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蠹窝先生文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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蠹窝先生文集卷之六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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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问答[上]
 客问曰。记云忠弊而鬼。质弊而野。文弊而僿。法久弊生。固其势宜也。惟我 祖宗以来。良规美制。非不粲然。而目击当世。百弊猬起。敢问今日之弊。何者为大欤。
答曰。今日为弊。有难疏举。而槩以论之。其大有五。以言仕路。则有偏论之弊。以言士习。则有科举之弊。以言乡俗。则有山讼之弊。以言军政。则有良役之弊。以言田赋。则有还上之弊。
 问曰。五弊之中。何者为最大欤。
答曰。偏论之弊。进取者之所忧也。科举之弊。业艺者之所忧也。山讼之弊。营历者之所忧也。良役之弊。服力者之所忧也。至如还上之弊。则无论大小贫富。咸被其困。当今大弊。未有大于还上。
 问曰。 朝家军国之需。莫重于还上。而其为弊若是。何欤。
答曰。名色滥觞。条例棼丝。缘饰由以益巧。孔穴因以益繁。此还上之所以为剧弊。而不可如何者也。愚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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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其曰。统还结还者。元定之名色也。其曰。元还赈还者。元定之条例也。至曰户还斗还钱还名色之所以滥觞也。移转还。换作还。抄别还。条例之所以棼丝也。于是而有私利之假托者。有他色之添加者。刀笔之缘饰。雀鼠之孔穴。将何所不至也。
 问曰。元定之名色条例。愚固知之。而至于滥觞者。棼丝者。假托者。添加者。未知何所谓也。愿闻其详。
答曰。夫所谓还上者。春而分俵。秋而敛取。有往而复还之义。故谓之还上。是以受之者纳。不受者不纳。自是 朝家之常典。而至于户还斗还。则不然。不问给与不给。受与不受。但第其等次。通同催督。上户多取。中户中取。下户小取。逐户括剔曰户还。分斗排定曰斗还。名虽殊而实则同也。近岁岭南一二邑行之。举境骚然。几至空虚。有如大经兵革之后。此则奸猾之所幸。而大小齐民之所不幸也。若其钱还。则或称以备局关文。或托以营门分付。峻其谷品。抗其价分。而备局所定。营门加之。营门所定。本邑加之。本邑所定。该色加之。假令丰年租石六十文。米石二百文。而节次增加。租至于一百五十。米至于三百。凶年则租加而为二三两。米加而为五六两。及乎春夏谷贵。凭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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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给。擅发仓谷。乘时占便。徼民牟利。假令一石取钱三百。则或以六七十钱给民。而捧租一石及耗。数月之间。一石所殖。或成三四倍。此则还上之所以渐多。而为当今贸迁之第一资也。何为移转。所捧元谷。兑那无馀。则瞒报上司。或贷营门之钱。或借他邑之谷。输来远地。徒费道路。因缘舞弄。遂换面目。官拥虚簿。民受实害者。移转然也。何谓换作。当纳本色。延拖失期。则阳听民愿。或换牟作租。或换租作牟随其时直。预定耗息。而子母相乘。逐年添加。因成积逋。遂启横侵者。换作然也。何谓抄别。若遭荒年。遍施有难。则拣出穷户。或当参者见漏。或宜黜者反录。一从颜情。任意操纵。抄既不均。又有剋灭。名虽赈济。实鲜究惠者。抄别然也。凡此三者。初盖出于仿古便民之意。而移转抄别。尤为荒政之所不能已者也。周礼大司徒。大荒大札。令邦国移民通财。胡氏春秋传曰。国若凶荒。或移粟而通财。或移民以就食。吕氏荒政论曰。所在蓄积。使之流通。此移转之所以昉也。朱子在南康奏赈济状曰。管属星子,都昌,建昌三县。共抄劄阙食饥民。本军各印给历头牌面。置簿历发送。逐县当职官给。散付人户。又与诸县议荒政书曰。根刮贫民。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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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劄。着实开排。不得容情作弊。妄供足食之家。漏落无告之人。此抄别之所以肇也。其为施设。非不为美。而今则不然。民之一番往复。动费四五日。除行李盘缠之费。则还家所食。不过为一二日资而已。不然则守令拖来营耗钱于列邑。散俵民间。息耗征利。给之以钱。而敛之以谷。出之以一而纳之以什。