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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溪集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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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溪集卷之五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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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礼劄录
家庙图。似因附注有命士得立家庙之说故有之。而正庙后寝庙。所以藏衣冠几杖。门外室似是齐戒之所。
祠堂图。遗书衣物祭器神厨似倒设。叙立亦错杂。考备要图则其失易见也。
祠堂附注龛堂四处堂字。补注以为皆当作室。然考语类本文。亦皆作堂。且以文义言之。堂字无妨。补注说不必从。
有小宗而无大宗。有大宗而无小宗此二句。本在记大传。其意若曰君无适昆弟。只有庶昆弟。则以庶昆一人以领其诸庶弟。而礼如小宗。故曰有小宗而无大宗也。若有适昆弟一人以上。或并有庶昆弟。则以适昆一人以领其诸适弟诸庶弟。而礼如大宗。故曰有大宗而无小宗也。如季友为一族之大宗。滕谓鲁为宗国。皆用此礼也。然则附注所谓皆适则不立小宗。皆字可疑。而若活看亦无妨矣。虽皆适。固有大宗而无小宗也。虽兼有庶子。亦有小宗而无大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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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班袝条曰皆西向。时祭条曰皆于东序西向。或两序相向。愚意班袝与袝祭皆东坐西向者。庙中以西为上则东边即下边也。然而据祭时或两序相向。则班袝时亦或两旁分袝。此则以备祔位之多者也。至于班祔下附注右丈夫左妇女云云。虽亦朱子之说。而与家礼正文。各为一义。不可滚看也。此等处恐当只从家礼正文。为直截端的。其间虽或有嫂叔同室。嫂叔连坐之时。统于尊无所嫌也。
男子再拜。妇人四拜。恐是阳奇阴耦之义。妇人四拜。当男子再拜。侠与夹同。
正至是国家朝贺之日。私家亦有贺家长之仪。故特在朔望之上。不与俗节混序也。
深衣衣长二尺二寸。要七尺二寸。齐十四尺四寸。此皆注家说也。考古制。衣长过胁。裳长及踝。袂反及肘。皆以人身大小肥瘦。随宜裁制者也。然则衣长要齐皆无尺度。而但要半齐齐倍要矣。然则穷儒不须费力远求深衣布。只取市上恒用布。亦可裁著也。惟袷二寸祛尺二寸缘寸半。此则不系人身大小。故经有其文。不可违也。
缁冠广三寸袤四寸。此言武之广袤也。考字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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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广。南北曰袤。此广袤似易施。然凡横量者谓之广。纵量者谓之袤。则缁冠当以东西为从。南北为横。非易施也。秦之长城起临洮至辽东。则此亦东西相亘。而曰延袤万馀里。虽东西苟取从长。亦可谓之袤也。朱子大全曰前后三寸。左右四寸。前后言自前至后也。左右言自左至右也。
家礼考證搊策二字。不见他书。亦恐是俗语。按小垂手揖之谓之扶。扶者扶起人之义也。搊以手拘执之意。策即扶策之意。谓以手拘执而扶策以起。盖不敢安然受拜而辞之之义。
冠礼。宾揖将冠者即席时。冠者无答揖。盖宾揖是导之使即席也。似无报揖之义。
冠者即席时。由席右升。降席入房时。亦由席右降。
赞者如其向跪。言在将冠者之后。如将冠者之向也。将冠者西向。则赞者亦西向也。考仪礼图可见。
士冠礼。孤子醴于阼。凡拜北面于阼阶上。宾亦北面于西阶上答拜云云。而家礼不言宗子自冠醮位。恐是阙文也。盖宗子自冠则醮席在阼阶上西向。宾受酒诣醮席东向祝。冠者降席北向拜宾。宾亦北向答拜。冠者西向拜赞者。赞者亦东向答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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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注一献者献酢酬。宾主人各两爵而礼成。按诸侯礼宾以三献之礼。其酬宾束帛乘马。士则礼宾以一献之礼。其酬宾束帛俪皮。主人进酒于宾曰献。宾酢主人曰酢。主人又自饮而复饮宾曰酬。是宾主人各两爵也。
昏礼之必用昏者。取阳往阴来之义。凡纳釆纳币则当用平朝。诗所谓雍雍鸣雁。旭日始朝是也。
亲迎。附注亲迎之礼。恐从伊川之说为是者。以迎国迎馆言。非谓亲迎节目也。故下文曰亲迎用温公。入门以后用伊川。此则其节目也。
奠雁注取其顺阴阳往来之义。程子曰取其不再偶。按语类朱子曰。士昏礼谓之摄盛。盖以士而服大夫之服。乘大夫之车。则当执大夫之贽。前说恐傅会。(止此)前说指顺阴阳不再偶之说也。
