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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窝先生文集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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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窝先生文集卷之二
 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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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师门受诬疏(己丑)
伏以臣等各在遐远。罕闻时事。晚始得见幼学李雨普伸辨故相臣朴世采之疏。杂引 先辈称道世采之言。而亦举臣先师故判书臣尹凤九与人往复之语以證之。噫。雨普急于阿好。必欲伸理。则其所引重。宜无所不至。然舍其人平生定论。而摘抉他家文字孤行句语。欲以瞒 圣明而惑一世。亦岂非蔽于私而不顾其后者耶。夫臣师之有是言。虽以臣等出入门下之久。而曾未有闻。遍考遗稿。亦无见载。则臣等固不得以知之也。然窃闻谓是故判书臣金干文集中举似者。则臣师之与干从游。实在少时。而今以臣师平日言论及他日与干往复之书推之。则臣师之为是言。不过初年未定之论。而亦必有为而发。决非举全体而为言也。盖自癸亥以来。世采传合时辈。妨贤自贰之迹。难逃于君子之诛。而及夫甲戌以后。一种淫邪之徒。倡为纵贼之论。人心眩惑。义理晦塞。其时世采坐在里许。能为惩讨之论。则其于扶正抑邪之义。不为无助。而干又其承学之人。故臣师之与之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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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无或姑举此一端而称诩之。如程子以安石谓高于世俗之儒。朱子以太颠为壁立万仞者耶。然其学术心迹之间。多杂而少纯。薰莸冰炭之际。半吞而半吐。以终基世道无穷之害。则一事之善。未足以掩其全体之疵矣。以故臣师平日未尝许以君子之儒。而评断之严。亦多见于文字之间。今何可以一言之偶有称道。废其平生之定论耶。噫。世采言论事为。专用机变。只欲不拂于公议而无忤于私党。彼此容忍。左右周遮。以眩一世之耳目。故先辈诸贤。亦未及深觑其隐暗而多有容许之论。实不知其为两样之说话。多般之面貌矣。及其尹拯之别集一出。世采之文集刊行。则书牍之往复者。彼此俱见。心术之幽微者。甲乙皆知。于是乎其一生定局。不出乎似是似非非阴非阳之样子。而自家之真面本色。彰著而无馀矣。由是言之。则文字未出之前。人或称诩其一端者。实缘被瞒于妆点也。文字既出之后。世乃疵评其全体者。抑由洞观其本末也。是其自处者。本有幽显之不同。故所以待之者。亦有前后之异。观此固事势之必然者也。况其文集中谬戾颇僻。不可胜书。而侵侮之语。并及于传道诸先正。傲然自尊。无所忌惮。则至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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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世道之责者。不得不秉法义而裁之。不复为前日假借之论矣。是以臣师尝谓杨墨学仁义之差者。而终至于无父无君。玄石之用心。未知其必出于索性为恶。而其流之弊。甚于洪水猛兽。又曰玄石本原。暗昧于义理上不能见得。故自有黯黮文章。模糊学问 之名。玄石即世采之号也。及其子孙门徒过为尊崇。则显示排抑之意。其答金干书曰尊先师文字。诚不无左右之者。故甚至处以门生者。亦皆曰吾师。本无一定之论。答申暻书曰其羽翼嘉惠云者。未知何说羽翼。何书嘉惠也。又曰欲兄之无复有此等言议。以骇人耳目。此皆与其门人子孙言者。其言虽似微婉。而意实严截。至于先正臣宋时烈墓文。备论世采为时论倡主之实状。明揭断案。则臣师之忧患世道。严于辨晢。断可见矣。今乃以未见文字前偶许之言。欲作引重之资斧者。固为可骇。而凡他所證诸说。亦可据此而推知矣。至若其徒所引先正诀书。正如朱子所与项平父诀书。实出于君子勉进后辈。不轻绝物之意。而世采末后所处。一切背驰。则先正未尝负世采。而世采之负先正大矣。于此益见其可病而不足为自明之端。今雨普亦持此龂龂。而末又终之以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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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之一言。则可见其援證愈广而为说愈穷矣。不亦可笑而可哀乎。噫。前贤之于论人。抑扬褒贬。自有权度。不以所短而弃其一事之长。亦不以一善而掩其全体之病。朱子作竹石跋。以英秀后凋之姿称苏轼。而其与汪尚书书则其指斥论断。不遗馀力。至谓蔡京之所为。未必不身自为之。作聚星亭赞。以无可不可秋月寒江诩陈寔。而其与刘子澄,孙季和书则极言其制行不严之失。以末流之为贼佐命。为流弊之所及。朱子之于二氏。其所以称之斥之。虽若有前后之相反者。而其言皆曲当而不相悖。由是推之。假使臣师定见。真有称道世采之言。不过为朱子诩陈苏之类也。况臣师与干往复。在于少日。与后来定论。自有初晚之别。则今者雨普之必欲藉重强援为證者。亦可谓不善思也。虽然雨普所引既如此。而臣师平日定论。或未蒙 圣明之俯烛。则其将谓臣师之于世采。实心推许。只如其徒之所为而已。而其卫道辟邪之意。暧昧不章。反归于与助诐淫之科矣。岂不痛哉。臣等以草茅贱踪。妄渎 天听。极知僭猥。然朱子尝论范仲淹碑事曰。范公若不解仇。而欧公以无为有。则忠宣当沫血饮泣。引义告绝。夫解仇与否。不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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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而苟有爽实。则其子犹当沫血饮泣。今臣等于父事之地。见此谬引之诬。而臣师已没。辨明无路。臣等安敢畏鈇钺之诛而不一㬥于 黈纩之下乎。玆敢裹足沥血。略陈其实。非欲工诃前人与雨普辈呶呶也。伏愿 殿下澄省焉。臣等无任云云。
请遂庵先生配享华阳书院。兼论方丧布带疏。(丙申)
伏以皇天降割。 大行大王奄弃臣民。日月不居。 因山已讫。匝域含生之伦。莫不悲号罔极。如丧考妣。伏惟 圣情哀慕。皇皇靡逮。益复如何。呜呼。世道渐乖。斯文不幸。诬贤毒正之辈。迭发叠出。明徽倡之于前。应元继之于后。诬毁大义。丑辱先正。未有若此辈之穷凶极恶。何幸 圣学高明。是非素定。奸情莫逃。天讨亟行。夫既审祸乱之所由。拔原本而痛绝。使邪说诐行。无自而复作。旋又虑夫时移事变。遗种复起。仰体 肃庙朝华阳书院已行之事。特许 万东庙御书之额。且定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 孝庙庙庭配享之礼。举环东数千里。咸囿于春秋大一统之中。而永免为夷狄禽兽之归。于是乎 孝庙志事。先正血忱。益有以日星宇宙。不容为寸云纤氛所掩翳。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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欤盛哉。真所谓大圣人所作为。出寻常万万者也。臣等沐菁莪之 化。闻先正之风。目睹千一之会。举切三百之踊。殆无馀憾于 处分之下。但先正之道。下有所传。谨守成法。益阐而大之者。自有其人。而尚不得跻配于先正专享之院。故人不知讲先正之遗义。服先正之遗绪。而先正之道。骎骎乎不明不行。其为清朝急先之务。宜不可落在第二。而又因 皇庙事实。前后儒疏。言端既发。大义授受之实。已登 圣听。则固非无故强聒于 恭默之中者。玆敢相率裹足。申申为 圣明陈之。惟 圣明澄省而采纳焉。呜呼。朱子既没。吾道东来。醇儒辈出。抽关启键。而其继孔朱之大成。极事功之巍焕者。又莫如宋文正。文止之门。人才蔚然。而文正之道。地负海涵。门弟子不能遍观而尽识。而其躬四勿之工。得一贯之指。任世道斯文之责者。惟先正臣文纯公权尚夏一人而已。尚夏自幼敏诣之才。超出群类。敦厚之性。屹若巨人。凝重弘远。德器夙就。早游先正臣文正公宋浚吉,文忠公俞棨之门。两先正皆以远大期之。间入太学。持论峻正。声望蔼蔚。泮中之议。必待而决。后登文正之门。遂委身服事。庚申以后十年日月。恒侍华阳。朝夕请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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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四子六经洛闽诸书。以及乎制度沿革古今治乱。无不讲质磨砻。融会而贯通之。文正尝以邪说之作。由于朱子之道未明。作为大全劄疑。逐段诠释。而修润之任。编摩之责。专靠尚夏。其于程书分类,问义通考亦如之。