既充本数。馀归私用。此乃移转之弊也。任掌辈肆行胸臆。其所编录尽出于私情。而及其分给之际。所谓白给。则虽以精实。壮丁所受。不过七八升。老弱才三四升而已。所谓最急。则尽是粗皮虚壳。𥳽之扬之。则五斗所受能为一斗者几稀矣。至于奸民猾胥。符同幻弄。多作别户。列录抄中。任意入仓。挑出精实。此乃抄别之弊也。又按国典年凶代纳之法。有正相代者。有加减相代者。此虽换作。而非今日之所谓换作也。今日换作。则水面宜牟之地。或值牟凶。难于纳牟。故从愿待秋。牟代以租。似是宽暇便宜之道。而租又失稔。又换作牟。民既挟诈抵纳。转相退托。则官亦乘其便而征其利。以牟之时直兼耗息而徵其租。以租之时直并耗息而责其牟。俗所谓牟作租租作牟者此也。一人之负逋。积之如山。而末乃族邻。犹不能支焉。则此乃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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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之弊也。又有牟利之辈。结社立契。凭籍国谷。出纳仓中。与之混同。敛散民间。为之翻动者。私稧之假托还上也。又有货殖之流。逐时散债。符同仓色。肆录出秩。有若官簿。勒行催科。无异公赋者。私债之假托还上也。又有此户之人。冒受彼户者。东面之人。伪录西面者。又有色吏之润笔。书员之卖卜。升添斗加。头会箕敛。此皆私利之假托也。又有各军身布之价。杂役阙纳之贳。与夫传关之雇直。书员之罗价。与夫游衍赏格之资。校院修缮之债。凡此诸般名色。一切添加于还上。又有年旧停退者。不论荡减。不问尽捧。每年出秩。户户录之。名名徵之。官何以知其真伪。民何以知其虚实。苟无尺文。诚难凭考。虽有尺文。亦难辨白。此皆他色之添加者也。
 问曰。已上诸弊。既闻命矣。至如捧纳之际。损害者甚多。分给之时。缩者过半。此何故欤。
答曰。我国之石斛升斗。近极隳窊。任意大小。因时阔狭。故奸民猾吏。从以逞其诈焉。方其纳还。村中之正军。班户之奴子。必以大斗大升。逐色收会。而务合精实。期使优剩。落其一二。以为私资。米则杂之以粗粒。租则混之以荒壳。以输于官仓。而致有改风之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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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之患。此固民之所自取。更谁怨尤。而至于间楪也。色斟也。阔斛也。落庭也。诸般损害。有不忍言者。盖间楪者。输之仓邸。库子先以一大楪。斟之每石。其初作俑。出于奸民之欲纳粗劣。用情于库子者也。阔斛者。斛之所受。只容十二斗。而轮郭追蠡。缝罅脱碗。张之弛之。渗之漏之。使十五斗之一石。几尽入于斛面者。以其造意阔之者也。若夫色斟落庭。自是规例。而滥觞无艺。器用如斗之大。而恬谓斟色。槩以数斗之馀。而咸归落谷。故仓卒之撒拨。无所不至。米粒狼戾于庭除。天物暴殄于尘土。是岂仁政之所可忍乎。不特此也。入库之后。色吏辈又使其私人。恒处库中。昼夜分石。或分其二三斗。或分其四五斗。一石所馀者。多不过八九斗。小而至五六斗。而满仓之谷。太半为色吏之所私有。此则天下所无之大弊也。及其分给而所存无几。难以充数。则以米和租而称之曰米。以壳代租而称之曰租。周遮掩护。略略分俵。官之所给。非其所徵。民之所受。非其所纳。而万一有斛量之令。则胁民等状曰。石皆充实。不必斛量。吏以虚簿告课。民以虚石负归。为官长者。茫然不知。依例勘结。署之惟谨而已。古所谓壮哉雀鼠者。其此之类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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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曰。又自上司。有加分移贸两般条例。是果利于民。而无所害否。
答曰。新谷未接之交。或有加分典例也。通邑宜谷之乡。亦有移贸誊规也。而储峙之荡渴。由于加分。谷钱之眩幻。始于移贸。此诚守令之陇断也。胥吏之丛籍也。上所谓钱还。都是此等之所致也。
 问曰。子言户还之行。奸猾之所幸。而大小齐民之所不幸。何为其然也。
答曰。惨哉。户还。此专出于奸猾辈充逋填欠之阴计。而其经营设施久矣。酝酿规抚布置。极其绸缪。有非一朝一夕之故也。盖吏胥之偷脱官谷者。有食而无偿。日积而月负。今年而如是。明年而如是。以至于年年如是。而负逋之多。或有四五千石者。或有二三千石者。或有八九百石者。其所谓至小者。亦不下五六百三四百。而为乡所者。又且濡轨于馀波。染指于残沥。以媚灶为甘心。以伴贾为能事。则其所负逋。虽不及吏胥。而亦无记焉。又有闾里之常带任掌者。凡民之自称行身者。与夫所谓两班之不择燥湿上下山坂者。是皆官胥之佣雇。仓色之厮役。专以还上为其生理。一二百石七八十石。无人不有。若此辈流。