世俗以交拜同牢为醮礼。恐不然。醮是酌而无酬酢之称。则父醮子女。即醮也。交拜后婿揖妇举饮。则此非酌而无酬酢。岂可谓之醮乎。列女传所谓一与之醮。终身不改者。亦指父醮而言也。
愚谓程子以昏礼幽阴之说为非。而更考长乐陈氏曰。乐由阳来而声为阳。礼由阴作而昏为阴。故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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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徒以阴礼教亲则民不怨。然则昏之为礼。其阴礼欤。古之制礼者。不以吉礼于凶礼。不以阳事干阴事。则昏礼不用乐。幽阴之义也。(止此)此说却好。夫妇有别。于五行当属北方幽阴。故其行礼在室中。服色亦尚黑。其不用乐固然也。若以为严肃其事不用乐。则严肃之事莫如祭祀而亦用乐。乌可曰严肃而不用乎。
丧礼备要劄录
士丧记寝东首于北墉下。御者四人皆坐持体。不绝于手。以持体者言也。然则女子子之于父。男子子之于母。恐皆不得持体。
深衣领表里各二寸。朱子大全亦二寸。今注曰寸半可疑。但大全图衣裳缘广皆同。此则似皆用寸半缘也。
袭之左衽。郑氏误见。断不可从。小敛大敛之左衽不纽。丧大记及家礼皆有之而小有不同者。丧大记则不纽言于结绞之后。是以绞束而言也。家礼则不纽言于裹衾之前。是以衣系而言也。丧大记则绞毕结之固。以示不复解之义。而家礼则衣既左衽。岂有小带乎。无小带故不结不纽耳。非以示不复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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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含时袒。饭含毕袭之。小敛时袒。迁尸后袭之。俗人或于成服前。长袒不袭。甚非礼意。
左手抄米。取便于纳尸口。
大带再缭。玉藻以单二寸再缭为四寸。家礼以全四寸夹缝为二寸。单夹不同而四寸则同也。且有一明證。朱子大全大带图。此实朱子手画也。若是再围腰则虽转传印出。岂无痕迹之可寻者乎。大全分明是一围腰。
设握手。右手除拇指。馀四指覆置楼中。先以拇指边一端。由拇指间掩手背。以其系绕腕一匝。(腕表一匝。腕内二匝。)还从上(拇指背为上。)自贯。又以季指边一端。复掩手背。以其系由腕内出手表。向上钩中指。又反以上绕。(指表一匝。指内二匝。)复向拇指边。入腕内(形如又字)出腕外。(即腕背)与向者从上自贯者。结于掌后节正中处。左手亦同。
葬前不设香案。只于卓上。并设炉合。按图可见。
括发免髽三者制皆同。括发免有斩齐之别。免髽有男女之别。其制皆自项而前交于额上。郤而绕于髻。如著幓头然。至成服去。母丧小敛后以麻。拜宾后以布。
古礼子为父母。敛讫括发以麻。拜宾后子即堂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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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父丧则犹括发而踊。母丧则此时不复括发而著布免以踊。家礼则只言斩衰括发齐衰免。是则母丧初无括发也。此古今礼之不同也。
负版广尺八寸。辟领左右摺开。其广为尺六寸。是谓各搀一寸。搀贯刺也旁掣也。
负版长广一尺八寸者。愚意衣身长二尺二寸。除辟领为一尺八寸。故准其长。要其正方。故广亦如之。
衣系今俗只用二衣系。不使内外衿相掩。全失衰当心之义。
屈冠只屈两头八武内。向外反屈而止。世俗于向外反屈之后。又反屈向下。此甚无稽。
冠梁纸糊为材。裹以布为三㡇。言裹则内外皆裹可知。而世俗或于其外粘布为三㡇。其里面则白纸露见。亦甚无稽。
慰状未成服前不当送。
丧人慰人疏。亦当言顿首。不当言稽颡。
答疏只当称疏上。不当称答疏上。
出继人慰疏。尤翁说直截谨严。
大舆注伏兔。字汇舆下当横轴之处曰伏兔。考工记当兔之围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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祔祭以后。称孝子孝孙。
葬时题主。吉祭时改题主。焚黄时改题主。皆设奠不彻而行之者。恐是鬼神依于饮食之义。
题主不焚祝。先辈以为急于返魂。而此恐未然。考书仪。不焚祝非徒题主云云。后当更考。
反哭入就位时。始言椟之。奉神主升车时。不言椟之。此或阙文耶。曰若于奉神主升车时敛椟为阙文。则反哭入就位时已椟之主。何以曰椟之乎。愚意此必有微义。而今之礼家皆敛椟反魂。未敢轻议。
报葬报虞卒哭必俟三月。古礼也。三虞后刚日卒哭者。家礼也。二礼不同。今当从家礼。
虞卒小大祥。家礼则出主于座。主人以下在位者皆哭。哭止三献。皆献者独哭。至辞神。并在位者皆哭。而丘仪三献在位者皆哭少顷。备要采入于注。然实非朱子本制也。
小祥祝小心畏忌不惰其身八字。自小祥至禫祭。并通用者。家礼所载也。亦仪礼所载也。
小祥注三年之丧既顈。顈苘同。似纻可绩。
大祥注适子主祭而居官云云。丧大记曰。既葬国政入于家。盖古之仕者。与天子诸侯大同。天子谅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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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而天子之位自若也。诸侯亦然。大夫士居丧致事。犹在其位而知其政。故此云适子主祭而居官者。适子无官或致仕者在家。自当依常例行亲丧也。
