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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峰先生文集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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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峰先生文集卷之四
 杂著
  
德峰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666H 页
命龙于末论(殿试)
臣论曰。为治之道。莫贵于得贤。而谗邪不可以不防也。谨按姤之为卦。阴长阳消。而五阳在上。一阴在下。阳则君子。阴则小人也。以势而观之。则在下之一阴。何以侵陵于在上之五阳。而潜滋暗长。必至于消尽五阳而后已。则此岂非羲圣寓戒之深意也哉。当帝舜受终之际。群龙满堂。都俞吁咈而已。则何忧乎谗说之有间。而初则命禹以奋庸。次则命弃以播谷。命契以敷五教。命夷以典三礼。命皋以刑。命夔以乐。而末乃命龙以堲谗说。则大圣人受终之初。防谗卫贤之计。深且长矣。圣莫圣于帝舜。贤莫贤于群龙。而若使谗邪得行于其间。则皋夔不得为皋夔。稷契不得为稷契矣。可不惧哉。可不戒哉。龙之职在于纳言。而纳言者人君之喉舌也。可者纳之。否者出之。而帘陛之前朝著之上。无一毫邪气行于其间。则唐虞之至治。不以帝舜之命龙。而龙之尽其职而然也耶。然则垂拱无为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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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于咨四岳命九官。而于命龙。至矣尽矣。论帝舜之治者。徒知命九官咨四岳。而不知命龙于末之意。则何足与论于治道也与哉。惑乱是非。祸人家国。专由于谗说之得行。则杜绝谗邪。非为政之大要乎。不患无贤而患得贤。不患得贤而患谗邪。则唐虞之治。不远而近矣。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四六)
余居于山水之间。樵于山渔于水。采于山饮于水。指山曰山而仁则不知。指水曰水而智则未能。余乃投长竿仰高峰。诵夫子之训而曰。仁者何为而乐山。智者何以而乐水。山乎山乎。何取于仁也。水哉水哉。奚取于智也。噫。我知之矣。仁则静。山亦静。智则动。水亦动。厚重不迁。仁者之气象可见。周流无滞。智者之通达可想。重艮为山而思不出位。非仁者之事乎。习坎为水而常行习教。非智者之事乎。此所谓气类相合者也。安于义理。如山不动。达于事理。如水必流。惟其仁之如山。故其好之也深。惟其智之如水。故其乐之也至。静而有常。仁者山而山亦仁也。动而不括。智者水而水亦智也。居于深山。玄德升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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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舜之仁也。疏瀹九河。行其无事。大禹之智也。登泰山之上。夫子之仁如泰山之重。在川水之上。夫子之智如川水之流。不骞不崩。如南山之寿。仁者乐是而寿。观水有术。必观乎其澜。智者乐是而乐。徒知苍苍者山而不知山之所以为山。则何以知仁者之所乐乎。徒知洋洋者水而不知水之所以为水。则何以知智者之所好乎。是故厚重者山。而仁者见之。谓之仁而好之。周流者水。而智者见之。谓之智而好之。无形者似有形兮。各随其理而乐之。游于山而不知仁之所在。则非仁者之乐山也。乃游览者之所好也。观于水而不知智者之所在。则非智者之乐水也。乃玩赏者之所好也。遂为之歌曰。有山嶷嶷。有水源源。壁立千仞。安重不迁。放乎四海。不舍昼夜。仁者乐之。智者好兮。
记梦诗
癸丑腊月初九日夜梦。风起云合。海天翻覆。或谓神龙上天云。有人赠诗曰闻名八域尊。(缺)
丙辰四月二十七日夜梦。自天水注下。以器盛之。仍有诗曰梦中天水注。无乃是 恩渥。(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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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十一月二十三日夜梦中。作古今物色天下同。(缺)
庶民惟星赋
礭然在上而隤然在下兮。观厥象于重火。栉蔀屋而布列兮。叙躔次而森罗。乾坤各有所丽兮。以民视则星兮。无形者似有形兮。聿以此而晢彼。曰惟天开而地辟兮。一气流于其中。森其光而著象兮。黎厥首而成形。参上下而并看兮。各以类而相附。随玄机而斡旋兮。处中央而奠居。天地不可以徒为兮。星在上而民在下。循与不循兮吉凶见。育与不育兮灾祥著。在下者配乎上兮。观厥丽而维何。列九土而分析兮。环四方而布在。看区域以躔次兮。比栉同于森昭。处处兮厥居。蠢蠢兮其丽。相观民之敷居兮。信在土之惟星。穹壤间而各丽兮。烂昭昭兮齐光。上有日月兮。(只句缺。)下有君长兮。民非土而何依。究厥理而不差兮。民是星而星是民。纵高下之相悬兮。毓是精而为人。纷总总兮九州。历历数而靡忒。是知物各有丽兮。苟非圣而孰察。肆箕圣之叙畴兮。表以称而昭揭。岂徒取象于民星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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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为君上之鉴戒。从其所好而顺应兮。乃天人之一理。星于天而民于土兮。中有大人者御之。
金刚山游录
余有山水之癖。每欲观金刚。而汩没科臼。迄未遂愿。甲午以科事游洛。徂夏涉秋。时密城安佐郎丈景渐罢官归乡。欲取路关东。领略形胜。恨无与同游者。余愿陪杖而行。亲知之在泮中者。或以迂阔讥之。或以险远危之。而此意已定。牢不可破。遂谋百铜。藏在囊中。决意启程。时七月二十一日甲辰也。自京城距金刚五百里云矣。朝出东小门。至水越店炊饭。暂憩楼院。口占一绝。午点于义正部。过西五浪。休祝仙岭。杨州抱川界也。将向松隅。未及十里。适逢空马欲借乘。傍有一人。给贳三钱不受。促我乘去。怪而问之。则曰小人乃松岘徐相家奴子也。何可受贳而不借乎。问其名则金万太也。即此一事。亦可见其家法矣。暮抵松隅止宿。是日行八十里。
二十二日晴。得安边官僮林逢春。贳马早发。至把拨幕。暂休场街店。朝饭于万岁桥。林僮直向杨门而去。越村前一小溪。即永平界也。至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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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柏棠洞榆亭。由屈曲川。至只瑟浦宿焉。合行九十里。
二十三日晴。早发渡村前小溪。即铁原界也。朝饭葛岘。过新酒店。即金化界也。历榆店。至细葛岘。抵金化邑午点。过同件山畓岘。至二同九亭板。宿桥前洪生家。行七十里。
二十四日晴。还出九亭店朝饭。逾中枢岘。至真木驿。金城界也。至金城午点。踰镜波岘。历炭黔。过昌道仓。至上岐城。越前店小溪。宿李春光家。即与余同贯也。其人甚淳古。待之甚款。出见族谱。千里客中。适逢同源之人。亦一幸也。是日行七十里。
二十五日晴。朝饭于观音窟赵德常家。渡多庆津。过通沟仓。入全旌义柏龄家。暂休叙话。至摩尼岭楸亭金士达家宿焉。是日行四十里。自此道里甚远。视京畿里数。不啻加三之一。