尚夏终始殚力。以卒父师之业。尚夏作小斋于清风江上。文正取朱子秋月照寒水之诗。特书寒水斋三字。并作小序而贻之。以示传心之意。文正之北谪南窜。尚夏相随不离。而凡其一出一处一言一行。文正未尝不询问而决焉。尚夏未尝不服膺而行之。及文正之谪耽罗也。用朱夫子传衣故事。以师门相传之手迹。举以畁之。至其临命。执手勉之曰。此后惟恃致道。又曰学问当主朱子。事业则以 孝庙所欲为之志为主。我 国国小力弱。虽不能有所为。常以忍痛含冤迫不得已八字。存诸胸中。传守不失可也。又曰朱子学问。致知存养。实践扩充。而敬则通贯终始。勉斋所作行状。详之矣。又曰天地之所以生万物。圣人之所以应万事。直而已。孔孟以来相传。惟一直字而已。朱子临终。所以告门人者。亦不外此。君其勉之。致道尚夏字也。虽其苍皇急遽之际。授受之丁宁如此。尚夏自是无复当世之意。蚤夜拳拳。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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慥慥。惟在斯文之绪。传付之实。而一遵遗规。益究微奥。通透乎天人性命之蕴。致谨乎王霸义利之辨。大者既立。众目随之。以贯古洞今之识。而不惮屈于小知之夫。以经世宰物之才。而不耻学于一艺之士。惟其取善服义之无穷。所以日新上达而不已。及乎年高德卲义精仁熟。则崇深如河岳。和祥如麟凤。望之俨然可畏。而即之温然可亲。虽其潜龙勿用。确乎不拔。而风声所及。无不心服。士子从游。近自湖岭。远至二关。而随才设教。各有所得。讲明义理。究极本末。以阐文正之微言。文正严于人物之辨。以为天下万物。莫不配属于五行。谓五行之理赋于人而为五性可也。因以为凡配五行者皆具仁义礼智信则大不可。今味之甘者皆属土。遂以蜜为具信之性可乎。又曰水寒火热木暖金坚。非气质之性。却是正理。尚夏申其说。以为人物之性。以理言则皆同。而以形气所禀而言则不能皆同。仁义礼智犹是成之者性。其在五行不能皆同而各专其一。则人物所禀之不同可知矣。又曰圣贤论性。其说有三。有除却气。单指理而言者。有各指其气之理。而亦不杂乎其气而言者。有以理与气杂而言者。单指理而言则太极全体无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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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而万物之性。皆同是一原也。各指其气之理而言。则阳健阴顺木仁金义其性不同。而亦不杂乎其气之清浊美恶而言。故其为健顺五常。犹不失为至善。人得其全。物得其偏。而人物之性不同。是分殊也。以理与气杂而言之。则刚柔善恶。有万不齐。人人物物之性皆不同。是分殊之分殊也。虽然太极全体。随其阴阳五行所寓之气。而名其为是气之性者。为健顺五常。健顺五常之性。杂其气质清浊美恶有万不齐者而言者。为气质之性。则其实只是一性也。今之学者只知有单指理杂理气之说。而不知有各指其气之理。亦不杂乎其气之说。故其论健顺五常同之于各具太极之义。谓阳亦具健顺五常。阴亦具健顺五常。草木禽兽莫不各具健顺五常。而于经传所论健顺五常人物不同禀之说。一切归之于气质善恶之性。岂不惜哉。文正严于儒释之辨。以为贤人以下其心未必纯乎天理。故必学问思辨以求其理之所在。然后所见不差矣。释氏反是。有心即是佛之教。故先儒曰圣人本天。释氏本心。有问心之虚灵只是气欤。抑以理气合故欤。文正答曰。分明是气也。尚夏申其说。以为气质示者指心也。又曰心即气也。气有清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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粹驳之不齐。而清粹者发而为善。浊驳者发而为恶。当其未发也。气不用事而善恶未形。故谓之无善恶之可言。未发之际。善恶虽未形而气禀本色。清浊粹驳则自在矣。故指清浊粹驳而谓之气质不齐。未发之时。气禀本色。虽有不齐而气不用事。一于虚明。故指其虚明者而谓之何尝有恶。文正严于华夷之辨。欲黜许衡于文庙。以扶万世之人纪。而尚夏申其说。以为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衡以中国之民。首先归胡。不但不能使人免于被发左衽。反自以被发左衽为天下倡。使夷虏之势日张。其陆沈神州之罪。甚于王夷甫。而或者推尊为圣门大儒。洛建后一人。此不识春秋之义也。文正于长子斩衰之礼。主四种之疏说。卒以身殉。而尚夏明仪礼嫡妇大功之不论正体。以发文正言外之指。文正欲复君臣之服。以行方丧之制。而尚夏癸巳献议。协赞 肃庙。以成文正未究之志。此可见尚夏之于文正。授受无间。发挥精微之实。而其自为说。亦多有发前未发者。其论性善。则曰孟子言性善。亦不过因其情之善者而明之。盖曰性善。故情亦善耳。未尝言气之清浊矣。后贤因气质之性之说。有情之善恶气之所使等说。故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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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之太过。遂以情之善恶。一切归之于气之清浊。不容有理之主宰。其于孟子之指远矣。虽在愚不肖之人。所感者或正而人欲未及萌则介然之顷。天理发出。蹠之有善情是也。然其善情亦非理自发用也。气在此时。虽其浊者不胜其天理所感之重。只得发挥出来而不得掩蔽。此可见性善之必然也。其论知觉属智。则曰知觉之为智之用。犹爱之为仁之用也。爱即情也。情固气也。而以为仁之用者。非以爱之气为仁之用也。以仁之理流行于爱上者。为仁之用也。然则知觉之为智之用者。亦非以知觉之气为智之用也。以智之理发见于知觉上者。为智之用。是岂以气为性之用乎。且水能包五行。故智亦包五性。以专一心之知觉。属之包五性之智。岂有偏全不相当之虑也。其辨经旨而析众说。使学者不迷其所从如此。皆可以俟百世而不惑矣。其经纶之才。得于天禀。而充以学问之力。凡敷治之方。时措之宜。以至于山川谣俗之异。兵卫田赋之法。莫不经纬错综该括得尽。而大要以为三代之治必可复。三代之迹不必尽袭。要在不失先王之意而已。又必本之人主之一心。本末备具。可举而行。然终世山樊。不获少施。又守思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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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之戒。未尝见诸言议之间。故其规模节目。莫得以详焉。而惟其德美之形于外者。掩而弥章。谦而益光。屹然为三十年吾道之宗盟。使先正臣文成公李珥以来相传之道。焕然益明于世。正一世之士趋。开千眼于无穷。其功利之博。自有不可量者。至于 庄陵复位。丙申 处分。是 肃庙德业之大者。而其启发之功。赞成之效。莫不由于尚夏。则其裨益于 国家。又岂可以隐显而二视之哉。及乎 行宫幄对。详陈圣人心法之要。帝王学问之道。以及于春秋大义。而莫不恳恳敷奏。仰赞卫武之懿戒。我 圣祖凝旒而听。执手而谕。必欲载之后车。恩礼之隆洽。契合之昭融。真旷世所未有。而 云汉之章。三事之擢。益见 圣意之弥笃。盖其宾师 圣代。山斗一世者。无愧为文正衣钵之传矣。尚夏既没。世道一变。撤文正道峰院享。尚夏亦不免身后之祸。我 大行大王即位之初。即复文正之享。特 赐尚夏之谥。又于尚夏所居之地。 颁赐黄江院额。此可见尚夏之道。一出于文正。而百馀年来。同其屈伸之大略也。夫以文正之嫡传。守文正之法门。继文正之志。述文正之事。水月之心。上溯千载。终与文正而同其屈伸。是在尚德之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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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跻文正之祠。以明相传之实。而至于华阳之院则尤有别焉。华阳一区。即大义所寓之地。而使华阳一区。得为华阳一区者。莫非尚夏之事。则其必当配于华阳者。又非他院之比也。盖尚夏早已有志于大义。当 孝庙求贤之时。有曰大读太公法。长吟梁甫吟。吾年未八十。何事泪沾襟。时年十八矣。当华人陈得,曾胜之入送彼中也。不忍见周馀之民往投虎口。倡率同志。密疏极论。文贞公臣闵维重感其义而执手涕下。及得大贤而为之依归。尤有契于传心之要法。明尊攘复雪之道。究距诐辟邪之指。不违如愚。退而发之。文正之在海中也。作书告诀于尚夏。令依南轩虞帝祠楚人祭昭王之事。建祠于华阳磨崖之下。以祭 神宗 毅宗两皇帝。盖以文正尝得 毅皇御笔非礼勿动四大字。磨刻于溪边石崖故也。尚夏既承是托。竭力经纪。趁 毅皇殉社之年。建 庙于崖刻一里许。用黄纸榜子书两 皇帝神位。自制祝辞。祭以四笾四豆。牲用大牢。又以一体祭同之义。荐一笾豆于文正之真影。告以 庙享礼成之意。又以文正之院。不宜远在洞外。移建于 皇庙之下。以就祠屋邻近之义。排置规约。灿然备具。又刻 神皇御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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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藻冰壶四大字于 毅皇御笔之傍。