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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窝先生文集卷之十二
馀窝先生文集卷之十二 第 x 页
馀窝先生文集卷之十二
 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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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遁峰逸稿序
遇不遇命也。士自修而已。我于命何哉。然世方溷浊。义不同污。飘然遐举。敛身自佚者。时也非命也。譬如霜雪矜威。卉木敛津。非一草一树之猝然独值也。君子受之而无怨尤。至若值世清明。贤俊汇登。而怀抱奇珍。终老丘樊。生不见功于时。殁而名湮郁不章。尚论者无所归咎。诿之命者非耶。山南素称人材府库。而寒旅两先生之门。尤多贤士。尝闻文穆公之为仁弘所搆。门人抗章讼之。而恨未得原疏读之。今读金遁峰逸稿。是举也公实首之。而疏又手自制也。方仁弘藉声势作威福。驱山南之半而尽折入于其门矣。一掬之水。岂能当燎原之焰。而方伯守宰方且厉气淬铓以待之。光海君方且目之为抗迫胁之章。欲行己志。当时事亦可谓寒心而悸魄矣。公乃不震不慑。一疏再疏。得白而后已。其勇往之气刚确之守。视蹈刃何有哉。公幼已受知于乡先生。杜谷高公诩以异日师表。及事两先生。俱蒙器重。金乌书院之移建也。文康公实推公为洞主。既释褐。值彝伦将斁。作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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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见志。拂衣而归。不俟终日。癸亥改纪。收召在野。凡抗一言名一节于昏朝之世者。无不毕萃于朝。而公独浮湛下邑。偃蹇林泉。惟以所服习于寒旅者。日与后生讲讨。其遇于世何如也。丙子公年已七十。闻南汉受围。与崔讱斋同倡义旅。崔公病不能军以属公。公提师行。中道报和议成。北望痛哭而归。其忠义奋发如此。而卒之晻翳而不甚著见。其遇于身后又何如也。公平生颇有撰著。中岁灾于郁攸。诗文传者仅若干篇。裒录之而名曰逸稿。庚戌二疏。直而不激。核而不繁。雍容而明切。非深有得于函丈抠衣之际者不能也。不问可知为文穆门人也。秋怀诗卒章曰却嫌水国风涛起。待得霜清帆挂空。此其志岂欲果于忘世。长往而不返耶。冲飙荡海。狂澜倒地。中流回棹。超然岸上。即公当日之事。而风恬浪静。江路清夷。利涉之功。正须长年之操柁。终使野水孤舟。自横于春潮晚雨。时耶命耶。拊是卷为之慨然良久。公之六世孙右宣翊宣来请余为序。去公之世今已百三十有六年矣。从今几年又有能发余之文而悲公之不遇者欤。是未可知也。
隐稿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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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稿者。郭隐南公诗稿也。中岁士大夫科宦之盛。莫先于南氏。而公以宰相子。独落拓无所成。晚岁家益落。朝晡数窘而恬然不为意。性好为诗。忧欢嗔笑。一于是发之。公年今八十三岁而诗亦累千篇矣。公颜色敷腴。视听不愆。行不具骑从。坐不恃几。诗之沈郁老健亦如之。间尝钞写为三卷。授不佞评骘之。不佞读之叹曰。此盛世之遗音也。吾 先王风化之所被也。不佞固习从长者游矣。前乎吾数三十年以生者。其人多宽衣博带。缓步徐趍。不如今世之士儇薄谝利以为贤也。存乎其志者。敦厚而不迫。发之为声。又安不优游而不促乎。世之工雕斲者訾其太朴。尚藻缋者疑其少华。而殊不知盛世之音。自当如此也。方其气至而囿。候应而动也。如众卉敷雨。百鸟鸣春。遏之而不可胜。禁之而不可当。动乎机而不自知也。其声和其色纯。味之愈淳也。苟非吾 先王五纪涵濡之化。孰能与于此哉。拊此卷为之感慨者久之。若夫商声病于字句之间。宣雌黄于批抹之。 不佞焉敢。昔胡元瑞盛称唐崔氏门户燀赫。司勋穷独甚。乃欲以黄楼一诗。敌其富贵。今公视颢益穷。未知满卷琳琅。真可以敌盈床牙笏。而第五之名。不减骠骑也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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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佞姑以是复于公。公必开卷辗然矣。
庆州崔氏七世寿考序
功德及人远者。其后必昌。三韩多世家而其鼻祖可考也。罗丽之际。文学未甚著见。文昌侯游学大国。尽得其门路而还。自此海东词华之盛。几与中夏并驾。至今言开山之功。必以文昌侯为昆崙之于众岳也。顾其子孙之显达。未闻有如文成之安文宪之崔者。余甚惑之。一日崔察访汉枢袖其七世寿考故事。踵门求序。而自言为文昌之裔孙。余起而礼之。取其图阅之。七世之中。夫妇并至耆耋者四世。独其六世祖赠判敦宁之配氏无寿。而丁丑江都之难。其四世祖别坐某死之。其配氏享高年。自副护军某。至其季父察访某七世十一人。合其年为八百九十七岁云。别坐君既殉难。一门妇人之同时死以烈旌者三人。其他四五六世傍亲之以忠旌者一。以节与孝 褒赠者各一。又其大父别提某。事父以至行闻。吁亦盛矣。余闻上古八十为下寿。近世元气淆漓。人多夭札。九十八十为上寿。今崔氏之寿自八十九至八十者七人。自七十九至七十六七者四人。古之以寿闻者唯彭祖特久。而崔氏七世之年。过彭祖殆百岁。不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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欤。崔氏既世世寿考。又闻其族姓甚盛。多积仕为中朝官。且有攻文墨中司马试者。噫此岂无所自而发之哉。殆前世忠孝节烈之报也。文昌之裔。积衰而复昌者。其在斯欤。其在斯欤。百世在前。千世在后。而文昌侯之支流裔波。散在词林艺苑之中。不趐百千万家。其为功于海东如彼其盛也。独其后孙之寝远寝微。终至于无闻。决知其无此理也。如察访君家。固将执左契而俟其昌大也。况懿行卓烈之并萃一门乎。其七世寿考。乃所以为之兆也。
龟峰集叙
游于圣门身通六艺者。讵不彬彬然君子哉。而齐鲁论问答之外。虽纪于家语。像于文翁石室者。骤以语人。识者盖罕。士能表见之难。有如是夫。龟峰权公德麟。故东都人也。早孤母夫人课学。令小奚莅之。公少懈辄挞其奚以愧之。稍长请益于晦斋李先生。先生亟诩之。以其从父之子妻之。既通籍。为便养栖栖郡县者十五年而终。年仅四十五。惜哉。公能得依归。早自树立。而阨于年命。未克大振。然当时士新经己卯。以学为讳。方先生讲道于紫玉山墅。朝莫抠衣者。唯公一人。梁摧之后。首议建院。身任其功者。亦唯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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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许草堂玉山记。可按而考。尚论公者。以公为晦门一人。有以也。向使先生无西塞之行。则公所成就。何遽不在四科之列哉。四郡循良之迹。特其绪馀耳。公殁数百年之后。士林合议。刱云谷祠跻配公。志学向道之士。其有所矜式哉。公遗文传者甚少。并取后人之叙述公事者。录为一卷。俾余叙之。
松坞实记序