二十六日晴。朝饭于金士达家。上断发岭。遥望一抹浮云横绕山髻者。是乃金刚也。名以断发者。俗传 光庙时事。而近于齐东野谈。下有摩尼岘。上有断发岭。意者古之神师。将入山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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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至此断发故名欤。口占一绝。自新院踰铁伊岭。至初川过古木。至长安寺未及五里。住持僧海云,向道僧就谭来待洞门。前导至寺。先坐山映楼。长庆,观音,释迦,地庄诸峰。罗在眼前。层岩绝壁。皆奇绝可观也。夜宿西方丈。
二十七日微雨。閒看寺中古迹一册子。有俗客或入则必兴雷雨以洗之语。余曰此雨非洗俗累也。乃留结净土清缘耳。盖自离京时。已有雨意。而及此定顿日。雨铃乃下。得免泥道阴雨之窘。是天以清福饷我也。题名揭于山映楼。晚后乍晴。使住持僧先通于表训寺。与向道僧上地庄庵。亦萧洒可爱也。缘溪行数百步。一小洞天。有大岩盘礴溪上。可坐数十人。刻玉镜台三字。奇峰叠巘。环拥左右。而有一石壁陡绝溪东。高可百馀丈。即明镜台也。下有黄泉江。黄沙满泓。水色皆黄故云。列坐镜台上。仰观石壁。俯临黄流。顿觉世虑消尽。乐而忘返。溪之越边有小路。即通灵源洞。而筑石成门。名曰极乐门。一名地狱门。盖灵庵左右。有十王峰故云。此距灵源二十里。而石路艰涩。且无奇观云。故回筇向表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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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数里许。有水月,安影庵。皆废庵也。又数里许。有明渊潭。奇岩高峙。流水清驶。亦一灵境也。欲题名其上。而路卜先行。仓卒无笔墨未果。行数里。望见青龙庵。即表训属庵也。以别无奇胜。故过而不入。前至白华庵。见西山师碑文。即月沙李先生所撰也。览后行至三佛岩。岩在路右。而前刻三佛。后刻五十三佛。亦可观也。住持僧与曙沾僧来待岩边。偕至表训寺。坐凌波楼。楼在溪上。水声澎湃。西风清冷。不可久留。入僧堂休焉。僧进小酌。俄进午饭吃讫。日气快霁。促上正阳寺。可三里许。又口占一绝。登歇惺楼。倚栏而坐。一万二千峰。都在眼界。而其中最著者。青鹤台,五仙峰,大香炉,小香炉,穴望峰,望军台,石鹰峰,牛头,白马,遮日,须弥,毗卢诸峰。或如鸟飞而翔。或如兽走而伏。或如罗汉之礼佛。或如儿孙之朝祖。气象万千。不可殚记。真可谓天下绝胜也。点阅楼上悬版。未有一人画出此景者。而惟蔡樊岩无数飞腾浑欲怒。有时尖碎不胜孤之句。差强人意。周览佛宇。有一殿藏纯金佛十馀。僧云被人窃去。故高卓以奉之。因言郑湖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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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盗佛事甚详。而又指示揭版诗。曰正阳寒雨烧香夜。蘧瑗方知四十非。盖悔悟而作也。不觉失笑。清坐良久。胸襟爽朗。凡世间一切得丧荣辱。都不入于怀。而便有凌虚驭风遗世羽化底意思。人之至此。若有滓秽之心。则其终也已矣。郑之终得清名者。岂非发轫于是耶。遥见一庵掩翳于林间。而名曰隐寂庵。今无见在僧云。有顷向天一台。所见与歇楼无异。而通敞广阔。似不及焉。下来涅摩殿宿焉。
二十八日阴。食后向摩诃衍。才出寺门十馀步。有大石左右斗起。两头相合。自成洞门。名曰金刚门。行至数里。有万瀑洞。刻蓬莱枫岳元化洞天八字。乃杨蓬莱士彦笔也。风磨雨洗阅几百年。而笔画遒劲。钩索蜿蜒如昨日。可见此老心画也。自此至摩诃衍七八里之间。有八潭。曰青龙。曰黑龙。曰碧波。曰喷雪。曰真珠。曰龟潭。曰龙潭。曰船潭。曰火龙潭。碧波黑龙之间。又有琵琶潭。曲曲皆清新。步步皆灵境。而所谓真珠潭冠于诸潭。万斛波洒。喷薄成汇。散如真珠故云。潭上刻天下第一名山六字。尽所谓名不虚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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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珠之右。有普德窟。而石路倾仄。攀跻甚艰。遥望铜柱而行。火龙之左。有狮子峰。岩形如狮故云。至摩诃衍午点。距表训十里。白云台在岩后。而以铁索缘上。僧言不可径上。故咏杜工部铁锁高垂不可攀之句而止焉。前望穴望峰。有大穴通外而直通于灵源庵洞天云。历昭旷岩。越内水坫十里。高城界也。暂憩院亭。北望众香亭。金刚内山面目。掩翳不露矣。榆店僧碧清等来待岭上。俄有云气腾空。清禅曰海气也。其兆将雨。请速下。于是表训僧拜辞而归。急向榆店。行未数里。微霭成雨。乃著笠帽行。才数里雨止。至七宝台。云霭荟蔚。不可想其真面。而前有七峰。故曰七宝台云。行八九里。有船潭。上下石壁。其形如船。清波吞吐。深不可测。入寺少坐山映楼。住歇于西方丈。僧来示本寺古迹。盖刱于汉平帝元始四年甲子。而屡经回禄。又自己卯至戊子十年之间。三经火变。而今才草创。未及半功。惟法堂始讫丹雘矣。此距水坫二十里。
二十九日晴。朝僧奉示寺中古物。即鹦鹉杯,琉璃台,琥珀盏。而皆 光庙时内赐也。又有 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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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王后亲笔佛经。而得免于回禄者。以其藏于土室故也。食后上成佛岘。行数里登佛顶台。台在朴岭边。而绝壁千仞。凛不能俯视。又有一穴通底而其深不可测。圆通僧永辉来待。行下数百步。有风穴。僧言盛夏则生凉风云。横坐鹤巢台。岩之斗起。亦数千仞。古有鹤来巢故得名。而遥望岩边有鸟巢之形。意者野鹳之属来巢者欤。步下朴岭。岭危削如绳垂下。不可著足。艰到松林庵。有一衲迎拜。名成白。庆州僧也。空谷逃形者闻跫而喜者。非是之谓耶。引入石窟。窟之广可敌数间舍。有大岩作盖。覆其上成窟。而窟中列五十三佛。至圆通寺午点。二十里上孝养岭。岭路崎岖。与朴岭无异。虽羊肠九折。不过于此。钵渊僧性浩来待岭上。遥指海金刚。有十数大石。突兀海中。状如金刚故云。彩云峰,集仙峰在岭之西北。即内金刚之背也。步下山坂。至钵渊寺。洞门有瀑布。岩白石布。清波喷跳。旷爽可爱。遂使少沙弥驰瀑布中数次。亦一奇观也。晡时入寺。宿于西方丈。距圆通二十里。
三十日。饭后即发。出洞门数十步。有石泓。其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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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钵。寺之名钵。盖以此也。行十里。新溪僧轨映来待。钵渊僧辞归。即到新溪寺。日未午矣。密城安佐郎家奴自沙岭来待。是日留宿说禅堂。距钵渊二十里。
八月初一日。食后将向九龙渊。暂憩坐鼎岩。至玉流洞。题名于石窟中。又数里许。有飞凤瀑。又七八里许。有九龙渊。一条飞瀑。遥挂苍崖。散如碎珠。喷如飞雪。高可五十丈。石上刻玄壁开黄道。青天下白虹一句。可谓善形容矣。水汇成二渊。下渊深可数丈。上渊沈黝滉瀁。不可近视。登山颠望之。则周回几至数间。而状如釜鬵。深则不知其几许丈矣。此则外山之第一壮观也。清冷不可久留。还下玉流洞午点。洞之爽垲。潭之净洁。可与内山之八潭相伯仲矣。盖自玉流洞至九龙渊十里。而石嶝云栈。无异鸟道。蹉却一足。便入坑堑。甚可怖也。还入说禅堂宿焉。
初二日微雨。朝饭后。安丈向南州。我向京城。执手而别。这间情怀。不可形言。踰温井岭。宿北仓七十里金座首家。待之甚款。有一子。其才艺容䫉。可谓奇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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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日晴。宿通口全旌义家。主人出外。待之甚款。行七十里。
