之遒劲。事情之周尽。俱可叹美。如所云胸中忮刻消磨尽。春在先生百尺楼。是何等轩旷襟怀。每诵之。不觉胸次洒落。平日妄疑兄规模过于简约。欠些恢拓。欲以邵先生临终语伊川。以眼前路径窄须要宽者进戒。今发之吟咏如此。则其中之所存可知。始觉平日之见。真是浅浅为知兄。而君子进德修业于幽独隐微之际者。有非小人之腹所敢测度也。假令此生。得相见吾坦之。则可以刮目相对。而顾此汝范。则只是旧日痴呆罔两底汝范。真可愧服也。又读至可怜黄鸟为谁飞之句。自不禁泣涕被面。弟则罪得忠孝。于国于家。已是弃物。而天何不留我一个趾叔。使我忽忽伥伥。无所依恃耶。人谁无同气之戚。况岁久月积。哀亦可以衰矣。而每一念至。辄觉肠摧魂消。岂身处穷途。疾痛无所告而然耶。一缕若绝。则庶可以忘此至痛。而其前耐遣极难。此将奈何。千儿教养成人。尚觉茫然。恐无归对九原之颜。而其墓道文字。每欲请于立言君子。顾视当世。未有可意之人。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3H 页
是为可悯。其志文则欲自作之。而因循未果。今则病势渐剧。已知其非久世物事。故欲从近草成。兄若有一二遗事之记有者。幸及此录示如何。弟迩来以病废书。心无所用。偶有所作诗文。今付送朴君行。如欲博哂。则一番坼览后。藏之藏处好矣。其中八咏诗后叙。本不欲讳之申丈。而但缘此烦传。则极有害于罪累中拙约自守之规。只请来成之。轮览而去之好耶。始闻朴君言。谓兄亦有八咏作。故叙文中并及之。顷承盛喻。知其爽实。然今不必削之。幸追作之。以实其事如何。朴君向日灵光处义。兄辈亦以为如何。其强项不屈。足令好义者闻而起敬。不可使之泯没无传。故托以问答而悉记其事。留俟异日。以遗其子孙。知朴君莫如吾兄。则想不以弟之阿于所好。德于为己见疑也。亦与成友一览之。若为之各下一转语。则于渠为至荣。或序或跋。或以诗嘉赏。俱无不可矣。弟作此记已久。而不以告渠者。盖面赞非所以待渠。且渠之气像。有似子路。(姑以北宫黝似子夏之例而言。)若不能学其闻斯行之之勇。而徒有终身诵之之固。则又非望渠将进之意。故姑秘之耳。然孔子于人。虽不面誉。而亦必待其出而向人道破。使其人闻之。如论蘧伯玉使者。曰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3L 页
使乎使乎。论南宫适。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是也。其不没人善如此。圣贤法门。真可学也。然此亦惟吾辈三人密相告喻而已。切不可使他人知之。盖弟与朴君。俱是多谤之人。岂宜更致唇舌。幸深谅之也。钟岘李莹甫丈。未知何人耶。后必示其名字好矣。兄之使此丈传言于某令者。可见其苦心。某令若有见识。则必以韦布之助己为荣幸。而第观其立朝处事。有欠壁立气像。自家句当一个身心。尚且奈何不下。何暇念及于 国与吾党耶。吾党虽在漏船中。所谓副手梢工。既已沉醉。不可唤醒。则徒致我唇焦口燥而已。曷若滟滪舍达。一付之天命耶。朴师相安某处酬酢。是兄之所指教耶。 封书被囚之说。不宜出于南村诸人之口。盖彼虽无状。我不可藉重挟尊。驱人恶逆。使弟早有此意。则岂肯伈伈倪倪。束手俟命。以至于七年耶。诚以罪累之身。只合顺受 君命。时人磨牙。亦当一任其所为。切不敢贻累于莫重之地耳。区区此意。兄辈庶或明知。而每每不忍小忿。以害大体。诚不胜慨然也。朴师其他酬酢。亦有摇尾乞之意。昔李梦阳之求救于康对山。心常耻之。无宁枯死于此。何可乞怜于某令脚下耶。兄与我是一体之人。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4H 页
兄一出言。人必疑其发于弟口。此后则十分审慎于语默之节如何。万万都付朴君口告。惟冀神会。
与洪坦之