以表并祀之意。又于洞里九曲。一皆题品。昭文正之遗躅。起后学之感慕。一石一木。皆其精神之所寓。某水某邱。罔非吟弄之攸历。且于 皇坛之事。佥议不一。 肃宗大王使文敬公臣李畬书问于尚夏。尚夏答曰。 睿志卓然。高出百王。而不能赞成。则我 圣上尊周之义。无以著明于天下后世。而群下不能辞其责矣。若以彼国致诘为虑。则我 国受恩 皇明。天下共知。追念旧德。略举报祀。人情天理之所不容已。何害于彼而诘责也。若以下国之祀天子为僭。则杞宋祀夏殷。君臣父子一也。今以旧臣祀旧君。何所不可哉。 上意遂决。筑坛祀之。是则又推 皇庙之义而及于 皇坛。使我 列圣万折必东之意。有辞于万世。其功亦大矣。盖于春秋之义。报祀之礼。前而有文正。后而有尚夏。非文正不能创始。非尚夏不能成终。设令尚夏非文正之嫡传。犹当邻德而跻配。况其一心相授。吻然无间。文正当有为之时。出而行之。尚夏当卷怀之时。处而守之。其出其处。同为大义。正如治岐制礼。事虽不同。而其道无二。此不可一享而一否。使之一显而一晦。又况先贤祠院之以其门人配食者。从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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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然。朱子于白鹿洞祠。以濂溪主享而两程配焉。我东之例。亦多如此。先正臣文纯公李滉陶山书院。以故参判臣赵穆配之。先正臣文成公李珥紫云书院。以先正臣文元公金长生配之。文元所享遁岩书院。以两宋先正配之。凡于专享之院。必以其传道之人侑食焉。象平日之訚侍。垂统绪于来裔。一以慰地水之洋洋。一以起瞻慕之僾僾。惟玆旧典。昭有厥文。而以尚夏统承文正。毕义 皇庙。独不得配啜于文正之座隅。是岂不为盛世之阙典。士林之抑郁者乎。或者以为华阳书院。奉揭 御额。事体自别。追后配享。似涉未便。此亦有不然者。凡祠院之享。本以尚德。德在可尚。斯享已矣。宜无间于 御额与否。是以顺兴绍修书院。即文成公安裕之祠。 明宗大王盖尝手书额号。而 仁祖癸酉。以故参判臣周世鹏配之。绍修之外。亦有如此例者。此可见 御额之重。本无所妨于追配之典也。夫世鹏之于安裕。本非亲炙之人。特以创是院之后贤。礼无拘于跻祔。况是尚夏以文正之嫡统。其体用之全。造诣之深。兼有创院之功者耶。或者又谓是院之于 皇庙。既有一体祭同之义。不可复配他贤云。而此亦有不然者。此义实起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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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故事。而先主庙与武侯祠。只是邻近之屋。元非一庙之配。各限垣墙。各专其尊。则此与庭配之礼。义意悬殊。假使侯祠。侑以瞻尚。祇足以光武侯之遗烈。自无损于尊先主之事体也。况玆 皇庙之建。实出尚夏之手。以成文正之志。则今以尚夏跻配是院。不独为昭文正之适统。亦足以阐 皇庙之事义矣。此何关于压尊之嫌而不举其当举之典乎。又况文正道大。蠡测既难。尚夏德宏。知者甚稀。而一线吾道。日远日微。言议多歧。名实不同。文正继开之实。将不得为垂世之公案。今欲申明文正之道。以严一统之义。莫如致尊尚于嫡传。而尊尚之事。又莫如配专享之院。揭授受之指。如紫云遁岩之为也。夫然后统纪可明而人知所从。庶可以息群言而正末俗。伏乞 圣明就文正遗集。究观其付托尚夏之意。又入尚夏文集。以审其所存所蕴。则以 圣学之高明。必将犁然有默契于渊衷者矣。然后亟 命有司。特令尚夏配食于华阳文正之院。以幸斯文。以幸世道焉。呜呼。臣等于华阳配啜之恳。既毕其说。宜不敢复赘他事。而见今方丧士庶之服。有违于庚子已行之制。有斩之名而无斩之实。未足以慰一国民庶如丧之痛。臣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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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适入文字。又已提及文纯癸巳献议之事。而终不一言以明之。则是非尊信我 肃庙与文纯之道。而不以文纯之所以事 肃庙者事 殿下也。臣等安敢自已乎哉。夫礼本从宜。时有古今。故后来之礼。莫不会极于朱子。朱子之论君服。其说不一。而君臣服议。实参酌古今。定为百王成宪。则后世君臣之服。当以服议为正。而其言曰必循其本而大正焉。则斩衰三年。为父为君。如仪礼丧服之说而已。自天子至于庶人。不以贵贱而有增损也。又论其服之制曰独庶人军吏之贫者。则无责乎其全。夫以庶人军吏之贱。而亦许制衰。则其稍尊于庶人车吏之人。从可知也。噫。庶民之齐衰三月。实周公正礼。而服议加隆至于斩衰。自其事而观之。诚若可疑。然自其义而言之。实有其说何者。古者大夫之邑。以大夫为君。大夫以诸侯为君。诸侯以天子为君。各为其君服斩。而礼无二斩。故大夫之于天子。家臣之于国君。皆不得服斩。而家臣既不得服斩。故庶民亦不敢服斩而止于齐衰三月。盖以三月象三年而为至尊之服也。后世则天下一君。四海为从服。而今其服皆同。则是正从无别。而一统之义不严矣。方丧为斩衰。后丧为齐衰。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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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服布带则是齐斩无辨。而别嫌之义不明矣。光佐果何所见而创此无稽之制。以废既举之礼乎。惟仪礼公士大夫之众臣。为其君斩衰。有布带之文。此若可据而实有不然者。公士之臣。即大夫之家臣也。其贵臣则得伸斩衰之全。而其贱臣则压于诸侯。不敢纯用斩衰之制。故降取齐衰之带大功之屦。以备其物而已。本不当拟议于君父之正斩。特以疏家误引于君父之丧。以为虞后之服。而好礼之家转借为小祥之变服。故斩衰练后布带。多行于世。而近世礼家详辨疏说之谬。便成已行之论。无或光佐之意。傅会于此乎。而不顾公士众民之嫌。惟以一反前人为务者。其心诚可痛也。或者以朱子答余正甫书燕居白带为證。然甲辰士民之服。只一条布带而已。本无燕居与否之可言。虽以朝士言之。以布带出入。亦不可谓燕服矣。况余书当君服不行之时。至以红紫临丧。故朱子因高宗丧时权宜之制。为此白巾带之论。要为复古之渐。盖出于一时之通变。而亦宋时私丧之俗制。然书仪既葬家居。白布襕衫,白布四脚,白布带之文。见删于家礼编次之时。夫家礼之于书仪。实如纲目之于通鉴。苟非甚害于义者。无不收录。而独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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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服一节。没而不载。其为非礼之正。盖可见矣。而今于余书。还主白带之制。以为绵蕝之资者。岂非以当时君服。全不见行。故不得已俯取俗制。欲以变齐而之鲁也耶。若使其时克行方丧。有如今日。则亦安有舍正礼而取俗制之理哉。噫。服议之循本大正。实朱子定论。而终见废格而后始有余书。以为一时通变之制。此皆曲有精义。必待参考而知。而庚子 大丧时。书仪一书。尚未东来。故余书之本于俗制。一世之所未及知。是以当时士友亦有燕居白带之议。而权文纯及故判书臣尹凤九屡辨其不然。卒之忠献公臣金昌集建议以为燕居服。本不甚重。古今服色不必尽同。白带之为麻带。未见其为失。于是乎不论有官无官。燕服正服。纯用麻带。以行斩衰之实。而士友间不齐之论止焉。向使光佐依样于庚子不齐之论。只许燕居布带。则虽失朱子权宜之本意。犹或可诿于得一据之义。而乃者不分燕服正服。一令布带。此所以专无根据之地。只任胸臆之私也。是以故执义臣韩元震以为甲辰之 丧。并去麻带之制。是儒生以下独不得服君丧如礼。先辈大同之论。盖如是矣。所可恨者。光佐胸臆。虽行于一时。乙巳以后。在廷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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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正宜汲汲辨论。遄复旧制。而五十年来。置之度外。莫之一讲。及乎补编之编辑也。又不能因此机会。禀质改正。只以年数之久近。舍庚子而取甲辰。传誊故纸。作为令式。使 肃庙一复古礼之意。不克行于士庶。千古之恨。有不可言。而今番 大丧之时。已作时王之礼。颁之八路。一袭谬制。噫。 先大王五十年涵育之馀。深仁厚泽。浃人肌髓。村翁野老。亦且悲号如丧。而其所以为服。则虽世禄有荫。儒士登庠者。不过一条布带而已。进不得为服议之制斩。退不得为古礼之齐衰。并无一物彷像于为至尊之服者。又况今之士庶异于古之士庶。凡私家丧祭。无甚别于大夫之礼。而独于君丧。反有逊于五礼仪之甲士。是事君不如事亲也。其为伤痛之深。何但为千古之恨也。臣等俱在乡间。伏见山氓浦户之蒙无知识者。或有带麻之人。以为君父一体。不可异同。夫孰使之然哉。亦人心之自然。噫。礼本天理而根于人心。故凡礼之正者。必安于人心。其不安于人心者。必非礼之正也。自有带布之令。上自朝士。下至韦布。莫不嗟惋。以为令式虽不敢违。而伤痛之私。