初四日晴。宿金城宋五应家。行八十里。
初五日晴。宿葛岘新店。行八十里。
初六日晴。宿把拨幕。行一百十里。
初七日雨。到京城。行九十里。直入泮斋。戚兄南进士景复氏握手惊喜矣。
日录
甲申冬。托迹于寄斋时。赞善申璟上疏。 上激恼命焚其疏。窜逐岭海。馆儒发论伸救。将以翌日封章矣。其日夜三更。军兵环围泮宫。 大驾自集春门出来。釰戟森列。灯烛照耀。馆儒或解衣倚枕。或明灯看书。事出不意。苍黄罔措。举皆徒跣祇迎于集春门外。 下教曰。儒生随予后。大臣以下。皆在儒生后班。是夜雪风大作。人皆颠仆。 上至神门外下辇。直入泮宫。坐明伦堂。招致诸生于阶上。 教曰。予之坐此明伦堂惭矣。悽然良久。曰尔等在蜀乎在越乎。非青丘之士也。因呜咽欲声。依烛光仰瞻。则 玉涕涟如。呼某年而气窒。镇定良久。叩地 教曰。壬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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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变。是何等极变。而尔等其时有一人出一声者乎。朝家之养尔等。欲用之于国家有事之时也。尔等何用为乎。 辞教严截恻怛。臣仰瞻俯思。不觉血泪沾臆。欲即地灭死而不得矣。仍 命次次入侍。下 问目。盖以申暻语逼之事也。生进前已入对。 命进寄斋生。只有乡儒五六人。承旨催促。臣即趍入。 上问居地。 教曰。尔居岭南。守岭南本色乎。起伏对曰守本色矣。又 教曰。今夜光景何如。对曰罔涯矣。 命举头。更 问居地。 教曰。罔涯之说。何殊常也。谓胜事罔涯乎。谓无状罔涯乎。对曰何以为胜事。无状罔涯矣。 教曰。尔言如破竹矣。又 教曰。尔等何不为上疏乎。对曰寄斋随上斋参疏而已。不能擅自上疏矣。 教曰。国家有可为之事。则尔不可以独上疏乎。臣退出。欲以某年事冒死仰鸣。而新自草野抱经入城。茫不知东西。只日夜号泣。求死不得矣。
壬子岭人义理上疏时。徐台有邻,有防兄弟屡次屈问疏厅。使训将徐有大出钱五十两。送于疏厅者三次而不受。末乃以纸笔送之者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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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终不受。以此之故。耿结不忘。而一朝为人挤陷。恐有伤于莫重之义理。恒怀愤郁之心。以为 启禀。举世哓哓。美洞相公心知之。奏曰其所为国诚心云者。即义理之诚心也。岭人质实故如此矣。 上曰。然矣然矣。予亦知质实矣。腊月初九日夜梦。 先世子邸下临幸房中。贱臣惊惶俯伏。 歔欷下教曰予郁抑而来矣。尔等何以经过乎。 赐钱四十两。归乡后得见五月疏录。疏厅到记名帖四十三人。而三人因他事追到矣。噫。四十两之 赐。诚异矣。以道路之遐远。未及初疏。未得入侍于 哀谕筵席。为没身之恨。自梦感后。日夜号泣。结轖于中。欲以某年义理。矢死一㬥。
癸丑正月十二日。 上幸 显隆园。十四日返宫。出迎于路梁。归宿宣惠厅。李沃川景进入直所仍留。夜入泮中。逢崔仲蕴诸友踏桥之行。与之偕来。四月初一日。 亲祭夜又梦感。衷情益激。夜不能寐。初八日。上驼骆山观灯。与崔仲蕴登望乡台。使顺福奴持夕饭而来。坐食其上。下则灯光接天。上则月色满地。诚奇事也。俄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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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熙泽与泮中诸友来会。夜深而罢归。五月初生。则连有 国忌。且有拘碍。未得封上。一念耿耿矣。二十二日晨朝。似梦非梦。有若执右臂而扶起者然。此日乃空日也。心忽惊觉。乃写疏而精神昏愦。多有落字。校正之际。日已晚矣。且思之。翌日乃天地罔极之日也。不忍呈上。二十三日晨朝。依壁昏倒。有附耳嗫嚅曰将不复见子而死矣。心窃怪之。午间又倚枕。有如前而语曰若呈其疏则直灭死云。始思之。以前训之未能省觉。故又复明告之也。一死不足惜。恐伤于 圣心。故趑趄未决。是日美相果上疏。 朝廷纷荡。自午后寒战。头痛大作。夕服沃雪散二贴,正气和中汤一贴。荣川李参奉公宅。自直所送鸡二首。李沃川景进送二缗铜。安东李参奉稚秀送廿叶铜。优送食物。以同庚之谊也。泮中诸友分送康津钱一缗。二十五日。中心郁郁难堪。遂封疏呈上。而傍有沮忤。自内退却。未得承 批。二十八日。往拜义洞李相公时秀。略陈所怀。自不觉涕泣。相公为之掩抑。九月二十六日。以禁喧官入侍。 上使中官抽来江华罪人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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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入京。以迁园迫期之故也。 大妣殿下谚教于大臣。即为还配。 上后知之。不时动驾。只率掖属。出敦化门外。将向江华为 教。大臣以下免冠拦途遮截。 大妣又下教曰。方露立庭中。以俟回驾。 上不得已还宫。至月晦日。诸台进前读前 启后。宪长林蓍哲以惩讨星汉等事发端起伏。宪长顾谓余曰欲同事乎。未及答。 上严教宪长曰。此时何复提此言乎。又严责臣曰。不为相议而起伏何也。对曰以所怀之同故起伏矣。 上曰。所怀同。不为相议而起伏乎。臣未及对。承旨洪仁浩请推。宪长对曰臣于閤外。语诸僚曰将以惩讨事发端力争。诸僚中有同事者乎。以此言及矣。臣又起伏对曰臣闻宪长之言矣。仍与宪长争执起伏。仍 命宪长就座。臣为避嫌 启辞。仁浩曰何为避嫌乎。臣未及答。 上曰。俄者尔不为请推乎。仍 赐批曰。勿辞。亦勿退待。十二月初一日。行常参次对入侍时。大司宪林蓍哲,掌令李镇宅,正言尹悌东,玉堂崔献重,李锡夏。蓍哲曰复贼之凶图。臣所稔知矣。 殿下何忍置之于十年之间乎。 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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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曰。予岂可无处置之时乎。蓍哲起伏曰复贼徒党。尚有馀孽矣。 殿下何不锄治乎。 上曰。岂有徒党乎。仍命宪长就座。下教吏判曰。以入侍中人。入大司谏司谏望。而以入侍掌令拟入。吏判退出。 上使史官催促望筒。吏判进呈。以玉堂李锡夏,崔献重,高宅谦拟入。 上曰。掌令何不拟入乎。吏判对曰未为纳通。故不得拟望矣。 上曰。虽未纳通。不可为司谏乎。臣起伏曰已有已例矣。
甲寅正月十二日。 上幸 显隆园。献酌后 上痛哭气塞。大臣宗臣扶侍出。 上因向园痛哭。手抚莎土。爪甲损落。移时气绝。贱臣进干便镇定。蔡相请亲负。左右扶掖。促进篮舆而下。