不佞少喜从先辈。听说东贤名迹。稍长益访掌故家所载录。而峤之南。尤所向𨓏。然尚恨耳目多不逮。今得松坞李公实记读之。益信其产于丹山者禽皆九苞。出于冀北者马尽千里也。噫无家世游从之旧。当年代渺邈之后。尚论人于耳目之所未及者。论其世论其所师友。论斯定矣。大岭之南。素称人材府库。而盛莫盛于 穆陵之世。陶门诸君子。各以有用之学。淑艾斯人。其德望勋业之昭映简筴者无论已。处而行义发闻。出而劳勚宣著者。项背相望。于斯时也。而乡父兄以其善行举于长吏之贤者。月朝登名于版。道臣荐授官。宰相荐为守令。壬癸被兵。郡国多事。而身未尝不在其间。同时名公卿争为推毂。非贤者而能得之乎。西厓柳先生中表兄弟也。五峰李文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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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堂叔父也。其推与之重。期托之深。具见于篇章札牍之间。崔讱斋送行有序。柳修岩悼亡有诗。备述其贤。世之淹博者。足以考信焉。倘所谓论其世论其所师友者非耶。公有弟南溪公。二难齐声。喜人伦者莫能上下。荐入仕出为宰。皆同日拜命。出处言行。终始略相髣髴。南溪公先殁。公为之状甚悉。郑大夫干题其后曰公与南溪。天伦知己也。求公于此足矣。真知言哉。公兄弟殁已数百年。峤南士大夫慕仰犹不已。近岁追配啜食于西厓祠云。
徐良景公实记序
徐君致勋既从余求记象忠祠。已复起而请曰。吾先祖通材博学。遭逢盛际。步武玉署银台。佐掌邦礼。发之为事业。述而为文辞者。宜其焜耀卓伟。而放佚莫之考。独简牍与诗章传者。不过若干篇。吾宗人诚惧其寝远而寝泯也。谋以登诸梓。附之以志状叙述。俾成一卷。愿得一言弁之。余谢曰不佞何足以屡当斯役。然吾子何病于是。是不有佐 命策勋之 教。记在简册乎。后人之所考信。孰过于斯。襟度宽弘。操守坚确。不矫饰以令色云者。槩足髣髴公平生。而注意寡躬。屡陈大计。及居储宫。益勤调护。以至今日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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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指所陈之为某计调护之为何事。而当时事可略言也。乱臣搆祸。危机溢目。公于是时。识 真主于尘埃。赞密画于天策。 震邸既开。契遇益隆。躬佐 景命。启万世太平之基。展也河晋山,李上党之流亚。其绩纪彝常。像留画图。不亦宜乎。戊寅之录定 社诸勋也。危疑未定。忧虞尚多。故所录止于二等。洎乎庚辰。宝位既奠。记功无遗。佐 命与定 社。其实二而一也。 教文之首。称以忠臣有功而不伐。人主行赏而不忘者。百世之下。可以意推。我 朝录勋之有四等。盖自此而昉。岂其无所权衡而然哉。二百馀言褒嘉之音。可以传示无穷。何患乎事业文辞之久而无徵也。然而徐氏诸君之蒐罗裒辑。刊为成书。亦孝子慈孙之所不能已也。遂书而归之如此。(象忠记见第▣卷)
徐乐斋文集序
先正既远。淑艾诸君子。溯派寻源。所造浅深各不同。而流风绪言。赖不坠地。今读徐乐斋先生集。益觉斯道之不孤也。阙里之堂身通六艺者。盖多齐鲁之人。考亭之道。海内外准之万世宗之。而犹不若闽建诸儒之尤为亲切也。吾东方道脉之正学业之盛。微山南吾谁与归。当 宣仁间。寒冈郑文穆公以慭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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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讲道泗滨。而公与旅轩张文康公并跱其门。公平居尊事文穆公如严师。而文穆顾以畏友处公云。中岁值壬癸之乱。一出膺 除命。既归屡徵不复起。学益卲德益尊。游其门者日益众。贤士大夫之于役南服者。莫不造其庐而叩质焉。文穆公尝东游过公。公与门人迎候路中。风日晴暄。江行清晏。或溯而舟。或憩而亭。函丈揖让之容。冠童讲讨之乐。宛有浴沂风雩之像。览集中所记。百世之下。如读鲁论。呜呼盛矣。公之学术造诣。非后生所敢议。而公尝有言曰欲学孔子。当先学朱子。欲学朱子。当先学李先生。殆笃信先正之道。酷喜先正之书。熟玩默契。心得躬行。老而不倦。进进不已者也。读其上文穆公诸书及与孙几道诸人往复札可见也。惜乎。天既不假以耆耋之年。殁又子孙零替。遗集之仅存者。亦不甚行于世。及门诸人之裔孙。惧其愈久而愈佚。方图重刊寿其传。山南重道之义习尚之美。犹足徵也。遂书而归之如此。
李生(重哲)遗稿序
余屏居久。通家后生多从余游者。与之语叩其业。观其容止。察其志气。士之品定矣。然良玉产奇花胎。川泽之气。根柯之精。亦已劳且费矣。而玉将琢而旋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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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方绽而遽萎。又畴从而诘斯理也。余于延城李重哲之亡。实累欷而深惜焉。始生之踵余门。年才志学。符彩俊雅。礼貌整肃。坐定语阑。徐阅其所贽卷。步趍中节。边幅不窘。昂昂若汗血之驹。郁郁如耸壑之松。其势不一蹴千里直上万寻则不肯止也。其才足以将之。其气足以充之。其器恢恢然足容也。若生者虽生于穷荒僻陬。犹足以瑞世。况永膺莲峰二先生之遗绪而八旌之馀烈乎。生生长抱川。抱川称多文士。而里塾子弟莫能当者。游学入都。名声常出侪流上。生方且不以已能自多。益博极群籍。而尤喜读四书。参究洛闽诸说。手辑莲峰礼说。骎骎乎有志为己之学。恒曰愈读愈思。久之自通。又曰知行不可偏废。而养志在寡欲。平居事祖父母父母有至性。李氏世以钜孝发闻。而人谓其无忝家声。往岁遘奇疾遽不起。时年仅二十六。知生者无不惊呼失声。生之大人伯深甫搯掌之恸。久而益切。不忍其名迹之渐就湮没。自为文述其志行。并拾其箱箧间遗草。录为一卷。袖之示余。且索一言叙之。人或言躯干礼伟。血气强壮之人。而五日不汗。倏已千古。彼咳唾之馀。糟粕之仅存者。又乌足以不朽逝者乎。余谓此虽寂寞数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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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藻思可见也。志气可想也。性情之所涵蓄而发现也。伯深甫幽忧滞恨。无地可泄。徐出而阅之。则声音笑貌。恍接于隅坐唯诺之时。自是而嗣于生为子若孙者。传之永久。取而讽诵。则生之志行藻品不外于是矣。何必连篇累牍。菑枣涴藤而后。为不朽哉。古今人钟情之极。或有以妄塞悲任达踰防者。伯深甫之用心。贤于斯二者远矣。余抱瘵衰落益甚。应接愈稀。而闻故家有佳子弟。辄为之耸听倾喜。人或哂之以苏子瞻所云人之难知。为好事戒者。噫知人之难。谁昔然矣。然士之品素定。则难不难可知矣。终始爱才之念。妄自谓不减古人。九原可作。当不知河汉吾言否。今叙此卷。重为之感慨良久。
送成使君(大中)赴任北青序
