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x 页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跋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43H 页
琴材识(己丑)
昔者。闻襄阳仙梦台之主李珍山公。适游陟州。因山氓知有石上桐经霹雳火。枯立于松风绝壑之中。欲致之而力不能。嘱关亚载邮而至于仙梦台。谋诸匠。将徽以五弦。俗工不可以称其材。乃取其次品而成一琴。陟州者宝而藏之。以待副手殆百年矣。余与李君象德甫有通家之谊。见而求之者已数载。李君重其旧藏。不之许。今年冬。李君来。幡然曰。物已久而殆未成材。恐亦有待也。盍早图之。乃约半路而授受焉。至吉之昏。堂下有马蹄声。俄而铿然于庭。开户。已弛其载也。只是一个枯木。而所触异于凡物。可知其所从来也。以其由达于湖上。奇其灵而旧。图与求匠而成之云尔。己丑之阳至。识。
题斋舍礼记卷末(庚寅)
族兄讳宗哲。字明则。端人也。少而抱幽郁之志。不现于世。杜门读书。自三经四子心近。莫不手书而读之。于礼记尤有功焉。凡系注说。一不遗之。便若蚕丝牛毛之细。板头编隙。无片纸空间。可见其勤且劳矣。不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43L 页
幸早世。未就其业。所遗书卷。贫不能守之。以是册奉而归之于斋舍。亦与家藏无以异也。余偶披之。忽又慨然而叹曰。吾与公约共讲究。许为一门之知己。自失吾公。殆无以语吾心也。于公之没。不能使公之子守其手笔。若干卷不知其散落于何处也。独此为门族之宝。亦云幸矣。然若整顿于案上。早晚閒看。何害焉。只被年少辈命题觅解。轮环周视。左引右曳。终年竟日。不知能保几时月也。惜其志惜其功。而愧其负相与之厚。书之。即庚寅之七月晦也。
读敬窝洛川谩录小识(辛卯)
十许年前。雨谷九思堂金公誊瓢隐公万松亭诗于小纸。付诸人以传曰。此恐为万年松亭韵。故送之云。公之意可感。第其来传者未详其语。且万松与万年松。一字有无之间。不能无疑焉。既而九思公殁。莫可以臆断。辛卯之夏。仲弟往陶渊。因金濯而处士。披玩瓢隐集。又得是录而来。然后恍然尔也。噫。此诗清而雄浑。读之令人有生气。今至几许年而始得其颠末详甚。一奇也。录中所称吾友某。即我傍祖。于松隐公。实五代孙也。年未冠而卒早夭。其文行遗迹。后生无由考闻。以敬窝学行文章之士。而许与为友成童之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44H 页
日。相间数舍。乃有辅泽之训则可知取之之不苟也。渺在子孙之列。推而求之。若将可以想像髣髴。又一奇也。我祖成童而卒。敬窝公年岁先后。虽未知之。指成童为吾友。可知是录之作亦不在丱角之日。又未必也。诗成于十五。录在于丱角。而有是童子之友。二童遗迹。足为千古名言。又一奇也。诗律之健古。歌声之雄壮。为一时敌韵逸士风声。有以激懦起昏于旷世之后。又一奇也。发韵。即云川公也。和之者。即沙村父老也。此间没没无徵。今因是录。得考元韵之所自出。而以为访问求觅之地。尤一奇也。有是乎文迹之可以久也。但诗序所云松隐手植。恐闻见之误。谩录中所云饮醴酒度朝夕遂辟谷九字。此乃本孙之所未闻。理不当有也。公又何从而记之也。是有不甚异者矣。松隐公享年百岁。望之者皆曰神仙云。后人传诵。敬窝公生于四五世之后而时年尚少。未及习闻。而长老传说之间。往往用神仙二字。依俙听闻之馀。慨像飙爽之至意。其真有修鍊保养若神仙之为。遂信手及于辟谷二字也。岂有是哉。进士者之者。坐其上之上。疑亦有传写失真。惟在览者裁焉。辛卯四月二十二日壬辰。松亭后孙金宗德谨识。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44L 页
万年松识
沙村之有万年松。不知自何时也。自昨冬有黄瘁之意。至今春而焦枯乃已。夫以天地。犹未免消息之数。乃以一生物而乌能保无穷已耶。亦如之何哉。然此尝为我先祖之所偃仰吟哦于其下者。不但为吾家之世守。而名堂乃远近士友之所共慕玩。不知万年之间经阅劫火者几何。而适吾辈目见及此。乌得无俛仰吁警之心乎。今虽一枯查之无益。其孰敢以斧斤拟之哉。第惟此种。即世所称紫檀香。为交神之佳品。后人之不及参于此席者。安知不因是而有所犯手耶。玆与会中之人。共书名字于卷。录其相戒之辞于卷首。使之永永遵守。一枝一叶。无或侵损。以待其自落。聊以寓吾辈爱敬之万一云尔。
书庆寿诗后(甲午)
 上之五十年甲午。宗室大臣称庆。颁示八方。诰曰。宝算九旬。光御五十年。增秩文武官有差。有官及士人七八十以上。以次给爵。再从叔父与焉。顾病不能起居。以明年二月十二日己丑服 恩。命子弟族党俱会。陈冠服阼阶上东序。陈𩮰巾缀以圈。皓玉一双。乌纱帽一少北。陈红淡服布襂东领北上。靴笏各一阼阶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45H 页
上。两楹设盥盆帨巾。有台架。北序一床。陈 教旨南。其席宗族筵于东。宾客筵于西。公盥洗加巾服。北向四拜讫。谒于庙。子侄备肩舆以待之。公麾而步出。子侄摄。族人从之。既还。公笑曰。此荣不如科名。贵不如实职。如是广张。非吾志也。族人执酌而进曰。科名求之而后得。此乃不求而自至。不亦荣乎。实职有钟鸣漏尽之劳。簿书事务之烦。此无所管于身而从吾所好。不亦贵乎。且 君有赐。辄告庙而与乡党宗族共之。荣之也。此实 圣王优老惠养之意。为 恩何如也。不得为而为之。得为而不为。非分则一也。公何辞焉。遂起而祝曰。岂弟令德。优哉游哉。眉寿万年。永膺天休。又起而祝曰。眉寿万年。受天之祜。愉我祖考。子孙保之。于是诸座皆因其祝而歌诗以悦之。谨就而识其事如右云尔。
高丽典书蒋公墓石改立记事
岁乙巳之二月日。月城居蒋君某。密城居某与某。鳌山居某。青凫居某访余。且曰。我十三代祖墓前。旧有短石。前面刻曰。典书蒋成发之墓。左傍曰。永乐十一年癸巳二月二十六日立云。距今殆三百七十年有馀。被人镵齾。字画刬破。今治别石改立。请记其后。俾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45L 页
有徵。余问有状录否。曰无。然则族出行治。历官寿年。大槩或知之否。曰。旧谱失于兵燹。馀无文献。奈何。呜呼。公之弟讳成美。于余为外先。伯仲二公。俱登正卿。其世烈可知。今无以考。公之仕高丽。推世代而知。官典书。因标石而知。氏牙山及祖讳允濡礼宾卿。考讳均典书。按他谱而知。其居闻韶之北。以古老传说而知也。传说或云遗墟在下沙村桥洞。或云在龟山之木村。又云洞壑岩面。刻判书洞。亦未知果在何处。与否。既未遇深目而髯者。其可唏也夫。永乐后七乙巳月日。上洛后人金宗德书。