乙卯正月十七日。参贺班。二十一日。 景慕宫回甲诞辰。 三殿动驾行茶礼。 上令侍从臣付军职。分排随驾。以李镇宅差 大妃殿陪从随驾。以李鼎揆差 惠庆宫随驾。以李鼎德差 大殿随驾。陈贺罢后。岭人皆还乡。而余以来头连有庆。欲因庆礼。以一㬥所怀誓于心。不忍遽归。栖屑泮界邸舍。三月封疏破计之后。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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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郁。夜不成寐。不与泮中人追随。惘然不知所措矣。一日午假寐。有一人谓曰见吴泰彦。吴即北道通清人也。为人淳谨有雅分。裁书邀之。则来见款款曰若留在已久。则何不通之于铨家乎。吾见铨长而盛言之云云。过数日后参议政。入掌令副拟。而铨长尹蓍东以首拟荐之。三铨尹行元入于副拟云尔。噫。台望乃是苦衔。不足为幸。而因此而为㬥所怀之阶梯。亦异矣。四月十五日封疏。( 批答在疏本下。)六月十八日。 惠庆宫回甲。 元子宫诞辰也。晓头与徐执义有沂,申掌令大龟。步踰馆岘。进参贺班呼嵩。 上御明政殿。赐馔百官。乙卯生别坐。士庶七十以上赐馔。退出舍馆。老人三十馀人。作乐鼓舞于景慕宫前。自莲池仍向弘化门外。随后而往见。 上临门赐米饥民。又散真瓜。男女老少几万人。云集欢抃。老人作乐鼓舞于前。千万世。复岂有如此庆会乎。 景慕宫诞日。 上行展拜礼。仍为经宿。下令膈气又上。进汤剂后镇定。大臣百官廷请于 惠庆宫前。乞使回銮。 慈殿谚书下教曰。在世予心若念之则似当还宫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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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次往复后回 驾。
丙辰正月十日。 景慕宫展拜时。以李安默疏语之凶悖。 下教严切。
丁巳十月晦日。逢御使吕骏永以不下马呼喝之故请罢。至十一月初一日。就理禁府。至初三日。自 上特命禁堂坐起捧供。判府 下教曰。生疏所致。而体礼甚严。又况御使自别于等閒别星。则所为甚骇然矣。为先以公罪区别功仪。从重勘律放送后草记为 教。以日寒故。如是轸念也。感泣罔极。往见贞洞留相黄升源。仍为还官。
庚申正月日。通讣敕行关来到。阅观古来规例。则新修乐器等物。经费将至累万金。上营恐或不善举行。董督重修乐器。余答曰若以此有颐。则下官当担著矣。遂不修乐器。敕行果到。以无张乐。大生风色。以至拿来之境。余从容正色曰。今之敕行。非通讣耶。天子云崩。四海遏密八音。岂可置酒张乐以待讣使乎。虽死不得举行。敕使默然无答。不敢起端。自是之后。永无此弊。九月日。递职 朝报来到。中心快豁。将以明晓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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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而府民一时咸聚于官门外。至夜不去。喻之曰吾有何德于民。而一境父老若是其勤苦也。侵夜发行。出三门外。则或脱衣而铺道。或挽轿而遮路。使不得进前。余遂下轿徒步五里亭。州民载酒饯送者。不知几百人。而皆含泪泣别。自顾治政别无德惠于民。而民有此举。自不觉愧赧于中也。
拾遗
与李艮岩埦,柳壶谷范休,权鹤林访。偕游泮馆。讲论庸学。有问答录。(逸不传。出鹤林遗事。)
文孝世子以红痘薨逝。药院提调徐命善。使医李廷楫再进毒药。又使乳媪停乳。三司论 启提调医官之罪。馆学俱上疏。 上不允。余与柳光檍,权访,金翰东。倡名疏议。而以大官无言停止。 成嫔有弥月之候。又㬥逝亦如前套。诸疏复起。 王大妃下谚教。 上终不允。与金翰东,权访,金熙稷。更议合疏。疏略曰许止不尝药。而春秋特书弑其君。医衍暗投毒。而霍氏不敢逃其罪。停乳必有使之停之者。误药必有使之误之者。复贼虽诛。脉络未究。廷楫不鞠。根窟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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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乞廓挥乾断。早定天讨。 文孝之雠可报。 慈殿之教可答云云。 上又不允。(出鹤林遗事。)
齐陵令时。与权鹤林同游西京。遍观诸胜。善竹桥,菊斋遗墟,益斋遗墟。皆寓感而有西京唱酬诸作。(逸不传。出鹤林遗事。)
壬子四月十八日。正言柳星汉投进一疏。外托陈诫之名。内售诪张之计。辞意凶悖。情节阴慝。故试为谜语。隐映闪忽。上逼于莫重莫严之地。掌令柳𪬵始为发 启。请施刊削之典。自 上特下优批。上款事归之于乡闇。下款事付之于可供一笑。开示人君藏疾纳污之意。三司噤默不语。其党尹九宗佯狂护逆。于是台疏相劄。相继峻发。俱不蒙 允。与岭绅在泮者柳奉事■(氵奎),李社令世胤,李惠郎宪儒,权监察访,李典籍基祯,朴参奉翰东凡六七人。会于权访舍馆。语及星汉疏辞之绝悖。其所声讨断不已也。尤激柳𪬵之缓讨。当力明义理之堙晦。而俱在出位。联名一进之外。无容更议。互相面悉。往复于留泮岭人。更事烂熳会商为约。权访曰事固刻期敦束。勿失期会。当有一处会所。李社令舍馆稍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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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便。佥曰甚善。翼日如期齐会。倡议曰吾党三十年结轖于中者。只是一副当义理。而尚避出位之嫌。不敢开口。今遇可言之会。可不洞陈一言。劈破原头乎。遂定疏议。佥曰泮中岭绅不过若而人。不如裁书金校理翰东。倡率同志以来。权访曰事急矣。折简必旷日。发通可闻斯即发。联名飞通似好。李惠郎宪儒曰是矣是矣。遂联名发通于三溪书院。封万人疏。
北征日记
壬戌二月初十日。发行作路西面。费二日而抵永川邑。凡一百十里。连日晴。
十二日。自永川逻将分路而去。吾直向宁海。宿早桥村舍。是日晴。行十里。
十三日。午秣于龟冈院村。杨月诸族簇至。直抵清河邑止宿。是日晴。行一百二十里。如是促鞭趱程。为出本邑之境也。
十四日。宿盈德邑。是日晴。
十五日。过注洞。省拜外氏墓。宿宁海邑。是日晴。
十六日。外戚诸人来见曰此行虽见忤于一时。荣莫荣矣。翼洞宗人数三员。亦来见助行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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倅金校理出见优赆曰此行岂不苦甚乎。余答曰苦则苦矣。而 恩谴之下。不知其苦矣。是日晴。
十七日。逻将来到。仍去平海。吾所乘马偶惊落水。衣裤尽湿。宿莲关。是日晴。
十八日。午站平海邑。登月松亭。明沙平铺于津岸。长松蔚苍于亭畔。及其清宵月明。沙鸥飞集。松影婆娑。亦足可观也。遂吟一绝。(关东八景韵。在诗集中。)宿蔚珍梅阿里尹教官家。其地阀文学。最于其邑。以道荐为教官。已故未及见。可恨。登望洋亭。虽无别景奇观。而大洋茫茫。一望无际。无乃河伯所叹处耶。遂吟一绝。
十九日。抵三陟灵源寺。僧寮五房。幽深清胜。居僧修道。接待甚款。以劳惫留宿二宵。连日晴。
二十二日。抵三陟邑。登竹西楼。十里平沙。水汇成潭。奇岩绝壁。矗矗巉巉。岩下绿竹。猗猗环匝。真关东之第一江山。遂吟一绝。是日晴。
二十三日。宿江陵墨津。山回水抱。可谓胜地。村人多来见。待之甚厚。可知其俗之淳美也。是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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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日。宿江陵邑。登镜浦台。海阔波平。明如开镜。未知鉴湖果如是否耶。遂吟一绝。是日晴。
二十五日。以马困仍留。是日晴。
二十六日。抵襄阳洛山寺。乃罗代古刹也。 光庙时多有赐牌田。今皆閪失。渐至残弊空虚之境。其下有观音窟。海曲岩上。构架作法堂。其底波涛汹涌。不知几许丈。有一曾名慧草。眉睫清秀。非俗僧也。为言昔义相祖师见观音真身于此窟。作法堂云。焚香作占。占辞云北方水乡。万事逢昌。水非三水之水耶。亦异矣。是日晴。
二十七日。宿捍城公水津。松人见之迎拜。甚惊喜也。登清涧亭。亭在海口。水汇山拥。奇岩怪石。罗列左右。此是金刚馀麓。而可谓绝胜。遂吟一绝。是日晴。
二十八日。宿高城邑。见三日浦。闻古有仙人游此三日。故浦名三日。而作亭于其上。海决而怀山。亭子如泛船于海中。遂吟一绝。是日晴。