告利成。是盛祭事。忌祭非盛祭。且考家礼。时祭告利成在受胙中。而忌祭不受胙。此亦可为忌祭不告利成之一證。
礼说杂识
有人长子死未立后前。次子权奉祀事。尤庵曰无主人则摄之一字无所当。用权字无乃稍安耶。(止此)或曰摄兼也。非主人而兼行主人事。则无论有主人无主人。皆可谓之摄也。丧服小记士不摄大夫注。士丧无主。不敢使大夫兼摄为主。(止此)此摄字亦无主人之摄也。况祭之有摄主。见于曾子问。有可考据。而权字则无出处云云。当更详之。
问二子同葬一冈。均是子也。则恐无夺情之可论。下棺只当从兄弟之序耶。曰葬之先轻后重。本出礼记。虽以注疏说言之。夺情之事。当先施于弟之轻丧矣。下棺自属生人事。兄弟倒序。小无伤伦。且以死者之心言之。永弃人间。深入地中。是恒情之所大恶也。当此之时。兄固不辞其先入。为其弟者。尤当身先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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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可据伦序。推其兄先入乎。然则虽以顺死者之心言之。亦当先弟而后兄。当更商量。
练祥大事也。忌祭小祀也。况古礼丧三年不祭。朱夫子叹丧纪之不古。缘情义起。略设行忌祭。此岂可谓之祭也哉。假令继高祖之宗子父丧练祥。值祖若曾高祖忌祭同日。则先行练祥。后行忌祭。似或得宜。
丧中祭先。沙溪以为当用孝巾直领。愚窃疑之孝巾非冠。只是承冠之物。以此祭祀。恐似未安。平凉子无乃胜于孝巾耶。
有姨母为侄妇者。其称号当如何。按通典庾蔚之谓一人身而内外两亲。论尊卑之杀。当以己族为正。昭穆不可乱也。论服当以亲者为先。亲亲之情不可没也。至若从母而为从父昆弟之子妇。则不可以妇礼待之。由外亲之属近而尊也。(止此)然而此侄妇又异于从侄妇。未知如何为可。愚意不得已须两相尊待。男子呼姨母。妇人呼伯叔父。男子在母侧。当推姨母上坐。妇人入祠堂。当推伯叔父前行。或不至大悖于礼耶。
古者诸侯之子称公子。公子不得祢先君。公子之孙称公孙。公孙不得祖诸侯。其不得祖之祢之者。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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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分也。东俗庶孽不得呼父呼祖。恐亦此义。盖以婢妾之于其主。有君臣之义。故其所生亦然耶。然而非婢妾所生而虽良妾所生。皆不得呼父呼祖。甚无据也。虽婢妾所生。家国不同。在国当主君臣。在家当主父子。呼父呼祖。恐无害理。
记曰妾母不世祭。妾母之称出于此。然自他人公共称号则曰妾母曰庶母可也。若妾子之不为父后者。称其所生母。则只得称母而已。岂可曰妾母庶母乎。五峰,南轩皆嫡子也。然而犹称小母。盖以妾母庶母为慢亵也。况其所生亲子之不为父后者乎。
朱子诗劄记
卷之一一板。词赋先编于诗者。以词赋先出也。
虞帝庙迎送神词。盖用楚辞九歌体。冀州桂酒龙驾天门山阿之类文字亦同。
三板白鹿洞赋乱辞。首四句言白鹿景物。次二句言李渤以后隐居教授事。次二句言本朝崇奖儒学。次二句谦言己不及古人。末二句俟后人于无穷。盖虽自谦之辞。而继往开来之责。有不得辞者。隐然在其言外矣。
离骚日月忽其不淹。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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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美人之迟暮。感春赋只是这意。
乐吾乐忧子忧此二句。乐天之诚。忧世之志。并行不悖也。乐吾至终极为一句。忧子至永伤为一句。伤与忘叶韵。中间乐极二字非韵。劄疑恐失照勘。
五板招隐。招山人以出世上。反招隐。招世人以隐山中。
远游篇。盖叹人心迫阨。世路险艰。欲经理四方。回乱为治。诛锄强硬。平均天下之意。隐然见于言外。劄疑以比天理人欲。恐未必然。
六板拟古。皆以拟古诗十九首言。读此诗者。当先读十九首。方知文字意味体裁来历。离离原上树。拟青青河畔草。绮阁百馀尺。拟西北有高楼。上山采薇蕨。拟涉江釆芙蓉。佳月朗秋夜。拟明月皎夜光。郁郁涧底树。拟冉冉孤生竹。高楼一何高。拟东城高且长。夫君沧海至。拟客从远方来。众星何历历。拟明月何皎皎。八首皆比也。以女悦男之辞。比臣慕君之义。劄疑拟感遇。恐未然。
九板古意。亦拟古之作。以女悦男之辞。寓臣慕君之意。
白烟。烟本火郁气。而凡云霞岚霭之属。亦通谓之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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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借用李白谒老君庙诗关路紫烟沈。刘文房望龙山诗岚烟瀑水如向人。古人用烟字可知。
十板农家向东作。东虽平而向仄故叶帘。
十一板独向高斋展衾卧。衾虽平而展仄故叶帘。