书张达山遗事后(戊申)
岁丙午秋。张君泰夏奉其远祖达山先生遗事及数君子后识。来示不佞。要亦有一言。时适未之副。越戊申夏。又至而申其请。噫。殷有三仁而夷齐不与焉。以其所处之地不同也。夫发于恻怛之诚而合于天理之正则仁也。特以所处之地不同。故不曰四仁矣。然称夷齐曰求仁而得仁。毕竟同归于仁也。高丽之三大节。独张先生不见称焉。以所处之迹不同也。因鱼斗乌集之变而讽以移都。即圃隐之心也。尧舜之世。三聘不应。即冶隐之心也。剃发逃踪。即笼岩之心也。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46H 页
俱安于心而当于理。则谓高丽有四仁。不亦宜哉。惟其先见之作。已为高丽之废氓。而罔仆之志。因于嘉遁。采蕨之迹。沈于空门。则所谓泰伯更高者。而泯然不见称于世矣。于是乎始可以著矣。庶几有特建四仁祠彰之也否乎。上洛金宗德书。
读周易大壮卦有感而识(乙卯)
忧悴之中。困暑惫缀。初伏一雨。明朝清凉。展卷潜玩。至大壮之象。曰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不履。乃掩卷而叹曰。雷在天上。其威严何如也。以凡人之见。言君子之所以。其决烈风猛。挥廓震耀之发。可以当之。孔子之言如是。盖天下之彊且壮。莫大于自胜。虽体若不胜衣。言若不出口。能自胜而不蹈非礼则雷天之壮在是矣。且所谓非礼而不蹈者。亦非艰难高特之事。即地坐席上。衣冠不正则正之。容貌不整则整之。言语之出。才涉非法则截之。有非僻之论则不答。自己思虑上照察裁断。不暇言也。如斯而已矣。然此非赴汤蹈刃之所能也。贲育之所夺也。惟颜子庶几焉。推而上之。乃雷在天上之象。学者当思其何为而然也夫。乙卯之六月吉朝。书。
心经讲录刊补后识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46L 页
讲录即艮斋,天山二公所录。二公旋以质于先生。要以获删其繁而补其遗。今有所禀之目。而先生是正则无之。是在庚午岁。其亦未之及乎。间亦因有建白而遂印行。盖初讲说也。以恳切导诱之旨从容敷演。或指陈节度。或引證事类。往往繁而不杀。想像当日问酬之义。有不可一以训诂注释之例求之也。第其记录之际。未必尽得本旨。后多添入各见。乃以未定之本。有若已经勘照而传后焉。则岭中诸先达之疏吁破板。所不可但已也。先师大山公追述之。始为刊补工夫。至敬义章。嘱门人金宗敬续成之。先祖晚翠公。盖尝参涉于二公之间。间有一二短句附见于讲录中。宗敬之于是书。亦幸而有夤缘矣。先师之言且曰。讲录。诸人之随劄也。或涉泛剩。文集。先生之手笔也。无非要切。收采文集中相当处。證而补之。据而刊之。尚庶几焉。非熟诵而识别之素不能。宗敬祇承而惧不能堪。才成序次。即不幸。其季宗燮蒐集而修研之。商确于家户者而写一本。又禀订于朋友者而改写一本。七年之间。凡成三本。而宗燮亡。伯叔悲不自胜。复恐有未尽者。略加檃栝而写成四本。认之为定本。溪上李健之捡覈之已精。而收采于本集之功尤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47H 页
大矣。不得不因之而加详。就李学甫于茅山书堂。对为六日工夫。先师所付之意。万一不至于隳失矣乎。此为第五本。未知后更如何耳。乙卯十一月日。后学金宗德谨识。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箴
  
毋计获箴(壬子)
发愤忘食。后获先难。一揭宗旨。片心如丹。居易俟命。传受家法。有事勿正。庶几企及。深造以道。进必盈科。有起江都。大汉名家。正谊明道。勿计功利。所以树立。卓越诸子。堂堂武侯。匪公谁依。鞠躬尽瘁。死以为期。呜呼大哉。一言符契。不屑逆睹。利钝成败。立得此心。可希圣贤。如何俗学。以效为先。求功而勉。功迟则已。为名而孜。名晦则止。外面修饬。内实欲私。随处露见。智者乃知。我从师门。溯求东退。而及晦庵。爰暨程氏。万古一诀。修平本心。嗟我同志。莫劳别寻。
毋欲速箴
天地之道。本之于渐。苟不循序。天坠坤陷。泰山土壤。河海细流。一阳成乾。微蕾荣敷。功在温故。妙极深造。不达乱大。月将日到。铢累寸积。盈科成章。虽曰发愤。亦戒速成。勉以行法。即继俟命。今一明一。穷格久永。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47L 页
钝功退后。工夫最要。自然有得。江河润枯。百年之内。亦多岁月。不怠不荒。只竭自力。明之又明。新之又新。积之又积。因之又因。假借者真。生硬者熟。意味隽永。沈潜浓郁。俛首孜孜。任他后功。有得无得。不干我衷。如何世学。常若有急。操之强把。行之径约。错认汲汲。徒自忧愁。兴阑力弛。旋用放休。我告吾党。愿思悠久。惟恐不及。亦主缓厚。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铭
  
座右铭(戊子)
断断无续(欲)续续无断(理)断处(欲)便续(理)续处便断。
晚窥铭(己酉)
于穆变化。太极静动。贯彻彝伦。融通日用。事亲敬长。卫邦治民。本之性命。同流羽鳞。洋洋灿灿。充满逼塞。欲寻分段。宁有罅隙。内外合一。巨细浑全。欲分时节。容或不然。存之于心。众理无缺。行之于事。明命有赫。纤毫不杂。须臾无息。鱼在水中。天人何别。归宿是行。主宰惟心。卓立笃做。孰御孰禁。只患昧方。冥用强缚。门路窒碍。急切迫阨。圣贤指示。曰敬曰穷。敬非遗事。穷非外躬。惟不放过。端肃应接。惟去辨明。心术物则。积累悠久。自有到头。纯熟豁贯。何苦豫求。云胡世学。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48H 页
径用己智。敬作别事。穷先幽秘。缴绕文义。想像本原。精愈远实。得亦倍真。或惩纷扰。强制偏空。或卑事物。探眇论崇。养察操求。许多名目。执此疑彼。妨碍牵掣。理气造化。其妙渊微。离平绝常。觅索劳疲。思前数后。功效何晚。心忙力竭。徒成散涣。而我鲁拙。昔闻师席。莫标主敬。认为奇特。莫问操存。莫问求放。亡者何心。求者何样。但先整容。但勿解弛。觉有未安。即勿如斯。低首敛口。勇断服习。多方众节。都为总摄。莫将穷理。始要惊人。莫索无形。莫寻窈沦。道体如何。冲漠何物。只从性伦。判其正忒。质之于书。禀之于朋。明诸平易。高远在中。百岁在前。从容舒泰。惶恐愚见。不至大悖。正学一明。名报佛恩。凡我同志。破此妄言。
李际可(秉运)字辞(庚子)