二十九日。宿梦天庵。庵在三日浦岩下。而四面削壁。似祇林之骨窟矣。是日晴。
三月初一日。午站高城两阵驿。即外金刚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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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距新溪寺五里许。其内有九龙渊。甲午秋。与密城安佐郎丈景渐。自内金刚见九龙渊。再宿新溪寺。安丈归乡山。吾向京城。记忆其时事。居然二十九年。已成陈迹。心怀甚不佳矣。是日晴。
初二日。宿通川高济里。登丛石亭。山入海中。全山皆石。而石如丛立。奇奇怪怪。遂作一绝。是日晴。
初三日。过歙谷邑。宿安边华等里。此北关境也。行凡一千一百三十里。岭东则沿海而来。津浦人心。淳厚朴古。男女少无厌态。欣然迎接。精备酒馔以馈之。出给食价则或固辞不受。或强而后受之。以故行资少入。北关则自安边邑通京城大路。烟价极高矣。是日晴。
初四日。午站安边邑。宿德原原山浦。商船往来于浦项。故欲付家书。而商船已发行云。恨恨。是日晴。
初五日。宿高原。是日雨。
初六日。午后小晴。抵永兴邑。逢北青商人去浦项者。寄家书。
初七日。午站草原驿。咸兴韩掌令启玉为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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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访。来叙久阻之怀。是日晴。
初八日。过万岁桥。长洽满五里许。月城君孙公为监司时始创云。午站于咸兴监营。宿于林头院。是日晴。
初九日。越汉葛岭。午站于洪原邑。宿于平浦。是日晴。
十日。宿于北青兵营西门外三水主人金重洽家。京中李校理锡夏谪居城内。而正月闻讣。受由上去云。甚惨然。是日晴。
十一日。仍留。自此至三水。不用钱云。故备粮馔。是日晴。
十二日。宿于北青济人馆。是日晴。
十三日。越厚峙岭。岭路泥泞。设栈道几至十里许。称云蜀道矣。是日晴。
十四日。越梅德岭。松柏杂木。参天十馀丈。木梢上。有鹰巢卵育。只有一径。阴边则雪积。冰坂十里许。可谓十步九颠。自岭东踰越无数大小岭。而其险莫甚于此两大岭矣。是日晴。
十五日。宿于甲山邑。主人进木麦饭。此南中所未有也。是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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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暮到三水府。逻将定主人于南门外李英达家。本倅出外。逻将留滞。十九日自本府驰报到。付状于监营。逻将挥泪而别。是亦人情也。主人家在江上。居处精洒。饮食凡节。稍胜于在京旅食。时江捉鱼鲜。间有稻粱。谪所则可谓善地。与前所闻大异矣。距鸭绿江上流三十里。此外则彼地。距白头山初入。洽为八九日程。皆无人之地。以白头山上定境界。三江水源。皆出于白头山。而北流为黑龙江。入于彼地。东流为豆满江。入于东海。西流为鸭绿江。入于西海。越两江则彼地也。采蔘时彼人相逢。各问其程道。则或言无人之境十五日程。或言十八日程。世之人称以见白头山上云者。吾未之信也。彼此以慎勿相害之意食土块为盟。而彼则真食之。此则佯食之。但不得越境采之云。阴雨常多。晴日常少。人言白头山上。有大泽龙潜。日兴云雨云。时当暮春。山无花野无草。始播各谷。而至七八月成熟。只一年一食。以故田税至歇。一结所纳。不过田米一斗。军丁则元无身布。只春秋点考而已。 朝家设施之意。只为备守边圉。以故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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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人家稀阔。树木参天。仅通道路。今则十二镇边将布列。募入人民。处处成村。男耕女织。秋冬则或为采蔘。或捉貂鼠。生理饶足。虽或有边镇将之侵渔。居生之道。比他可谓乐土矣。以禁钱之故。虽无场市。各镇官行络绎。行商往来。皆有站幕。非古之三水。而杂物交易之际。或潜隐用钱。皮物价比外方稍歇。而貂皮价则一张三两。无异外方矣。盖屋以木皮。又以土覆之。荒草茂生。远看则若丘陵然。入其内则极妙矣。土班则全李为最。而有行全罗水梱者。其子若孙皆为仕宦。而曾为机张济判者生存矣。有一秀才姓金者。挟册而来。足以破寂矣。
甲子三月初二日。疏放关来到。得见二月初六日以后朝报。则 大王大妃殿传曰。昨年邦庆。即国朝所未有。往牒所未闻。其在广庆之道。当靡不用极。今此疏放之举。出于导扬和气。祈天永命之意。然公议不可不从。故日前筵中。询问于诸臣者此也。今于时原任大臣及诸臣所奏中不得不勉从者外。罪犯轻歇之类不可不分等者。当分等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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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则堤防之严。广荡之典。两不相妨。恩法并行。大小廷臣。须体谅此意。更勿烦聒事。
岛配罪人贞哲。窜配罪人顺海,李济万,权裕,金翰东,洪卓然并量移。窜配罪人赵时俊,宋文辂,郑尚愚,朴圣泰,朴济家并放送乡里。岛配罪人度谦,李谨,宋文述。屏裔罪人李允行,李羽晋,李仁行,赵恒镇,李儒修,李镇宅。流三千里罪人任长源,李益恢。窜配罪人郑允侨,白成一,皮咸吉,赵奎镇并放。
答政院防启曰。 慈殿博询而裁处。岂可不对扬乎。
答两司防启曰。已谕院批矣。
答玉堂金迈淳启曰。 慈殿方有教矣。
禁府草记。李济万,洪卓然,顺海量移。贞哲出陆。朴圣泰放逐。任长源,李羽晋放送。权裕,朴齐家,李谨,宋文述,李允行,李益恢。台启方张。其馀罪人。罪犯深重。臣等别为疏吁。不得举行事。
传曰。其馀罪人。亦为举行。
禁府草记。金翰东量移。宋文辂,郑尚愚并放逐。赵恒镇,郑允侨,白成一,皮咸吉并放送。其馀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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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得举行事。
传曰。 慈教之下。以疏以启。一向争执。是何道理。为先从重推考。斯速举行。
二月二十一日。 大王大妃殿承传下教。三水府李镇宅,茂山府李儒修,乐安郡赵奎镇并放事。渭原郡李仁行。移配长渊郡。
二十三日。禁府发关放送事。积十日始到本府。奉读以还。不觉感涕被面。本官元毅镇以武试官出去北青。滞久还来。连为传喝。优送粮馔。亦可感。
三月十二日。本官出见。得贳马发行。此处相从之人皆饯别。而其中乙亥连坐人权益邦。乃承旨抗之子也。十岁。以其兄被逮之罪谪居。而菊斋后裔也。挥泪而别。可矜。李水使亲侄光祐。早登武科。亲老不仕。有子道蕃,庆蕃。以孝行文艺闻。逐日相从。此最为怅然也。辛酉夏。观音占曰暂得相离隔。依前却聚头。中心且莫愁。从今庚子日。心窃异之。及 赦文来到。即庚子日也。岂非天乎。将欲发行之际。义孝既知蒙宥。置马于泮主人家。仍即发行。一千四百里。不过十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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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来到。其心其诚。可合于其名。此处人皆叹服。而本官亦称赞不已焉。