士生逢圣世。不能自表见耻也。人亦有言。文章能穷阨人。然人而穷阨。岂文章之过哉。使其典则雍容。节族鸿鬯。辩而不悖于理。博而不伤于诞。沨沨乎正始之风。则虽欲自逊。与雕篆者比。而笙镛黼黻之具。舍此安归。顾其小慧曲解。沾沾自喜。不达大雅之道者。适足自误耳。如是而诿以文人穷阨。不亦谬欤。成使君士执幼袭家庭之训。名声藉甚。踰弱冠。取科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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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芥。间尝出入台阁。徊翔郡县。而困于资格。官不甚显。学既成而老已及之矣。自信益笃。自期益重。立言述事。不肯以崔立之以下人自处。人或未之尽信也。独与余相得甚驩云。 今上开 奎章阁。极选一世文学之士处。君以秘省十年。 眷遇特深。每承 命而校雠。应 制而撰著。无不与内阁诸臣同之。 衮奖隆挚。 锡赉便蕃。至以不得置文垣为恨。 特命除三品外官。遂出知关北路之青海府。及行又 令内阁设饯以侈之。异 渥也。夫以草茅之士。无攀援之势。而徒以稽古之力。自结 主知。一为文章士吐气。何其盛也。余屏居里社。漫不省事。然固知君之能自表见也。君美容观善谈论。其文词纡馀而不迫。辨核而不苛。真所谓雍容鸿鬯。辩不悖理博不伤诞者也。我 圣上以天人之学。处君师之位。运造化之柄。陶铸一世。一艺一能。莫不采录。况博学远识有如君者。而岂其终归于潦倒而止哉。士之工于仕宦者。局局区区。所得几何。而曾不汗颜。如君之锦绣萦怀。珠璧在握。自拔于泥涂之中。上不愧 圣简。下不愧所学。讵不愉快乎哉。君尝随海槎而南。妙年英声。惊动殊俗。东踰怾怛。循海而极其所之。西过狄踰岭。夹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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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而驰。穷眺夷夏之界。今且绾绶而北矣。为我言行借簿书之暇。偏辕短车。遵西水罗江上。以观兴 王旧迹。迤登白头之巅。俯瞰大泽而归。其壮往之气。老而不衰如此。一行作吏。不亦有民社责乎。而居恒所讲习。耻为无用之学。其于青海乎何有。于其行。姑叙文章际遇之盛。而山川游览之胜系之云。
送柳时晦游枫岳序
品格定则訾誉无足以轻重。金刚僻处海东。图经所不载。而其峰壑潭瀑之瑰奇超绝。更从何处得来。阅万目而贯四时。只一金刚而已。夫岂有见闻之殊春秋之别哉。谈者或云目不如耳。花不如枫。不知俑此说者谁也。经此二案而山之真面目遂晦矣。万瀑八潭之间。游者肩摩趾错。日不下数百人。而韵士绝不可逢。既度内水站。人益稀。榆岾已不如安训。及到龙渊。苔纹上屦痕可数。余入九龙洞。从隶舆僧之外。但一行脚俗缁而已。此岂人人守垂堂戒而然哉。东俗徒徇浮名。而初无定见。不求实践之过也。到长安,表训而返。亦足啖入山之名。何必劳筋苦骨。了无当于心目而探幽涉远为也。如是而一遭走回。抵掌弄喙。犹向人有得色。山灵何苦而受此俗子之指点也。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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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独谈山然哉。人之毁誉长短。亦犹是耳。吾不知彼所闻者何事。所见者何物也。吾友柳时晦尝语余以将游金刚。时晦年老家贫。志气勌而筋力愆矣。余初未能信。一日来告以行且有日。余奇其志而壮其行。属之酒而告之曰。入山须冰雪尽融。木叶未敷。山之真形始露。无毫发馀恨。明月扬辉。微雪淡抹。非不绝奇。终不如朝暾正射而夕照遍彻也。花于春枫于秋。只是随时点缀而已。施朱抹粉。曾何足以增妍于国色。以其品格素定故也。时晦谈吐雍容。神明内蕴。此行必有得于心目者。待其还。余当扫榻洗罍。发其橐中诗。而剧论山事。验其见与余同不同。
好年九老会禊帖叙(丁巳)
禄命家言某岁多贵人。某岁多寿考。其说固窅茫难准。而考以耳目所睹记。昔我 英宗大王享国五十二年。 圣寿八十有三岁。而 诞以甲戌。士庶之生同是岁者。多贵而寿。至今传说以为升平盛事。距甲戌四十二年而为 今上即位之十九年乙卯。乙卯实维我 慈宫周甲。 亲奉万年之觞。以未及展诚于 显隆园者。献之于 慈宫也。东土血气之伦。莫不感泣蹈抃。李交河圣龟之齐年友九人相与议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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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莫不以齐年为贵。时节徵逐。饮食衎乐。聚以修稧。世讲其好。况吾侪之乙卯以降乎。乌可以草木馀年。不思所以歌咏雨露之泽也。遂稧而帖之。名曰好年九老会。好年云者。帖中人尝登 筵。 上使之年亟称曰好年生。退而记 恩也。方甲戌诸公之生老寿域。优游莫景也。帖中人俱以妙年后进。指点羡慕。望如神仙。詑以为家国之庆。转眄之间。年往而事 嬗。今之乙卯。居然昔之甲戌也。自今川至月恒。 慈宫之 宝历弥尊。称庆者何限。覃恩者何限。而诸君金绯并照于班联。庖廪相继于岁时。则前甲后乙齐躅匹休。家 国之庆。太史将不胜书。而禄命家言亦不可尽废也。何其盛哉。交河君寄示此帖。索不佞一言。不佞于交河君齿先一饭。阅历多矣。拊此帖重为之感已往而庆方来焉。六月旬有八日。归自 诞辰起居之班。强疾而书。
梅村遗集叙(戊午)
余尝论士处山南。譬犹孟津之抵鹊皆珠。冀坂之盐车亦骥。卓自表见树立于其间。难能也。然皋比之教授不绝。乘牒之记载颇详。阐盛美而发幽光。其势又易然也。是以妄不自揆。思从博雅君子之后。蒐罗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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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如襄阳耆旧益州先贤。以成一家言。而固陋未能也。一日娥林士人郑礼焕携其先祖梅村公状志及遗集一编视余。受而读之。其行也笃。其言也质。慥慥乎 穆陵以前之士也。其诗曰天人相感理。今世有谁知。古圣如梦见。我欲一问之。于时过成童仅一岁。夙诣如此。稍益长。游曹南冥先生之门。讲求向上之业。所与友者金东冈,卢玉溪,吴德溪诸君子。所服膺者诚敬二字。日课读圣贤之言。而尤喜羲易心经。幽贞澹简之操。著见于片语只字之间。最所得力。在一部朱书云。平居所撰述。皆可为后生训。佚于兵燹。仅传者止此。惜乎。世恒言岭左右异俗。江右尚气节好议论。其弊也华而寡实。若公者。倘所谓学专为己。脚踏实地者非耶。世有读斯集者。必以余言为不诬。而戒其轻訾江右也。以余夙昔寄想之心。不敢终辞弁卷之请。叙而归之。以附山南故事。
泛斋集叙
余年十七。初与吾友尹泛斋伟哉。定交于溪上子衢宅。衢吾叔也。与余同年生。少伟哉二岁。而志气简亢。羞与当世士同嗜好。独喜泛斋与余。谓古人可以几及。每三人会。目击神会。欣然不知朝将昳而夜向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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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十年之间。虽聚散不常。而吾三人者各自在方寸之中。倏焉存亡四纪。而斯二人者固自常在我方寸。追思而品科之。志行气节。常在文学之前也。泛斋之诗。澹而多警拔之语。婉而有幽远之思。曲终尚有馀韵。溪上之诗。如孤松挺干于峰顶。枯桐吐音于爨馀。响绝不可复续。体裁微有不同。而要是吉光片羽。沧海遗珠。非衰世所宜有也。泛斋云亡之前月。语余以近作。有有酒此生足。无灯今夜长之语。余沉吟良久。举少陵赋诗分气象。佳句莫频频之语语之。余俄衔恤不死而伟与衢遂千古矣。噫泛斋善谈吐意气伟如。思欲以文词骋声。已而刊华就实。洒然自脱于窠臼之外。落穆无埃𡑷想。余尝以太早计规之。喟然叹曰吾家之不谐于世久矣。谁能强颜向人刺促为也。吾将南归。述先迹教稚子。毋坠吾祖之风足矣。此其志视苟且顾恋者何如也。泛斋既歾之三十馀年。我 圣上慨然兴感于海翁之事。 明良契会。昭融于隔晨之后。海翁之道。虽未尽行。而海翁之志益白。虽护法媢嫉者不敢公肆訾诟。九原可作则吾友之灵。必将感泣而吐气矣。泛斋之子持范。父亡仅五岁。能读父书。早登上第。以台官蒙 恩。出守湖郡。悲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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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之不逮。惧遗集之多佚。发旧箧登诸梓。书报余曰吾先人故交。惟执事在。斯役也非执事叙之而谁。属书屡至而责犹切。不可以余耄及而终孤孝子之请。重负吾亡友也。昔欧阳子叙其亡友。并举尹师鲁,苏子美,梅圣俞。其言尤感切而殷勤。今余叙泛斋而并详于溪上者。以见吾三人者交际。而又悲溪上死无儿。遗文无一传者。我死之后。更无人知有子衢者。使吾友而有灵。其所伤衋。必不在吾后也。遂牵连书之如此。吾友文词之美。集将行矣。世当有赏音者。固不待余言而轻重也。泛斋名愇。伟哉其字。歾时年仅三十二。
