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郑士仰(宗鲁)
雪岭隔天。截断音信。遥想碧山一灯之趣。不啻神𨓏而魂飘。即者惠书长笺远投尘案。推借优容。寄意珍重。有若期之以切磋之益者然。顾此淟劣。何以得此于高明哉。所以感荷者深矣。来书反复。足以见笃实用功之中。经历谙练之馀。自验精切。指点端的。而未蒙一言之规破此昏庸。则抑非所愿望之本意也。然于其自陈之辞。讽咏玩味。不害为佩服警惕之用。所谓百朋之锡。果如是耶。至于乌头山茅之喻。上知以下之人。固所难免。而狃于宿习。安于故常者。乃为宗德辈。一生沈痼。如左右早脱应俗之累。专意为己之工。刻意穷经。卓然自修。有非多少外物所能夺。所习者宿而自远于俗累。所安者故而渐就于熟仁。则岂以所乐之在此而不在彼者为病哉。云寺一约。世故转掣。师友间阔之叹。彼此一般。至欲得愚者之虑。或有补于攻玉之功则末矣。夫何敢焉。无已则请以平日自医而未能者。一陈于博约之下。冀以垂救药之惠也。宗德赋质愚陋。所居荒僻。中年以前。只甘为时

文秀才而已。及游于先生长者之侧。略闻古人为学之方也。则又未免迫切拘束。思前数后。操心则不知于非著意非不著意之间略略提省。而强意把捉。力加制缚。无从容和平之味而有躁厉短促之病。读书则不知虚心逊志。徐究正义之所在。而或以先入之见驱率圣言。或以外来之义搀入本旨。此所以徒送光阴于忧悔愁叹之间。而迨未有以得见洒落界分也。属此晼晚。鬓发星然。精神尤觉聩耗。志气尤觉衰颓。只是日亲丈席。矫揉气质。庶或得免大过。而奉老当务。一舍之地。亦不能任意追逐。但令儿侄数辈替陪轩几。以为旬月之计。自身却只在此。其亦终于此而已。幸望无以颓懒而弃之。时以自治自得之馀。诱掖叩发。或有以喷醒焉则幸甚。
答郑士仰(壬寅)
哭罢湖上。依仿无地。题挽金谷。风声寥落。只有耿耿之思。驰迸于意中亲友。抑云悲矣。四月书。见留尘案。苦无便信。迨阙然以处。逋慢之过。无容自讼。乃者贤从氏二兄联翩临访。传道侍下起居状。满山松林。明灯静几。邂逅自得之趣。有不可以语人者。虽在吾党萧索之日。亦差强人耳。属此运会。所以期望于左右

者不浅。想扫去冗杂。担荷自彊之意。有不待区区献忱者矣。顾自安退懒。敢有云云。其肯恕之否。
答李君敬(思默○壬寅)
承有花须之警。一番劄觉。不足为病。奉贺起居平胜耳。三祝之礼。鲜有行者。左右好古。有此盛举。深用嘉尚。属以西阶之位。适以病吾子。承来歉愧。然自是同闬戚亲之间。何敢固为虚让。第才有加麻之制。赴参盛席。情义俱未安。玆未如命。临时变通。岂无他人。但在隔宵。来往恐窄。旋切奉念。
答权匡伯(济敬○丙戌)
病伏数载。声尘迥然。祇作往往瞻咏而已。顷与家弟书。略得大槩。今又别致存讯。所以感厚意者深矣。新凉入郊。侍学俱胜。又何慰如之。宗德等。亲癠之下。兼有身上步视之患。意思懒废。便有向衰模样。一味愦愦也。世间凡事。无一上得念头。时以书册要与遮眼。然意味不相乳入。无以相闻于朋友之间也。想左右立志不苟。杜门专意。其间正有不悠悠徒然。今乃推借过当而降屈谦退。有若俯求以万一之献。令人不觉愧汗沾衣也。异日者得拜清光。可以验岁年独得之绪馀。能不有以警发此颓废耶。纲目。自是旧家宝

藏。苟非获私之厚。何以及此。兼蒙重裹免湿。愚虑未及。感愧交至。苏湖书简。谨当传上耳。患眼猜灯倩草。不宣。
答权匡伯(辛卯)
珍重一书。带得新年消息。承来披豁倍常。复审慈闱康吉。省馀学履胜相。可以想工夫益有向前意思也。宗德。八耋之下。只有喜惧而已。求闻之意甚盛。乃无一言以警颓懒。而反欲借视听于聋瞽。抚纸增愧而已。但窃闻之长者。孔门正法。必从容貌辞气居处执事上用功。其意必有在。每欲反求而未得焉。有何说可以仰赞致思之地也。
与权匡伯(壬辰)
向来一二横端。道路传闻。未必尽信。然要之殊无安静之意。而左右弥缝。颇有损费云。不胜奉虑。窃意平日应接。周悉审慎。未有蹈践骇机。而乃今致此者何也。信乎世间事无不有。而吾人所以警省者。尤不可放过也。一番过景。想已消歇。更复收拾应读否。丈席东都之行。正亦承拜也。权注书丧朋友之痛。复何言谕。
与柳井瑞(星休○丙辰)