自不能胜。大同之情。咸以服麻为安而服布为不安。即此人情之安不安。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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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正礼之所在也。或者以为是则然矣。而补编一书。乃 先大王一王之制。今不可追改。此说似矣。而亦有不然者。布带收录。本非 先王之特教。纂辑诸臣。又未尝仰禀而取 旨。则事虽在于 先朝。而责实归于诸臣。臣等死罪。揆以道理。恐无不可改之义矣。噫。五礼仪,经国大典。岂不是玉条金科。而 列圣以来。修改不一。至于续撰而不以为嫌。庚申旧礼。丧冠梁数。 先大王亦尝 俯采廷议。改从仪礼于补编之书。以此言之。则今此布带之谬。宜亦在所必改而无可疑也。又况君父之丧。自是臣子之不可再者。苟或因仍不改。以终三年。则一误之礼。终无追改之道。而一传再传。遂为关石之大典矣。向使甲辰传录。实出于 先大王圣旨。揆以服议之义。宜容再思于其间。况原初纂辑之失。实在于诸臣而自无关于 先朝者耶。或者又谓既成之服。不可追改。而此亦有不然者。礼曰衰与其不当物也。宁无衰。以此观之。已成之服。若不免不当物之失。则礼经之意。实许其即改也。虽于寻常服制。犹尚如此。况于方丧之重。而牵于不再制之嫌。安于不当物之失乎。昔朱子于孝宗之丧。以邦礼之谬。陈请追后釐改。宋文正亦尝告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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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庙曰。君父既没之后。无复有自致其诚者。不过尽其情文。称其衰物。使无馀憾而已。今日之礼。至于正从无别。齐斩无辨。则其为邦礼之谬。衰物之失。无大于此者。正宜法朱子已行之事。体文正无憾之意。汲汲改正。不可但已也。抑又论之。朱子以安石之法为不必尽罢。假使光佐虽改庚子之典。苟为得礼之正。亦不宜以人废礼。而其无义意。如前所陈。而光佐之于 先朝。其凶谋逆节。无所不至。则岂可于 先朝之丧。仍用光佐之谬礼。使国人怀痛而贻羞千古乎。其不可因袭也决矣。伏乞 殿下下臣等此章。亟 令仪曹详考古今礼书。士民正服。朝士燕服。一切改布服麻。克复正礼。以遵庚子已行之制。以慰一国臣民之情焉。云云。(答曰。省疏具悉。书院追配事。当商量。麻带事。一欲博询矣。尔等退修学业。)
请遂庵先生配享华阳书院兼论方丧布带疏[再疏](丁酉)
伏以日月易遒。春序已深。 练期将薄。伏惟 圣孝如新。号慕弥切。其何以堪支也。仍窃伏念臣等顷以先正臣文纯公权尚夏配享华阳书院及方丧布带釐改事。相率陈章。以㬥群情。而 圣慈天覆。不之挥斥。许以商量。谕以博询。臣等且悚且感。屏营恭俟。固知哀疚之中。众务纷纠。事体又重。理宜难慎。而为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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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久。未奉 明命。容光必照。何待萤爝之补。而有感必应。望切泽山之象。若或终于因循。莫之遑举。则微言将坠。斯文明晦之机。有不可不念也。跳丸易迈。臣庶如丧之情。有不可不慰也。臣等为是之惧。玆敢复申前恳。不避烦猥之诛。惟 圣明少垂察焉。夫圣贤之业。莫大于继开。而惟其有继。所以有开。苟无其继。亦不可开。而圣贤相传之统绝矣。是以颜渊死。则孔子曰天丧予。杨时归。则程子曰吾道南。圣贤之于传道之人。相须如一体。未有人我之间者。盖如是矣。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以豪杰之姿。致百千之工。由文元,文成而溯洛建洙泗。其德盛矣。其道大哉。然若使其时无有见而知者。寿其继开之谟。则文正之道。止于文正之身。立心立道之实。无以传于天下万世。而文正之所以为文正者。亦不可得而知矣。何幸仁天眷佑。世笃生哲。既生文正。又生尚夏。使文正之道。益大而昌。是尚夏便又一文正也。尚夏自幼聪颖绝伦。九岁而辨积年未覈之讼。一见便决。十岁而通羲和三百之说。一闻即晓。似此敏悟。今古罕闻。而其长而学也。俛首拙步。循序渐进。深知义理之为无穷。故常存百不能之心。深知聪明之不足恃。故惟慕取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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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善。不但骄吝之不作。殆如沧溟之受物。及其道成而德立。则申申乎和平而纯熟。肫肫若无才而无能。使其翩然华锐之易形于外者。咸蓄于凝远博大之中。而无少露于云为动静之间。所可见者。惟敦厚而崇深。磊落而光明。传所谓君子之不可及。其惟人之所不见者。真尚夏之谓也。是以文正之得尚夏也。尝以为自庆。十年三席之间。密传而心授者。自文成之理文元之礼。以至孔朱之春秩。而无一义之不讲。无一事之不传。今以其大者而言之。则传之以师门相传之书。传之以 孝庙志事朱子学问。传之以圣门直字之符。传之以 皇庙创建之事。传之以秋月寒水之心。其授受之丁宁。托付之申勤。历选前世。未有若是其明且尽者。其期与之重。爱好之笃。真同孔门之陋巷。程氏之龟山。要不可二而论之也。夫以尚夏之道之德。非敢有意于果忘。而所遇之时。既不与文正同。又守身不出言出之戒。故不敢孚号于王庭。又未曾出位而论事。北窗清风。高卧羲皇上人。惟文正之道。是程是式。弥老弥笃。愈久愈大。使理礼之传。麟史之义。益彰明较著。如日星宇宙。于是乎尚夏之受。真不负文正。而文正之授。亦无憾于衣书也。向使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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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学。少有违于文正法门而不能致美富之实。则是文正之特许于群饮之中者。适足以伤吾道之真体。而文正之于道。亦未有实得之可言矣。其可乎哉。呜呼。两贤授受之盛。如是其至矣。假使尚夏之躅。不在华阳。华阳既文正专享之地。嫡传配食。从古为然。则犹当跻尚夏于华阳之座隅。慰两贤之遗灵。阐两贤之遗绪。而起后学之瞻慕。使有所持循矣。况尚夏之于华阳。其规模设施。罔非殚心而竭力者。则其所以成华阳之一洞者。实在于尚夏。而 皇庙之建。尤其事义之大者。是宜遵他院之前例。象平昔之訚侍。而乙巳湖疏之后。久无担夯之人。至今五十馀年。为斯文阙典。窃想文正之灵。恨无人于邻德。尚夏之灵。怅彷徨于逖违。一体相须。人我无间之意。不可寻于位列之间。而颜愚曾唯。兴起后学之妙。亦不见于瞻谒之际。此已士林之所抑郁。而臣等过计之虑。又有在焉。何者。文成专享之院。配以文元。文元专享之院。配以文正。惟此事例。昭人耳目。而文正专享之院。独无配食之人。则是尚夏平日虽有传道之名。而真若有歉于传道之实。不足以当诸贤已行之前例也。如是则文成以来相传之统。几乎熄矣。文正平日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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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亦䵝昧不章矣。其统熄其心晦。而知德之难。末路尤然。若有不深契于尚夏之道者。分文正尚夏而二之。以售其轩轾之计。而济其差殊之私。则是不但为尚夏之不幸。亦必上累于文正。而文正,文成之道。真归于不明不行之科。重为世道斯文之忧。泛而言之。一书院之配不配。似不甚关重。而毕竟之至于此。实理势之自然也。宜 殿下超然远览。穆然深商。永言玆在玆。臣等始与绍贤院儒。同承商量之 批。仄伏闻绍院再疏。已奉 俞音。夫文正之于石潭。异于亲炙。又无遗迹。而我 殿下为阐文正之源。特循诸儒之恳。况玆华阳之事。上可以增重 皇庙之义。下可以昭明文正之流。则其为吾道之关棙。恐尤切于绍贤之追配。伏乞 圣明深思道统之所寄。遄降指挥。亟令尚夏配食华阳文正之院。斯文幸甚。世道幸甚。至于方丧布带之谬。略具于前疏。伏想 渊衷尚今记有矣。噫。古今言礼之家。不一其人。而莫不取衷于周公朱子。上焉而非周公。下焉而非朱子。不可为后人之承用。而今此士庶方丧之礼。以周公则齐衰三月。以朱子则斩衰三年。三月三年。俱有可据。而随时损益。酌古通今。又莫如朱子之近而易从。故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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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之疏。一以君臣服议之说为言。其故何也。仪礼之齐衰三月。朱子非不讲之熟矣。秦民之斩衰三年。朱子亦尝言之。及此而其论古今不同之由。乃曰古者大夫之邑。以大夫为君。大夫以诸侯为君。诸侯以天子为君。各为其君服斩。而礼无二斩。以明仪礼庶民止于三月之义。而其自作服议也。舍仪礼而取秦俗。以见四海一君天下一统之义。