钓耕庵遗稿序
士既不能策名清时。展布所学。潜德幽芳。图所以流远不沫。则必以岭表为归乎。岭固贤士大夫之所宅也。名硕之德业事功辉映简策者。毋论已。岩居川观之士。砥行饫义。生足以矜式于乡。没可以祭社者。落落相望。如渊深而鱼萃。沙淘而金现。虽使能言之士。操管而博采。记襄阳之耆旧。传益州之先贤。固未易尽举也。钓耕庵处士蒋公。系牙山而家汉城之青坡。青坡吾里也。幼从余傍祖孤石,茶山二公受业。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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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家踰岭。初自昌原之洛滨。徙居密阳之礼林洞。执贽于聱汉孙公起阳。间游寒旅二先正之门。得闻为学之方。治公车业屡发解。危得第报罢。例当补官。笑曰吾与其乾没尘埃。宁老死岩穴。拂衣而归。所居有江山之胜。搆小亭凿沼种莲。逍遥自适。时或驾舴艋沿流钓渔。有诗曰水动心不动。沙平世不平。翛然有出尘之想。丁卯丙子之燹。辄慨然而作曰岂敢以草野之贱。忘杞嫠之忧哉。倡义旅北赴。同志诸公推以为十二邑义兵将。途闻和议成。恸哭归。诗以志感曰宇宙腥尘暗。江湖日月明。残灯孤梦觉。中夜壮心惊。虽栖遁林阿。谢绝世事。而风泉之思。常切于寤寐之际。人有赠诗者曰忽惊天地闭。来作钓鱼人云。学益进名益高。孝义行于家。望实著于乡。洛中葱竹之交持节南服者。无不造庐致敬。涟上许文正公避乱落南。与之交特深。携柳内翰命立诸人。频游江榭。讲道谈诗。信宿而归。唱酬诸篇。今其家尚宝藏之。鹤沙金公宰密阳。一见许以道义友。及其殁。遂铭之曰粹而醇公之性。敏而懿公之行。然而不禄奈何命。后之人求公于此。庶可以得之矣。公殁遗迹荡于郁攸。仲子熙绩拾烬馀若干篇。附以志碣挽诔及师友记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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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言古绝。澹雅有法度。一脔足验全鼎。传之至五六世。今年 上命辑尊攘录。当时之以一节名者。无不搜罗毕载。公六世孙台周闻之。携遗卷入都。将欲告之于有司。踵余门求一言叙之。余受而读之。作而言曰公孝友之行。忠义之性。固其天赋之美。而若其依归邹鲁之乡。薰陶儒贤之化。卓自树立。为同时诸贤所推重。迄今数百年。云仍相承。馀绪不替。无忘祖德。而必欲表章其美美哉。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观于公。知所以择里矣。噫中世衣冠之盛。必数汉阳城南。而吾里实为冠冕。孤石公器量伏一世。茶山公以词垣宿望。接引后生。奖进英材。人以不得及门为恨。风流文彩。荫映士林。而盛衰有时。聚散多门。今之彯缨游谈者。鲜能知其所自。蒋君乃能讲世好而责其言于如余之椎鲁无能为役者。意甚厚也。安敢以衰疾辞。遂书而归之如此。处士讳文益字明辅。钓耕庵其自号。
赠江原监司洪元伯序
礼山洪元伯由秋官亚卿。出按关东。关东观察营在原州。原州元伯桑梓之乡也。距其丹丘私第十里而近。丘墓之所在也。宗族之所居也。元伯方盛年。尊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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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任判敦宁致政公寿考康宁。彩衣玉节。暇日陪游。登某丘而临某水。乡里之人。莫不指点而羡慕。何其盛也。富贵而归故乡。古今所荣。然 皇明时士大夫无官不得居京师。辄去归其乡。乡绅之号自此始。达官贵人则地方巡按以下。怀刺候谒。岁时伏腊。门闾闹热。甚于衙门。出则坐八人舆上。前呵后拥。光辉赫舄。所至官长无不分庭抗礼。为乡里兴利除害。视为己任。居无职事之委。而威重反出巡按上。不必身任巡按而后荣也。独宋时宰相休退。往往领乡郡以为荣。然事非稀有。则人情不甚惊异。我国之制。宰牧其土者。先墓限代。庄田限亩。臧获限名。踰制者不许往。惟观察使无所避。中世八溪君家郑氏屡持东节。而八溪公以下子孙多居京师。如元伯之生长玆乡者几公。未可知也。元伯之家于原四世矣。宗伯公擢魁科历扬崇显。而未尝置京第也。致政公中岁始尽室入都。元伯自孩提至于升上庠举上第。未尝一日去玆乡也。以明之乡绅而领宋之乡郡。唯元伯为然。湖岭固多名士大夫。其起家而按本道者比比有之。然距其乡郡或近或远。未有如元伯之家在观察营下者也。元伯才器夙著。无适不宜。朝家之为藩臬。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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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矣。四方引领而翘其来。是邦之人。常恐为他路所夺。是除也固未足以华元伯。而实为乡里荣。彼会稽之怀绶。并州之竹马。敖而无足数者。余闻任之专者其责重。渥之厚者其报深。元伯 赐绯十四年。任外仅数载而已。未尝时月不在喉司也。佐秋官二年。具案奏谳。动盈卷轴。未尝不当 上意。其任专而 渥厚如此。出拥方面。其承流宣化。奉扬 德音。喉司之任也。折阅讼狱。使无冤民。司寇之责也。励风俗理财赋。预备涝旱。爬搔疴痒。六官之职备矣。元伯所以报答而称塞者。宜如何而可也。关东虽小。处圻湖关岭之中。擅山海之藏。总水陆之师。一州八府六郡十一县。户口不下数十万。民产有礼约之异。人性有善恶之殊。而皆仰观察使以为休戚。元伯亦安能博施而普济。兼调而并剂哉。夫察隐者先自显。行远者必自迩。元伯不有族党姻戚之散处乡里者乎。平日见闻之所习熟也。虽其品格难齐。好恶不同。然举一人而一乡可知。举一州而一路可推。情伪必审。威惠并济。得乎一乡则可以得乎一州。得乎一州则可以得乎一路。祁寒暑雨之咨。箪食壶飧之惠。不待其嚬呻睨视而尽在吾眉睫之前矣。然则世人所以为乡里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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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乃所以资益于元伯也。
桧山黄氏世谱序(己未)