渠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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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其辔长则跲。袋满则绽。故自不无深虑远忧。思所以为䌤缝补罅之地。而前唱后喏。表里相应。内而吏胥怂恿官员。外而班名关通侪流。一边发文乡中。一边呈状公门。称以户还民情所愿。万口和附。牢不可破。官员听之。营门许之。于是乎以其积逋之数。编排于一邑之民户。分等之差。既多平陂。催科之急。又如星火。哿矣富人。哀此中户。督逻催吏之隳突东西者。岂但鸡狗之不得宁哉。人皆视之以阎罗之狱使。夜叉之鬼卒。而此辈所触。人家尽碎。碎其当家之不足。而又碎其族属。碎其族属之不足。而又碎其邻里。甚至于此洞之还。而彼洞见碎。南面之还。而北面见碎。又甚至于远地之客马。见夺于主人之还。他官之市牛。见典于本邑之还。于斯时也。行旅畏出于其路。商贾厌过于其市。此何爻象。此何光景。民亦十分背心。惟务苟充。奔走邻近。鸠募空壳。空壳之价。几至腾踊。而又或杂以马莝者有之。和以沙土者有之。其为民习。亦甚不好。而原其情则戚矣。惟彼奸猾之主张此事者。怀妻抱子。甘食美服。不动毫发。而积逋旧欠。已尽收刷而无馀。考其仓中。尽是空壳也虚石也。及其次年。一准前等。又以其空虚者而出给各户。取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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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徵之。又明年又如之。一还之害。亘乎三年。而犹未已。古所谓兵火之后。十年未苏者。不幸类之矣。一时官长之必欲为此。不但为货之而已。盖亦出于除逋绝欠之意。而殊不知其窃之者在此。而补之者在彼。食之者惟我。而偿之者惟汝。则奸猾者效此甘心。益肆其逋欠。而户还之无时可已也。其所以祛逋欠。适所以启逋欠。可胜叹哉。
 问曰。尝观国典。有徵族徵邻之法。而同姓限八寸。异姓限六寸。俱无则徵于邻里。此必当时酌量之法。而今日民间之愁叹怨恨。皆由于此者。何欤。
答曰。周礼有以睦姻任恤。参于六行。列于八刑。能者举之。不能者纠之而已。未闻有徵纳财物之法。而后世之有此法者。盖亦不得已也。是故。为之制限。族属则限以寸数。邻里则制以切不切。所以防后弊也。而自近以来。遂成大弊。一族之一族。切邻之切邻。以至于姓字之偶同而强谓之族属。居住之绝远而通谓之切邻。甚者虽是八面不知之人。苟有饶名。则杯酒献诚。称兄呼叔。以为他日徵还之资。此皆由于官长之惟务其毕捧。而不思其横侵之为可冤。只幸其传引。而不察其勒排之为可非。浸浸益痼。以至于此。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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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官长。严督当纳。殚竭无馀。然后徵之于族。可也。徵之于邻。可也。今则当纳者晏然安坐。元无备纳之意。而其产业自如也。其田宅自如也。为其族属邻里。则倾其产业。破其田宅。几不免流离颠连之患。是岂当初立法之本意哉。以此奸猾辈。视为当然。以为我虽尽食仓谷。当之者自有其人。我何疑虑。其身所负。虽至百千。虑不动于耳目。盖逋欠之日积月滋。实由徵纳之无制限也。
 问曰。族邻之弊固然矣。又有所谓赁卜。是何名色欤。
答曰。我国田制。定以结卜。而一应赋役。皆从结卜而出之。但其乡俗不同。或有田主当之之处。或有作者当之之处。亦或有田主与作者分半之处。若其旱田结卜。则田主自当。大抵皆然。富家饶户。田土既广。结卜亦夥。凡诸赋役。难于堪胜。理势之必至此。赁卜之规所以起也。每卜以租则一斗。以钱则十文。是为恒例。而与之者利于除赋。受之者甘于要用。先期则减价。后期则增价。期于必赁而后已。一有不幸。则其卜之还与诸赋。尽归于田主。而徵之不遗。既给赁价。而又纳其赋还。则乃两失也。而富饶者犹赁之不已。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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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其反徵之患。则深以为得计。不有所困而乃如是耶。亦或作者之所当结卜。岁若少歉。则渠虽能当者。辄徵其卜于田主。此亦通谓赁卜之还。人心之不淑。大可见矣。
 问曰。如子之言则赁卜之弊。赁之者不非。而反徵者独非欤。抑与者受者。俱不可欤。