时措从宜。精义可见。则今日之所可遵者。亦可知矣。而庚子已行之典。亦不能一遵服议。此已千古之恨。然犹幸一条麻带。尚为斩衰影子。略存方丧之实。亦可作一王成宪。而不幸光佐乖之于甲辰。纂辑诸臣。又未及禀改于补编。转为今日之邦礼。朱子所谓孝宗所服之服亦不复讲。深为痛恨者。不幸而近之矣。或者以为古者士庶止服三月。今之白衣冠三年。亦云至矣。何必转加为斩衰之带乎。臣等固陋未敢知。此说何所据而作也。朱子答余正甫书。有庶人吏卒不服红紫三年之文。或者之说。似出于此。而实亦有不然者。余书服议。同是朱子手笔。而余书则比古礼而轻之。只不服红紫。服议则比古礼而重之。并许其服斩。一轻一重。难于臆断。则君父之丧。宁厚而不宜薄。况于服议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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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有此循俗通变之论。则朱子定见。恐在彼而不在此也。又况选人小臣。加于庶人一等。而既祔之后。亦许皂巾青带。则庶人吏卒之不服红紫者。亦不禁青皂之服矣。然则白衣冠三年之说。亦非余书之本意。高宗丧时白衣冠视朝。又不过今日之布裹帽带而已。未知此说。果何所援据也。子游诺人之袭于床而县子讥之。夫得于礼而不援据。犹为可罪。况初无正礼之可据者耶。或者又主有官无官之说。以为无官者无带斩之义。而比亦有不然者。宋文正尝曰本朝士子于君丧。不异于卿大夫。自与古者有官无官之说不同也。第闻尼尹必欲立异于慎老。力主无官之说。故时人皆从之。尼尹即宣举父子。慎老即先正臣文敬公金集号慎斋也。文正此言。非为服制而发。而亦可为今日之傍照。则虽使礼不下于庶人。亦可责于儒士。况服议之文。并举军吏而为言者耶。呜呼。今日方丧之制大体已正。节目间小小出入。略之可也。惟此一带。是衰物之重者。而布麻之间。齐斩系焉。以此易彼。亦非难行之事。则何必守光佐之谬为无官之辨。不免为半上之嫌泥水之归乎。至于朝士之燕居白带。虽出余书之中。而朱子当红紫临丧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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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律之以方丧正礼。故不得已姑循私丧之俗制。以存礼意之一端。书末如此绵蕝四个字。可见本意之有在也。在今日一复古礼之时。恐不宜还主绵蕝之论。况朝臣之居处出入。皆无服衰之事。则今此所论之服。虽称燕居。而实不但为燕居而已。亦须一用斩衰之带。然后理顺事得。无有窒碍之端矣。呜呼。易逝者时月。不追者既往。而倏焉忽焉。不肯为人蹰躇者。又无如三霜之水驶也。自有邦礼之疑。诸疏之请改屡矣。 圣批之欲询再矣。臣等之翘首拭目。庶见礼制之得正者。亦既几月于玆矣。芹𣌑之献。虽不免傍人之窃笑。刍荛之贱。亦或备 圣人之迩察。伏愿圣慈下臣等此章。询于知礼之臣邻。因断以本然之权度。所陈士庶正服朝士燕服。一切改以麻带。以复庚子之旧。以慰臣民之情。使至严至重之礼。致无憾无悔之实焉。云云。
代宋斯文龟相拟追辨己亥礼讼。兼请修改丧礼补编疏。(丙申)
伏以日月奔迈。秋事又半。伏惟我 殿下圣孝靡逮。号痛弥新。羹墙之慕。时物之感。益何以自堪也。呜呼。粤自我 朝休明。群贤辈出。媲美濂洛。皆足以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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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道。而其致敬直之学。秉春秋之义。远绍孔朱之传者。又莫盛于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时则我 孝宗大王以上圣之姿。学而后臣之。咸有一德。宫宣羽调。将有以伸大义于天下。不幸天不悔祸。 弓剑遽遗。而文正遂返初服。泣弓岩上。抱膝长吟。空添志士之血泪矣。呜呼。红云邈矣。神龟已矣。默观天运。尚复何望。而惟其明淑之责。曰有所受。毅然以卫道闲圣距诐辟邪。为一身担负。虽奸凶堵立。刀镬参前。而坦然行去。不慑不沮。如水临万仞。无屈曲回互。是以气类之偏陂者。得罪于名义者。与夫流俗之嗜利无耻者。诋訾媢嫉。杂然并起。毒螫诬蔑。视为雠敌。至于今龁龁未已。 列圣朝崇报之典。非不尽矣。牖迷之方。非不至矣。而百年阴凝。坚冰已成。虽则见晛。亦未遽消。以文正平日灭死万万无恨之心。固当自信无闷。而国势之岌嶪。士风之坏裂。职此之故也。乃者 圣明龙御。典学高深。深知文正之道。真可以百世以俟。而背悖之者。为邪为逆。亟定 孝庙庭配之议。复正宣举父子之罪。明统纪而一士趋。以为于变风动之本。猗欤盛哉。 大圣人所作为也。臣又伏闻族人郡守臣宅圭之言曰。 御札摹本及独对筵话之进 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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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得伏睹 御制两贤传心录。以朱子文正之书。稡其精华。比类相从。以明一道相传。千载水月之妙。呜呼。朱子曰。不用圣贤许多工夫。看圣贤不出。不用某许多工夫。看某底不出。我 殿下春秋鼎盛。半于知命。而已看出朱子文正如此。我 国家亿万斯年之休。固在于此。而文正之所以为文正者。体用咸昭。巨细毕照。真如丹青之焕炳。而不复待于子云尧夫。诚千古斯文所未有之盛典也。臣闻之欢忻感涕。曲踊巨踊。不知所以为心。第伏念多士之心。尚有所抑郁而不能已者。文正之于 皇庙。其心苦其意戚。可以明 孝庙之志事。故 肃宗大王尝有 孝庙固当配享之 教。而异趣者恶其害己。半国之人。皆是不言之明徽。而诸儒之对辨徽疏者。未见有从头劈破。逐条洞辨。可以缄彼辈之口。革彼辈之心者。是一也。文正之道。下有所传。传之以 孝庙之志。朱子之学。师门之绪。一直之符者。惟先正臣文纯公权尚夏一人而已。其期与之深。授付之重。无间于孔氏之一贯。朱门之传衣。而华阳文正之院。尚未举嫡传配食之恒例。是一也。惟此二事。不免为文正之遗憾。斯文之阙事。然徽贼之疏。 圣明既烛其凶肚。严诛而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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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华阳之配。 圣明又审其体重。已许以商量。亦不足为愚臣之忧。抑臣区区。窃有所隐痛而忉怛者。弸积而不敢吐。数十年于玆。今老白首将死。又逢千一之会。而不一言而鸣之。则是自阻于 圣明之下。而又无以归见文正。臣安敢泯默而终于低徊也哉。呜呼。文正之厄于群壬(一作士)。至于殉身者。其端不一。而原其祸祟。只在于己亥礼讼而已。其详具在于 赠佐郎臣宋尚敏己未封事。可按而见。而文正之于此礼。守如金石。九死靡悔。夫以文正之苦心血诚。笃信圣人。苟有少逼于 孝庙之虑。则人情天理。岂或有萌心发口之事也。诚以礼意端的。不可回移。又无毫分相碍之嫌。故固守春秋传所谓不以非所得而加之之义。党人之藉此为间。至于稔祸者。言之痛心。亦复柰何。惟是文正所秉之礼。择之已善矣。执之已固矣。此礼一或不明。是即其心之不明。此礼一或晦昧。是即其道之晦昧。是在文正。不啻大事。而凡为文正之徒者。岂得不仰首伸眉。思所以必明也。呜呼。昔在壬申。先大王命廷臣纂辑礼书。今丧礼补编是也。为长子服斩。不见于今制。国制自是阙典之大者。而 先大王特复于补编之中。此诚千古盛举。独其条目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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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去诸家之说。不问长众。苟是传重之子。一用服斩之礼。此其 圣意固出于专主经文而已。初非有取于党人之说也。然传文注疏。既皆经文之羽翼。则去羽翼而伤本体。亦必然之势也。是以补编之礼与文正之说。不期违而违。与党人之说。不期合而合。将为异趣之嚆矢。以实误礼之馀谤。此岂 先大王圣念所及也。只是以传重一事为主。不究正体之义。而骎骎然自归于是耳。当初编辑之时。 先大王以长子服复古当否。 俯询于大臣儒臣。臣师故判书臣尹凤九对以当复之意矣。及闻贾疏不必用之 教。亟欲陈疏论辨。适有故不果。遂成千古之恨。今臣既有言矣。又不可略绰说了。玆敢历陈经传本旨。党人诬说。附进臣师拟疏。欲望文正之道随处毕伸。无复有丝毫馀憾于 化理维新之时。惟 殿下留神而澄省焉。呜呼。父者子之天。君者臣之天。故其服皆极于斩衰。而长子之服。乃与之同焉。以常情言之。以贰身之卑而一如君父之尊者。不已重且过乎。诚以长子上承三世之嫡。下为家国之主。故必有标异于众子之礼。然后可以严宗支之别。而尊先祖之统。此所以与君父同服而不以为嫌。其可一而不可再者。实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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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父之不贰斩无异矣。