月初奴便。承拜辱覆。慰感交至。第以数字鄙语。获此满幅宠翰。真所谓投木果而报琼琚者耶。多少说悲之语。哽咽不忍读。曾因朴君闻。夭者资禀迥出寻常。为兄之所钟爱。今承来示。益知其所不知。正程子所云得气之清而数之局者。缺陷世界。安能保此宁馨儿耶。为之悼惜不能已也。然命矣夫三字。是仲尼之所以恸伯牛者。圣人于此。口虽罕言。而心实明知。故方其恸也。不得不恸。而既恸之后。竟以三字说断置。然则弟之所以进言于兄既恸之后者。亦岂外此三字说哉。如是而犹难排抑。则须诵韩文公悲者无几。不悲者无穷期之语。亦或一道也。舍叔甄复之 命。乃非常之恩渥。阖门感泣。不知攸报。如弟凶累。得保首领。已非 王政之所宜。况敢徼倖于 霈典耶。朋友之为之企望。恐是蔽于私爱。至于所谓遥瞻孤岛。将何辞以奉慰等语。尤非所望于兄者。昔者蔡季通之赴谪也。朱子与门人会别于净安寺。丘子服为之涕泣流涟而不能已。朱子许以友朋相爱之情。深得
与洪坦之
月初奴便。承拜辱覆。慰感交至。第以数字鄙语。获此满幅宠翰。真所谓投木果而报琼琚者耶。多少说悲之语。哽咽不忍读。曾因朴君闻。夭者资禀迥出寻常。为兄之所钟爱。今承来示。益知其所不知。正程子所云得气之清而数之局者。缺陷世界。安能保此宁馨儿耶。为之悼惜不能已也。然命矣夫三字。是仲尼之所以恸伯牛者。圣人于此。口虽罕言。而心实明知。故方其恸也。不得不恸。而既恸之后。竟以三字说断置。然则弟之所以进言于兄既恸之后者。亦岂外此三字说哉。如是而犹难排抑。则须诵韩文公悲者无几。不悲者无穷期之语。亦或一道也。舍叔甄复之 命。乃非常之恩渥。阖门感泣。不知攸报。如弟凶累。得保首领。已非 王政之所宜。况敢徼倖于 霈典耶。朋友之为之企望。恐是蔽于私爱。至于所谓遥瞻孤岛。将何辞以奉慰等语。尤非所望于兄者。昔者蔡季通之赴谪也。朱子与门人会别于净安寺。丘子服为之涕泣流涟而不能已。朱子许以友朋相爱之情。深得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4L 页
其宜。然乃其所自为。则寒暄外无嗟劳语。盖丈夫临难。志气愈确。非但当之者处得如此。知旧之为之也。亦以当之者之心为心。乃是第一等道理也。今兄何故将第一等。让与朱子。却取第二等自居。止与子服同归耶。病状支离不欲道。须问诸朴君也。只乘化归尽也自可乐。而一缕尚存。觉得痛楚者。正不可堪耳。奈何。
与洪坦之
塾疏所谓连夜追逐。与晦及龟禧潜议所营等语。似谓此汉与申郑启禧同谋。而玉堂劄语则但云晚之于龟。是则又似以此汉只与申为谋者然。两说之不同。亦何故也。其谓追逐者。是谁往谁家。谁来谁处云耶。此必有所指的矣。弟于廿四岁癸未之年。登科立朝。其时申郑皆已作故。只申晦,启禧逢着于 经筵宾对之列而始识面目。然则某年时虽欲追逐谋议。其路末由。此正类第五之挝妇翁。尤不满一哂也。向接舍叔所报。世议或谓塾疏云云。名虽谓此汉。而意实指先人云。此言果是耶。先人居戚里十一年。未尝与一朝士往还。即通世之所共知。况己卯为国舅。庚辰即遭艰。一年之间。与谁人面熟情亲。而至于深夜
与洪坦之
塾疏所谓连夜追逐。与晦及龟禧潜议所营等语。似谓此汉与申郑启禧同谋。而玉堂劄语则但云晚之于龟。是则又似以此汉只与申为谋者然。两说之不同。亦何故也。其谓追逐者。是谁往谁家。谁来谁处云耶。此必有所指的矣。弟于廿四岁癸未之年。登科立朝。其时申郑皆已作故。只申晦,启禧逢着于 经筵宾对之列而始识面目。然则某年时虽欲追逐谋议。其路末由。此正类第五之挝妇翁。尤不满一哂也。向接舍叔所报。世议或谓塾疏云云。名虽谓此汉。而意实指先人云。此言果是耶。先人居戚里十一年。未尝与一朝士往还。即通世之所共知。况己卯为国舅。庚辰即遭艰。一年之间。与谁人面熟情亲。而至于深夜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5H 页