气以转运。物开而昌。道以承化。时出而当。天人之际。二五之会。感应通孚。信顺斯沛。静思厥由。博厚本原。弘大能受。沈静可存。规模宏远。持守严密。敬贯知行。无间或失。临深履薄。戒惧谨微。曾闻夫子。以至于思。际玆承垂。可无膺服。退然自卑。令闻洪泽。通神光四。衣若不胜。而我缩气。共勉兢兢。髦士伊始。宜以纯嘏。受保永世。字曰际可。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诔文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48L 页
诔李近仁堂(宜泰)(己亥)
真城李公处士。居于舍谷之讷村。名其堂曰近仁。以讷为用工之地。盖公之言。惓惓于向人之善。对人坐。终日说道君子人嘉言善行。钦悦而慕用之。或劝而奖之。或讽而警之。不出于一善字。公之言。所谓多而不厌也。然犹惧言之或过。取村名而寓戒焉。公之谨于言行可知也。公之疾病而晚始历候。公气息奄奄。瞑目而卧。命人扶起。不暇言他事。只曰。近日昆季实地工夫何如。即卧不复言。未几实音至。公之乐善。于是乎果知。为一生耿耿处。公之敬畏则湖上也。向慕则南野也。许心则刚窝也。公之好善。抑知所择焉。今于大归之日。略草数行。以表区区之诚云尔。
诔金子河(柱东)
湖上先生。乐与人为善。世之向善者多趋焉。不佞盖尝因缘而观善。间于江右得二人。其一商山郑士仰也。其一一善金子河也。二人俱生于大贤家里。凡行谊法式。为家常茶饭。夫以超颖之才。旁通于应时之具。以求展布之大者。固其所也。二人方且谢祛世累。敛退静息。专意于学问。又欲取正于有道。其可尚也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49H 页
可喜也。然二人俱有信宿之雅。而士仰。犹未及罄竭其所蕴。子河。于行橐中得其平日讲究论著之一二。盖其精思而力践。孜孜而不已者也。噫。自中人以下。固未免气质习俗之累。子河家世。世世承袭。本之以儒雅。而其清粹植立之风。超迥振拔之气。菀为岭中之望。一室之内。雍睦齐整。习习有君子之泽。子河生于其中。天资蔼美。慈详岂弟。货利荣进。绝其路头。子河脚下。只有向上一路去。更无挠夺绊引之患耳。又能沈潜经传。反复玩味有疑而问之。有得而记之。将为一生事业。而期于会通而不止。则其进岂可量耶。惜乎以子河如是之才。如是之志。天借十数年之工夫。则庶几一个门路明白于前。坦然由之而无疑。以见快恬融怡之乐。俄顷之间。遽至于此。吾党之不幸甚矣。如吾辈伥伥然者。将谁与追从于衰晚之际。以警昏惰之质哉。昨日书以哭诀于谷兰处士。今日又以是哭送于子河之行。夫以我颓懒之性。每于意中亲友。未有以汲汲就正。荏苒时月。次第失去。其亦终于此而已矣。其可悔及耶。服中未堪用韵语。略以数行文。表其期许悼惜之志云尔。
诔权幼则(范祖)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49L 页
逋翁先生。起于洛水之上。壁立乎颓波。蓍龟乎乡邦。非辨理之明。养德之厚。得于学问之充者。何以及哉。发而为文章。主盟一世。字无苟著。句无泛设。议之者以为鸣金石而泣鬼神。画笔之摹神。九方之相马也。一传而博而阔。再传而复其旧。惟大山先生知之也。自夫世学寖晦。长德沦丧。复谁有知之。况公简亢坦夷。不以小苛礼自拘。书翰唁庆亦不屑也。而时人之尚。惟名声攀艳而已。于公漠如也。台庄之野。败屋之中。草衣木食。闭窦塞兑。真成君平之弃耳。然欹枕之看。眼空宇宙。商颂之咏。声满天地。夫孰知一区蓬蒿。卧乎杰然大丈夫哉。不佞盖亦从土室门屏中来。自以安乐。祖师拙法。重病却克。近又沈沦丧难。拜承诲谕。居然是四十年事。今公之归。载瞻花山。喟然又喟然也。鹤驾之山。云气晻蔼。宛是灵仙所宅。月榭瑶台。安知无感遇莞尔处耶。不佞亦才哭少弱弟。殆不能裁。但以无韵语。略以叙感慨云尔。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哀辞
  
申宽汝(弘教)哀辞(乙巳)
闻韶之国。风教盖菀然矣。及耆老之凋零。统属之无所。则殆无以徵也。申宽汝伯仲。处于轮辐都会之地。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0H 页
应接如流而不与之同流。取舍内明而不形于色辞。忠孝以为裘褐。温雅以为风味。至于见贤而有依归之愿。好善而有莫逆之志者。非庸人俗士之所及也。方今人物衰落。乡风否替之日。不可以无君。今年夏。哭吾弟直甫。未几。君之赴至。宗族曰。家运之否。乡党曰。乡运之愆。远近曰。岭运之非。随其爱慕而称惜者不同尔。吾独以为我与元明。穷而且厄。以至有此。夫宽汝与直甫联翩追随。或陪侍于父祖。或亲炙于师门。或放浪乎山水。或逍遥于文献。足以偿平生之愿而脱尘臼之累矣。顾我与元明。上无以慰亲。下无以恤孤。如木之脱叶。如鸟之断羽。兀坐望远。往往作儿女啼泣。岂非我二人穷厄之甚而致此耶。亟欲趋元明。握手而吐多少。余病脚不动。元明临哭于直甫之圹。相对无所言。只是悒悒相看而别。别后觉有一言之忘矣。其言何言也。宽汝有二子。孝且友而年尚少。未能阅历世变。左右者正有以衷曲辅导。然惟节哀顺变。无至于毁损。间亦务从俭约。使绪业无至于廓落。究玩诗礼。使家声无至于亏阙。太硕人安矣。慈氏慰矣。继述之道。惟是而已。既于元明未及焉。又未致身而吊献于两哀。乌可曰故旧之谊哉。词曰。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0L 页
落木兮秋光。丹枫兮夕阳。志士兮同悲。我独何为兮断肠。柩路兮促促。萱闱兮漠漠。行人兮掩涕。我独何为兮痛哭。徘徊兮门前。不忍随去兮亦不能旋。极劳心兮奈何。溯往哲兮慎旃。
黄景初(启熙)哀辞
大山李先生时。往往有闻风而起。其自少薰染。得之仪则。感发之早而服膺之久者。黄景初其人也。顾不佞守株怀居。未有以雅焉。则未尝不向风而唏。日者。直甫与之遂一宿之款。为其兄言曰。枕上略论太极图说。可敬。馀言皆精明该悉。要之非卒乍应办之具也。厥明。又就余而乐则尽岂弟也。其见既如此。其容又如此。其閒居积累。所入之门户。所得之肯綮。正有破开昏愚者。其后虽有鹤驾一面。原野向哭之地。乌足以尽之哉。乃遽尔作别。惄然而饥。殆有甚焉。昨岁之是日也。公议为先生立祠。将请于 朝。君应多士之荐。三让而莅于席。因罢归。同行宿于鲁林上。坐于兔岭枫叶中。君与余伯仲耳。抵掌谈论。悼斯文之寥落。悯时俗之险巇。不知西日之倾。既散又一岁矣。方直甫之示病也。甚则忧其危也。会致道书来。告审几翁到此。要昆季偕蹑。直甫慷慨。余于悒而已。才一旬。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1H 页