为人后者为父母报。传曰不贰斩也。朱子论大夫诸侯各斩其君之义曰不贰斩也。为父为君。既不贰斩。则为子之斩。独可贰乎。噫。大禹传子之法。起于息争。而殷人兄弟之争。犹不息也。故周公立宗法之礼。又就诸子中推其嫡而最长者。目为长子而加隆其服。以见惟此子可以代己。而馀人莫敢望焉。不幸而此子或殇。则虽更立第二嫡长。而为此已殇之子。自是原初正体之地。故诸侯大夫皆服大功。而郑注谓之重嫡。夫以既殇之后。所重又移。而周公犹眷眷著服。不使绝降。诚以长子一位。其义至重。虽已殇殁而终不可虚视也。况于长嫡之成人者。已行长子之礼矣。已服长子之服矣。如是而又为第二子传重者斩之。以至于第三第四而不已。则长众之分。初无等威之严。存之无所补。无之无所阙。周公严宗之意。果止于是耶。呜呼。武王圣庶而夺伯邑考之嫡。太子晋早卒而景王为嗣。经权有时所遇不一。则传国传家。为万世宗庙之主者。未必皆正体之子矣。然武王景王所传者。文王灵王之重耳。终非文王灵王之正体也。惟其传重也。故自无服而升为期年。惟非正体也。故虽已承统而不得为三年。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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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然也。武王实文母之次子。而礼家谓之圣庶。既谓之庶。则不可复谓之长子矣。既不得谓长子。则自不当为斩衰之服矣。是以仪礼斩衰章。以父为长子立文。而传曰何以三年也。正体于上。又乃将所传重也。注曰重其当先祖之正体。将代己为宗庙主也。传重之义。本无待于诠释。而正体之旨。群言纷然。臣请得以详说之也。正者嫡嫡相承之谓也。体者父子相承之谓也。是以雷次宗曰父子一体。而长嫡独正。实据本注立嫡以长而言也。夫既曰立嫡以长。则其子而非嫡。嫡而非长者。皆不可谓正体矣。然则传所谓正体于上。注所谓当先祖之正体。母为长子。注不敢以己尊。降祖祢之正体。为嫡妇。疏长子本为正体于上。小记稽颡。注长子正体之属。皆专指嫡长子一身。未尝包次嫡以下而言也。其必曰正体于上。先祖祖祢之正体云者。又要见长子为己之正体。己为父之正体。父为祖之正体。这正体二字。自先祖下来。非止为一身之正体也。朱子以祢嫡而不为祖嫡者。于祖犹庶而谓下正犹为庶也。夫以己之下正而犹不敢服斩于其子。况其子之身。自不得为正嫡。则其为庶也。又不止于犹为庶而已。岂得以加隆之服服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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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第一子死则立嫡妻所生第二长者。亦名长子之说。实其时党人之把柄。然本经传注并无此意。未知疏家何所考而立此说也。疏说虽或有谬引之时。要不为无稽之论。今此云云。盖自殇大功章推出得来。以明经传言外之旨耳。是以嫡殇下疏曰是正统成人斩衰。今为殇死。不得著代。故入于大功云云。今以此疏而参以长子之疏。则上所云第一子死。即下所云嫡子之殇。而嫡殇既不得著代。则便不成为长子也。不成为长子。则长子之位。不可终于悬空。而更立之人。又无二统二斩之嫌。故得立第二长者。亦名长子。而一以正体之礼。此实理势之自然。特疏家言之不备耳。是以文正前后之言。每以第一子死。谓之未成人。若如党人之说。直以成人之第一者当之。则是贾氏亦名长子之说。初无待于经传而自为义起之礼。取县子汰哉之诮。失周公严宗之旨。其可乎哉。党人既以第一子死者。谓已成人。又以第二嫡子谓为长子。故遂以体而不正之庶子。归之妾子。然士为支子服期而通称众子。大夫为支子大功而通称庶子。初无嫡妾之分。古今礼书。莫不如此。武王云云。即其一也。不宁惟是长子下注曰庶子者。为父后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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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也。言庶者远别之也。疏曰庶子妾子之号。嫡妻所生第二者是众子。今同名庶子。远别于长者。故与妾子同号。又曰体而不正。立庶子为后是也。此四个庶子字。同一语势。同一面貌。一滚说下。则下段庶子。便即上段庶子。今必分而异之。以上段庶子通言次嫡。下段庶子单言妾子者。天下宁有是理。噫。同一次嫡之身。而嫡殇不著代。则次嫡升为长子。长子有其人。则次嫡降同妾子。此皆曲有礼意。不可臆断。彼虽以亦名长子之说。硬为次嫡不为庶之證。然同名庶子之说。又无可解之辞。其窒碍而不相通。亦甚矣。彼亦自有眼目。岂有不知之理。特急于嫁祸。而假此以祟之耳。至若 仁祖大王服期于 昭显之丧。然此则国制然尔。非为其不传重也。藉用不传重之礼。既非嫡殇之不著代。则 孝宗大王自不成为长子矣。自不得为斩衰矣。礼经之意的然如此。更无可商之疑。是以文正之所以为据者。一主四种之说。不敢以人言而有所前却。于是蜮弩四集。思欲必售。鑴则始主亦名长子之说。谓 圣母当为齐衰三年。旋见其遁而不售。复引内宗妇女服君斩之礼。谓武王可臣文母。而 圣母当为斩衰三年。又曰既受重而犹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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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贰其宗而卑其主也。是岂杜祸渐昭后世之道也。又曰国统之疑乱。宗庙之不尊。实由于此。穆则曰长子通上下之号。庶子为后是也。既又改之曰嫡嫡相承。谓之正体。乃得三年。众子承统者。同立庶子为后。谓之体而不正。不得三年。妾子故也云云。众子承统者同六字及妾子故三字。皆其所自创之说也。又曰负罪者执国命威福人。渎乱天经。坏灭人纪。君臣父子乱而国不危者。未之有也。善道则曰次长受天命主神器之后。犹不得为嫡统。而嫡统在于他人。则是假世子乎。摄皇帝乎。文王虽立武王。而嫡统犹在于伯邑考之后乎。然则天下之群志未定。而武王子孙何可保也。又曰国家危亡。迫在朝夕。定臣民之心志。绝不逞之觊觎。亶在于此。又作礼说以改贾疏曰。名之曰太子世子则其为长子也明矣。又岂有体而不正之理也。释言之误无疑矣。疏说所谓庶子承重不为三年之不字。是亦字之误也。如其不字非误而疏意固然。则其与释言体而不正之说。同归于谬误明矣。疏说何可尽信而用之也。絅,宇远,积,袤,世楗之徒。一唱百和。犹恐不及。甚至于 孝庙不当入庙之说。不悦 元子之庆之说。欲立伯鲁之孙之说。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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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林之变之说。越海招寇指日犯阙等说。穷凶极恶。无所不有。而要其机栝。莫不以礼讼为彀。穆又进 国本未定之疏。欲以證实其诬。三十年来百计酝酿。而聚蚊成雷。市虎为真。天日之明。亦有不照。而慈母之杼。不能不投矣。前之而六年穷荒。剑树干天。后之而半程楚山。两目不瞑。天乎天乎。尚何言哉。君子之厄于谗诬。终于杀身者。从古何限。而未有如文正之酷者。此诚千古至痛。而甲戌以还。全体之诬。次第获伸。式至今日。 皇鉴益昭。则当时聚讼。亦归先天。真如无皮之毛耳。独恨补编之时。 先大王圣虑偶未照到。文正之所以殉身者。将不免䵝昧不章。周公制礼之意。亦不得复行于吾东。岂不惜哉。臣于其时。伏睹臣师献议。有曰为长子三年。周公著之于经。朱子服之于身。槩于子期。于长子三年者。加服也。此通上下亘古今之大经法也。而时王之制。毋论长众。一例服期。未知当时纂辑之臣。何意而若是也。今 圣上有意于追复古礼。此非目下讲行之事。而欲为万世不刊之典者。意甚盛也。然礼者天理之节文。意义谨严。条理精细。是以经文不尽言者传言之。传之所不尽者注疏又详之。后之编礼者。上下参究。俾尽毫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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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经变错综之间。犹患有失。况帝王家典礼。又难轻议者乎。今必欲釐改。则使知礼诸臣。且就经传注疏。参以先贤诸说。考究看详。以为尽善尽美之图焉。及礼官复 命。 上命入丧服篇。亲考注疏。因 下教曰贾公彦疏说。何可尽用。予则遵用经文。遂定承重子斩衰三年之礼。臣师闻甚惶惑。不敢自隐。草定一疏。备陈礼意。冀睹天日之回光。其略曰。臣猥厕抄选。间叨言责。自知甚审。终不敢为膺 命之计。而粗闻古人身不出则言不出之训。是以未尝以刍荛之言。自达于 黈纩之下矣。惟是君大夫有问则对。亦有其义。从前问议 命下。辄陈迂贱之说。盖以此也。顷者长子服制之 下询也。亦不免以数行文字。略贡迷见。及伏见收议后 判批。只举传重一事。定为长子服三年。又 教以大臣儒臣咸曰经法。亦不非予。臣于是主臣之至。诚不能无惑也。臣今因日前 下询之礼。毕陈前说。则非无端言事之比。岂守平日言不出之戒。而犹不一言敷释。