十三日始发程。而本官赆行钱文五两,青笔二十柄,柏子一斗,真鸡二首,白米二斗。以初面之人。如是厚待于绝域。何可忘之乎。蒙放诸人。同日出去。而松都申兴周,安东朴采观及京城人矣。
十七日。宿北青李云玉家。昨春入来时。随从至甲山人也。待之甚款。
十九日。访咸兴韩掌令家。即我 太祖好缘川也。府院君墓在后山。掌令名启玉字仲蕴。即府院君后裔也。八十两亲在堂。经回卺礼。以高山丞在任所。留赠一绝。宿归州寺。即我 太祖读书堂也。其下有庆兴殿。 太祖旧基也。 桓祖陵在五里许。
二十三日。宿草原驿。韩仲蕴自高山移馆于草原。而绝域逢亲知。顿忘行役之劳。得上京贳马。行李可谓无忧矣。
二十五日。路逢德源倅。乃密城武弁李升运也。优助行资。以同道之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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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日入京城。家儿来待铁岭下店。而知吾取路铁岭北边。故还待泮主人家。尧侄得乡解而来。父子叔侄。永夕相语。可谓千里如一室。
四月初十日。取路水原。瞻望 大行王陵寝。泣血而归。
二十日到本府。暂见本尹崔献重。午后到家。周观屋貌。一如去时样矣。其翼邻近族旧一齐来会。皆以生还贺之。余曰吾之得不死而保有今日者。安知非 大行王在天之灵。冥佑而阴相之耶。
德峰先生文集卷之四
 识
  
贞武公崔先生实纪后识
旧本多有疏漏。 英宗辛未。梅山郑公(重器)删略年谱而编次附录。壬辰。活山南公(龙万)考据家状中实迹。补注于年谱。且收录 赐祭文,堂后日记。乙未。大山李公(象靖),南野朴公(孙庆)更加雠校删正。 当宁甲辰春。士林议定重刊。阅数月讫工。玆岂非世教之所关欤。是岁闰月日。谨识。
先祖益斋先生墓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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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图
삽화 새창열기
先生墓在黄海道牛峰郡桃李村(今金川知古味里)千里外。昧孙恨无拜审之路。岁丁未。镇宅以 齐陵令。乃于十月十三日。始克展省。墓前有碑。刻高丽门下侍中鸡林府院君益斋先生李齐贤之墓。碑阴无年月。傍有石物。以三缗铜给宗人惟性,惟敦,宗国。具脯果行祀事。仍周审局内。则东边支麓。有二陈坟。似亦吾家先茔。故掘验而无表志石。是为痛恨。青龙麓有碣。乃先生第三子密直使上护军讳彰路之墓。平山宗人为其后。外白虎内有斋舍。墓直韩赞徵。其下麓。镇川宗人继葬者十馀坟。噫。世远人新。丘陵变易之后。安保有鄹曼父哉。遂图其山形。以遗子孙辈识之。十五代孙镇宅谨识。
德峰先生文集卷之四
 祝文
  
家宅移建开基祝
筮叶大壮。辟此新基。筑土列础。建柱树楣。鸟革良规。燕翼贻谟。玆涓吉辰。虔祷遐祉。星斗正中。酒香牲肥。高大门闾。可容车驷。永锡五福。远垂百祀。
德峰先生文集卷之四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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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南厓李先生文
呜呼。小子获事先生。四十年于此矣。自幼少时。每见先生整襟危坐若土塑人。一息之间。未尝见其有偏侧之形怠倦之色。言语则未尝闻论人长短及疾遽之辞戏谑之谈。及长而略窥所存之万一。则沈潜经学。贯穿子史。游泳乎义理之府。而推其蕴积之富而为文。发于性情之正而为诗。盖于幼少之日。得先生之粗。而长成之后。窥先生之精。夫精粗内外之交致其功如此。虽古之君子。何以加此。盖先生家世。便是西山之蔡蓝田之吕也。先生虽禀得天质之美。而实亦古家诗礼之所由本焉。天之生先生于先生之家者。疑若有为。而戴盆之冤。百年靡伸。卒之乾死先生于穷山寂寞之间。是果天之所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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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亦人之所为而天莫得以干其间耶。呜呼恸哉。虽然古之君子穷而在下者何限。先生之名。虽未显于当世。而见先生者。啧舌称君子。先生之德。虽未施于邦家。而犹使一方之士知所矜式。亦不可谓无及人之效也。呜呼。昔我季兄。亦事先生。斐然有成。不幸短命而殁。临殁时无他语。惟以不得见先生为恨。殁而有知。其或执经问难。如在世时耶。苟则长逝者。可以遂师生之乐。而在世如镇宅者。更何所考德而问业焉。虽然此则小子之私恸也。学如先生。德如先生。而穷不见施。则又安得不为世道慨然也。
祭樊岩蔡文肃公(济恭)
呜呼哀哉。有生有死。如寒暑夜昼之常。而圣人所不免焉。则先生亦难乎免矣。然而处人所不免之地。而寿跻八帙。与太公,召公相甲乙。得其寿矣。位隆师保。与伊训,说命相表里。得其位矣。名垂竹帛。与汲黯,田锡相上下。得其名矣。于德有验。于理无憾。而小子今日之痛。有不能自已者。其谁知之。其谁知之。呜呼痛矣。某年事果何等大义理也。先生之一肚铁桩。俨然为栋梁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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宙。磐泰国家。而不动声气。竟使大义阐明。办夷险之一节。扶纲常于万古。 圣主之所灼知。而小子亦参听者也。小子之义理诚心。岭人质实。先生之知爱小子而仰答 筵席者也。微先生。小子安有今日乎。日月荏苒。墓草已宿。万事俱空。所可盥沐而藏诵者。煌煌 御制。荣及泉壤。而瞻望华城。有侐其宫。百世贞忠。先生有焉。伏哭墓庭。青山欲裂。有感必通。幽明无间。是以知先生之必赐歆格。
祭李参议象汝文
缅惟我公。大老之孙。泽流八世。典型犹存。譬如深山。挺生良材。名门华阀。时用所归。清仪英眄。超出人丛。天赋既厚。命途乃通。惟时清明。 圣人在上。玉署银台。是崇是奖。大亨云衢。风采可想。吾党所依。祝尔遐寿。如何中途。事有大谬。惊心 国哀。莫荐蝼蚁。二竖告灾。万事其已。上陪白云。下寂乡里。知旧所嗟。惜乎其人。满面韶华。邈矣千春。我托末契。世好之馀。齿先一饭。执袂联裾。每谓衰朽。贻悲令公。岂意老泪。反使瘝恫。凄凉灵帷。一杯告诀。不昧者存。其来髣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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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妹婿崔警甫(瑭)
呜呼惟灵。贞武鬯孙。温雅恺悌。大方其人。乡邻称美。宗族无间。赘于我门。卅有馀年。如兄如弟。遂成湛乐。谊则友婿。情愈骨肉。一往一来。不日不月。意谓此乐。百年无阙。自兄盆歌。已矣万事。嗟我同气。次第继逝。惟我与兄。相对悲泣。存没之感。触处于悒。欲说所怀。东海应渴。文岂尽意。有泪蔌蔌。我昔寝令。公忽来访。为傍先事。岂偶其行。奉阅古牒。惕然若怆。向来所遭。公岂乐为。不谋于我。其情亦悲。哀矜勿喜。正此之谓。居常忽忽。生世无意。今我来思。仪刑永閟。人非铁肠。乌得不摧。数年人事。无异沧桑。何忍滋笔。更恼吾兄。事与情违。多负幽明。鹤发搥胸。孤儿叩叫。兄乎兄乎。胡宁忍斯。嗟哉音容。何时更觌。一杯哭奠。庶赐歆格。
祭再从叔防意斋(运鹏)
呜呼痛哉。至痛无声。至哀无辞。我何以声。我何以辞。惟我无状。早失怙恃。所依仰而喘息者。惟公若己子而眷爱之也。以我从事科业。往来京洛。廿载有馀。幸得一科名。庶可报万分一。平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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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恩也。去年春。作游泮之行。道路之费。公极力备送曰。吾家财力已尽。汝之年岁渐多。今若虚归则无复望矣。拜辞之际。愀然回顾曰。复见复见。余心窃疑之。岂意此别。仍作千古不复见之诀耶。尤可痛抑者。幸于今春。带 恩而归。诸父莫不同庆。而公何独冥冥而不知也。抑亦泉下庆悦。若在世之诸父耶。言念及此。不能成说。一杯哭奠。庶赐歆格。