直甫不起。俄而君之讣至。是君之心先动。非但于意中朋友。要成一副勘定。盖与直甫若有千古之期。何其意之勤而事之左也。既哭于寝门。又哭于直甫之殡。只令涕泪之沾襟。抑莫知其不先后之何由也。亟欲驰马疾驱。得拜伯氏座下。敢复握手而恸。以叙一般怀绪。顾事势则无奈尔。呜呼。如直甫。岂敢以兄弟之私。有所拟为。公生于燀赫之门。天质明泂。持养恬静。济之以问学。资之以师友。履历地位。已是丈人之行矣。使之天假之遐寿。俨作山林逸老。充实磨砻。从而唱勉。安知无兴发矜式而有以扶持哉。次第椓丧至此。天意果何为而然哉。师门之事。果复有自任而无疑者哉。我之愚。狃于私情。殆无以自勉。伯氏公能以义裁之否乎。词曰。
鸿雁高飞兮海阔天长。企予望止兮莫知其乡。馀音在耳兮孰传不亡。呜呼哀哉兮曷慰我肠。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祝文
  
晚翠堂先祖行状告成文(辛卯)
猗欤德行。亲炙溪训。本于天禀。资之学问。主鬯中否。典籍散佚。幽光浸远。未遑记述。时惟大山。秉笔当今。寄属未几。获副微忱。辞理两臻。发挥无蕴。可传于后。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1L 页
不泯令闻。诸祖诸父。宿所经营。百载有待。庶慰幽明。藐玆俛仰。益切感慕。爰因吉辰。敢告厥故。
孺子亭开土文(丁未)
气之瀜结者一定。而其运行者循环。此地之得其会凡几。而尚尔天荒。是人事之不应也。今谋辟而创之。神其契合赞佑。俾有远大。谨以洁荐虔告。
松隐先祖墓碑改竖祝(乙卯)
粤惟万历。岁在甲申。外孙文忠。按抚南服。精思妙画。贲于贞珉。广漠山河。贤烈遗馥。隐隐横泐。转成罅痕。风霜振摇。而至坠倒。诸孙凛若。各咎靡遑。爰伐云根。金琢沙润。敢复著手。文则依前。字顽难移。荐属吉士。镌镵不日。辉以丹黄。突兀宛然。楸槚生色。过者下马。君子攸藏。冥祐化惇。永式衿佩。气序流易。雨露仲春。载瞻封茔。感慕深极。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祭文
  
祭权逋翁(德秀)(庚辰)
昔者闻诸公。公之言曰。顾岁晏如何尔。吾于二十三十岁时。尝锐而病其易。四十岁时。尝通而病其疏。五十岁时。尝约而庶几乎不动心。六十七十岁时。尝守其命而不易其操。今至于八十岁而岁已晏矣。筋力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2H 页
已疲矣。精神已散矣。将自家一身付诸儿与孙。自此以后。亦无与于我矣。噫。公之志锐矣。而犹病其易而反之以难。公之知通矣。而犹病其疏而致之以密。至于约之要而无所动。守之固而无所易。则八十日月皆工夫也。挺然特立。不为祸福之所能屈者是尔。果岁晏何如也。癸酉以后。不复仰承警欬。而未几丧伯胤。尤不能自力以收拾。凡屋里死丧。子孙面目。时有不能辨者。殆八九年而殁。公之终始。抑足为一世之所仰。而非后生所可与论其万一也。呜呼哀哉。
祭素岩从叔父文
夫人之知己为难。难之谓者。于世人然矣。小子之于公。庶乎免之矣。公处世坦厚。好恶二字。太涉浑全。小子之惑。未尝不甚也。小子气质偏隘。便成太阳之證。公亦不能不以为忧也。小子之心。窃以为相知之难。有如是夫。及公反席之日。凡精神言语。了了不乱。平日素云亲厚之人。一无所及。世俗恩怨。身后利害。一无所及。只曰。妻劝儿读书。曰。侄劝儿读书。曰。堂侄汝居从长。吾所恃也。劝儿读书。为善勉哉。且曰。男子之绝。当以古礼。既葬既练。出而闻诸公之旧交。以考深浅。又考当世人物初年晚节之言论操执。又自验心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2L 页
性之间其得正不得正。又自验宗族乡党之间处之合宜不合宜。而今而后。知公之好恶浑全。非无分别也。和而平也。弃业不举。非强高也。知反也。不营产事。非取贫也。有不暇也。闭门不喜招呼。非却扫也。戒晚节也。箧庄马而丌程朱者。非不爱文章也。向里也。然则小子之所以惑之者。是见未及处。而公之所以忧之者。其亦知之如肺肝然。呜呼。得知己于一堂之内。而未能变化其病。今有伥伥益孤之叹。复岂补哉。胤从之读书不倦。非有资于小子之劝勉。而己自能之。庵舍之粗成面目。由咸从克干之勤。而小子亦无以致力焉。公之当日付托之意。果亦无负云耶。人世往而无返。居然之顷。将撤筵祔祠。如小子者。间有少得。而只一念下心下而已。大可哀也。世间得丧厚薄。未暇言也。呜呼痛哉。
祭权景晦(炳)
繄惟岭学。唱自陶山。有菀门庭。济济提攀。绍承炳赫。士趋其正。一脉源流。溯洄游泳。接武袭芳。赓和馀音。析微剖奥。牖厥衣衿。近百以还。寥寥否替。大义将丧。讲榻尘闭。草莽阐明。觌彼茅斋。不作声色。杜门灌培。世人无顾。独立寂寞。公从学甫。始揭书幄。人亦有言。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3H 页
花城以西。彬彬萃菀。文士之居。惟是学问。例用辞逊。或避虚名。或厌浮论。公自此中。爰挺其身。而孰使然。由己为仁。果识天禀。终不可遏。颖而脊立。期与之达。人十己百。精究明分。不苟唯诺。亦耐纷纭。间至岁年。乃会其趣。折衷群疑。独得蕴秘。又从矫揉。渐就变移。岂弟文雅。远近之期。傍治公车。无越当的。一发口气。长途柔靮。门户将大。事业何其。坦疏本色。未惯谐时。差池退屏。殆遗当世。占山寻水。而有遐计。非计之失。同人有心。奈何一疾。数岁绵沈。谓是微细。在所强勉。长拟无勇。未遂就面。不奈者命。乃至于斯。寝门痛哭。孰知余悲。幼保岳倚。高堂日暮。厦支吕重。宗族相顾。一子未冠。三弟俱亡。天若有意。人事未央。学易归浙。道难黜霸。若而靡保。吾党无奈。忆昨萧寺。联枕一旬。提奖累及。俾拔坌尘。镌衷不諠。庶几毕受。盲瞽失导。伥伥迷道。一木临驾。庶几送行。事有相妨。未遂其情。遐心耿耿。怅望幽夜。自顾淟劣。胡不泪下。缄辞付弟。以寓微怀。庶或来之。有格玆杯。
祭族孙养直文(甲午)
呜呼。君恃我之兄弟。吾之兄弟。恃君异于凡族。而我于君。贫不能周。病不能恤。死不能救。君于我何恃。君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3L 页