答曰。赁卜乃 国典外事也。余见数十年前。道伯官长。不知有此。只于民间。私相和应。今则公行肆为。遂成风俗。不惟富饶。稍有过岁资。必曰结卜可赁。不惟凡庶。两班之稍有知识者。亦不以为异。此皆由于结役结还之不胜其苦而然也。虽然。人皆知还上之为弊。而不知赁卜为还弊之根本。请尝论之。今之赁卜者。必于吏户。必于书员。必于仓色。不然则官府之有力者。不然则土豪之结连胥吏者。而彼之许赁者。亦必以各宫之折受。公所之复户。指的證向。其言似矣。而其实尽为养户之资耳。何以知其然也。见今一里之赁卜者过半。而立夫者居其一。以一里而推之于一面。以一面而推之于一邑。则通一邑而不赁卜者。不满十分之四矣。假令一邑户总三千夫总三百。而乘而赁例之一结十两。则一夫为八十两。八夫为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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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四十两。八十夫为六千四百两。三百夫为二万四千两。折其六分。犹可为一万五千两。各宫折受。公所复户。虽云极多。岂有一万五千两。尽入之理哉。况折受复户。皆于空閒旷散地。划付徵税。岂以民田结卜。参错于其间哉。又况折受复户。自有定时。官吏索赁。或多先期。则未知是卜赁于折受乎。赁于复户乎。以此观之。民间赁卜。皆作官吏土豪之养户。而别成夫案散立各处。或有二三夫者。或有四五夫者。或有六七夫八九夫者。亦或有过十夫。领之者一年食还之至于四五百石。瞬息间事耳。才过数年。其为负逋几何。不为累数千石乎。既食其赁钱。又食其卜还。如或不然。则反徵于田主。而袖手旁观。不伤其毫末。以此长技。愚弄富饶。而惟彼富饶者。终迷不悟。以为吾赁于某宫折受。吾赁于某所复户。信其真个镌削。没了其卜。其为不然。盖有两段明證矣。今夫列邑之田总夫案。成帖于本官。磨勘于营门。上申于户曹。则必有大槩元定之数。虽或随年分。有所上下。而岂有越缩太半而不生事者乎。况又惟正供赋。皆出田结。划定分排。自有其数。不容以私意缩下。苟如今赁卜者之说。则上供正赋。亦随以半缩。是岂成说乎。是故。赁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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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而受还应赋者。只是三四分贫残户耳。贫残户之还多赋重。都由于此。而犹不至于什佰其加者。亦以养户之为之尾闾故也。若其应赋之际。则年年添数。称以营门加定。本官加引。为愚民者。习闻其说。亦从而信之。噫。其所添数者。其非养户之赋移来冒出者耶。文书自其手。计会自其手。涂东秣西。减彼增此。一笔间事耳。然则赁卜乃养户之根抵。而逋欠之窝窟也。
 问曰。已上种种之弊。可谓说尽无馀。此外更无可说者欤。
答曰。催科之际。多出所任。又是还弊中一大弊也。其名号不一。尊位约正洞长之外。又有官督纳里督纳。又有别将校别色吏。凭藉官令。传食民间。一行多人。到处成群。号令生风。诛求无艺。穷残民户。虽不能备纳国谷。而此辈待支。则不得不尽力营办。酒肉狼藉。苞赂缠属。其为百姓之糜费。已无可言。而凌辱士夫。有如茶饭。恐喝班户。无异苴履。甚至突入内庭者有之。拳打牙颊者有之。名分之紊乱。纲常之倒置。亦云极矣。间有年少气锐者。少有下手。则增衍附益。诬告官前。为官长者。亦以为我所命差。渠何敢乃尔。桁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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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捶楚之。缧绁之。无所不至。噫。捧纳还上。将以养民。而以其所养。反害其民。则乌有乎养民之意哉。谚曰。还上。杀人谷也。其亦哀痛之甚也。夫不惟如是。又以两班。差出检督。或曰。门检督。或曰。面检督。或曰。都检督受其任者。㥘于受刑。奔走四方。图避之不暇。此亦不忍之事也。或有憾人。投隙抵巇。诬以谩官。则官长之酷于偏论者。信其为然。思所以阴中。发逻跟捕。必置之法。其祸先及于奴仆。次及于至族。蔓而至于姻娅之家。刑讯滞囚。经年未已。还上之弊。一至于此。所可道也。亦足寒心。
 
问曰。守令之严徵督责。若是其酷。而犹以未捧者谓之已捧。而瞒报上司者何欤。其果由于纾民力而然欤。抑亦由于堕吏术而然欤。
答曰。此由于吏胥之掩护逋欠。而逋欠之积而又积。实由于此。未捧勒为已捧。旧还转为新还。出纳之名。只凭于空中。多寡之数。徒记于纸上。则夫以一时姑息弥缝之计。而留为他日之嫁祸良民。横徵偏户之根本。律令之定以徒配。犹不足以赎其罪也。
 问曰。大抵还上名色。不见于经传史策。未知出于何伐(一作代)欤。无奈古者籴粜之法。亦如此欤。其初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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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不苟为。而末弊之至于莫可救者。何欤。