追逐耶。若以遭艰时吊客之来。谓之追逐。则以体例一吊。满朝皆然。奚独申郑等三四人耶。况吊席谋凶。揆以人理事势。虽三尺童子。不可欺瞒。彼之为言。若果出于此。则其自以为巧密者。反露其肝肺矣。○又闻塾也对人言。某年时。渠为史官。目见国舅与申晚郑翚良附耳语云云。而某年时。先人犹在草土。(阕服在壬午十一月。而十二月始肃谢入 阙。)初无入 阙之事。则虽欲与人附耳语。何可得乎。白地搆陷。盖如此矣。宁不凶恶哉。塾之登科与入史局年月。与其为假注书年月。(此则以登科年条推之则可知。)必仔细探示也。 先朝罢翰荐。以召试次第升付。而上下番预备各数朔行公。外此则初无入阙之事。以此推之。渠之入史局。似在辛巳冬壬午春矣。○三司入侍时。自 上不忍闻之教。果何如耶。 圣意果以彼疏为是。而只以不忍闻故不允耶。 筵话如有闻细示之。其及贱臣一款。亦有 下教者否。其疏之起于起处。以 圣鉴之明。必无不烛之理。而青蝇贝锦。自古易眩。是为可虑耳。○塾疏后惊顾却立。世情应然。何叹之有。虽非世情。君子亦有如此处义。盖无事追逐。为世指目。非徒无益于己。亦恐有害于事。朱子岂不曰身在井上。乃可以救井中之人。若随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5L 页
之于井则不复能救之云云乎。兄之于弟家。乃是切姻。又宅居甚密迩。收司之患。不可不戒。今宜稍存形迹。非有万不得已相议者。切勿与鄙家往来。袖手缄口。以观时变如何。宁武子处乱世。不避艰险。而其中亦能沈晦以免患。所以为不可及之愚也。对人亦不必论斥塾疏。为此汉讼冤也。○作书尺道寒暄。乃平人闲漫事。今日非但不敢为。亦所不欲为。只以一二可禀者禀之。其中关系先人处。尤必欲详细知得而后已。孤儿情事。庶几见谅也。谊参骨肉。无言可讳。窃有不可不禀商者。玆以尾陈耳。贱臣所被许多罪名。即我 东朝之日夜痛心者。虽以渊弘光大。一遵道理之 圣德。拘于私恩。不无一番伸讼之意。有时有所 下询。而区区迷执。抵死未敢承奉者。盖窃以为周公所遭流言。至罔极也。以王室叔父之亲。一言自明。有何难事。又其兄弟亲属及同德僚友如太公召公者。布列王之左右。则假口讼冤。其路坦然。非特如后世戚里内径之比。而顾乃不此之为。只自逊硕退避。以俟上之处分。其故何哉。诚以罪之殛之。伸之白之。皆系于君。而君者天也。天不可以干之。骨肉私情。有不敢自恃故耳。周公既启万世为人臣。遭罹事变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6H 页
者之正法门。则夫孰敢违越于此。而自托权宜。以济其私哉。所见如此。故万死九载。所守深坚。想兄亦有以嘿谅也。此则然矣。而至若事关先亲。千万冤枉者。则 慈圣之为之伸白。乃是情理之当然。 慈圣情理既然。则戚臣之仰赞。亦岂为罪耶。粤昔 肃庙庚申间。南人辈搆诬清风国舅。则 明圣圣母怔悸罔措。对诸臣帘内痛哭。至有闭口不食之 教。其后尤翁承 命撰志状。特举此事。以赞叹诚孝之笃至。此为可援之例矣。但今番塾疏。或者之议虽以为意指先人。而疏辞既举贱名。则恐未可自我引归于既骨之亲。至于附耳语云云。亦是传闻。既未信其虚实。又非誊诸章奏者。则 慈圣事体。不宜以为之说。惟当依前守戒。以俟 严诛。而若前头疏章间。有所搀及先人。而 慈圣必欲伸雪。则窃欲自下赞让。以遂 圣志。未知此事或不至甚悖否。难见者义理。可畏者公议。幸兄为我十分称商。赤心见教如何。非兄何敢出此言也。亦可与子重丈密议以示否。
与申子重(兼示诸益)
玆者窃有所禀也。顾此累囚俟刑之踪。凡于世间论议之际。何敢与及。而若吾党一二朋友之不慎口法。
与申子重(兼示诸益)
玆者窃有所禀也。顾此累囚俟刑之踪。凡于世间论议之际。何敢与及。而若吾党一二朋友之不慎口法。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6L 页