宗德等白。尊季父东岩处士。奄弃生徒。承讣惊怛。不知所喻。伏惟佥左右。或俨然在忧服之中。或分离千里之外。奄忽之顷。庇依失所。瞻仰无地。其廓落摧裂之痛。有不得以言语为者。奈何。顾念属玆世道时变。一人之不可无。如障川之柱。照昏之烛。而遽尔至此。知旧之中。孰不对语相吊。然其诚知其一人之不可无者。未知有几人哉。宗德抑已辊到八十界分矣。岂以死生为悲。长拟一番致见者。非要为一场开眼而已。将此满抱疑端。以成决案而归。都已矣。寝门长恸。不能自已。即者袒免才收。佥气力何似。伏愿互勉共护。料理节次。谨奉状。
答金子野(㙆○乙巳)
二哥自是法门中人。家庭提诱。邻比文献。苟无是也。斯焉取斯。乃远寻僻峡。要与悴废者从事。何其谬也。抑认既无迤逦之弊。又有寄栖之便。过关际接。随便唯诺。不须为嫌。只是丈席炉鞴等字。做成堂堂礼数。使人愧窘而欲逃也。因仍之间。已满一旬。往往咨问。都从肚里出来。不止为口舌上备塞。不易童稚之年乃能尔也。讨得一个门庭。正好化出精彩。甚可惜也。谓俟其回。可以从容修覆。既有便矣。匆卒草谢。

答金子野(丙午)
乃者。朴马衰裳。俨然临顾。此义非兄弟之情所可私谢。又是茕疚之中。阻阔之馀。居然相对。悼往日之莫追。悲逝者之难作。馀不暇及焉。遑可以款扣名理。引发话头为哉。及一拜成别。则但有惄然而饥者矣。寻投以长笺。披以情素。庶几得前日之未尽者。毕竟为谦贬推借而止。迩日治修节度。抑无由以详之也。然追咎戒后之中。足以知兢厉之几。反己自陈之间。可以见微讽之寓。在善观者。得之于言外也。如宗德。何足言。每患行解不相资用。心口不相顾应。虽长对卷子。极意辨析。考其归则不免于假借也。功利也。未知吾友何术以教我哉。先圣之言曰。主忠信。此非但无欺心虚辞之谓也。凡事有著落归宿。如滴水滴冻。可以当之。迨此颓败之馀。主个此意思。万一得力否。似此禀质。抑恐重大言无怍之过也。担当树立之戒。正是竖起志节之良题目。敢不服膺。若曰世无其人。我自挺身云尔。则其不踬而跲者鲜矣。师门寥落之后。有识之论。虽曰不待七十子丧。而大义已坏。然其二千九百九十九人。皆在宗德头上。从游之久迩。见闻之先后别矣。只合随后取资之不暇。夫何敢妄如云

云。二哥胜前之报。诚是好消息。人情新与生面者相从。更加一番意思。亦无怪也。以是而归功于贱陋则戚矣。至于住接以下云云。不意高明亦堕在俗琐一边也。然则李汉之于昌黎。正有餔啜之嫌。勉斋之于婺源。不免烦数之累。只愧所从之失其类也。男子事业。岂以区区细小而有所前郤耶。吾辈欠些脱洒处。正在此等。望更加意。如何如何。
答金子野
文集。别检兄奉而见顾。初拟留作月朔活计。才五寝而归。馀怅迨依依。大抵整顿几矣。只有数处商量。然无以居李兄排处之外者。只得更写一本为究竟也。五六年之间。了当至此。不图李兄铁肠血悃乃有是也。但因事会面。亦为素愿。如左右。俨然在疚。常有亏缺之叹。怅望之馀。因思世间圆满固非易得底事耳。
答金子野(庚戌)
十许年风气。各守门户。阁笔塞兑。不喜腾诸纸上。专从资藉为家计者。尤益钝滞。乃奉意思耸作。满纸倾泻。可知其一格几会。说病论證。皆出于讼察磨砻之馀。即此欲祛之者。便为能祛之药。而又况惕然悚息。觉悟住脚之喻。煞有担荷勇断之意。不但为高明分