黄氏世谱者。谱左尹公以下子孙也。黄之出自恭僖公者。自成一宗。左尹公以上同源异派者。不为不多。而未能遍录。匪以属竭而忽之也。力未逮也。东方士大夫以门地相高。门地以科宦相高。而乡曲之人。去京师既远。不能与贵游子弟角艺能争。进取科宦绝稀。然亦能饬行励操。世之不替。嫁娶交游必以儒素为归。则不失为名门盛族。国俗大抵皆然。而大岭之南。尤重此道。左尹公与渔溪赵氏之祖。为中表亲。就而居之。盖在景泰乙丙之际云。今至十世或十一二世。宗人累百计。散处晋州,宜宁。而咸安之族稍蕃。其繁枝茂叶。岂无所自而发之哉。种德蓄祉。左尹公之培根也深矣。处士安道斋以来。比世力行笃学。超然科臼之外。密庵李徵君霁山金学士之文。可徵其芘宗也亦厚矣。黄氏门户之光也。何必嵬科名宦之为荣哉。恭僖公之后。旧无全谱。安道斋曾孙后干氏辑成家牒一篇。今已四十年。孙曾益繁衍。其宗人相与议。嗣而收录。鸠财以印。古之君子必辨明姓族。姓者统祖考所自出。百世不变。族者知子孙所自分。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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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变。不变者虽百世可知。变者过数世则紊矣。不亦善乎黄氏诸宗之是举也。汉之挚虞唐之萧至。逖矣难考。今之言谱者。必称眉山苏氏。而苏谱仅止于高祖。其略如此。黄氏谱之上距左尹公。亦远且详矣。恭僖公诸孙之不能遍录。又何病诸。每岁孟冬。黄氏诸宗人会祭左尹公墓讫。相与讲明尊祖收族之义。寻源而知流。沿叶而知根。弥远而弥详者。以此谱在也。易系曰易知则有亲。有亲则可久。圣人之言。岂欺余哉。黄君大中袖家牒授不佞索言。不佞五代祖母黄夫人。恭僖公七世孙观察使讳致敬之女。不佞固黄之自出也。左尹公夫人睦氏父讳臣佑。臣佑子孙无闻。家谱不载。然睦氏无他贯。同出泗川。黄亦吾睦出也。不佞虽耄。其于序是谱也乌可辞。
清虚逸稿叙(己未)
山之南。难为士夫。产邓林者势必昂霄。采楚山者价尽连城。樲棘珷玞之处其间。无以见齿。此其为士之难也。然而汝南之俗。月朝有评。襄阳之风。耆旧有记。幽芳剩馥。莫不见收。此又习尚之美。而为士者表见易耳。不佞诚固陋也。而间不获辞于士友之所见属。叙述前辈名迹屡矣。今于清虚子孙公逸稿。重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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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清虚子穷老死。死又无子。去今且数百年。而孙氏诸君不以傍祖之寝疏。年代之愈邈。或替其表现之道。信乎清虚子不愧为山南名士。而山南习俗之美足徵也。清虚子东都人。 中庙名臣冢宰景节公之曾孙也。十五岁已以玉篴诗驰名上都。一时名胜皆愿结交。早选博士子弟。屡领乡解。竟不第。间除职不起。既殁遗文散燬殆尽。六代旁裔上舍生国济氏与其诸宗人。裒拾知旧家箧笥所藏置。仅成一卷。其用心诚勤矣。孙君星岳袖示不佞。要一言以述。诗澹而警。文亦雅驯。视世之连章累牍灾木而损藤者。不翅过之。可重也。其见识之卓绝。志虑之深远。尤在嵇绍,苏武二论。绍之死。史无贬辞而斥之以忠孝之贼。中郎胡妇人或议之而辩其为惜虚死而保身生还之策。此岂拘儒曲士之见所能到哉。文何必多。只此二篇足矣。百世之下。有子云复起。则必有以想像公于残篇断简之中者矣。以此才识。何事不办。而生于文献之家。处于君子之乡。卒不得展布其所蕴。惜哉。曹芝山,崔讱斋岭之望也。而推公以为鸡林淑气之所钟。彼二君子必不以平生之好。谩费谀辞。不佞请据而叙之。清虚子名晔字文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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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庵集序
先生积困场屋。如归太仆而名殆过之。三入大理如陈同父而祸尤烈焉。呜呼悕哉。人受命孔阨且穷者。虽圣人在上。司造化之权而操死生之柄。卒莫能脱之于水火。岂非天哉。先生遘祸二纪冤始白。我 英宗大王临筵矜恻。有曰当时我若亲问。岂至是哉。又于 帐殿语及往时事。嗟惜之曰睦天任贤矣。夫人臣遇时而驾。结知于世主。而能于人骨俱朽之后。叹息称贤则隆恩至荣。亦足不泯于简策。若先生者。坐为党人所阨。甲科十年。曾不得一近前席。 君王识状。仅在画地抢头之中。而丹书既洗。至蒙一字之褒。匪其忱诚辞义足以感动 圣主而能之哉。先生姿性简洁。标置峻整。十七举国子进士第二人。文望倾一世。人数他日馆阁。爱憎无异辞。才踰冠。大父父絓党籍。先后窜谪。时节觐省。以海岛为家庭。道涂为房闼。行役感愤之作。已自老苍成家。其成就文章。实本于此。而终身穷阨。亦自玆始矣。以亲命重理功令。十年五发解。而一魁四亚。骈俪程墨之文。照映行卷。虽乡塾童子。人家厮役。无不诵其名。及颁柑试士。献赋居魁。 殿试又第二及第。而年已迫五旬矣。家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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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公卿。而脱粟不给。词翰独步艺苑。而释褐最晚。发愤益读书。思所以不朽千古。弊袍败茵。危坐终日。腹枵肤粟而咿唔不辍。为文汪瀁奔放。一泻千里。利钝互见而气势沛然莫御。诗尤人工极到。天机烂熟。赡而简峭而健。奋厉而委曲。意有所触。情有所感。发之口而自然成章。骨硬而肉厚。芒寒而味隽。洪亮之响。出自心肺。浮靡之音。不落口吻。眼前无不可写之景。胸中无不可写之言。愞夫为之起立。怨女为之感泣。殆欧阳子所称精气光怪。物亦不能掩者也。身虽摈斥不用。而自以世臣眷系 宗国。怅望于庆历,元祐之际。激嘅于恩牛怨李之场。三叹六息。意欲挽回世道。拘系诏狱。行吟塞徼。备尝险阻艰难。而长篇短什。常怀一饭不忘君之忠。彼异类耽耽。反以屈平之忧爱而欲加子瞻以怨诽。噫噫亦已甚矣。砥砺名行。主张风雅。爱士流如骨肉。急人材如饥渴。后辈间一士稍可意。一语稍称心。辄叹赏延誉。一时名士大夫无不归向。同舟若仙。得御为荣。而傝庸无赖者。亦颇不悦。道益穷而命益奇。名益高而身益危。既频经忧患。惟思韬踪避影。而猜媢愈深。搆嗾交急。日月未及照而霆霹遽加。命矣夫。祸后诗文颇散失。遗草仅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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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旧间篇牍往复颇富。平昔之获如拱璧者。一朝而掷如败瓦。焚毁弃灭。如恐或后。甚至其家集中割爱而删其篇。匿影而窜其题。雪堂之帖。无复留落人间。然当日脍炙之什。至于流登 宸陛。亲扬 玉音。诵咏称善。与金柏谷之古木秋山。异时同感。倘所谓石压笋斜出者非耶。万中幼侍家大人。数闻吾巷故事。先生当门户零替之运。独处静睡古堂。日聚宗人子弟于门而诱掖奖励之。后进彬彬可观。家蕴和璧。人握隋珠。无声势可藉。而以文行见重。至今宗法家训之尚有可述。先生功也。少不自揆。妄欲蒐辑成帙。以图传远。请沂溪公序之。转眄三十年间。濩落无所成。死亡无日。手拊遗卷。忾然长吁。与先生兄弟之孙祖永氏。考订原集。叙其终始。而年耄辞讷。欲语未能竟。恨不及沂溪公时就而取裁。是余之不敏也。吾宗后人尚能诚足以护惜。力足以传布。不至湮没也否。噫。
梅溪忠贞公 内赐小学序