激扬或过。以害义理之大体者。则亦不敢默然而坐视也。盖年来朝端之声讨此汉。不遗馀力。若而士友之为之慨惋不平。固过矣。然揆以事理人情。或无怪其如此。至于义愤所激。语不知裁。如柳戆之去姓呼斥。而书牍之间。称以戆疏者。已非士君子称停之论。乃若以德相金文淳等之疏及朴祐源辈之所为。直归之凶逆之科。则其矫枉过直。乖激失当。不特为一时言议之疵。其流之弊。或至于与助诐淫。贻害世道。故对朴君有所云云。使之往白坦兄。欲其密相告语。亟回前见矣。闻朴君进拜座下。从容侍话之际。说道此事。则座下辄教以此汉凡于自己事。如此立论云。窃覸盛意。似以鄙言为出于避嫌之意。不料平日相知之间。乃有此失情之斥也。夫避嫌而出人于罪。比之挟憾而入人于罪。虽有用心厚薄之不同。其为私意则一也。私意系于中。则权度不精。是非不白。差毫谬里。所失非细。正孟子所谓作于其心。害于其事者也。故君子之心。无适也无莫也。好恶与夺。惟义之视。如南宫适拟孔子于禹稷之躬稼而有天下。则孔子称以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楚国之欲用孔子。令尹子西实沮之。而孔子亦曰彼哉彼哉。何圣人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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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避嫌。而其誉己者从而誉之。毁己者从而毁之耶。愚虽不学无识。亦尝粗闻此义。岂敢以事关自己。而怀避嫌之私。以战士流公正之论哉。诚以义理所在。有不敢屈意而曲从故耳。请一洞陈其所以然。惟座下听焉。德相今既被逆律矣。固无可论。而若只论其惩讨之疏。则似无可罪也。程子尝论汉文薄昭事。而曰万一使昭取长陵一杯土。则太后虽不食而死。有不可顾也。彼疏引此说以为之说。夫此汉罪恶之必同于盗取长陵土者。固未可以断定而无疑。则我 东朝情理。诚亦有所不可不顾者矣。论者只当以此汉罪恶。与长陵土较看。而定彼论人之得失而已。岂宜直断之曰是欲使我 东朝不进御膳。至于不忍言之境而莫之恤耳。即此是向上不道之心也云云乎。若如此论。则彼万一取长陵土之薄昭。亦将倖免于汉廷之惩讨。而程子之论。终无可用之时矣。其可乎哉。金文淳之疏。有曰龟贼往复京洛。阴谋秘计。必不下于趾述。盖趾述之为逆。一则使其子弟募得辉文之徒。一则使其妻做出巫蛊之变。彼之所以论此汉者。亦不过如斯而止耳。今以趾述之亦有缔结红袖之事。而论之曰彼所谓往复京洛者。盖谓上书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7L 页
东朝。引红袖为之心腹。而潜啚作变云尔。则彼疏何尝有此意思耶。无此意思。而强谓之有者。得无近于所谓莫须有耶。若夫朴祐源之囚禁鄙家往来人。而夺取书缄。以至 启闻者。盖出于必杀此汉之谋。其用意之巧憯极矣。然渠亦 东朝之臣子。亦何敢致疑于 东朝。与谪囚谋凶。而欲执其 御札。以为上变之计哉。春秋诛心之法。惟圣人用之。老瞒心术。惟司马公识破。则今世何人。能穿看小人肠肚而断其有隐微之凶心耶。此皆疾恶太深。推说太过之过也。昔元祐诸贤。以车盖之诗。定蔡礭之罪。而后人议焉。自今观之。则车盖之诗。诚有可疑之迹。而惟以其迹未明。其罪可恕。故人不能无憾于贤者之所为也。然则君子言议。其可不慎乎哉。况此论之行。有系世道之大利害。不可不知也。呜呼。从古戚畹之臣。祸人家国。至于无所不至。而人不敢讨之者。正以其有宫禁之势耳。异代姑无论。即以我朝事言之。白休庵疏论元衡而几陷不测。权石洲诗讪希奋而酷被祸刑。而考其罪案。则乃 慈殿中宫之逆也。惟势之可畏也如彼。故凡于戚臣之逆。人莫敢下手。彼南九万岂不知希载之为逆。而祸福之念。一动于中。则乃倡出希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8H 页