终负当初 辱问之盛意也哉。向者 下询。只指长子三年服也。此周公制礼也。谁复疑贰。臣故以经法之不可不遵对之。若以向日 判批之意。更为 下询。则又必有其说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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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献议之末。特举传文注疏而必请参究看详者。固有其意矣。盖仪礼父为子期。而为长子则与为父为君同服斩衰三年。礼所谓加服也。子夏传之曰何以三年也。正体于上。又将所传重也。此谓子之于父。为正为体也。父之于子。将以宗祀之重传之者也。其正体二字。指本正本体而言也。如次嫡以下。既立宗矣。则莫非正也。莫非嫡也。如兄弟之子为子。亦莫非继体也。至论服制则与本初正体有别。盖以父之尊而服其子。一如君父之例者。其义至重至大。故虽同曰长子。必于本初具此正体传重三事而后。乃可服之也。其下注疏之说。诠释经传。极明且详。相劄所谓当服不当服。有许多般数者。亦以此言之也。周公之经。子夏传之。郑玄注之。贾公彦疏之。子夏即孔门文学之科。尚矣无以议为。朱子于丧服劄下特书之。引重注说。极其勤挚。则汉儒释经。亦不可作歇后看如此。况朱子末年。编次三礼。而丧祭篇则托门人黄干卒业焉。续通解是也。杨复亦朱子门人。礼学高明。以朱子之意。作仪礼图说。而郑注贾疏之说。通解与图说。并取编辑。故后儒之承用。亦无异辞。此即礼家之定论。今 殿下一扫诸家旧说。容易断定。 殿下虽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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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从古经为 教。经文本意。恐不如此。子夏诸贤。岂尽不知经文之意而其言如彼哉。 殿下或疑帝王家以继统为重。若于继统之地。或斩或期。则虑有轻重之差也。然此有不然。周公之制。天子诸侯绝傍期。惟正统有服。未论斩期功缌。既服之则正统之重。自在其中。盖初非正嫡而升为正嫡。始以绝服而终必有服者。莫非重正统也。以士夫家言之。次嫡以下承重者。其父之服。固止于期。而其家之统。传于其服期之子之子孙。此等大经。元无帝王韦布之有所异同也。伯邑考之丧。文王当服斩衰。而若武王之丧。又出于文王之时。则文王之服。必止于期。然先儒谓武王夺伯邑考之嫡也。岂以服有期斩之异。而统有轻重之别也哉。议礼之家。古称聚讼。讲义之道。不嫌争难。且不惮于屡改而屡易。伏愿 殿下勿以已定为难挠。博议于知礼诸臣。必使圣贤遗训。昭晢毋失而传之百世。流通无碍焉。礼者天理之自然。其轻其重。实有一定之则。虽或轻之重之而无难于硬定。恐非大圣人至精至重之义。而安知无百世之非议也哉。 殿下傥于穆然之际。虚心静虑。尽取经传注疏。一赐玩绎。则 圣学高明。亦不待诸臣之一二言而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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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然。岂 殿下不究圣人制礼之本意。徒以一时意气而轻重之哉。惟 殿下念之。文字既成。将缮写入县。臣师之弟故判敦宁臣尹凤五忽以事置对。 帐殿下教。至举臣师温 幸时论拯一事。 丝纶严重。阖门惶蹙。不敢为陈章论事之计。因成箧笥间乱稿。臣师平日兴言及此。未尝不衋然伤叹。以为文正之祸。实由是礼。贱臣又既与闻末议。而终不能一言以明其不然。以负我 圣上崇礼之意。文正殉道之志。此个结轖没齿而不敢忘。臣以文正旁孙。先师门人。目睹而耳记之。亦安得不隐痛而忉怛。思有以一鸣之也。呜呼。 先大王所询。只在于复古礼当否。末后所处。又不过礼制之更定而已。初无一言及于礼讼者。是以臣师之疏。亦不敢蔓引礼讼。以亿 圣虑之所未至。而直解经旨。请更博询。然疏中义理。无一不出于文正。则礼讼之诬。盖有不待辨而自辨者矣。噫。周公之经。贾氏之疏。轻重悬绝。向使贾氏果失周公之旨。则疏说固所当弃。今则不然。贾氏演郑氏。郑氏解传释经。彻上彻下。一个涂辙。虽其时有古今文有详略。要皆不出乎周公之范围矣。若如补编之书。只以传重一事。蔽了经文之长子。则传所谓正体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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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已不免为剩语而周公之意。自子夏而不知。岂止为贾氏之罪也哉。子夏既以正体字释长子。复以又乃二字。折转而言之。以明虽此正体之子。又必传重然后。乃可服斩之意。然则正体云云。实为长子之正释。而传重云云。乃其加明之转释也。两段之不可相无。真同头足之不可阙一。今乃掉了上段。孤行下段。以为经文之旨。只如此而已。臣愚死罪。恐有失于传者本意。不但传者之意。又恐其并与经文本意而失之也。何者。传重者未必皆嫡长。而经文不言传重字。却言长子字。则于此长子字中。见得嫡长之意。较煞分明。传重之意。较些微略。此又见传之与经。一体相须。不容有取舍于其间也。经传本意。既皆如此。郑贾所释。亦不背驰。则补编一事。尤岂非未安之甚者耶。惜乎其时廷臣。未有邃于礼者。以献自牖之约。臣师之疏。又未一彻。使我 先大王度越千古之举。终不免半上而落下。此已一国之所深痛。又况以补编而参之礼讼。则毕竟远于文正而近于党人。实以文正之说。不东以西。如绳督墨。故一节不合而全体不合。党人之说。纷纭支离。互售迭发。故全体不合而一节或合。全体不合则一节之合。何足为合。而较之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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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或合。则亦可谓合边义理也。穆之初疏以为长子通上下之号。善道礼说以不为三年之不字。改作亦字。则传重子皆三年之说。已出于穆,善道之时矣。噫。补编之差。在于专主经文。摆弃疏说。党人之失。在于假礼售祸。变幻疏说。心之公私。事之燕越。诚非伦儗之地。奈此外面易见之文。不免有殊涂同归之叹。补编之书。初不采于二凶。而二凶之论。自有符于补编。为二凶之徒者。安得不藉口于补编。以为 圣祖之所取舍。实根于礼讼而谓文正为失礼也哉。夫然则圣祖之于文正之说。虽未尝有非之之 教。何以明其有是之之意也。二凶之说。虽未尝有是之之 教。亦何以明其有非之之意也。为士流者。不能揭 圣祖之本意。以伸文正之礼。为凶徒者。捏引 圣朝之临决。以證二凶之礼。则文正之至死不变。期以俟圣者。日入于湮晦之中。而莫之或白矣。其道湮其心晦。而文正全体。自在于屈而不伸之地。卒无以对 圣上旷感之至意。 清庙之庭。大成之庑。犹未足以昭其实也。大全之名。传心之书。犹未足以尽其蕴也。泛而言之。文正之道之大明。又何以加于今日。苟使此礼因为 圣朝之关石而行之无改。则谮人种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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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也无尽。今日之所大明者。安知不由此而或致翻覆。轻之谓误礼。重之谓贰宗。复如贼镌所云云也。此臣所以隐痛弸积。数十年如一日者也。呜呼。 先王制作之礼。诚非臣子所议到。然 先大王特未深察乎经传注疏之为一致耳。若其复古之意。真盛德事也。就此盛德之中。损其过益其不及。俾趋于大中至正之归而绝万世讥议之端者。岂非我 圣上继述之大孝乎。五礼仪一书。实我 先王成宪。而 列圣朝以来不惮于屡改。 大丧时礼节。我 殿下亦未尝尽从补编。盖以礼意微奥。有难硬定。而考求精义。变以从道。方为尽善尽美之地故尔。伏愿 殿下命入仪礼本经,黄氏续通解,杨氏图式,宋尚敏封事。参伍左右。沿溯源流。深究礼意之所在。复察臣师之疏。不悖于经传。博询于知礼诸臣。断以本然之权度。所论补编中长子服一节。 特命修改。一遵丧服。以还郑贾之旧。以从黄杨之见。庶令文正之所以死而无悔者。日星宇宙。弥久弥章而不复为谗诬者所凭藉焉。然后妇人孺子。亦可以无疑于文正之礼。而益有光于我 殿下重道尊贤之盛矣。惟 殿下勿以臣人微而弃其言。思有以尽情文于补编之书也。臣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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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战惧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请南塘,屏溪两先生配享黄江书院疏。