上竿头一步。抑足为下交者一番喷醒也。自顾愚陋。旧有门庭踵蹑之僭。视诸平俗。便是一般题目尔。得此题目。正为临履战兢处。乃恃有挟持。自行自止。而犹认其与俗冗自别。此为大可患。寻常说大学之序。而只如诚意一关。已自透不出。所谓格致无归宿处。存省无据依之地。今承悚息住脚等句。此为诚意中节度。及此暇时。同力共勉。庶几焉尔。因复思之。程门先达。多说未发时气像。辄有幽深寻觅之疑。不知其意味渊永。自困浮躁。常欠静贴。只缘无此本领。所以于应用不得力。果知有此一著。然后可以语一原无间之妙矣。恃有眷庇。信口僭禀。无任愧恐。湖上景色。欲言酿泪。况其疾忧。又何其然也。李德而。前者但知为铁肝人。迩者略有往复。见解精明。博洽无滞。而犹若百不知。百不能。尤绝不道人短。相从可益也。想亦知其然矣。
答金子野
时月之间。辄惧萌作。而既觏之后。又有不尽之恨。昨见李德而书。今承惠墨。慰此疚悴则一般也。高山议论。景颜之发此意见。乃吾辈之所未及。可见其诚忠之始终。不胜艳服。但事有不得轻易处。文庑与新建。

事体自别。一疏附见。其于上达之道。不甚稳合。说者听者。俱是平格之外。虽然。若使道内恰从。则私衷所至。不须偏守。而未必。则正是苟且不少。如何如何。瓢谷非但无便可扣。未易得决案。或自湖上有反复否。
与金子野
拜晤甚稀而别之甚易。瞻望怅懊。非前日比也。想惟戒驾即税。韵致依然冲迪矣。宗德。霜露凄冷。感怀转深。日用之间。苦无对破幽郁。难以度日尔。琐录批勘。卒乍之顷。抽挈纲要。指摘紧切。思量周悉。凡有所疑。皎然无隐。谨已依教删抹。且覸言动之间。贴里警切。煞争竿头一格。因想迩日正有工夫。虽未有剧读之力。必有默地存念处。诚所未易见。岂敢用谀辞以相玩耶。惟望此心接续无间。俾此朽残永受嘉惠也。
答李景颜(宪愚)
旋旆属耳。又先垂问。又有以提撕颓懒。使之与共此事者然。其可喜而可感者如何。以左右年富志锐。日侍函席之间。而所闻俱非传说私淑之比。宜有一试之剂。便成经验真方。可以救同病者。而未蒙派及一二。反欲借沥于人。虽令尊者非姑为玩语而发。在我不亦愧乎。第念吾辈用工虚实。当于离湖上独居后

看得。便是生死路头。日自惩艾。而未得熟焉。故敢献愚而欲复求教耳。
与金翊圣(良镇)
梧溪报享之节。专在士林。而只自自中率意擅便。窃恐识者之议其后也。百尔思之。未得其当。姑为停寝。以待公议复如何。所以发此言者。非不知妄率。而有不忍冷看恝视以负古人也。盛意以为如何。
与金翊圣
刚窝遗稿。公弼云亡。主张无人。虑或泯没于古纸堆中。赖门下诸贤编摩重复。又经一番梳洗出来。极可叹尚。第雠校之法。有删而无改古也。且文章各异。体势自别。或有字句梗涩。文理棘艰。往往有波流未通。篇段未成者。乃以门生子弟之私。随手点化。未见其为正当可法之规也。窃观先辈校人文字。若其义理浑全。辨析精明则虽有一字之差。必加删节。若一帙大槩。不离于道理教化之域。而宽缓广阔。不甚紧约。则去其太甚而已。馀即依存。亦慎重忠厚之义也。况爻周旧文。点缀新词。便作别样颜面。其于想像风范。溯求韵格之道。果何如哉。至如本集。言畅势顺。自成一家之体。非如费力劳智之作带得生梗。使途上过

去之匠。一顾其制度之失宜。修缮之乖当。而可以血指而代斲也。是以。昔经勘磨于湖上门下。略有字句损裁而已。至于以新易旧则无之。意有在也。抑道理然也。佥贤既就正而成定本。又将定本而转求精采。黑抹换做者或有之。若使后来见之者。以为所改处反不如本文之淳。爻周其所改者而旋存其所抹者。又或以为所改者果善。而尚多未尽改处。复以己意逐旋改易。则佥尊其亦俯而听受。虽至累累而莫之恤乎。本文虽无耸发精采处。自无大害。乃手手换易。各从其心之所安。几何不失其本面哉。朱子所谓可惜改却本文。本文无害故也。此意固可法也。此等往复。易生争端。然吾家家里。岂有含默不尽底道理耶。斯语之缕缕不已。佥尊以为如何。
答权仲得(谠)季周(访)
日前见松下族兄。言尊旆近复寻向湖上。已先彊得人意。七夕日承联札。寄意郑重。因知晴湖凉月上下无累。足以验和靖之乐。尤慰。第函席向日数朝外感。旋已退听。然想禀质诵习之节。恐未得以课程从事也。宗德。朋友之益。固所愿也。俟得少凉。由山寺而转。而得与共数夜否。但激发扶警。未蒙药石之言。而每