祭第三兄文
呜呼痛哉。我生之不如死久矣。而惟以兄弟俱存。相依相持。和而且湛。庶几以是而没齿矣。越在己卯。四兄不幸。兄又舍我而去。不见仪刑者。岁已一周矣。吾谁与和湛而没齿乎。呜呼兄之在床。谓余曰吾能享六旬有馀。勿以此疾为虑。兄何欺我之若是也。呜呼斯疾。非必终之疾。而惟我无状。不能善医之善疗之。使我兄不得其寿。惟我无状之罪。虽磨骨为粉。何以穷之乎。呜呼痛哉。去年今日之前四日。證甚危剧。问医于外地。三宿而归。已结舌而不能成言矣。执手而呼。兄不能应。开目视之。而饮泣咄咄。必有所欲
德峰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685L 页
言而不能言矣。我怀如何。我肠如何。欲问于天。天邈邈而无语。欲诘于鬼。鬼冥冥而不见。白首两兄。相对而血泣。满堂儿稚。噭噭而呼哭。我怀如何。我肠如何。于乎兄没之后。无心于万事。废却前业。前日所期之志。将归虚矣。吾何有望而存于世乎。出无所之。入无所依。天地如塞。日月如晦。于乎曷归。于乎曷归。言之无柰。痛之无柰。星霜已迁。祥期在明。一杯哭奠。庶赐歆格。
祭第二兄文
呜呼痛哉。明日乃仲兄终祥之日也。素帷将撤。警咳莫凭。我何以为怀乎。兄没之日。有事京师。滞留月馀而归。遽闻凶音于中路。二哀迎哭。几绝而苏。说到以不见我面。为临终之恨。人情到此。直欲溘然。天乎天乎。柰何柰何。仍于其秋。有 恩召之命。经年滞京。中间遘疠。馀證支离。无计致身于缅襄之日。未得临圹。悠悠此恨。将千古而不穷矣。于乎人孰无兄弟。而孰如我之兄弟。孤露馀喘。所赖而为命者。惟兄弟姊妹相依相持。而天之降祸荐酷。十数年间。零落殆尽。惟兄与我。独留于世。而所居稍间。且汩世故。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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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源源之乐。陪日常少。离日常多。以此为恨。寤寐如结。今焉已矣。吾将曷归。数年之内。万事沧桑。冤丧毒戚。无家无之。而尤可痛者。再从孙宅庆。以时疾冤逝。伯父血属。从此而绝矣。天道祸福之理。何若是相反也。主鬯无人。宗祀靡托。此乃未死者之责。而环顾宗中。无可收养。未知末梢之何以为之也。所以兄弟相对。用是关心。或以顺便道理。有所禀告。公虽默然良久。我知公之意。公知我之意也。遽然之间。人事至此。痛泣何及。今于告诀之日。玆敢备陈。幽明岂有间焉。以若不肖。犹有此嗣续难处之叹。况以公之孝公之慈。必掩抑于冥冥之中矣。一杯哭奠。千怀万怀。
德峰先生文集卷之四
 碑文
  
先祖益斋先生遗墟碑文
先生讳齐贤字仲思。仕高丽历事五朝。官至门下侍中鸡林府院君。谥文忠。呜呼。先生德业文章。烜炳一世。而八年摄国。上下赖安。昭载国乘。播人耳目。宜其百世之下。人之不能忘也。遗址在松京子男山东。世所称竹林堂旧基是也。迄
德峰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686L 页
今四百馀年。村人野老犹为指点。况在后昆。安得无桑梓之感乎。不肖适莅玆土。谨竖石以标之。府南水铁洞。又有遗址见于地志。而今无以的知其处。玆庸附识于此云。崇祯纪元后三戊午六月日。十五世孙行经历镇宅谨记。
德峰先生文集卷之四
 行状
  
求忠堂李公行状
公讳义立姓李氏。庆州人。新罗佐理功臣讳谒平之后。观澜讳承曾之玄孙。曾祖蕃资通训大夫行礼宾寺佥正。 赠通政大夫佥知中枢府事。祖好 赠通政大夫佥知中枢府事。父荣富 赠嘉善大夫同知中枢府事。妣庆州薛氏。及第永卓女。 赠贞夫人。生公于府南钱邑里第。 皇明天启辛酉五月十八日也。十岁母夫人殁。终鲜兄弟。事父专养。自弱龄时。菽水药饵之供。躬亲为之。以此无读书之暇。而凡诸酬应文字。用之自足。世称其才禀之具。戊寅同枢公有疾。公侍汤无异老成人。一日疾忽剧。公斫指得效。辛巳同枢公竟以天年终。葬祭以礼。庐墓终三年。晨夜展拜。不离尺寸。当膝处地坎草死。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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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慨然叹曰。为人子而未尽养志之道。非人子也。为人臣而未效殉国之忠。非人臣也。两亲已殁。虽欲孝谁为孝。吾将以事亲之心事君可也。有国之道。莫重于兵农。而鸟铳火箭之利。必有火药然后行其巧。非硫黄则不能成火药。我国不知用火箭鸟铳。故以数千里用武之地。败绩于壬癸岛夷之变。丙子铁骑之难。然则军国之最要者硫黄也。岁以数百斛米。贸市百斤黄于燕倭两界。而每当战时。量给战卒。不过三四放而止。此施为而已。况事发潜商。则彼人之困侵莫甚。且农器釜鼎。必以水铁为之。而非方域所产。故东国素称土沃而率多陈荒之地。民国之用。虽丰岁每患不足。是可忧也。至于砒礵则其紧要非二者之比。而每取用于邻国。亦一见侮之事也。三者不产于我土则已。若有之而不知。则吾能尽心极力搜出而后已。乃以顺治三年丙戌。始事登鸱鶐岭。诛茅结庐。沐浴祈祷凡百有十日。而下意以为伽倻,金刚。必有异产。求之两山而无所得。遂转至北关。回自两南。若白头,九月,妙香,三角,智异,俗离。皆其所经之名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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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波涛之险。虎豹之窟。履若平地。耕云穿雾。风餐露宿者并十年。而终无所得。乃叹曰从古无功者。每由半途而废也。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吾将采坊坊谷谷。千仞而无功。则万丈而后已。反而又求于道内山川。登太白也。穷搜十日。误坠十丈坑谷几死。入小白也。为狞豕所逐。缘古木获免。犹自慰曰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者。岂独兵事耶。惟患其诚之不足。亦恐其志之未坚。饥不为病。老不知倦。行宿于闻韶馆。是夜梦一黄冠素服者。自称西岭之神。欣然款之曰人能尽心于家国。神亦不感于幽显乎。峤南有八公,七宝之山。君行若不利于八公。则其在七宝之山乎。蘧然而觉。心如自负。因探黄脉于青松,盈德,兴海,清道,密阳,梁山,金海之界。东败西丧。郁悒而行者。又二年矣。行到于庆蔚之境。暮投旅店。一枕假寐。忽有神翁如闻韶之所遌者。持杖而教曰今则君之志成矣。明日必有异事。君其识之。村鸡一声。栩栩然起。忽有神鹊环屋而鸣。倏然南飞。怪而随之。始得水铁于达川。又得砒礵于盘尺洞。募人搜掘。枕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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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卧。似梦非梦中。前度神人。恍自空中而言曰倾覆栽培之谓天道。诚感阴助之谓神灵。尔亦知否。循山而东。遵海而北。则㻴瑚峰来历处。必得黄石。今日之教我也。异日之成天也。难以岁月求之。慎哉。觉来精神恍惚。自念无形之物。虽艰得之。不可轻易煮之。先设砒礵二店而通其利。贸二百八十桷角弓,一百斤铅铁,十百匹细绵布。又铸铁丸七十万个,釜鼎四百四十坐。以 显庙元年庚子。运纳于训局。训长使之领往江都。分置于都中八堡。 