于我无私利之导。无智谋之补。无力势之庇。我于君何恃。君之恃我非此也。欲从而闻谨修之方。从而开游学之路。从而共为先之务。我之恃君非此也。通心志之所向。悯习俗之所累。虑后辈之所趣则吾两人相恃者。有大于向所云云。而抑以仁辅益者也。君之死。吾何不哭之恸耶。呜呼。君以孝率妇。尊姑寝疾。不解衣。不洗面。不梳发者殆三年。夜必十起。供食无算。而无宿炊之物。馂馀之流啜混同者。奉志而尝啖。不惮手以代唾器。衣以代溷具。无难色。口不出怨苦之声。浣濯衣裈。无污秽之留。扫涤房堂。无臭亵之著。虽以古之孝妇而无以过也。非君之唱。何以及此。以如是之孝而天不保一男。又只得一小阐。寿止三十馀。是不可谓理也。吾固知孤香之易殒。独醒之难保也。吾之怀若此。君之父将奈何。寻常过追远堂下。记簿之馀。遗墨班班。见之不胜呜咽。君之父如何。今者 国有庆祥。人皆扬袂而起。乃束之一木之中。送入于土。君之父又奈何。君死之日。吾既以相恃言之。今又以此告诀。其知之否。痛矣已矣。于君何为哉。
祭季父文(乙未)
无父何怙。叔父是依。叔父云邈。我何生为。我生之初。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4H 页
室家全庆。王考眉寿。诸父承命。公在芳壮。抚我初生。负我携我。期我以成。玩我诱我。用供亲喜。避痘遁疠。登山临水。侍汤扶患。鸡爨灯眠。分严父子。势若昆季。欢愉未几。丧难相继。敦荫一室。群孤谁庇。惟我叔父。世序由持。今胡弃我。俾我莫追。公有聪明。性多疏达。不屑较算。务用放阔。恰鍊经传。如诵己言。期以功名。意气轩然。公有骨格。公有气分。既有才具。倘假亨运。志无所拘。气无所歉。正享遐寿。施力不凡。事不如心。随处不利。稽古无验。营立非计。游刃靡恢。展翼辄妨。志业局缩。荣卫莫昌。疾病因之。逐岁沈笃。药不可为。我知之独。小子愚懒。知而无诚。坐视荏苒。到剧凛惊。伏火为主。虚热乘攻。心有结气。时忽冲动。岁初以还。坐卧须人。已无可望。尚有精神。且尔淹延。以保时月。一日将夕。證变仓卒。令开户牖。远祛障屏。束手罔措。忍到天明。至痛在心。追念何及。我是不肖。茹恨靡极。父祖馀泽。偶发前冬。或者彼苍。有佑门宗。虽有然者。亦何足悦。先行廓然。后辈淟劣。艰苦备尝。前人忧勤。吉运或启。报效谁恩。公有遗志。虚东一穴。占地不便。末由施设。新岘有原。先人占之。亦越知旧。众目咸宜。灵輀既驾。叔父长辞。我何为生。痛哭无知。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4L 页
祭族弟天成(宗九)(戊戌)
莫为而为。是谓之天。莫致而至。谓命则然。惟天与命。天亦无奈。奈何众人。而有怨悔。事不如心。辄逞己私。以是自警。庶免乎玆。自哭公丧。还失旧见。往往萌发。若将有怨。反而思之。我心伊何。极处惟天。谁与呼嗟。究公终始。如故戏忌。人事靡愆。动辄违意。以言禀赋。气分贞刚。以言心力。劲确其肠。贯通六经。早捷科第。言其命途。足云有始。忧戚少间。吉庆亦仍。言其门运。稍向佳亨。八耋无恙。犹享康健。或者尽养。以遂素愿。此时亲族。难少一人。或者若而。转回有因。一疾沈绵。虽曰支久。颜貌起居。犹可及救。何其短促。何其惫衰。强絷云翅。何其舛乖。拣取栋材。何其龌龊。淹淹倚壁。期望断截。靡靡后生。可令维持。證情未的。轻重多疑。俗医逞技。专事攻击。有若推陷。有若强折。天不可恃。而敢怨咨。我言非真。天岂有知。天下之事。违理者几。不干天事。公必安止。公之在世。视公寻常。每陈加勉。冀蒙馀光。及公之死。果知莫逮。简澹清雅。先生有语。死者不死。遗行宛如。是为实状。可演其馀。简而质直。澹而澡洁。清而自执。雅而去饰。慰公有知。阐公有时。公自顺命。公与化归。自公就殡。我不西步。闭门长昼。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5H 页
书卷有泪。今闻远送。始来长辞。理有感应。或其格斯。
祭再从叔父(箕应)(辛丑)
呜呼。哭送公柩。言至幽宅。公难其行。我难其诀。我家先行。逮公将终。公柩一发。先行其穷。我家古昔。惟公是见。公行一离。古昔永变。公念逊谨。公归谁传。公重文学。公行谁绵。公敬西揖。此风愈漠。公审举炊。是道靡托。公心耿耿。两代幽光。公怀𨓏𨓏。湖上馀芳。公旌乍启。两难辞别。公眷迷陋。载笑载色。久顿床席。时候必欢。曷饮食之。每顾盂盘。曰汝仲叔。粗验旧德。莫言暂滞。将展厥翮。稍稍收汲。谁复觏之。父祖冥漠。公未及时。养真寂寥。杏亭廓落。而胡中折。前路有奕。昔事谁知。魔尘或凌。曾谓乔岳。而作夷陵。今送我公。世变风绝。我公一归。迹冷韵歇。哭送公车。如送我父。哭辞公筵。即判今古。我不痛哭。而谁云哀。我不滂沱。而止一欸。呜呼哀哉。
祭大山先生文(壬寅)
惟先生。裘褐之用。菽粟之味。平常之地。日用之易。而谁知者。推以嫡传。我仪图之。道非渺玄。中在事物。敬跻由近。居恭执钦。视端听谨。动容出辞。敛衣正冠。只是平常。初不艰难。菀彼陶山。邈尔云谷。距万后千。如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5L 页
契之合。先生私淑。得其正宗。曲致诚形。己正物从。与时偕行。有怀其邃。我佩之长。西方之美。歌咏至道。寤寐千秋。莫问其乐。人知其忧。凤凰于飞。渺渺云际。循梯遽绝。寻路旋翳。宁疑高远。殆不可求。平常之中。欲从末由。遗编灿然。表里朱退。来世之远。无有乎尔。瞻望靡及。视天茫茫。曷慰羹墙。尚鉴玆觞。
再祭大山先生文
呜呼。去圣贤之世。千或百岁之远。读其记德之言。想见形容。尚能使人兴起。而况于亲炙之者乎。先生之容在目。先生之言在耳。小子之慕未衰。而所以警惧而持存之者寝薄者何也。盖其兴起于前者未深。则服膺之念易歇。鞭策于后者未继。则唤发之机终迷也。先生之音容愈远。而小子之持存愈薄。则其亦终于斯而已乎。虽使先生之道不行。而先生之学若传。庶斯人之得免于贸贸焉莫知所之。行录之详而起于季公编年之实。而始于李宗洙校集之役。而有以藉柳长源诸人。先生之道在是。其想见而兴起于后。以传其学者。安知无其人乎。呜呼。雪窗明灯。以讲乎将事之仪者。宛然如昔日之斋居。晨起盥洗。以赴乎变制之席者。宛然如昔日之进见。而几筵将撤。凭依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6H 页
无所。小子之泪。曷有已乎。情违反筑。痛深治任。诚通幽明。庶几鉴临。
祭仲弟直甫文(乙巳)