十二板筼筜铺。或曰铺俗作铺。今称驿马为铺马。然则铺即是驿也。更考崔锦南溥漂海录记中国地名处。有曰某铺者。有曰某驿者。铺与驿似不同。铺只是贾肆之称。
十三板的皪。似是雨打池塘。白气散漫之貌。劄疑以莲花言。恐未然。司马相如上林赋的皪江靡。注的皪光明。
十四板策策落叶声。韩诗秋风一披拂。策策鸣不已。
十五板玄露。夜气为露。露是阴液也。故下玄字。
十六板世事复有期。经世之志。农亩当还归。隐居之计。
廿三板苧溪道中。首尾皆苧溪。而中六句皆故园事。
廿六板层阴。冬至前六阴已满。故谓层阴。
建剑间山水佳处。先生生于南剑州尤溪县。潭溪,武夷皆在建宁府崇安县。考亭,云谷皆在建宁府建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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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九板肠断云间双髻仙。是倒语法。
卷之二二板。方外客酒中仙。似皆指傅丈。劄疑说恐未然。
十一板浮云閒舒卷。微意属胡公。胡公之昔隐今出。如浮云等閒舒卷也。其视青山之万古只么青。则有愧矣。
十三板观书有感二首皆比也。半亩方塘。谕心也。天光云影。谕事物之来。随感随应也。活水谕天理也。春水生谕理融。蒙冲谕心。枉费推移。谕强安排硬把捉。中流自在行。谕未发已发。体用本末。周流贯彻。与勿忘勿助鸢飞鱼跃。同一意思。盖舟得水而浮。心得理而顺。物格知至而行处亦沛然无难也。
十七板中原皆为胡地。陵寝皆在其中。故曰霜露凄凉。
卷之三九板。悲物化洞玄机。劄疑孙权龟洞玄先生二事。或可以文字间借用看。而正意则不在于此。
廿板交交异窃脂。言黄雀异于窃脂之交交。先下交交字。是倒语法。
卷之四一板注多弟侄。王无功王通之弟。与王凝亦为兄弟。王通之子福峙。福峙之子勔,勮,勃,助,劝皆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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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显名。所谓衰宗多弟侄也。
三板水流无彼此。地势有西东。水虽同而地势不同。理虽同而形气不同。要不出理同气异四字。
十板紧要处只在南北极。而先说微月众星明河斗柄杂然陈列。以引出南北极来。义理固不须言。文章岂不甚高。
十二板云屋。似是道流所居之称。与一卷十七板云阙同。
却愁说到无言处。如曰各尊所闻。各行所知。无复可望于必同。则此便是说到无言处也。不信人间有古今。如曰伏羲作易。自一画以下。文王演易。自乾元以下。皆未尝言太极。而孔子言之。孔子赞易。自太极以下。未尝言无极。而周子言之。此圣人之言。亦有古今之殊。而陆氏不信者也。
十三板禅关夜扣。丹经昼诵。先生初年。汎滥于道佛二家。
卷之五三板。新诗通造化。邹衍吹律回春。明皇羯鼓催花。音乐之夺造化尚矣。诗亦乐章。故曰通造化。
六板人道心情顽似汝。庄老言人之心情当顽如汝。我则不取此言。汝不须持此说向我而誇也。劄疑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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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恐未然。
七板旧盟。先生少时喜禅。此盟当以禅学之盟看。劄疑远壑盟恐未然。
敲石火。敲击也。横挝也。击石出火。如今火铁。
八板霜镛。镛大钟也。南阳丰山有九钟。霜降则鸣。
十板前贤。恐指千古圣贤。言讲论之馀。欲举觞酹之也。劄疑说未见其必是。
出山遗语。疑先生与诸友约归家笃学耶。
十五板先生八月发行之长沙。十二月归家。自长沙至家为东归。故曰吾欲东。
廿一板岳麓山名。在长沙县。潇湘,汨𤄷皆在傍近。
廿五板群讥众诋。先生长沙之行。疑当时有讥诋者。
廿六板天湖。祝夫人葬建阳县崇泰里天湖之阳。疑即此地。又见六卷十板。
卷之六六板。判院刘丈。疑刘如愚。与先生同里闬。二卷十七板。有判院丈。与此恐一人。
十五板尘尘刹刹不相侵。佛家有一尘一刹之语。谓一尘至微而亦藏一刹在其中。刹即世界也。此说犹儒家万物各具一太极之义。尘刹不相侵。犹曰细大不相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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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丈山不知的在何地。而记以为前揖芦山一峰。独秀出于数百里间。然则其为闽中山则分明矣。
十八板月照作寒露。是金生水之理。
杉本作杉。木名。干似松。宫室棺椁咸用之。或云先生避亲讳。凡松字皆作杉云。
廿一板谢客。是谢绝宾客之意。而这里亦有无限人情。无限忠厚之意。溢于辞表。先生真非果于忘世者。下怀人还家二篇。终非离人绝俗底㨾。
卷之七六板詑。在歌韵欺也。自足也在支韵。訑同。皆与此韵不叶义不叶可疑。
八板于西涧曰聊同趣。于濂溪曰更别传。下语极有称停。濂溪直接道统。与西涧有异。
九板刘龚以上。先生自叙。朝宗以上。叙张秘阁。因能以下。叙张秘阁来访同游。作别事。
十三板折节。愚意折如曲折之折。节如礼节之节。犹言委曲其礼节也。折字固是委曲之意。而亦微有改旧从新之意。亦微有自贬抑屈之意。