启授同知中枢府事。公感恩图报。益励其志。别造釜鼎一百坐。船运于北关。换四百石米而还。役粮既备。更自前度之山川。转至一峰下。盖卷耳云者也。又虔诚祈祷过三夜。忽有明辉玲珑四围。穿未丈馀。果得黄石。首尾并二十馀年。遂雇军煮吹。千试万方。造得巨万。壬子岁。纳于筹司。 上大嘉其功。特除肃川都护府使。公力辞不受曰臣无学术才能。何敢贪天之功而为牧民之官乎。新造硫黄。不可畀之他手。偾事军国。愿主干是事。仰答天恩。 上义而许之。召入差备门外。宣酝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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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实同知职。追 赠三世。遂 命硫黄别将。有世世勿替之教。于乎公之忠义。已蓄于事亲之日。而立志坚固。尤于庐墓展拜之时不离尺寸。见之矣。苟非其孝。焉有其忠之移于君乎。倘非其志之坚固。亦安有成功之如彼乎。故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又曰有志者事竟成。此岂虚语耶。始公之求黄未得而栖遑奔走之际。囊橐屡空。行色悽怆。见骑郎权继道于京城。逢咸兴士人金应锤于望洋亭。各以钱数千赆之。而权则曰君以闾阎之一匹夫。奋不顾身。为国求珍。其诚可尚。然地中所藏。何处可得。金则曰营事之狼狈。行路之间关。虽甚良苦。而至诚所感。终必有得矣。末乃成就之至于斯。则二人之鉴识。盖亦不同矣。晚年还乡。筑室于庆州府东孝门洞。扁其堂曰求忠。遂终老。甲戌三月十二日。卒于寝。寿七十四。葬府南月西洞。公娶安东权氏。都事继禹孙女。公生时为贞夫人。后公三岁而卒。权葬于新院子坐地。未果合祔于公墓。生三男克敬,克发,克龙。克敬子世聃。生琪,球,珩,珣。克发子庆致,庆浩。庆致生梦贤。庆浩生汉宗。克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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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聃生璘。东观,东钦琪出。东垷,东城球出。东华,东烨梦贤出。昌运汉宗出。东柱璘出。男女孙并若干人。请状者东柱也。恐其泯没无传。属以家乘。使撮其迹。其在旁裔之谊。不敢以不文辞。遂书其大槩如右。
德峰先生文集卷之四
 传
  
彰信校尉李公传
公讳安性字士逸。公生有壮略。器宇磊落。年甫八岁。丁外艰。水浆不入口者三日。居丧尽礼。一如成人。既长工于程词。为乡友所称。而见屈乡试。乃投笔习弓马通韬略。壬辰春中武科。时年十七也。当龙蛇之乱。居民莫不奔窜图命。而公首倡大义。率村丁数百馀人。伏兵于士坊谷内。斩其抢掠之四出者。府尹闻而壮之。及倭寇踰岭之后。召与计事。公奋臂大言。陈其内修外攘之策。自是府官置之营中。不使出家。凡诸军务。皆必咨访。时同邑蒋希春。亦以武艺称。府官屡以牛酒给公及蒋。以劳之曰不虞及境。公等是恃。即以公授领军之任。使之教练行伍。公方在乱剧。赏罚中宜。同其甘苦。得众欢心。一日官使
德峰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689L 页
众士试侯。公连中三十。射官惊曰今之养由基。丁酉二月。清正率兵再来。更修西生浦岛山旧垒。国内汹惧。公与第二兄循性及蒋希春。更整军务。一无疏略。五月。天将杨镐率军三万。与贼战于南原,云峰等地。或胜或否。民心溃乱。清正又遣将前进。至蔚山邑底。弥满川野。营将以军三千迎贼。公与蒋希春皆赴阵。营将望见贼势。慌忙不知所为。于是使公及蒋希春分路防贼。营将又领一千。退屯箭滩。公引兵渡江。屯所等川。是日贼之前进者。复退旧垒。但有樵倭百馀人。屯在一处。公使军掩袭。击杀无馀。是时边应星,郑希韶率被虏人朴注同。自贼阵来。公问贼之长驱。必如壬癸与否。边与郑告以贼势不能如前日。公是夜与士卒击牛饮酒。誓天以为此乃吾立功秋也。明日又探散贼所住。一人来报曰贼四五百。方掠某里。皆入空室。或睡或卧。若及时图之。可以无遗。公即使人侦之。以黑招为信。一时突入尽杀之。纳于营将。营将即出迎为贺曰公以年少。遇敌出奇。大有首功。贼虽鸱张。吾不忧矣。即报于 朝。加彰信校尉。十月。天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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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庆州。将进攻蔚山贼。择本邑武士。而公与蒋希春。以前功为首荐。杨将见其才䫉超众。心甚爱之。以公为塘报将。公至公须串。时贼二人。伏于石缝中突出。公以釰斩来报。天将乃以公授军一百。至万寿院。是夜贼七十馀人。夺掠民家。将归其垒。见我军留屯。皆挥兵乱入。公舞剑而出。为贼锋所触。遂至捐躯。乃十月二十四日也。天将即命军中收尸。殡于野。及大军退去。以十二月。还柩于家。于乎。谨按东京志曰李安性居杞溪县。登武科。丁酉兵乱。其兄犯死律。请以身代。仗剑奋义。力战死之。朴武毅公观感录曰李公安性。庆州人也。壬辰中武科。时年十七。倡义击贼。勇冠诸军。府尹闻而壮之。召与计事。颇有轻敌突阵之意。府尹戒之曰年少不闲军务。且有㬥虎冯河之气。徒死无悔。未必非若也。其后遇贼。力战而死。噫。公之忠义。于此可见。而 朝廷不识何状之人。而名湮没而不称者何哉。无乃不伐其功而殉节于妙少之年。又无嗣续而人无收录遗事。文献无徵。尤亦悲夫。安得立言君子。使此幽潜壮迹。揄扬而阐明之也。余在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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裔。窃恐愈久而愈泯。不揆僭越。略叙其颠末如右。惟俟后之览者采择焉。
德峰先生文集卷之四
 上梁文
  
苏亭居第新建上梁文
避凶趍吉。岂系匏于一方。舍旧图新。爰结茆于九政。相地而宅。受天之禧。粤惟防旨旧基。寔我先祖肇刱。自京洛而胥宇。古老相传。用文武而诒谟。后嗣克述。启佑既笃。庶膺千百岁申休。倚伏互嬗。竟遭十数年奇孽。矧玆土地卑污。未免栋宇湫倾。夭札荐臻。日见人物之凋弊。否泰相敚。无乃运气之衰销。莫如视利用迁。几多求田问舍。惟彼活山下旷地。乃是堪舆家素称。前鸱岭后瑚峰。东南之淑气磅礴。望太和通济院。江河之远势萦纡。田亩丰饶。开十里之大野。境界爽垲。抱一带之清溪。谓九相之分居。有千载之遗说。安知非福。询谋佥同于搬移。庶几其苏。地名允叶于振作。桑梓密迩。有形势之便宜。龟筮协从。无吉凶之犹豫。虽薄力猝难移动。顾大事惟断乃成。遂于三冬之杪。爰刱数椽之制。材绵势劣。粗完容膝之居。岁暮天寒。不惮裂指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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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厨一室。纵规模之未成。乃仓乃庾。将次第而可备。凡几年之悭秘。始今日而构堂。又何怀乎故居。久矣剥落。若有数于新筑。偶尔营经。父老来观。咸叹待其人得所。山川争挹。奄然似为我增辉。歌斯聚斯。千岁万岁。赓七言以载祷。助六伟而齐陈。儿郎伟抛梁东。古寺玲珑烟树中。晓坐吾心频点检。寒钟未到一声终。儿郎伟抛梁西。故都遗址草萋萋。桑田碧海须臾变。兴废元来自不齐。儿郎伟抛梁南。截然鸱岭与天参。能教心事同巍卓。方是人间一大男。儿郎伟抛梁北。门外瑚岑何屴崱。淑气分明钟此区。毓生秀杰无终极。儿郎伟抛梁上。上帝明明及出王。一念枉邪随庆殃。千秋遗诀在存养。儿郎伟抛梁下。天锡名区辟大野。十里膏腴禾黍登。高堂春酒祝三斝。伏愿上梁之后。闾阎扑地。福庆自天。春礼冬诗。子弟无玩愒之习。家给人足。父母免冻馁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