吾宗家法甚正。序长幼合疏近。辨义利壹志向。翰墨之外无他业。宗党之间无贰虑。箴儆不替而恩意常胜。一门所由行。俨然一部小学。中岁耆德尽谢。家风益坏。冻馁攻其中。利害眩于前。幸而晚出。得免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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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见纠。尚何小学之可论。磬滨族叔于书箧中。得小学一帙。乃梅溪忠贞公在银台受 赐者。而其纪年则崇祯丙子黑汉东抢之岁也。手自改装。教授稚孙。此事良贵。吾坡上之宗四房。梅溪公后人世世寿考。以一门之长而兼三达之尊。万中尚及事沂溪公。沂溪公年衰志勌。而犹眷眷于述先惇族之义。记陪和杜少陵吾宗孙子诗。宛如昨日。而倏过三纪。其间人事之屡嬗。家训之益坠。念之臆塞。磬滨吾宗之属最尊而年又高者也。倡励宗人子弟。申之以先训。修复其故事。使贤者体而行之。不肖者跂而及之。无坠梅溪公以来五世遗规。则吾宗庶有赖焉。其为功奚但改装册子而止哉。此虽一帙四册子。而布刊吾宗人心上。人人各自有小学一帙。以至千百人之多。则将成千百帙。而莫不从此帙中印出来矣。万中虽耄且死。与有幸焉。曩岁以沂溪公命叙大统历。今又以磬滨所见属。叙此卷。俱梅溪公案上旧物。 皇朝年号所纪也。前叙极论 明统之绝不绝。今又备言吾宗小学之行不行。伤叹弥深。编首王春之感。虽切于中而不暇言也。
松岩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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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忠志之士。当国家危急之秋。忘躯徇义。首事奋发。风声气节。为海内士大夫倡。而他日功赏。反居人后。其姓名之仅传于简策者亦几希。余每读前史。未尝不掩卷兴喟于古今人之幸不幸。今去万历壬辰二百年馀矣。矗石三壮士。因鹤峰板诗。人或传诵。而问其姓氏名迹。知者盖罕。东俗卤莽如此。松岩李公名鲁字汝唯。少事曹南冥先生。才识超迈。文词简奥。忼慨有大节。弱冠选入太学。 昭敬王初即位。抗疏请伸讨。乙巳忠奸。荐 寝郎不就。晚由甲科策名。属倭警急。先事而力陈阴雨之策。仍拟草责秀吉书以进。国被兵。与大笑轩赵公宗道。间道南还。约共纠乡兵拒贼。道遇鹤峰金文忠公奉使招谕。遂入幕赞画。誓同生死。移书远近。励以主辱臣死之义。义旅蜂起。保全岭右。卒为中兴根基。公实倡之。复驰檄贼阵。历数秀吉之罪。谕以祸福。劝使改图回戈。行视诸义师督战。募富民饷军。在军中岁馀。劳绩备著。岭儒上疏言兵事。历举倡义四人之功。公居第二。金文忠亦启褒焉。 上下教嘉奖。遥授官以赏。乙未以谏官赴 朝道殁。先是金文忠遘厉卒于晋阳。丁酉赵公守黄石山城城陷死。此公暨金赵二公之终始也。后之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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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石而俯江流者。指点想像。方知壮士之名。非能跃马弯弓临阵鼓勇之谓。唯读圣贤书。明于君臣大义者可以当之。不其伟欤。公所述龙蛇日记。可与礼原惩毖录相表里。不佞窃谓公辛卯封事。气节似胡铨。谟猷似陆贽。诚忠可与日月争光。当时言事者。或推步占验。知倭必动。妄为危言激论。其实用以售党伐之心而已。何尝有一言半策真可以折凶谋抗猘锋而利人国者哉。徒以其为时人所喜。至今以为名疏。腾诸万口。泽沾后裔。若公深远之谟正大之论。卒之掩阏于当世。湮没于后来。良可于悒。岭人尝讼崔守愚之冤。而疏出公手。譬谗人于指鹿为马。请穷诘其言根。且曰设使永庆无处士之名君子之行。不过为一匹夫而杀之。宜以其名不可冒以盗号欺君罔上也。盖公之见嫉于党人。亦已久矣。无怪乎前有疏而见阏。后有功而见掩也。公殁年仅五十五。大难未靖。血胤遂绝。遗文散佚。今存者诗百四十八赋四。词序启各一。丘墓文九杂著三。疏三书一。合以为松岩集。
寓轩集序(辛酉)
吾道之不容于世。于玆百年。君子生长盛际。持清裁负雅望。至老死不肯偭矩而趍俗者。固不可得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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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前辈之及从君子游。得闻当时绪论者。凋谢亦尽。今之士方且侪俗为贤。附势为工。唯恐不与前辈之道相反。訾清渭以不与泾流合污。嘻嘻甚矣。古人虽亡。其书岂无存者。而黄茅白苇之间。幽兰独挺。见之者鲜不指以为怪。且将锄而去之。使古人处今世。又将视以为何如也。寓轩姜公。以公卿子。饬行励操。力攻古文词。早致名誉。鉴赏者以为清时黼黻之资。舍此安归。而时命大谬。卒邅迍不偶。然一时论议文字之事关斯文者。莫不有待于公。姜氏固奕叶名阀。士流间是非得失。未尝不与于其间。而公与其从祖兄弟寄轩公楷实为冠冕。公既不得永年。寄轩公又落南不归。世道日沦。而俗论视向时。又一变矣。公平生颇事论著。公兄弟之孙世靖惧世久散佚。拾之于弊箧煤尘。裒成若干卷。诗赡健老鍊。不事雕琢。不局局于声调气格。要非近世词人争妍斗奇于字句间者之比。文则得之昌黎为多。辞达而不冗。句简而不棘。洁净条畅。出之滔滔不穷。其言曰富贵耀于一时。文章传于千古。穷也不足悲。达也不足慕。废疾而不以为忧者。其心有所乐也。其用意之专。自任之重。有如是者。而生不得高文大策。鸣国家之盛。殁而寂寥数
馀窝先生文集卷之十二 第 227H 页
卷。将不免徒饱蠹鱼而止。抑不知道之屈伸有数。人力无所容于其间也欤。先曾王考竹坡公。与公先大夫晋善君交至深。出处略同。讲好及其后人不替。平日所闻见。比今人差详。故叙此卷其言如此。公讳䆁字仲美。
送姜都事百源赴岭南序
山南盛衰。实关吾道污隆。吾侪之好恶必同。忧喜与共。非一世矣。然去京师踔远。其势不能无待于洛中士友。而中世以来。儒贤之化寝远。洛中士大夫亦鲜能固守先辈轨范。为后生矜式。正谊明道之工渐阙而觊利觇势之习易滋。识者之忧久矣。夫山南重于国中。异趣者虽或吹觅抵排。而亦不能遽加轻蔑者。岂有禄位之可藉。声势之足畏哉。特以学术之正。渊源有自。俗尚之美。其来已久。有不可尽掩故耳。往岁先大王忧邪术之渐炽。嘉山南之独免点污。特 致祭陶山祠以宠之。渊乎深哉。 圣人御世之长虑远猷也。彼为士者。徒恃乡望之尊世德之懿。不思任重于己。而秪欲取重于世。则不亦误欤。今出而仕于朝者。固屈指可数。而穷庐抱经。韫椟不沽。笃信先正之道。确守前辈之论。耻为名利所污者。岂尽无其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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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衰疾屏处。恨不得目击心契。倾盖而倒廪也。每读邹鲁之衰甚于周人之语。未尝不为之慨然太息。以近日洛中风气。卜山南习尚。亦岂无盛衰轻重之可以坐揣者欤。姜君百源。吾党之恃以为重者也。今奉使校士山南。于其所经过。试以吾言求之。
洪侍郎养仲燕行诗卷叙(甲子)
使事之难。不唯专对。不辱命而已。山川险夷。人畜繁耗。习尚奢俭。谣俗情伪。凡可以觇国。皆使者职也。行人之衔 命燕山。冠盖相望。而睹记各殊。详略不同。余每恨之。洪大夫养仲一至燕。而鸭绿以西。穿塞四千里。城郭宫阙之雄丽。堡店市肆之遐近。禽兽草木之微细。远而制度沿革之由。近而风化嬗变之机。包罗搜括。尽入于诗。诗凡千有馀篇。富乎哉。前此奉使者未之有也。全部卢龙志。纤悉无馀恨矣。然养仲之所经历。秖是幽并一隅腥秽之区耳。三百年 皇明文物之盛。已矣无徵。况夏后疏凿之迹乎。况召伯棠茇之化乎。使养仲之行。远涉周秦之域。遍游齐鲁之乡。则所得岂止于此。可慨也已。其诗质而不俚。华而不靡。古风赡该而舂容。近体圆活而工致。无歌筑激扬之音而有金火迭迁之感。其辞达其意深。观感惩