答曰。尝观汉山病隐所作临官政要书。曰高句丽古国川王。令每岁自三月至七月。出官谷以赈贷民。称家口多少。至冬还输。以为恒式。内外大悦。此东方还上之始。又观柳磻溪随录。曰按粜籴字义。本是买卖之谓。卖米买物谓之粜。卖物买米谓之籴。今国人皆以还上贷给为粜。还输为籴。而不复知其字之本义。盖溺习于偏邦所见而然也。合此二说而观之。则还上之所始。与夫有异于粜籴之法。可以较然矣。昔子产作丘赋而然明讥之曰。作法于凉。其弊犹贪。作法于贪。弊将如何。古国王之所以出官谷以赈贷。盖出于凉意。而及其责偿而还之。则不几近于贪乎。行之既久。安保其无沿袭之弊也。
 问曰。还法多端。无所一定。或有统还多而结还少处。或有结还多而统还少处。统还之中。或有计口差等处。或有连家通均处。结还之中。或有田主当处。或有作者当处。其所以敛散受纳。邑各不同。何欤。我国作统之法。犹有族比什伍之馀意。而若以结卜为之田政。则无于古之别法也。以此结还之弊。十倍于统还。吾意一切以统还为主。而除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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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之法。似为无弊。未知如何。
答曰。此甚不可。今夫还上之为弊也。非分给之为难。乃以捧纳之为难也。且先王制政。皆有差等。必使劳逸相当。苦歇不过。四方上下。均齐方正。然后方可为絜矩之道矣。假令定为统还。欲以口数计给也。则一统之内。不必富口多而贫口少。亦必有贫口多而富口少者。若尔则贫户之还。多于富户之还矣。欲以家坐通给也。则上户之还。相似于下户。残户之还。不别于饶户。不但为大小无差。贫富无等而已。大家富户。必皆纳赂不受。而残民贫户。独有还矣。惟此二者。皆见其劳者长劳而佚者长佚。苦者常苦而歇者常歇。大非先王所以制政之意也。其捧纳之难。无异于结还。且或统内有滥猾者。尽食其统内富实者不受之还。则横侵之患。难保其必无矣。又欲拣别贫富。等分高低。则必有一统俱富之统。亦有一统俱贫之统。而还数之多寡。参差不齐。统次之给捧。交错不便。较前二者。不均一也。且与户还之法。相去不远。乌可无骚挠怨诅之端乎。
 问曰。议者以为先以户总田总谷揔。对同磨勘。照数准限。然后自仓而划付各面。自面而划付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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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洞而划付各户。此洞之还。此洞当之。彼洞之还。彼洞当之。桩定不动。管著不移。则谷簿昭著。而目无科外之勒配矣。条约牢固。而自无空里之横徵矣。未知此说。亦有意见否。
答曰。此言似矣。而有所不然者。虽以户总田总准配谷总。今夫富饶者之赁卜。其意将以除赋而不受还也。则此可以抑勒而使之受还乎。此不可者一也。富户既不受还则一洞划付之数。其可尽给于有结之贫残者乎。此不可者二也。设使贫户尽食其还。而及其纳之。不能自纳。则将使不食之富饶者。通同徵纳乎。人情之所必不愿也。此不可者三也。且使当纳者之饶实至亲。在于他洞。则以其他洞而不徵之。反徵于洞内之非族属非姻亲者。其果愿乎不愿乎。此不可者四也。近有一二邑。苟当灾岁。难于捧还。则行此洞还之法。而此亦行于捧纳之日。未闻其行于分给之时也。虽然。是乃官长之挟其威令。抑勒而为之者。岂可以洞内而自下能为乎。官长之贸迁。吏胥之逋欠。饶实之赁卜。虽使百番。洞还固自若也。乌可免科外之勒配。空里之横徵耶。
 问曰。苟如是也。则其将责之于守令乎。责之于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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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乎。抑亦责之于士与民乎。谁执其咎欤。
答曰。夫守令所以分 上忧而牧疲氓者也。苟能清以励廉。明以照奸。宽以爱民。严以束吏。则不易法而化自行矣。今也不然。其到官守。率为吏胥所谩。仓色贸钱而欺之以谷。则信其为谷。仓色捧多而缩之以小。则信其为小。养户之遍于民间者。信其为民还。空壳之堆于库内者。信其为实谷。噫。持戟之行伍。一日而三失。而不知其失。刍牧之牛羊。立视其将死。而不知其将死。今之为守令。其皆蚔蛙距心之罪人乎。至若斯民也。乃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者也。苟使今日之民。人心淳古。风俗敦厚。则爱长亲上之心。人皆可存。先公后私之道。人皆可行。而抵赖拒逆之习。祛矣。观望称托之谋。绝矣。虽然。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苟无道以率之。则彼何能自知其日迁善而远罪耶。所谓两班。即古之士也。读诗书知义理。不可自同于日用不知之凡民。昔陶靖节隐居柴桑。虽怀罔仆之节。公家租税。则必先邻里。此今日为士者之所当柯则者也。苟使父母遗体。见辱于官吏。受刑于公庭。则其于忠孝。俱有所愧。近见以此还上。不免为桁杨之魂犴狴之鬼者。往往有之。亦可以观世变矣。