玄烟疑玄云。劄疑以为当考。而似别无可考。
卷之九一板。行行在上。委书帙在下。似亦倒句法。行行在上。整巾屦在下。似亦倒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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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板其南。谓大隐屏之南。观善,寒栖似皆在左麓右抱之内。观善前山之颠。似是左麓之右抱而尽处。山背似是左麓山背。
四板两麓之口。即上文屏下两麓尽处。
六板仙灵。似指武夷君魏子謇之徒。
虹桥一断无消息。言魏子謇升仙之后。踪迹断绝。消息无闻也。
道人不复荒台梦。道人似泛指山中修道之人。道人不复如楚襄王阳台之梦。则只有高兴入于前山翠几重而已。
十四板甘叔怀。六十三卷。有答甘道士书。似即此人。
十六板老夫号。礼记大夫致事。自称老夫。劄疑南越王云云。恐未衬著。
别集卷之七一板。古井生波澜。古井比心。波澜比情。先生有感师之情。是古井生波澜也。劄疑说恐未稳。三板清都。按道家有三清之说。圣登玉清。真登上清。仙登太清。故道士所居。谓之清都。
遗集卷之一一板梅花赋。此篇全用宋玉神女赋体。二板先生避父讳不用松字。而此处及三板用之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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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滨辞疑隔句韵。
乱辞无韵可疑。然诗之颂无韵。恐用此例耶。
乱之首四句美梅花。次四句言屈原亦如此。花王可以召用也。末四句招屈原使归来。有无限爱惜嗟惋之意。
廿板本本元元。本其本元其元。
廿四板阳明胜阴浊。言天理胜人欲也。此即平章一身之事。平章一身然后。可以平章百姓而至于赞化育也。
廿八板韩琦有定策功。故曰宗祊大计。
梅园散录
未发时。众人与圣人性同心异。何者。心之知觉不昧则性之本体立。心之知觉昧则性之本体不立。是故朱夫子言众人未发。必曰昏昧曰汨乱。曰纷纶胶扰。曰昏愦驳杂。皆以心言。可知众人未发之所以不如圣人者。罪实在心而不在性也。夫如是故虽以工夫言之。曰戒慎恐惧。曰提撕警觉。曰惺惺曰存养。亦皆以心言。其于立大本而行达道之道。全责于心而不责于性。盖其所以然者。性无情意而心有情意。性无造作而心有造作。心能尽性而性不能尽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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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未发之时。自尧舜至于涂人一也。又曰众人虽具此心。未发时已自汨乱了。二说不同何也。中庸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未发下更著谓之中三字。此未发是指寂然不动。浑然在中。肃然不乱。莹然不昧处言。正是人心未发底真面目。然而未发只是此心未发动之称。众人之心。虽未得肃然莹然。方其事物未接。思虑未起之时。欲称其地头。则亦不得不以此名唤之。此未发之名。所以通精粗皆可称也。以精言底未发论之。尧舜涂人一也。以粗言底未发论之。众人未发时。已自汨乱了也。
众人未发时。所以有昏昧汨乱之失者。气质之害耶。物欲之害耶。曰未发之时。气质未用事。物欲未萌作。然而其昏昧汨乱。毕竟是气质物欲之害。
心有以动静言者。有以操舍言者。动静以体用分。操舍以真妄分。古人论心。只此二道而已。若以动静言之。则心如明镜。妍媸毕照。明处是体。照处是用。体即是静。用即是动。镜何尝有出入耶。若以操舍言之。则身如一屋子。心如主人公。入而整顿家事则是真主人。出而周流四方则是妄主人。忽然在此。忽然在彼。又忽然在万里之外。虽主人安保其无出入耶。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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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要先知此心有动静操舍之别。然后徐观孔孟范程朱子之说。则如破竹之迎刃矣。盖孔孟有出入之说。以操舍而言也。范程无出入之说。以动静而言也。然而范女则被渠天资安静。如至清之水。纤波不兴。故只知自家心里有动静体用之妙。而不知他人心里有操舍真妄之殊。盖于圣贤所以通天下之志而尽人物之性者。固有所不能识者。此伊川所以有不识孟子之说。朱子所以有不知人疾痛之谕也。
神明不测。以心之本体言也。真妄邪正。统言心之体用善恶也。然而真妄邪正。莫不从神明不测做来。而就其中妄与邪。已失神明本体。又不可不分别言也。论太极之体用有二。一则静为体而动为用。一则冲漠无眹为体而动静为用。论心之体用。亦有二焉。一则寂为体而感为用。一则湛然虚明为体而寂感为用也。