馀窝先生文集卷之十二 第 228H 页
创之义。随地自见。可以资职方氏之彊理。可以备太史氏之采录。不失风人之旨而能尽奉使者职者。吾于养仲见之矣。汉廷之可使绝国者。必求茂材异等。而与将相并称。有以也。
镜岩集序
前冬镜岩允大师之高足八关上人来致其师书。书曰山人朝夕且死。门徒拾得一二蔬滓。欲附先师遗集。恐一朝唇合。禁之不得。乞以一笔句下。以绝滥分之事。余方关心药裹。谢以姑俟他日。关上人今又来言师已以正月上旬示寂于方丈山之碧松庵。涅槃而行谋竖塔矣。相对垂涕。已又起拜。请影赞及文集叙。余与师托方外之交于文字之间。恰三十年矣。乌可以衰髦辞。然余不晓禅家旨诀。师之造诣。非余所能言。而准以吾儒践履之工。师实笃于人伦者也。夫师弟子不列于君臣父子之伦。而生三死一之义。古昔圣贤之所诏教而服行者也。顾其尊且重何如也。世人之蔑弃此道久矣。或者曰经史口读之传习而已。弟子云乎哉。或者曰科臼功令之教授而已。师云乎哉。甚至背而斥之。操戈而攻。楚越之不若也。此无他。直眩于利害趍舍耳。师以聪敏雅祥之姿。早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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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泓大师之室。一心依归。终身服事。遍究内典。兼通禅教。竖拂升坐。大众云集。身为两宗大宗师。而跬步之间。念念不忘师恩。一则曰吾师。二则曰吾师。以至摹真竖塔。拾草灾木。无不竭其诚而极其力之所到。世之儒冠儒衣。口诵周孔之言者。闻师之风。能无愧死。人固有爱其师而不爱其亲。爱其亲而不爱其君者乎。吾以是知师之道。笃于忠孝也。师之戒行文学。固足传后无疑。而门弟子如八关诸上人。奔走悲泣。必欲寿师之名于空门。一如师之于秋波之为。岂非忠孝之风。有以感发于平日也耶。遂为删定其遗稿而叙之如此。余与师生并一世。不得一当。而一篇文字。亦足以托契于无量劫矣。
东窝遗稿序
中岁东窝子声名藉甚。而余齿差肩随。未能周旋于翰墨之场。晚从公家景辉略闻一二警语。每惜其中身夭歾。未及究其所至。今东窝之子灿钦。见示其先集诗文杂体二册。且求一言序之。始得阅其全藁。诗五七言各体俱长。而声调清绝。藻思颖拔。用意深苦。而出之平易。唯恐落今人科臼。文简而劲。力追古作者轨辙。宁骥而蹶。不肯蹩躠于驽骀之间。信乎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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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绝才而后世之逸响也。读其与堂兄弟唱酬之作及东窝记处岩说等诸篇。未尝不结恋乡园。驰想山水。而徒以家世科宦。未遽舍世。命数蹇连。屡屈有司。而寿又不延。业未暇究。身后所存。不过寥寥数卷文字。可嘅也已。重违令子之托。忘其老谬。题以归之如此。
崔永元深河死事录叙
启祯之际。中原多事。建虏蓄锐伺衅。狺然怀刘石之图。我 东国右接辽蓟。左偪满州。动辄先受其患。人人莫不竭忠勇励诚节。誓不负 皇朝再造之恩。金宣川偏师也而力战死于深河。南忠壮宿将也而捍敌死于安州。三学士儒臣也而斥和死于虏庭。所当之地不同而死之之义一也。亦有身不登仕籍。名不隶军帖。而与金宣川志气相投合。捐躯而无悔者。义士崔永元忠甫也。家居事父母孝。雄勇有气节。与金将军应河少相善。选武举未仕。应募戍边。万历戊午秋。金将军以宣川守领左营兵三千四百八十人。将随元帅弘立。会天师讨建州。义士往见金将军。慨然请从。将军喜而许之。行至深河。猝值虏。弘立不战降。金将军疾斗斗甚力。力尽死之。义士遂与之同死。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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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三月四日也。其义甚烈。而褊裨迹微。名至今湮没不章惜也。向使之掌阃钺统师旅。得当一面。则虽天不悔祸。雄图莫展。而声威名迹。岂遽出他人下哉。事之成败显晦。莫不有幸有不幸。然始虽幸而终致不幸者。非幸也。初虽不幸而竟归于幸者。真幸也。同时有姜翌者壮士也。弘立之出师。辟翌置麾下。到昌洲江上。弘立有逗遛之色。翌杖釰入见曰。元帅不闻卿子冠军之事乎。弘立大惧斥之。使不随行。翌后以宣传官为废主所宠。癸亥 反正之夜。独登宫墙。慢骂被诛。翌之见黜于弘立。免使脂血膏于沙漠。事若有天幸。而卒之死不得其所。徒为吠尧之狗。斯岂非不幸之尤者欤。义士慷慨从戎。深涉胡地。固将提戈鸣弓。直捣宁古塔。剿巢窟殄部落。为 天朝除患。为东国吐气。而经督寡谋。师期先漏。桀虏计诱。全师俱熸。委骨于黄沙白草。不幸莫甚焉。而义声振于四海。竹帛垂于千世。崔义士之名。亦得并列于忠烈录中。又有贤子孙悼先烈之寝泯。遍求言于荐绅大夫。表扬而显耀之。自此雄名伟迹。将与金将军而并照人耳目。幸孰大焉。来求文者。其七代孙名奎显云。
送姜书状百源之燕序(乙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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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言我欲观夏道商道。是故之杞之宋而不足證也。生于今世。欲观前王之道。舍燕何之。二百年帝都。十四叶礼乐征伐之所出也。噫杞宋虽微。犹是先圣之裔。而文献不足。故夫子喟然伤之。况今之燕。视古之杞宋何如也。徵汉俗而嗜好俱变。求周民而孑馀靡遗。虽其科制官名略仿前代。而日用饮食。满建而止耳。然则王者百年有作。欲求宪章文物之所在。日月所照。霜露所濡。惟我三韩而已。他日之来观礼乐者。将尽萃于我矣。行人之观于燕。何足道哉。始 明成祖都北平。三韩直内服耳。我修侯度甚恪。文质又足见重。而罢贡士入学。讥关梁商旅不相通。待之以荒徼绝域者。徒以胜国之昵于胡元而并与我疏之也。清人袭明之旧。而猜防益甚。亶以我未忍负明也。然义声由此益彰。天下莫不闻金火迭迁。变夷为夏。则君子达于春秋之义者。必进我而中国之。高丽昵元之耻可雪。而中国益亲爱我敬信我矣。士生斯时。不亦愉快矣乎。气数往复之机。非俗儒所能推步。然阴极则消。月亏复盈。天之道也。古之佹诗曰皓天不复。忧无疆也。千秋必反。理之常也。行人乎毋以老夫言耄。盍往观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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杆城乡校金朴五公实纪后叙
倭至残暴无道也。所过城邑邱墟。所遇必芟夷。岂知圣庙之尊。缝掖之可贵。方其蛇豕荐食。据我杆城郡。栅垒我校宫。厩牧我庭庑。校有司金朴二家兄弟。愤泣誓以身死之。冒锋而入。抱神版而出。贼不忍以白刃相向。或导以生路。诸君子匪勇如贲育。辩若仪秦。特至诚所激发耳。诚之所感。恶兽可驯。顽石能开。矧玆㓒齿。贼退未几。出家财重建 圣庙。不以上烦郡国。仅五朔而告功。功亦伟矣。然损赀人可能也。干事人可为也。其诚不可及也。兵戈久不解。四郊多垒。独海滨一小郡。妥灵有所。弦诵如平时。 穆陵闻之。分授五邑广文之任。为诸生矜式。其嘉尚奖励之意。又在捍疆死绥之右矣。诸君子殁已数百年。杆之人士自校宫岁致香币粢羞于家。有司莅其祀。又谋竖石校宫之傍纪其事。遐乡习尚之美如此。而亦诸君子遗风馀韵有以兴起之也。金公自泼江陵人。二弟自泽,自溶。朴公应烈宁海人。弟应勋也。
白岩金忠介公蹈海实纪序