既不见面。乃谓之灵。既云灵矣。其死丁宁。自我不见。已是四旬。四旬之间。何如其身。非铁非石。安保旧昔。如金如玉。空归变革。珠缨苧袍。依俙垣角。骢巾便袖。彷佛院落。一堂清凉。宛听謦欬。三树樱桃。复见徘徊。亲颜强笑。何以仰视。兄弟互勉。泪下言止。凡人有死。生者相慰。有云无柰。亦谓已矣。把此二者。哀以之忘。我则不然。不料其亡。不知无柰。对若隔窗。不曰已矣。听若琅琅。拭眸倾耳。亦几联案。晨光企睹。日暮望断。念我平生。相别凡几。大被长枕。未或违贰。委禽燕尔。或踰旬月。执经游学。动变露雪。反面有期。指日可待。邂逅恋嫪。翻然即解。中缠薄宦。仲叔南北。瞻远有唏。音书相续。自哭父师。心情虚弱。水月苍茫。鹃山漠漠。鹤驾云愁。鹡影分飞。川头翩盖。欣逢感悲。联骑护柩。 陵斋何处。路下一声。曰弟回驭。心惊事奇。堕骖携袂。寄宦伊何。庶守花棣。白发亲颜。朝暮齐承。晚景趣味。无物可乘。微微厌食。初岂深虑。隐隐冲激。我心如铝。形瘦骨露。欲补无术。液下如血。柰何涤绝。言笑寡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6L 页
我。我自默忧。欲言还止。我心刀刘。四月廿二。鸡号天白。季君护病。伯叔煮药。火光照睫。两泪交下。抆襟回思。渠何先我。精神意态。只依平日。思量周远。未或有阙。彦光冤摧。亦能理排。谓余曰嘻。弟病殆哉。侄死妇奔。犹耐号痛。无或神昏。反昧轻重。我答曰幸。是君见识。处心如此。复庆可卜。纵曰有虑。遐以夏秋。人或言危。我听迂愚。一起一卧。胡更无言。呼之不应。火熄日昏。执手如麻。合颜如冰。俄顷今古。片时幽明。壬寅馀證。如何不防。春初始发。何视寻常。我未擅断。我未泣争。皆我之罪。何用是兄。他人之言。亦以百赎。而我无良。何惜其一。我尝谓尔。尔死我死。尔死几日。我生至此。使我践言。我亦能人。岂忍告君。言到于亲。有目何瞑。见理亦臻。君谓侄窆。无过旬外。既如所喻。后襄谁会。君可谋我。我何周君。时或碍思。遽然就询。中途觉非。袖如丧志。坐中酬酢。忽作对谓。人怪见我。我乃悲愧。欲见颜面。颜面闭匝。欲通言语。言语无答。日用凡百。禀质无所。冥迷惘慌。何以为度。何以养老。何以慰母。何以保家。何以教后。从班庇卫。门户维持。何以料理。主掌者谁。致道加麻。中玉痛伤。柳申金友。书出肺肠。学甫远出。昨遂躬临。言念当日。相许片心。师门遗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7H 页
集。正到閒坪。刊补议合。追补不停。彼必精审。此必洒脱。可想编摩。不至违失。所禀虽多。无答何益。庶几梦中。有一指画。风雨虚堂。半夜无眠。儿孙啼泣。从翁何边。伊我何故。天椓之然。今焉所言。别离之苦。馀不暇及。差待重告。情极语幻。君必正色。一二悲恻。恐或贻责。我得药力。二弟多疾。愿得冥谕。俾摄无缺。曾谓此身。独享清福。今有何心。惟祝季叔。
祭崔百弗庵文
伏以天下之学。知与行分而为二。持存与经纶。不相资用久矣。又资地之近者。以乐正子为准。所以至道之不明而不行也。先生起于南服。行仁而始于孝弟。可以质神明而透金石。谨斯二者而履之若渊冰。奉斯二者而擎之若龟璧。敬在于是而道由生矣。因是而究而精之。至于所以然。因是而推而广之。要以济乎物。盖其充扩而施设之者。往往有发见处。所谓合内外之道。而三代之学然也。苟举而措之天下。智术之人果知儒道之有补。而圣贤相传。非空言也。乃使先生之教与泽。专而不咸。不过为庭户里闾之涵濡则惜哉。然本体浑全。不以所被之大小而有损益。凡外至之不系于己者何哉。大山李先生。论当世为己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7L 页
之学。许公为一等人。又何憾焉。及师门寥落之日。亟欲趋执洒埽。以證所闻之实。顾九耋儿子。不能放意动作。凡发而止者数。毕竟止于庙门一恸。今而后只口耳耳。口耳永无。以是正吾道。否矣。缄辞诉臆。抑有感应者存乎。呜呼哀哉。
祭族兄显则(宗赫)
呜呼。公欲无生而未能无生。未能无生而生。何事于绳墨。公欲无言而未能无言。未能无言而言。何事于准则。有行则行。何苦于坐著。有交则交。何苦于审择。有酒则引满。惟一醉之为乐。不食则死矣。宁负耒而入谷。不知其心。难乎论其迹矣。呜呼。初亦未尝不雅洁。初亦未尝不辨别。勉丧安老之谊。忘嫌不忮之德。非讥议之可及。呜呼。往事之茫。后计之荒。言之甚长。喟然永伤而已。岂弟君子。言念伯氏。幽明虽异。抑或有相感之理。
祭权支国文(丁未)
我辈人中。数厥笃行人。惟公尔。在孔门中。成德者数子。德之成见于行上。朱门以下。盖多在文学之科。笃行殆十之一。况乎降而至于今乎。其脩勉者未易。勉之则文字也。说话也。公悫而质。本之以孝弟。济之以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8H 页
问学。不肯著书立言。而所闻者见于日用。不务博涉缕析。而过失不形于践履。不惯于时俗。而所行莫非善。不屑于异众。而凝然为老成。七十而作应门之童。一身而管繁浩之责。近自闺门。远至族除。雍雍怡怡。无有间言。因是而推之。凑心于师门。终始不懈。存信于朋友。冷燠如一。许之以君子人。非过言也。以如是之诚。不终孝养。是天乎命乎。抑莫之为而为乎。夫何言之足有。而我病脚不动。未受临末之良规。视公之忠信。诚愧矣。湖上文集。尚未出定本。凡百了无其期。不知何日告其有成于公之灵也。痛哉哀哉。
祭李小山文(己酉)
二先生起于百年衰败之际。其学也。始诸卑近而推明乎天道。本之日用而通贯乎济物。所知因践履之实。一敬为信顺之要。常目则语孟学庸也。所戒则迫切计获也。大先生之答李晚翁此也。推而上之。退陶之答南时甫此也。又推而上之。晦庵之答王季和此也。又推而上之。四勿三贵。居处恭执事敬此也。先生之得于同床而以诏后人者此也。先生示疾。盖尝请教。先以己意禀曰。一于行而无所推明。不过为善厚之人。是则可戒。要之必以小学为基本方可。先生欣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8L 页
然曰。诚然。须即继以大学。即字继字最切。只此一句。将于何处得闻。与上所云。其义一也。区区之见。可容万一哉。二先生次第捐谢。后死者无以为也。绍述之责。阐明之道。都在于检讨君一身。而应 召之行。遽以柩复路。下坂之轮。赴壑之流。其将柰何。而吾道将柰何。神魂荒迷。言不能究。有诚则通。或有感应。
祭李致道文
依依日月。如梦斯惊。悠悠世事。一罢棋枰。及见盛时。处困而亨。明灯清朝。进讲退评。雪山梅坞。有唱即赓。衿佩贲菀。萃合群英。一曲清湖。望若蓬瀛。有猗蒹葭。玉树亭亭。日用小学。寤寐盘铭。熟路正轨。坦驱无停。肯綮盘错。游刃操衡。厚受剪拂。久袭芳馨。表里山川。振发风声。许君绍述。勉我脩明。臭味沕契。风流峥嵘。穷通有命。林薮亦荣。泰山其颓。夜雨愁听。各抱苦衷。漂漂水萍。我困苦滞。匪君谁争。我迷归宿。匪君谁迎。尚亦维持。庶冀循成。海内伯恭。时月黄生。获怜勃窣。不较伪诚。筇舄陆续。简牍纵横。弊席留芬。尘腔频惺。 圣眷南州。言念旧卿。子有其具。何适不行。食芹怀丹。恢裕前程。独守公见。不顾时情。伯丰曷疑。子约旋鸣。吾道否邪。彼苍何冥。携手子野。哭弟悼兄。倘与阿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9H 页