清浊粹驳。即气质也。非气质之性也。性即理也。虽气质之性。其性字即指理而言也。气质清粹则性无所蔽。气质浊驳则性有所蔽。假如禀木气多而好则其为人也优于仁而义为之蔽。禀金气多而好则其为人也优于义而仁为之蔽。此所谓气质之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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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程子曰物形有大小精粗之不同而神则一而已。然而栗谷曰湛一之气。物多有不在者。花潭曰湛一无物不有。以程子说律之。则花潭似得之。愚谓程子所谓神。即系辞所谓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之。神以理言。与湛一之气有不可滚合说者。粪秽亦为万物之一。而粪秽之中。亦有湛一之可言乎。花潭见处。恐不及栗翁。
系辞曰。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动万物者莫疾乎雷。桡万物者莫疾乎风。朱子曰。雷风不可唤做神。神者乃所以动所以桡者是也。据此则雷之动物。风之桡物。鬼神之功用也。雷之所以动物。风之所以桡物。神之妙用也。又如鸟兽之飞走。草水之开落。鬼神之功用也。鸟兽之所以飞走。草木之所以开落。神之妙用也。程子所谓神则一。即此所以动所以桡。所以飞走所以开落者也。
雨露之能稣枯。粪秽之能膏田。此属气之灵处。可以并言鬼神。雨露之所以稣枯。粪秽之所以膏田。此属理之乘气而流行处。可以单言神。
横渠曰湛一气之本。栗谷与牛溪书曰。夫理之原一而已矣。气之原亦一而已矣。若单以气言之。气亦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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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无一本。而但天下无无理之气。而气必生于理。故自古圣贤每以一本二字。与理不与气。
或谓圣人无夜气。其意以为圣人之气。镇长清明。别无昼夜之不同云尔。此则固然矣。而其实天地之气。昼夜不同。夜则静而昼则动。凡在天地之间者万物皆然。禽兽亦夜眠而昼动。草木亦夜翕而昼张。虽圣人其血气荣卫。岂无昼夜之不同乎。
田蠃食母而生。以子食母。亦可谓天理耶。曰天地之化。往者过来者续。阴生于阳而阴反克阳。阳生于阴而阳反克阴。五行相生而又旋相克。草之新根生而旧根死。田蠃之子生而母死。同一理也。母子天伦。恐此处用不得。
语类云孔子说仁多说体。孟子说仁多说用。所谓孔子说仁多说体者。论语盖多操存涵养之意。言于仁之体上用功也。孟子说仁多说用者。七篇盖多体验扩充之意。言于仁之用上下手也。
朱子说月中微黑。乃镜中大地之影。若尔则月之在东在西。影当有变动而今无变动何也。任稚共尝言日月俱在地上时。亦有此影。大地影之说。不可谓的论。乙卯十一月十七日朝。适见月未坠日已升。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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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影。稚共之说信矣。
天地开阖。朱子说有二条不同。一说以为天地坏了。(问人物消磨尽时。天地坏也不坏。朱子曰。也须一场鹘突。既有形气。如何得不坏。但一个坏了。便有一个生得来。)一说以为天地不坏了。(问天地会坏否。朱子曰。不会坏。只是相将。人无道极了。便一齐打合混沌。一番人物都尽。又重新起。)此必有初晚之异。而今不可考。然气须有尽时。形须有毁时。天地虽大。毕竟是形气也。恐坏了为得。若从坏说则朱子所谓高山有螺蚌壳。或生石中云云。将何区处。曰此是此天地开辟之初。山川未分。如今高山皆是波浪所漾。则螺蚌壳之在于高山石中。不是异事。螺蚌是水中之物。山是昔日之水。石是昔日之土。
庸学是一统文字。三谓三在。皆总括一书。论孟是散录。虽与庸学不同。然孟子首言仁义与利作对。为遏人欲存天理。亦可以压七篇。论语首三节。分明是衰世学者事。孔子一生大略如此。七十子事亦大略如此。亦可以压二十篇。
朱书擸掇。乃撺掇之误也。退溪所释。恐未免错误。字汇诱人为恶曰撺掇。
若有知旧来作邑宰。时相过从。询及政事。欲答之乎。则有不在其位之嫌。欲不答之乎。则似与子游得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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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之义相戾奈何。曰以政事得失生民休戚相与讲论。则何不可之有。而若某狱未断。当如此断。某讼未决。当如此决。则恐未可也。考论语澹台灭明不在其位两章或问。而参折于近思录给事中一条则可知也。
与道一者孔子也。几于与道一者。颜曾思孟周程张朱也。自馀贤者皆是志道修道者也。是未免于与道二也。
雷起事。程子非不知也。康节问子知雷起处乎。程子曰某知之。此虽出于君子善谑。岂程子以不知为知乎。盖雷起之理。程子已知之。而但未尝学数。于当日雷起处推步出来。未能如尧夫耳。