载不安则禧嫔不安。禧嫔不安则 世子不安之说。而其党靡然从之。遂致人心陷溺。天理不明。驯至辛壬滔天之变而后已也。其后凤汉之党。传神护法。主张此论。殆三数十年。其钳勒一世。销磨正气。使贼势愈炽。国势愈危者。有甚于洪水猛兽之害。而流毒馀烈。至今未已。(闻年前乐任之被拿白放也。其党宣言于朝曰。三司若复论乐任。则是无母之国也。此可见其为世袭之邪论也。)此诸君子之所尝熟知。而扼腕嗔目者也。今于此汉之见讨。何不先论其罪之可讨与无可讨。苟其罪可讨也。则当深恶严斥。惟患人之有所畏而不能讨也。不特患人之不能讨。又不惮以其身与为之讨也。苟其罪无可讨也。则彼讨之者。自为妄人也已矣。在此汉。犹无异过空之浮云。况我 女中之圣。譬则上天之至高也。日月之至明也。夫岂以一个贱臣之故。而有所带累也哉。诸公之见。偶未及此。其于言者之言。不能以理裁之。而徒执其疑似之迹。直勘以无将之法。是将使 清朝言责之人。缩颈囚舌。畏首畏尾。虽或有城社之狐鼠。亦复逡巡却顾。不敢出一言以讨。而 国家独受无穷之祸矣。如此则彼尝倡为邪论之徒。其已死者。方且莞尔于九原之下而喜其得朋。而其见存者。益复狺然于一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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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而引以藉口矣。岂不大可羞耻而有损于壁立万仞之气象耶。又或别处豪士。旁观冷笑。谓贤不肖之间相去。不能以寸。而一例勘论于春秋之无义战。则虽借说于子贡。恐卒无以应答也。愚之此言。自谓出于义理之公。而 座下乃斥之以避嫌之私。则从今以往。不敢复以知音望于 座下。而聊以俟夫后世之子云,尧夫而已。未知以为如何。如有未当。亦亟赐反复之也。
与元君子才(重举○壬辰)
即因邻丈伻讯。始知山行已返。何等欣慰。谨候体中不瑕有损。海山之游乐乎。想饱吃烟霞。毛骨益疏爽。恨不即睹仪范耳。然何不骖鸾驾鹤。直捣仙宅。而系恋妻子。复入此阛阓中耶。抑尘壳顽硬。未易掉脱耶。噱噱。所得诗篇。想不草草。须先以杰作书示。以豁我襟胸。少休勿惮枉过。以倒囷廪如何。适静坐无聊。闻驾入城。不胜忻耸。略此申候。
与朴麟瑞,朴瑀。
问书极慰。君之至情于我。我岂不知。吾则罪重。死固宜也。而此时岂忍携他人入此地耶。朴君与金成云。为收骨而来留。盖不得已也。君则在侍下。何可并入
与元君子才(重举○壬辰)
即因邻丈伻讯。始知山行已返。何等欣慰。谨候体中不瑕有损。海山之游乐乎。想饱吃烟霞。毛骨益疏爽。恨不即睹仪范耳。然何不骖鸾驾鹤。直捣仙宅。而系恋妻子。复入此阛阓中耶。抑尘壳顽硬。未易掉脱耶。噱噱。所得诗篇。想不草草。须先以杰作书示。以豁我襟胸。少休勿惮枉过。以倒囷廪如何。适静坐无聊。闻驾入城。不胜忻耸。略此申候。
与朴麟瑞,朴瑀。
问书极慰。君之至情于我。我岂不知。吾则罪重。死固宜也。而此时岂忍携他人入此地耶。朴君与金成云。为收骨而来留。盖不得已也。君则在侍下。何可并入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9H 页
此地。以伤君父母之心耶。姑观来头。虽君不欲来。吾当请来。不然则亦奈何哉。须谅至情也。朴君情境。念之增涕。君须为之宽慰。俾不至过伤也。向书戒语。感诵不能忘耳。谅之否。病昏艰草。不式。
与朴瑀(癸卯五月日)