仲。攀袂联軿。何山何壁。题诗记名。何境何地。说性论形。或近香案。先后仙灵。或陪杖屦。左右隐屏。寂寞湖海。有谁主盟。武夷风月。明招典刑。气色荒凉。朋侪伶俜。煌煌遗编。掩藏精訇。耿耿音容。靡寓墙羹。只惧寸心。未效生平。差强三胤。夙夜迈征。谨守端绪。克念门庭。弟子勉学。必反千龄。寸白欲尽。片丹犹赢。已变一代。难作九京。区区后先。达士攸轻。理有感应。或其监荧。
祭族弟季范(宗泌)(庚戌)
君之于事物。何所系也。谓之系于利也则疏荡而澹泊。谓之系于势也则遗落而脱略。有若系于科也。而只是伎俩之戏。聊以逍遣耳。入场常徐缓。汎忽过了。非有系可知也。无系于乡党勾管。无系于言议争校。真是恬旷而已矣。然于事明是非。于人辨取舍。时向风清月白。浸浸有千古之感。亦未尝无主也。无系而有主。则谓之清士可也。韵人可也。求之时俗。超脱远矣。谓之君子流。亦何不可之有。今者人见各异。公议隐泯。非但远者不知。宗族之间。亦不知为难得。于君何损焉。君未必许我。而我以君为一良友。恨其不能同里闬之乐。季秋一见。亦不知别恨之有异。而遽有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59L 页
是日何哉。而我栾栾然独立。病不能运脚。遥望哭送。送之于冥冥不可知之域。呜呼。送之直甫而尚无柰。于君亦柰何。只痛门族之将如何尔。柰何柰何。地上一木。未遂手抚之愿。而遽作不复之诀。大可哀也。然人死则形壳只是一物尔。其灵则在。毕竟有同归处。又何哀哉。吾以同祖之亲。兼知己之谊。一杯之酹。正不漠然无应也。
祭柳叔文文(辛亥)
维灵。本诸忠俭。秉德惟弘。孚尹发见。有斐平通。而无怨尤。温温康色。各输怡款。本自雍睦。何论夙艺。馀事家常。匪要独善。大施有障。亦既谨脩。乐闻古风。清湖馀韵。振拔其衷。曰惟事业。匪直彝鼎。日用虽小。宏大实并。明招堂上。云巢社里。洋洋诗礼。习习风味。珍重陶编。肯綮难解。博考沈思。溯源辨界。闭户屏迹。对床研求。童乌参玄。济湛说幽。滋润故深。本源益专。乡方仪式。堂庑周旋。有菀其华。有来其源。堂堂卫邦。 王曰其贤。宠尔兴旧。嘉乃章好。一门饰喜。三世 恩耀。如何休锡。未极其隆。毛檄才屈。曾养靡终。萧然孤亭。东岩之侧。寒雨打窗。断琴挂壁。自古不免。在理何为。而我愚蠢。晚受鞭锤。勃窣怀居。炉镕间稀。未毕勘批。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60H 页
永秘淳仪。北民洒然。寂寥高山。巾洐袭藏。邈尔锓刊。独立暮途。苦怀谁诉。各循偏禀。会一莫保。隐侯前期。孺子绵渍。只冀感应。有格微志。
祭金圣文(光宪)
公未尝以问学自居。而家居未尝无问学之则。公未尝以诗名自有。而澹雅之趣。非浮艳者之所及。敛然退后而自是圣人之徒。秋秋有执。邈然忘外而甘为蓬荜之老。怡怡自得。之数者都自收藏俭约中出。夫收藏则气定。俭约则志确。气定而志确。其效为寿耋。盖尝以寿耋推公。公乃至是。所谓莫之致而至。非由人事之有失也。呜呼。少而平稳无忌克。老而好德益笃。言议足以捍卫。知见足以辨别。阅历既久。尤知其不易得。今而失公。古人吾党益孤之叹。果知其言之先获也。馀不复屑屑。有子贞良。朋友信之。又何戚焉。朋友信之。可知亲心之悦。
祭权荷塘先生文(改葬时)
人之恒言。虽曰世降而风漓。苟欲循而由之。学问之门路。已开而不迷。义理之蹊径。已明而无疑。经旨之疑难者归一。礼文之分歧者得宜。吉凶之节。日用之仪。举皆坦夷。便如菽粟裘褐。日用而为常。噫。伊谁之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60L 页
功与。自夫退陶夫子集其成也。一传而再传而节次推明。据要而就博。因略而致详。使斯人举足便可蹈行。欲其循而由之。而后可徵也。矧惟先生承积厚之绪。而闻传授之风。既有师友精一之功。而又有雪翁先生博约于一堂。足以牖一代之耳目。树百年之风声。吾人之袭馀化而想遗泽。曷有其极哉。苟有继而扩之者。正亦有慰于冥漠也。夫声光之若将可接。而音旨之竟尔渺茫。抱微衷而靡正而感慨之弥长。今古千秋。忧心无疆。弟子勉学。天或不忘。
祭季弟弘辅文(壬子)
我之何辜于天。而使我又写哭弟之文也。仲君之亡也。我之哀过矣。我之伤甚矣。我知死生之为大。由君而知死生之不甚大。我知死生之哀难制。由君而知死生之不必哀。非我情有异也。君之临死。侃侃饬厉。无一豪眷恋之言。始亦可以赖君之重。解释我十年苦痛。而勉循乎君之戒日久。则此反有以增我之哀。而落落无会合之叹。穷极天地。殆不能裁节。以我之知见与功力。何以及哉。今焉追思。可恨者非一。君之病只是微微前證。而长灯达宵者何也。是为可忧。而吾不知忧者何也。果其必死之病则无呻痛之声。精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61H 页
神言语。一无所异者何也。不异之中。其不能安枕者是为可忧。而吾不知忧者何也。知其将死而与之永诀。则翼朝之现有转动何也。一日之延。尚可吐尽。而我之枉料回苏。战兢太过。不复看审者何也。以我之拊安谓如慈母。以我之肌肤谓如祥麟。相携相摩。不忍离手。而各成异物。变化殆尽则其亦柰何柰何。君与我。俱是人子耳。常有愧忸于为子之职。何得以孝之一字相推。但念我之不及于君者。一室之所共知也。母氏乙巳以后。一日不如一日。万不能支矣。扶支三四年气力。是谁之力哉。君有喘嗽而夜不解衣。冻雪暑雨。四邻寂寂。而户牖之间。长暵燖温之火。溷垢之物。手自摩浣。衣裤被衾。光洁无污。我何以能之。一闻善言。必告于我。一有过差。必警于我。经义则逐章晓我。师说则铭心喻我。文字则字修句补。再更三改。代理家务。担当应接。于我师也友也。耳目也。肢体也。至于宗族乡里。哀死之心。皆与我一般。君之平日自为者。果何如也。我不知学。何以知学之浅深。君之精力。尽在于修补心经刊补中。我不知门路。何以知门路之迂正。临化之日。所以言赵学仲曰。以小学为基本。以大学为间架。知者可以知之。不知抑何论哉。我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61L 页
在三弟之中。若将可以有为。由我之不天而至于此。虽有大小之别。丧余则一也。惟愿死于叔君之手。埋于叔君之手。一面金城。捍我卫我。而今而后。我无忧矣。朝暮耳。我何哀为。以负君至戒。
祭权汝三(思兼)(癸丑)