岂不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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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尝观南冥先生曰。吏胥必亡国。吏胥之为弊。亦已尚矣。而盖由于法制之不能尽其道。而有以致然。三伐(一作代)之时。庶人在官者。莫不有禄。故周礼六典。吏胥徒隶。皆入于制禄之列。而我 国禄制。则吏胥不与焉。稍食阙乏。既无口腹之可资。地处卑微。又无名节之可顾。则几何而不为盗贼之事乎。况又刀笔筐箧。乃其任也。簿书期会。乃其职也。舞文弄奸。固其所也。徼官餂利。亦其宜也。虽然。服役官府。非此辈则不可。陪护守令。非此辈则不能。此实无之亦难。有之亦难。必也。所以处之之尽其道。而驭之之得其方。然后庶乎其可也。
 问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虽是圣人所戒。而士生斯世。抱负亦大。达施兼济。亦尚志者之所当宿讲。是故为邦之问。在颜子陋巷之日。当路之答。在孟子周流之时。而夫子之于门人。亦尝曰如或知尔。当奈何。今当还弊之极。讲求所以救正之策者。岂非读书穷理之一端欤。
答曰。此难言也。论治道在于师保。识时务在于俊杰。岂可以草草思量区区知见。有所论说以自犯于不韪之诛耶。王介甫之青苗条例。乃以一方一时之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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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功效。而终贻天下国家无穷之患。取讥当时。贻笑千古。可不戒哉。惟有前辈所论。俱在简册。归而求之。可以得之矣。客唯唯而退。遂叙次其答问。以成一通。又以诸贤之说。编之如左。
 随录曰。京及州县。皆置常平仓。依法粜籴。改今还上之规。社仓行。谕七民。各于其乡。(即今之面。)依古法兴设。
 京中及各邑。皆设常平仓。以其邑。即今见在还上米谷及所储财帛。移为常平资本。仿古常平法。谷贱时增其价以籴。谷贵时。减其价以粜。使谷贱不伤农。谷贵不伤民。
常平之法。惟用米谷及布钱银。不许用粗布杂物。一从买卖。其价优定之数。比市直。大约三分加一为例。如市直米二斗。则定以三斗之类。毋或抑配。抑配者。当该官吏。皆依律论罪。其粜籴时。京则该曹禀议大臣。 启闻为之。外则守令禀报监司而为之。每岁终皆会录 启闻。(各邑则岁终。具报监司。监司会录 启闻。置簿于该曹。) 监兵统水诸营。亦各立常平仓。依法粜籴。即今列邑还上之谷。则其量宜移上者外。仍充为本邑常平之储。
 按高丽时。置常平仓于两京十二牧。以年丰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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粜籴。民有馀则敛之以轻。民不足则散之以重。
 本朝经国大典。亦令京外置常平仓。谷贵则增价以贸布。谷贱则减价以卖布。而今但京城外八方。无一邑设行者。甚是阙典也。(右论常平仓。)
 行下国内。晓喻人士。各于其乡。建立社仓。以为凶荒之备。如有愿立者。状陈本官。量贷常平米谷。宽限十数年。其息米优足后。偿还元数。若有富家。愿出米谷作本者。亦从其便。息米及数。亦为偿还。其敛散之规。则依朱子社仓旧制。其有合变通者。又须参以土俗。随意立宪。如今契宪之为。规模既成。告官经印遵守。与乡约合为一项事。约中推择土居或寄居朝官士人之有行义勤干者主其事。而乡父老共措置。本官则但劝助兴修而已。不得干预句管。
 其不愿立处。亦不勒定彊立。凡社仓必有厅堂。兼作乡中讲约之所。(右论社仓。)
 尝谓常平,社仓两者并立为尽善。复考传记。前哲之言曰。置常平于州府。立义仓于乡社。可谓尽善。乃知法之善者。古人皆已言之矣。只在举而行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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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还上之法。不可谓无益于人。而其益甚微。其害甚巨。目今生民之愁叹失所。大抵皆还上之弊使然也。此与王安石青苗钱。其害无异。今日还上之害。不特甚于熙宁。而积弊数百年。行之愈力。而不知变通。何也。青苗法。虽曰空文。其法则犹为以情愿而不抑配。今还上则其作法时。固已抑配。无复可论也。