朱子周易图说。河图六七八九既附于生数云云。凡天下之数。始于一而终于十。阳奇而阴耦也。阳进而阴退也。阳全而阴半也。故阳自一而进。历三五七之奇。极于九而用其全。故老阳数为九。阴自十而退。历八之耦。撞乎六而用其半。故老阴数为六。阳以九为老则退九一位。少阳当得其七。阴以六为老则进六一位。少阴当得其八矣。且阳中有阴。故二四六八俱在阳进之中。阴中有阳。故九七亦在阴退之中矣。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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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积实论之。亦有至理。盖九则一三五之积而所积纯奇。故为老阳。六则二四之积而所积纯耦。故为老阴。八则一二五与一三四。七则二五与三四之积。则所积奇耦相杂。故为少阴少阳也。其老阳之积为三位。老阴之积为二位者。亦合于天三地二之数。而少阴生于老阳。故同其三位而受数于父也。少阳生于老阴。故同其二位而受数于母也。
损下益上。损上益下。皆当以乾坤二卦为主。损之下卦上画本是阳。上卦上画本是阴而今互换焉。是损下卦之阳。以益上卦之阴。故曰损下益上。益之上卦初画本是阳。下卦初画本是阴而亦互换焉。是损上卦之阳。益下卦之阴。故曰损上益下。
禹贡荆州注南条荆山。按荆山有二。南条荆山在荆州。今襄阳府。卞和得玉于此。北条荆山在雍州。今冯翊。黄帝及禹铸鼎于此。
费誓峙乃桢干注版筑之木。题曰桢。墙端之木也。旁曰干。墙两边障土木也。诗文王什维周之桢。小注朱子曰今人筑墙。必立一木于中为骨。谓之夜叉木。横曰桢。直曰干。二说不同。然筑墙恐有二法。一则外干内土。一则内干外土。朱蔡二说。各自为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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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传关雎注乘居匹处。考张华鹪鹩赋序乘居匹游。注四马曰乘。匹偶也。愚谓不乘居。言他夫妇不相溷。不匹处。言自夫妇不相狎。
薛文清瑄曰。孔子读烝民之诗。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德。子思中庸引诗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于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凡圣贤说诗。只加数字转换过而义自见。未尝费词也。明道谈诗。只转却一两字点掇念过。便教人省悟。观朱子诗集传。盖得此法矣。愚谓彼关关然之雎鸠则相与和鸣于河洲之上矣。此窈窕之淑女则岂非君子之善匹乎。薛文清所谓只加数字转换。此处之谓也。
朱子以楚辞九歌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以芷叶子。以兰叶言。为隔句韵。愚谓葛覃亦隔韵。谷与木叶。萋与喈叶。
卷耳嵬与隤叶。罍与怀叶。此是双韵法。而崔与嵬虺与隤。又是叠韵法。
鸡鸣一二句用双韵。过第三句至第四句又叶韵。唐人诗用此法者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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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注少好貌。桃树稚少时。花益繁实益美叶益茂。才过数年。便衰了。花疏叶短。实亦虫坏。与他寿木有异。夭夭少好。于桃尤著。
桃树花实早。叶通早晚。花落子结后。叶始茂密。
鹊巢诗以文势排之。则当以鹊贴之子。以居之贴御之。而如此看了无意味。盖以鸠贴之子。而言鸠性专静。维鹊有巢则居之而已。之子之德。亦如鸠之专静。百两来御则归之而已。大凡以礼迎送。君子之道也。委顺享成。妇人之德也。
小宛蜾蠃负之。谓蜾蠃负之于桑虫也。蜾蠃在后。桑虫在前。太平广记。蜾蠃今谓之蠮螉。纯雄无雌。不交不产。取桑虫祝之则化为子。
角弓至于已斯亡。此恐是倒文法。唐音惆怅令人别。言别时令人惆怅也。古人诗多用此法。不可不知。
自期之志。愈大愈好。自道之辞。愈谦愈好。至于地位高则言亦自高。自是一种道理。虽孔孟程朱。亦未尝以自高之言。把作雅言庸言。常常说出来。
讲学若只讲说而已。亦末矣。必须于进退升降坐立拜揖之际。务饬威仪。雍雍肃肃。相观而善则为益大矣。且所讲书不必多。只一日讲一章书。反复评议。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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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里自有无限义理。自有无限滋味。
尤庵所谓朱子以后义理大明。学者不须别立议论者。为当时尹镌,朴世堂辈说耳。今之厌讲学者藉以为自便之计。于经传义理师友讲讨之事。全然担阁。此弊不可不深惩也。朱子义理虽曰大明。而苟无自己讲讨之功。岂得为自己物乎。虽在朱子以前。天下非无义理。苟实用其力。则可得而有之也。虽朱子以后。自家不用工夫。则义理未尝自来。必须用力而后。可得以有也。若使朱子以后。不须讲学。则朱子何不曰生我后者。于读书穷理一段事。不必大段著力。只务力行之为得。而乃有不用某许多工夫。亦看某底不出之训耶。
余于昼间静坐时。必有数次疲惫之时。气甚不平。㗳然思睡。每以为此余禀赋脆弱之致。专归罪于气矣。今忽思之。正有所不然者。此固气之为也。非气之罪也。气也者卒也。志也者帅也。卒之所以怠惰。是帅之罪也。观论语昼寝章注。亦以志不胜气为言。古人亦以是罪志不罪气。可见矣。