世有忠信德义之可尚而跻耆耋之域。则仰之者从而惜其不能久视而长延。永为乡方之式。是固倾慕之愿无已。而抑未达之见。凡没可称述。而又年寿之促迫者滔滔焉。玆既菀有纡誉而寿考岂弟焉。则何更松乔之为期。世有子姓荣耀之可艳。而尝厨庖之养。则颂之者惜其不能拊玩乎丰腆。享有全城之乐。是固凡俗之情恳至。而抑无餍之论。凡衰晚穷苦。而又承续之稀阔者在在焉。玆既兟兟眼前而吉庆优游焉。则何更郭石之为准。我之未遂重奉为可恨。然虽使长共寝席。到今日则一也。我之未保独孙为可戚。然固知兄弟之孙即继世则一也。以前二者为公之慰。以后二者为我之慰。得丧忧喜。七十者何足屑屑。身惫子病。缄辞之不能究悉。呜呼唏矣。
祭儿庆进文(乙卯)
汝不喜广交。世无知者。又不喜著述。虽有之。不屑收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62H 页
拾。家中子弟。何由考得。汝自幼至死。绝无对人争诘。是其气质之然邪。抑用意执守邪。文艺字画。不须督课而浸浸然向进。姑婿柳夤伯试问曰。村童中谁有胜汝者。对曰。我为最下。汝实知其然邪。抑自为逊让邪。癸巳初应小试。期及坼号。族人倩写大试。封籍才半。从外呼者曰。某君中解。榜音至。一房惊倒失座。汝独低冠著膝。一不举头。写毕封缄。甲笔藏砚而坐。是汝矫强邪。抑不以彼为动邪。丙申。俱中两日试。又不利于礼部。辄回头抠衣于湖上。有大学或问问目数条。据今所见。亦足为后人考。我或迷于私邪。稍晚。惧老人奉养之靡给。忧至亲庇护之无荣。颇有意于料理财产。零星凑合。各有名目。汝之虑远且周矣。此等明簿契。为第一义。而乃泯然于此者何也。亲比无憾怨。婢仆不见怒詈。料画长远。执守牢固。了无浮薄短促之意。而乃遽有今日何也。十数年脏腑之證。汝何不审其所为祟。而未的其所为根也。虽或应举之不撤。干务之不废。其潜滋暗长。日甚月益。医技之所未施。药力之所未及。千灸无力。百汤无应。至于食不能下。饮不能通则宛是一沈痼人。呻𠿝羸惫之中。笔力之隐隐长格者何也。犹能历论古今。穷探物理。宗族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62L 页
间许多文字。己自担负。间与朋友唱和。体律齐正。汝不知此病之终祸汝邪。抑知之而强为气力邪。自此父子俱废出入。闭户峥嵘。怡怡自得。人虽笑议。何惮而不论。何羞而不述。往往抵掌叫唤。笑谑嗢噱。房外窃听。无异于适友之昵坐。乃父子慰病挑气之心。亦可戚矣。时或皱眉啧舌。慨然浩叹儒风邪世道邪。旋复𠹖然曰。吾友数个人在。汝之所仗谁谁也。昨秋以后则吾亦岂无忧乎。间亦点检乎家事。慕徒忧世则不少衰。所以供我者。大异前日。水陆兼品。汤炙备物。怪而问之。汝辄笑而不言。吾今而后知汝之自虑而终孝也。十一月二十八日小午。特地突起。剧痛叫呼。过此一关。无可为矣。诊汝之手。脉络已变。而从容沈重。气象不少异也。徐曰。事至于此。愿勿过哀也。语经进曰。启蒙疑问。须依湖上文集写出。两语之外。一无所及。所谓平日所学。于此用得邪。嗣子恻怛而勤敏。其妇慈良而质淳。汝有后矣。我家有绪矣。神精散亡。不成语序。汝可谅之。吾今入于山亭。十六日晓。出而送汝矣。
祭郑中玉文(丙辰)
谓君海鹤。混迹沟凫。谓君庙瑟。而杂瓦缶。谓君爱吟。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63H 页
尧夫非是。谓君赌荣。君平遗世。袁安冻卧。双眉带笑。东郭破屐。四方阔步。眼光如烛。看破等第。心孔海阔。不滞纤芥。翩跹花林。令威重飞。栖迟齑盐。天球鸣时。窃脂啄粟。凤止淇竹。千古遐心。十载拘束。䁱(一作晓)笔淋漓。夜枕悠忽。蛰翼纵放。身轻界阔。岭栈在后。南为何先。古里苍茫。熟路坦然。应扣川上。冥告好音。暨贺兆应。东坡之阴。临清婆娑。童稚台池。北道主人。春伯喟唏。扶疏高柳。入我衡门。琴书宛尔。叙旧慰冤。南屏数椽。无意欣奔。欲问家室。雪园沈绵。低佪逸举。幽宅重缘。世道浸下。迫隘碌碌。展如之人。宛在一木。血札如昨。显诗淋墨。日月普照。记载渺漠。剪烛谈古。事已先天。望八孤寄。何用浥泫。直仲弘季。爰暨儿子。感激意气。钦动词彩。其或逢场。莫的此理。呜呼哀哉。于君权止。达士游化。何屑冗细。
祭郑学汝(一钻)
丙辰之岁朝。忽思绛老人四百四十五甲子之言。今年适当其会。历数知旧之与同此纪者三人。其一柳叔远。其一张继先。其一即吾兄也。未几叔远又逝则只二人。张兄未及见。习闻其为长德君子。惟公之倜傥忠厚。服袭乎家庭传垂之风。而超然于世俗媚妩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63L 页
之累。欲日夕焉而未能也。亟欲乘马而出。以遂斯世之愿。且又隐约有拜晤之便。盖尝憧憧于中。公又不少须至此独张徵士耳。未知彼之所以为心者果何如哉。环顾一世。独有一个形影依依焉。顾何以先后存殁为悲哉。所悲者。使我不得近于几席之侧。复见淳古之仪。重听奇伟之论。嗣而有兄弟之约。而倏以成幽明之变。兄我之所以为心者。将何以徵也。惟是之痛哭也。
祭李同枢文
世有负气带性之士。往往有托迹江湖。寄心诗酒。否则弹筝拊琴。放歌长啸以取适。是必有所由然。而于随遇乐天则未也。若公其亦践夫困而亨者乎。宏猷远谟。由来之有素。条理间架。筹画之有定。敛而不试则惟随遇乐天而已。谈燕优逸。怡然自得。世人何知焉。朱子以去冬之一拜刘东溪先生。为粗慰平生。以迟哭于吕舍人丈几筵为恨。宗德。无其慰而有其恨。更何辞以进哉。呜呼。白日之西驰。逝水之东注。其亦不柰何处。九十年优閒清燕之趣。世人之所仰。 圣上宠眷之恩。既为之兆矣。庶见永有光荣。所谓积之厚而发之大乎。若造化之变。固不敢以私悃屑屑为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564H 页
也。
祭柳叔远文
七月二十二日。见青凫人。与景范邻居共学者。问公起止。答曰。运用愈不利。筋力因亦大损。计即驾出。而热甚姑徐。二十七日。报以不淑。兄弟子侄。为位而哭讫。小孙前曰。执经之愿未遂。又曰。学问造诣。小子何敢言。虽不见古人。古人应如是。余复怆咽曰。昔尹和靖栖山寺。僧曰。周公,孔子应如是。汝言类矣。于是乎知柳兄之诚古矣。盖柳兄之埙篪博约问学之功。就看大山文集。可见其得古绪矣。平日记述经义节文。可知有古人卫道明教之事业矣。凡有期会办画。柳兄之迹泯然。即古人之无慕也。凡有腾飏辨难。柳兄之口默尔。即岭之古色也。经纬了了。外若无知。坐席如石。内鍊益固。只得求之于古耳。于今何获焉。古今常相因。今亦为后之古矣。然窃恐是今长为今。不得为古于后矣。以长今之世而失去古人。此吾之悲也。次第耳。何悲之为。惟未遂一就而禀决未决之案则悲也。略录说与小孙者告之。其知否。想亦有未尽散者感通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