 或问曰。今之还上。其弊虽多。亦不无济民之乏。若全废之。则未知如何。曰常平既立。则还上之罢。利害无疑。盖还上利小害大。利短害长。常平有利无害。有便无弊。为国而舍利取害者。岂得为智。还上既前期与民。后责其偿。则未免驭以刑狱。于是有吏胥催驱邑闾惊扰之弊。有官出民入寡与高捧之弊。有不问情愿。抑勒配给之弊。有贫民代徵邻族之弊。有奸吏诡受横侵之弊。百弊斯兴。不可枚举。以至收系满圄。鞭笞遍境。民本无事。而岁岁被害。官本无事。而岁岁多扰。此岂良法。若夫常平。丰不伤农。饥不伤民。上下俱利。公私无弊。法之善者。无过于此。且还上所受。本是民家当储之谷。非节有馀补凶歉者也。徒见耗民财长吏奸而已。实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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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于公私。而人多疑于当罢者。以习于成俗而眩于目前也。古制未闻有还上。往时辽东。亦无还上。而民皆饶足。乐丰济饥。其为效验。据此可见。今京城无还上。若令设置还上。则京司多事。而民之陷害者。将何如也。若夫社仓。则只如今洞内契谷。故能有益而便于民也。
 或问曰。还上乃军资也。若无还上。则军兴之际。将何以济。曰。留税常平。莫非国储。何必别徵一项。名为还上。然后乃为军用耶。且冬末得捧。春间还给。其见留官库。不过数月。则名虽军资。其实难以济于军用也。曰。列邑既有本邑还上。又有上司还上。若悉罢此。而监兵使巡到列邑。有所当用则奈何。曰。若系公用。则本邑公储。无非所当用。若是私用。则监兵使本无备私储于列邑之理。
 或曰。虽罢还上法。饥岁未免贷民。自然复有还上矣。曰。若无常定之法。则饥岁虽或不能尽调。而有所借贷还捧之扰。止其一时耳。自不为每岁应行无穷之弊也。
 或曰。常平之法。固至矣。但或不幸而有贪赃之吏。物价高下之间。欺蔽上司。以盗财物则奈何。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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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时之弊。非法之弊。然悬价于市。远近共闻。虽欲欺蔽。亦所未易。设令盗隐。国家不过见耗财物而已。不使赤子为肆虐之地也。
 或曰。常平若或分粜不均。豪富偏利则奈何。曰此则今还上亦有其弊。为官者当公明均粜。苟官自偏私。则自有其律。今律典防纳之罪。亦犯者听者。俱极严也。大槩法者。本以得人而行之者也。或有匪人。朝廷当随觉罪之。更择贤才。若外得人而论法。则古今无是理也。
 或曰。社仓之法。诚为便好。奈民不兴立何。虽或兴立。乡里之间。难以常得其人。或至苟且。仍为靡废则奈何。曰朝家既有命令。而守令诚心劝谕。不为侵害。则必有应之者。人蒙其利。不见其苦。则因以成俗矣。若其不得人而废坠者。是乃时之弊。非法之弊也。设令修废不常。犹无年年毒民之害。民苟免害。则可以安业务农。家有盖藏矣。又有常平以补益之。则饥岁济活。亦非今日还上比也。
 临官政要曰。我 朝还上之法。春出米贷民。秋还上于官。故名还上。经国大典。无还上条。未知出于何时。而生民之愁叹。大抵由此。春散秋敛。刻期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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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与宋之青苗法。虽有钱谷之不同。而其害无异。议者谓依大典。京外置常平仓。而以还上元谷为本。使郡邑各乡置社仓以赈贫。常平社仓。相为表里。权在于上而无甚贵甚贱之时。利在于民。而无移粟移民之政。如得其宜。诚制国之良图也。
 今国有还上之法。而若又置社仓。则官谷私谷。民所食者甚多。而受捧之际。纷挐必甚。 国家若罢还上。移其谷为常平仓。各面所在。还上耗谷。划给民间。令民各出麦粟。如隋义仓之制。每百户为一社。立社仓则凶荒有赖。缓急有制。公私俱便矣。然此法必须得人。而官家时时申敕兴修之意。不为之干预。然后无弊矣。
 按救荒之术。莫善于社仓法。世无古今。地无华夷。若欲行之。则敛散之规。当如朱子旧制云云。(见上随录社仓条。)
 或曰。今日还上。即是义仓之遗制。何必更立社仓。且复立社仓。则民困于公私之输。益增其流亡矣。曰。义仓之法。始于隋长孙平。其制令民每秋。家出粟麦一石以下。贫富为次。储之当社。委社司校检。以备凶荒。隋制百户为一社。赈饥之道。莫要乎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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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盖义仓取之于民不厚。而置仓于当社。其力易周。故民之受惠深而法甚简。此最得其宜也。后世虽有义仓之名。而置仓州郡。官吏句管。敛散之际。民受其弊。今日还上。即义仓之失本意者也。先辈之言曰。置常平于州府。立义仓于乡社。可谓善法。若还上不废。则社仓法不可行。果如子之所言矣。今以列邑所存还上本谷。为常平仓。定乡社之制。而令民出谷。如隋氏。或量贷官谷。宽限十数年。其息米优足。然后还偿元数。使常平之权在上。而物无甚贵甚贱之时。社仓之制在下。而国无移粟移民之政。二者兼行。则储蓄广而凶荒有济。缓急有赖。计无过于此矣。夫社仓有百利而无一害。但或失其人。则有土豪专利。穷民失养之患。此则立法严明。随时修举之得宜而已。不可以此而谓法之有弊也。