伏以立心立道。继往开来。存乎其人。而为人上者。又必崇重其人。生而致其用。没而尽其报。然后之心之道。可明于一世。而太平之业。亦可垂于万世矣。呜呼。道学之传。自有宗嫡。宗嫡不明而其道必晦。是以大成之殿。必配颜曾。濂溪之祠。必配两程。而我东诸院。亦莫不然。皆所以明宗嫡而示趋向也。惟我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集群儒成。远绍考亭。而道不坠地。奕世载德。一传而为先正臣文纯公权尚夏。再传而为故执义臣韩元震,故判书臣尹凤九。源派不差。嫡嫡相承。是宜亟举彝典。以绍厥绪。而士气不振。莫之或遑。何幸 天鉴孔昭。 特命配文纯于考岩之院。以明衣书无憾之实。诚士林千一之庆。惟是文纯之院。当配二臣。实如考岩之于文纯。而独未蒙跻啜之 鸿恩。是文纯之道。上有所受而下无所授。不足以阐宗嫡之真传。抑 圣朝之阙典。斯文之欠事也。虽然二臣之道学事功。固无愧于文纯之于文正。而缝掖之徒。未曾一言陈达。则虽以 圣学之高明。亦何以俯察其本末。而特加盛典。如考岩之为也哉。臣等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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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初学。无所知识。而请举二臣之梗槩。以备迩言之万一。惟 圣明澄省而采纳焉。元震禀质宏确。聪识绝伦。蚤读大学。翻然觉悟曰。学问之道。不过如是。便脱然以圣贤之学自期。三经四子。靡不研穷。以至于大极图说,通书,启蒙,经世律吕诸文字。无所碍滞。义理源头。已见大意。又以为异端邪说。必先觑得其为害之本领。然后可以辞而辟之。又谓天文地理兵家筹数。儒者亦不可不知。汎滥诸家。尽得纲领。及登文纯之门。文纯叩其所存。诗以赠之曰妙岁高才学孔朱。说经精博似君无。盖喜吾党有人也。自是以来。所知日益亲切。举一而反其三。闻始而睹其终。阐群贤之微旨。析众说之同异。会而通之。无有馀憾。全集中一言一义。不可或选。而经义记闻录。记其所闻于文纯者也。朱书同异考,退溪集劄疑。文正之所始而文纯之所命者也。仪礼补及春秋别传。采取朱子说。逐条编缉而未及修润者也。庄子辨解,禅学通辨,阳明集辨。皆卫道辟异之真诠也。其为学也。该精粗具本末。规模气像。俨然可畏。而发言处事。磊落明通。无把捉矜持之容。而起居行动。自准绳墨。未尝为崖异斩绝之行。矫激近名之事。而受善之量。容物之德。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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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也。尝曰学始于知性善。而又必变化气质。一循于性善然后学可言矣。又曰心法以直为主。德行以温恭为本。又曰包容之量固可大。而淑慝之分。不可不严。又曰有气节而无学问者。自古有之。有学问而无气节者。伪学也。又曰古之圣贤。可仕则仕。而未尝以不仕为义。惟天民者。必其道可行然后出焉。其必底意思。非出处之中。此皆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者也。真有用之实学。需世之通儒。而中岁一命。无以少施。及乎 先朝丙午。以甘盘之旧。膺 经筵之命。敷奏明剀。启沃勤挚。自心术隐微之际。古今治乱之迹。以至于制治之术。时措之宜。纲举之目。陈之如环转坂上。水临万壑。 先大王极其倾向。契合方融。而荡平之论已作。使元震而遽反其初服矣。十四日 筵对。比诸朱子之四十日。又不及其半。顾何以展其所学。而穷厄终身。专精其业。将有以觉后人于无穷。天之所以畁之者。倘或在彼而不在此也耶。凤九明粹端良。天资近道。无疾遽无皎厉。不甚劳于矫揉之工。而言为动静。自然寡过矣。孝悌信于家。忠信孚于物。而才猷器识。出乎等夷。未弱冠。已知以此事为己任。已从文纯游。得闻其所闻于文正者。日知其所未知。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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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所未谨。每从师而归。威容气臭。辄见有新得也。病世之学者流于口耳而秉心易偏。其所用工。一主践履。自幽及显。随地体认。未尝以圣贤言语作为纸面上事。敬以持心。济以公平。不欲勿施。见善如己。绝无贵我贱物自是非人之意。及其积厚而养深。则表里如一。殆若成性。整衣肃容。动罔或逾。雅度谦光。申申可亲。而遇事则严毅刚方。有不可犯。晓枕轮诵。弥大耋而不改。劬书探赜。在床笫而犹勤。参之经而伍以礼。言有物而行有则。清和之气。达于颜眉。祥善之意。薰然袭人。故觌之者咸信其德盛礼恭。而其善观者。或许以犯而不校。或称其私意融尽。实一时之定评也。其为政则信及豚鱼。化兴一方。迁善远辜而人不能忘焉。一出一处。惟义与比。血忱忧爱。梦结空同。而不敢为龟山之一行。辄自引和靖之就斥。庚午之 行宫幄对。推明 圣学之本。申以继述之美。 圣上凝旒。群下动色。有光于文纯故事。而事到手头。不敢较计。论拯一章。遂蒙许归之 圣恩。语默之义。自喻以已嫁而未归。因辞指陈。恒在 衮阙。反复勤恳。无愧古人。若夫勉 止慈于牖纳。戒过隆于私庙。断断腔赤。可验与人之劄本。而某年之振威拟疏。虽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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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而未入县道。然其惧风露之或侵。为 圣躬而永虑者。有非恒情之可及矣。至于补编一疏。谓文正殉身。实在于此。辨析经旨。冀回 四聪。而时值惶蹙。惜不果上。其论经纶则必归本于格非。而以节用损上。为下手之初头。教学者则先之以小学家礼。使正其门路。平日未尝以著述自居。而书疏讲难。非礼则经。横竖细大。游刃穿穴。烂乎其缥箱盈箧。皆可以惠我无疆。而庸学图说,中庸劄说,心说上下,劄录内外等书。尤其精华之所在也。四礼笏记则主以家礼。参以今古。开卷瞭然。无待更考。诚礼家之指南。文纯之托。一皆成就。如景献公臣宋甲祚之谥。亦文纯之所眷眷而得成于凤九者也。丙丁日远。士多恬然。而凤九居常冤愤慷慨。文纯为书含忍斋三字。以识其志。而一生秉执。弥老弥笃。谓逃匿深山。为今日华人之中庸。谓胡衣魋髻。为许像当黜之断案。又尝破类编之僭。以明决裂经文之罪。辨源流之争。以基国是大定之休。拯之倒戈。必明其出于趋避而不出于墓文。盖自蚤岁。固已执耳士论。屹然为一队领袖。而六十年来。凡斯文有事则未尝有不关于凤九者。与元震同师同道。志意吻然。常以范马之兄弟相视。及元震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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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独任世道之重。十有七年矣。虽其渊默尸居。僻处穷礀。而善流有所恃。异臭有所惮。如高山泰岳不见运用而利泽普施。其功化之及。亦可谓盛矣。呜呼。理气实吾道之全体。而朱子以后。惟先正臣文成公李珥洞见无疑。大开千眼。屡受屡传而正脉益阐。及文纯之世。讲学之盛。近所未有。而人各异见。分析太甚。于是乎众说腾雾。宗盟不尊。倘非此二臣者神传心授。以继以开。则文成以来相传之诀。几何而不湮废不行也。二臣之说。不可尽书。而头脑之地。有可以撮言者。元震之说曰。理气须于无先后处。见其有先后。非二物中。见得为二物。又曰太极超形气而称。五常因气质而名。又曰不犯形气。单指其理而言则万物之性皆同。就气中各指其理。而亦不杂乎其气则人物不同。而人与人同。物与物同。兼指理气而言则人人不同。物物不同。又曰释氏初不知有理字。只见此心昭昭灵灵之体。便以此为至善。陆王二氏虽说理字。而其见亦不过此灵觉之体耳。凤九之说有曰理为公共而性为赋物。则一原虽同。而异体各异。说者每以异体绝不同之性。归之于气之所为。而朱子自以气犹相近。对待说去。则其专以理言可知矣。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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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形同则性同。形不同则性不同。又曰心固精爽。而精爽亦气则气便不齐。而圣凡斯分矣。又曰明心德性而这实明命。则德之旨性为之主矣。凡此云云。皆足以彰文纯之道。述文纯之意。使文纯真为百世之文纯矣。嫡传配食。既有成宪。二臣之有功文纯又如此。则文纯之院。配以二臣。事理当然。俟质无疑。而只缘士趋不一。尊行各异。元震则身殁殆三十年。尚阙陈协之议。凤九则自是九棘崇秩。亦无文仲之请。况何望援古證今。登之祀典乎哉。臣等窃伏见清风之黄江。即文纯平日讲道之所。而二臣小少叩箧。必在于是。进而请业则寒水之堂也。退而游息则说乐之斋也。我 圣祖嗣服之初。 特命建院于其地。专享文纯。如石潭遁岩之为也。庭树江花。想见农山之言志。村翁野婆。犹说游杨之立雪。倘蒙 圣恩。许以二臣跻祔于文纯之左右。则不独慰三臣如水之灵。亦可昭群贤的源之传。为二臣者。虽不能乎生而致其用。庶无憾于没而尽其报。而人知所从。文风丕兴。永有赖于邦基之巩固。而重为世道斯文无穷之幸矣。惟 圣明念之哉。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