士但知不事二君而已。亦各行其志耳。死生何殊。然树立之难。亦自随时而不同。夫弃礼义而为左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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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者。忠志之士。易于激发。鲁仲连之死不帝秦是已。论其世。宋明诸君子实似之。厌昏秽而值清明之会者。熊鱼之间。取舍实难。伯夷叔齐之不食周粟是已。闻其风而兴者。其唯丽季诸贤乎。各循其职。死生无愧色。而白岩金忠介公济尤卓乎不可尚已。殆以夷齐之心。行鲁连之事者也。我 圣祖应天顺人。一时英俊莫不思攀附风云。而公以王氏旧臣。方知平海郡事。题诗壁上以见志。遂变名曰齐海。诀妻子扁舟浮海。飘然不复返。其义甚高。而修史者没其名。不少概见。子孙畏约。不敢颂言。至今四百馀年。事湮郁弗章。 正宗二十二年戊午春。笼岩忠贞公澍之后裔上言请谥于 朝。笼岩公。公弟也。 筵臣有以白岩公浮海事并达者。 上闻之惊叹曰。真东方夷齐也。亟令兄弟同赐谥。 宣谥之日。别遣侍臣。设祭于平海海上。 御制文以侑。云汉昭回。日月争光。读之者无不感激流涕。自此贞忠伟节。将与天壤俱存。何患乎名之不扬也。忠贞公寄衣书。作者之叙述备矣。不容更赘。而弟兄千里。处义若合一席。岂非平居深念讲定有素欤。吁亦异矣。方公之矢志长往也。湖岭间岂无一片土可以遁迹藏名。而何必离坟墓弃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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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然自放。鱼鳖之与邻也。倘所谓夷齐心而鲁连事者非耶。司马迁传伯夷而引夫子之言曰。求仁得仁。又何怨乎。又曰睹轶诗可异焉。今读公郡壁诗。怨乎否乎。海航已具。何难妻子之同载。而父母之邦。不忍弃也。 圣明之世。不可负也。且留子孙于故国。庶几赞他日太平之治。是以在孙若都宪公孝贞方伯公安生父子。策名位致列卿。忠贞之后。又有文戴公应箕。相我 中宗。为海东名臣。忠义之必食其报如是夫。前后 筵教及致祭文。载在史臣。且山南之一善。公桑梓之乡。而邑志志之。永嘉衣冠之薮。而庙之曰双节。院之曰孤竹。而金氏诸人又录公逸事。遍谒文字于搢绅大夫。将谋锓梓寿其传。金君象鼎不以余老耄。数踵门力请。遂书而归之如此。
泗川世谱序(丙寅)
生民之初。未有氏族。圣人忧其散乱而无统。为之锡姓以别之。立宗以摄之。或以所生之地。或以所封之邑。或以所掌之官。或以其祖之字。或以德行或以勋庸。氏族既别。系派可寻。虽千百世不迷也。吾睦之得姓。或称由于兄弟相睦。而载籍无所考信。六朝时散骑常侍豫。始见于资治通鉴。至 皇明之世。见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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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志者仅七人。而名迹不甚著闻。我海东之有睦氏。或自中国而出来。抑由土姓而著籍。俱未可得而知也。起于山南之泗川县。始显于胜国。吾十七世祖閤门祗候府君。立慬坦慎之乱。事在元宗纪。又有侍中仁吉,将军忠,将军子安诸人。颇贵盛于季叶。而谱牒不载。子孙无闻。源派疏近未可知。然侍中之名。载在舆地泗川志。与吾同贯无疑也。独祗候府君之后稍益蕃。历世贵显。宗人之散处四方者咸祖焉。我 朝四百年世之论次门户者。莫不推为甲乙。大司马翠园公言旧有谱。并录外裔。而今不可得见。万中高祖教官公。图成全谱。有志未就。幼时尚见草谱一册。藏在宗家。翠园公踵以修之。书垂成而公又下世。都宪晚悟公取而益加收辑入梓。我 肃宗三十五年己丑也。刊行既久。支裔弥繁。诚恐岁月逾远。系派易紊。往岁辛卯。族叔故员外祖洙谋于万中。发文通谕诸宗。拟重修谱事。未几员外公遽不淑。近日族弟上舍允中。慨然以为己任。遍收谱单。远溯旧例。旁考他谱。蒐罗不停。历数年始底于成。亟与族叔前郡守祖永议举斯役。记载之详密。格例之谨严。唯允中是听。其志专诚笃。一门之恃而为重如此。若夫敬祖敦宗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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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亲亲。戒后人勿坠先训之义。翠园暨晚悟两公之序尽言之矣。后生小子匪玆焉述。万中生虽晚。尚及闻先辈故事。宗党之内无异议。经籍之外无异业。动必相咨。行必相随。过失交儆而曾无愠忤。忧乐与共而不容矫饰。文学炳蔚。行义洁修。同志者互相推重。异趣者亦知敬惮。无荣名声势之可藉。而俨然为士林标准。俛仰之间。世降人远。遗风馀范。存者几希。族祖沂溪公衰宗之宿德也。其遗训曰人家兴亡。在宗族厚薄。倚杖爱重。为撑倾拄危之策。又引荀兰陵弟子好学天不忘也之语。以为好学必自惇宗始。眷眷以门户陵替。宗族散处。情志之渐疏为忧。今我诸宗皆以沂溪公之所忧为忧。则门户之陵替。又何足患也。
家传古文真宝大全序(戊辰)
古文真宝前后集合二十二卷。装为八册。纸品绝佳。匪我东土产。印用御府范铜活字。每卷有西陵韩公图章。始吾六世祖荷潭府君前夫人韩氏早世。妇家归之以臧获庄土。其卷盈抱。府君力辞不受。赠以玉杯绝瑰奇。世称无价宝者。府君又辞之。韩公怒且恨曰君不欲以吾家一物自累乎。府君请取此一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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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皇明隆万间。我 昭敬王世也。再经壬丙之燹。传在宗家。平居爱护阁庋。唯子孙晬盘出以侈之。真吾家传世之宝也。乙酉秋。伯从兄殁。己丑余从湖县罢归。始置宗子。阅家传旧藏。荡然无一存者。寻闻此卷所在。以高价赎之。蠹损油污。视前益甚。初欲归之宗家。已又念书籍虽他人。能知其宝而爱护之者是主。况在子孙乎。遂匣之而藏于家。噫当日府君不辞析产之券。则安保其至今传守。不为他人有乎。况玉杯之成毁得失无常。安知其尚能宝藏否也。唯此一部卷帙无多。护守匪难。猝当兵革水火之变。易于保抱携持而出。世人又鲜能血性爱惜。如苍赤之券者。此所以六世之远数百年之久。经乱而无恙。既去而复还也。真宝之名。正为吾家设也。吾今年踰八旬。披阅能复几时。遂叙其事。畀孙儿台锡书诸卷。
丁卯司马回榜榜目小叙(己巳)
余弱冠监试两场发解。翌春经义补上舍。 英宗二十三年丁卯也。又十三年而己卯别试。献赋及第。又二十八年而为 正宗十年丙午。重试拟诏魁选。又二十二年而为 今上七年丁卯。重睹新进士放榜。唐宋重进士。杏园琼林。今古所艳。而老人回榜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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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之闻也。 国朝自中世始有此名。前辈诗文往往可稽。要之 仁孝间也。近世又增秩以宠之。印榜以颁之。得之者以为至荣。余乾没八旬。曾不能一艺表见。科名独不甚居人后。丈夫所自期。止于是乎。昌黎氏小惭大惭是已。是岁余抱无涯之戚。不复与生人事。回榜应行诸节俱废。榜目束阁已三年矣。此事终不可湮没无徵。遂就卷面略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