愚按此二书。皆出于二百年前。而所论还上之弊已如此。必欲有以救正之。则况二百年之后。世愈降而俗愈偷。法愈坏而民愈伪者乎。政由俗革。政在于今日。而坐庙堂者。脩文俱应故事而已。未闻有讲究弊瘼。敷奏 筵席。以为苏民活国之地。虽有草野经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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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二书者。不过为巾衍间故纸耳。世果为主父偃者。何人也。顷年策士。以蓄积为题。而问及于还上。无一人能对者。近有岭南一玉堂。疏陈还弊。遽欲釐正于一言之间。遂未免报罢。此皆由于平居读书。无所讲定于胸中。而出而当事。仓卒论说。有如摸籥而揣日。抚盘而疑钟。则又安能得其要而破其窾哉。愚于铅椠之暇。读此二书。深有所感。撮其切于救弊者数条。系于与客答问之后。
  总论
夫物极必反。理之常也。还上之弊。极于十分地头。宜有通变釐正之举。即今日其几。然此乃 国家之大经纶也。不知何处。更有大手段大力量之人。可以能办得出也。有如常平仓。非在上者有不能设行。至于社仓。虽在下者。建请设行。自古已然。玆敢略俱条例。开录于后。或有好古爱民之君子。有意于矫救者。庶几有所考焉。
 一。一遵朱子社仓法。固无古今之异宜。但以还上会簿谷。拨出为资本。则不可不参以时宜。然后可无相碍之患者。
 一。朱子初设社仓时。盖以常平仓谷。为之措画。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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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则收耗二斗。及其优足。还偿元谷。其后则只收耗三升。而今此会簿谷。自有元定耗一斗五升。虽立社仓。难如朱子所为。加不可为二斗。减不可为三升。只当依本例施行者。
 一。我 国会簿元谷外。其耗谷则有作钱之法。或有京纳者。或有营纳者。或有官纳者。此则所该各司。逐年拨出作钱。勿使稽留。致有耗上生耗。民不堪支之患者。
 一。朱子事目。民户之自有衣食者。不为贷给。只拣阙乏者行之。而今则不然。无论大小贫富。必依禹贡田制。户则分上中下。等则分九等。量宜贷给。以防难捧之弊者。
 一。还上之弊。至于此极者。以其谷数之日滋月息。而其所滋息。都由于私利他色之因缘假托。若以会簿元总。打筹计勘。则簿外之羡剩。皆是假托之私谷他谷也。建立社仓之初。详准元揔。勿使淆杂。其所羡剩。当付官用者。
 一。社仓本法。百户为一社。一社置一仓。盖以仓近则民便。谷少则弊简故也。尝观朱子宜兴社仓记。以宜兴之小县。而于其善拳(一作卷)开宝等小乡。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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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者十一。则此必一社一仓。故如是其多也。今亦依此一面设一仓。似为便民简弊之道者。
 一。设仓后。当自该社公共主管。官家劝谕兴修而已。勿为干预。自是朱子事目。然若以还上兑来为仓。则官家不得不干预。必须自社有所申报。然后官家方始听与施行者。
 一。朱子每以为必须得人。然后可无上疑下拘之患。然则不可不审择主管之人者。
 一。当依事目。必以土居及寄居朝官。或士人读书。有行义者。使之主管。慎勿轻许匪人者。
 
一。既以士流为之主管。则官家之所以待之者。亦当自别。不然则士流之爱其身者。岂肯为之。如有所勉敕。当依朱子南康故事。或曰申谕。或曰下帖传令二字。切勿用于文字间者。
 一。事目以耗米三升。为社仓属隶支饭之资。而今则难用此法。未知如何措画。可以得当者。
 一。凡收支敛散等事。一遵事目施行者。
 一。凡今斗斛升籥之制。极为解弛。必依古法。然后可以防奸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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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志曰。斛之为制。下为斗。左耳为升。右耳为合。而籥附于右耳之下。
山中问答[下]
  附录
谨按纲目广义。曰。社仓法。通万而无弊。我东先儒。亦曰。社仓。有百利而无一害。盖养民之善法。无过于社仓。然穷乡下邑鲜有。朱子大全。虽或有识者。莫能究其根委。辨其利害。玆敢撮取大全中社仓事目及诸县社仓记。作此附录。
 此下社仓事目及敕命跋语。劝立榜七县。社仓记。一遵朱子大全。故今不尽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