人之为学者。欲下坚固刻励之工。而亦有虑其生病者。此则不然。凡病由于气。气领于志。志之所向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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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气便从之。气之所趋专笃则事随以成。而一身无病。若志无所主。气无所用。悠悠荡荡。只长睡眠。则于是乎病生矣。是故夏畦农民。终日流汗于火阳之下。而一身无病。自以为儒生而游者。择清阴趁凉风。终日无所猷为。而暑暍霍乱诸般怪疾。皆萃于此辈。此岂非明验乎。
躬自厚而薄责于人。此理最好。今人于妻孥所做之事。若不称意。便疾言遽色。急加暴怒。皆未解此理者也。凡作事不错误。是极难事。身之使臂。臂之使指。宜无不合意者。而犹或差失。至有自伤其肌肤者。况在人之事。岂能尽合乎吾意。以吾手而写字。既写见之。不合吾意。以吾心而作文。既作见之。不合吾意。他人所做之事。岂有每每合吾意之理乎。古人曰人心不如我心。又曰做时不如说时。
天地之间。万物一体。苟能放这身一例看。是何等快活。而俗人只知有身而不知有物。释氏只知有心而不知有身。较其大小阔狭之分。则释氏比俗人。为尤小尤狭也。
孔子不绝原壤。厥术异也。古人之不绝僧释。亦以此义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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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让侠忠。纪信将忠。
读书无记性者。不徒聪明不足。亦缘心量浅狭。须开拓胸襟。六经四书诸子百家许多文字。皆作自家合有之物。徐徐以次序读去。则规模已广。纲领自举。记性当益进矣。
凡看义理。最怕著己求之。才涉于己。便有私情。须引出空虚地头论来。
山家有喝形。千里行龙。毕竟用处。只在一席之地。文章亦有此理。今以房中所见之物言之。书案之用在上。火炉之用在中。帚之用在末。又以灯盏言之。为火有油。为油有盏。为盏有架。为架有柱。为柱有台。台柱架盏。皆为一炷火设也。要之紧要处。只在一炷火。如大学三纲领。网之纲衣之领。皆在上头。中庸一诚字为枢纽。户之枢衣之纽。皆在中央。以此推之。百文皆然。人若会得此理。可以读古人书。亦可以著述文字也。
如饥欲食寒欲衣痒欲搔倦欲休之心。生于形气。此所谓人心也。如见父母而爱。见长老而敬。见乞儿而怜。见争斗而有是之非之之心。原于性命。此所谓道心也。人心道心界分。甚明不难辨也。而朱子以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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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者何也。尝窃体验。纯是人心纯是道心者绝无。而其间多有人心道心夹杂者。或有初发于道心而终以人心成就者。或有初发于人心而终以道心主张者。此等处正难辨别。如今人为亲为祖先事。亦不无为自己之念。夹杂于其中。
虽就凡众人中。每人择其长处而学之。集合将来。可为尧舜。虽就贤善人中。每人援其短处而效之。集合将来。终为蹠蹻。
天下之善无穷。自尧舜终身行之而不尽。其后贤人君子。亦终身行之而不尽。尚有馀善以待后之君子。盖事物纷纠。时异处殊。善未必皆同也。
濂溪先生曰。一为要。一者无欲也。明道先生曰。涵养吾一。王弇洲集所谓五行不到处。万物未生时者。似得一字之意。
中庸首章或问论天命之谓性处。气禀以偏全通塞言。论修道之谓教处。气禀以清浊厚薄言。恶不在其中。
气质之质字。最难会得。如天气地质。人之禀之者。得天气之清则吾之气清。得天气之浊则吾之气浊。得地质之刚则吾之质刚。得地质之柔则吾之质柔。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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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曰柔者是质也。质自是与形字体字不同。仔细思之可见。
敬斋箴不东以西。不南以北。言不东不西不南不北也。以与中庸不大声以色之以同。
弗贰以二。弗参以三。言勿贰之以成二。勿参之以成三也。退溪曰二与三成数也。贰参成其数之名也。
栗谷要诀曰。心之虚灵。不拘于禀受。不曰不囿于禀受。愚以为虚灵底即是禀受。禀受底即是智愚贤不肖。此亦虚灵有优劣也。盖气之本湛一而已。及其升降飞扬。纷纶杂错。生人物之万殊。则清浊粹驳。亦有万不齐。不拘于禀受者。言工夫到处。变化气质。不拘于万而可反于一也。
或问今教小儿。有颖悟者。有昏钝者。有万不同何也。曰此则心之虚灵。有优劣故也。栗谷语录。虚灵底亦有优劣。(金振纲录)又问大学明德注虚灵。亦有优劣耶。曰不然。注曰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人字通圣凡。岂有优劣乎。曰栗谷所谓虚灵。何以有优劣。大学所谓虚灵。何以无优劣。曰栗谷带气质言。大学掉气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