恋想无已时。日前便至。得接手字。慰喜千万。第居诸駃迈。禫吉奄过。孝思慨廓。想无以堪处。所示加丧一期说。读之屡回。不觉蹶然改容。丧家二十五个月。不翅隙驷之忙驰。至此而哀不尽者盖鲜矣。以自己居忧时验之。可知其然也。君以二十五个月。不足以伸其哀。而自刱为墨缞之制。复引以一期之限。此可以见孝子无穷之情。非礼制所能以拘之也。重可以感叹。然君既有问。不得不略陈所见。夫周公大圣人也。能通天下之志。尽人物之情。彼其制礼时。何不体孝子无穷之心。使之随意服丧。自伸其哀。而乃特限以三年。以为万世通行之规。而计其月数。则不过为二十五个月而止耶。岂周公不知孝子之心耶。周公不知孝子之心。则何以为周公哉。盖天下事。皆有当然不易之理。即程子所谓天然自有之中。中者无过不及。过不及则非中也。周公亦不过一循此天然自有
与朴瑀(癸卯五月日)
恋想无已时。日前便至。得接手字。慰喜千万。第居诸駃迈。禫吉奄过。孝思慨廓。想无以堪处。所示加丧一期说。读之屡回。不觉蹶然改容。丧家二十五个月。不翅隙驷之忙驰。至此而哀不尽者盖鲜矣。以自己居忧时验之。可知其然也。君以二十五个月。不足以伸其哀。而自刱为墨缞之制。复引以一期之限。此可以见孝子无穷之情。非礼制所能以拘之也。重可以感叹。然君既有问。不得不略陈所见。夫周公大圣人也。能通天下之志。尽人物之情。彼其制礼时。何不体孝子无穷之心。使之随意服丧。自伸其哀。而乃特限以三年。以为万世通行之规。而计其月数。则不过为二十五个月而止耶。岂周公不知孝子之心耶。周公不知孝子之心。则何以为周公哉。盖天下事。皆有当然不易之理。即程子所谓天然自有之中。中者无过不及。过不及则非中也。周公亦不过一循此天然自有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79L 页
无过不及之中。而为之节文而已。非有人为安排私智穿凿于其间者也。此礼一定。历千圣而不能改。贤者俯而就之。不肖者跂而及焉。虽以闵子骞之至孝。三年除丧。弹琴不成声。曰先王制礼。不敢过也。此可见孝子之心虽无穷。而服不可以无穷也。今世何人。乃敢能变易周公所已定。千圣所不能改。闵子所不敢过之礼制耶。来说曰昊天罔极之痛。可尽于二十五个月之内耶。此语诚然。然以君出天之孝思。虽加丧一期。其可以尽昊天罔极之痛耶。如欲尽昊天罔极之痛。则须加丧无限年。至于终身然后乃可耳。君于此将何以处之耶。况墨笠墨带。乃为人后者为本生父母之服。而在他则不当服也。(近世禫后或有服此者。而先儒深非之矣。)今以无于礼之礼。不当服之服。而施之于亡亲。岂孝也哉。生事丧祭。必合于礼。圣人方许以孝。则此正怵然反省处也。且所引礼经传记。多不免错解。如兄弟先满先除。后满后除者。虽有先后除之不同。然其各满二十五月之期则无不同也。岂谓既满之后。当除不除。而兄弟有所异同者耶。练祥之变除。变除之大者。禫吉之变除。变除之小者。变除之大则其渐也阔。变除之小则其渐也数。乃皆礼之当然也。今反以
可庵遗稿卷之十四 第 280H 页
三期纯吉。为礼之当然者。亦未知何所据也。孟子所谓亲丧固所自尽。盖欲其自尽于礼制之内。非欲其自尽于礼制之外也。所谓加一日愈乎已。亦为其欲终三年而不可得者言。非为其既三年而又欲加丧者言也。凡此数者。皆有所未晓。使君而一任孝思。直情径行。而曰吾哀未忘。吾自加丧云尔。则礼制初不须问。经传初不须讲。而识者闻之。哀其无知之谬。许以观过之仁。犹乎可也。今则以礼制为据。经传为證。而礼制经传。实未尝然。则恐世之知言君子。读君之说。既叹其难能之孝。而终责其侮圣言之妄也。未知以为如何。昔子路有娣之丧。可以除而不除。曰吾寡兄弟而不忍也。孔子曰。先王制礼。行道之人。皆不忍也。子路即除之。君若追觉其非而改图焉。则从善之勇。当不让于子路。而但彼出于圣人之口。此出于不佞之口。则恐未必见信而肯从也。然此亦非不佞之私言。即不过传诵圣人之遗训者也。幸君反复精思而取舍之也。吾病已到无奈何地。方此饰巾待尽。亟思与君一相见而未易得。殊可恨也。神昏胡草。不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