成一番诱奖而已。即此便是感动处。有以见左右长于导人。然所以愧忸则深也。
与柳子仁(同春)
英秀兄弟。如何长养。朱子云辂孙不知记得外翁否。安望其记得其父外翁也。庆山使君。尚堪麦饭否。闻以院主乡首自期云。虽出于戏言。安分随遇之意可尚。但恐别被引他去矣。可呵。
答李伯维(宇纲○丙戌)
朋友孰有异同。窃爱左右典刑风味。有足以警动颓懒。别后怀想。自倍寻常。适此风递。猥承先问。然后方愧尚阙修敬为不敏也。第审春府老兄久有慎戒。奉念无已。但是邂逅些感。加意将摄。当渐次收效也。向来纷纭。已得静贴。大事因有端绪也。何幸何幸。宗德。晚后点放。只得依靠傍边之助也。少有间隙。辄苦收拾不上。叹如之何。求教之意。甚盛甚盛。自顾一生废弃。一与好友追从。已先羞忸。何暇点检别人。以效献规之愚哉。尝窃得之于丈席。每以骨肋二字眷眷。甚为此退后者当剂也。窃愿与吾友共之也。
答柳天瑞(范休○乙卯)
前秋下乡之日。拟奉一书而未及发。旋成千里之远。

依旧是瞻溯悬悬也。伏惟清斋玩养。日有新得。近又联床同堂之乐。足以破却旅愁矣。宗德。罪戾攸积。祸故不已。又见儿子弃背。痛苦之情。言之何极。事出不意。后嗣无托。望八之人。有不得坐待幼稚。乃令养观受服。其妇以正月廿二归哭。凡有一般事折。辄增一般疚伤。可叹。自此以后。庶几相持为命。抑所以倾仰于座下者。不但曰昔非不足也。窃想客里收闻。有非出于顺境者。不能无一番愕眙。何敢望以区区之心为心耶。
与柳天瑞
千里音信。先后交互。来信往答。不相对值。势无怪也。气候渐暖。米盐之暇。得复拄笏看山。唤做意趣否。际可超然高举。饱饫海岳之胜。不知何日相对叩发也。
答柳天瑞(丁巳)
岩亭山水。一年含悲。又迫变制之期。逝水之不复倒流。势也。荐献多碍。在所商量。尤极悲惨。疑节。何敢妄涉。或说未知果然。末段裁酌。恐不可易也。但祝辞。某幼未将事。属于傍亲某之云。以稚幼。而隐用孝子某使介子某之意。微似不便。前日朝奠或夕奠上食。先以承重幼未将事之意。告于大小殡。临祀。直以摄祀

孙某敢昭告云。如何如何。敢进臆见。恐甚恐甚。
答李君会(昌运○甲寅)
书信相仍。足以破郁。犹未若对承刺刺也。曾儿紧悟。比诸此间。其类便是京洛人物。来此三日。乃呼我以老职祖。未知谁教于渠而乃尔也。他儿之慧不及者。从傍学得。乃截去祖字。单呼曰老职。山野书生。竟入于儿辈拍手。不觉剧笑耳。
答安钻汝(𨰰)别纸
主妇一条。既有张子之说。卒哭。又有主人主妇迭奉之文。故沙溪断以初丧则亡者之妻为主妇。虞祔以后则丧者之妻为主妇。然老先生答寒冈之问。不以为然。愚伏宗之。至于湖上先生。不易其说。私家亦遵而行之。固不敢别立议论也。盖于初终主妇下。谓亡者之妻云。而正至朔望之前。更无提说处。三年内丧祭则恐是一也。末段。母在祖母在。别是一义。恐不得援彼而喻此也。
寒冈先生曰。如别有祢庙。亦当朝于祢。观亦字则可知其祖庙为主。而祢庙不可废也。
玄纁之或分置左右。或并置柩东。只依家门承受行之。恐无害。

怀祝老先生说招来依附。与人相接之意。恐是精微尔。虞祭则已别矣。
两妇人守之。义极精微。未易看破。强为之说。不患无说。然未必得正义。恐不如默而遵守也。
祫字。仪礼注。曰欲其合先祖。盖卒哭以前。虽曰象生。自此已渐向神道矣。
为人后者之妻。为本生舅大功之疑。盖古者舅姑之丧。只服期。至宋加隆为三年。则为本生舅姑加隆为期。似合情理。老先生所以许之。然后贤又以重违礼经难之。未知如何。既制以期则其书于期服条。恐不须疑也。
答黄子翼(敬熙○丙戌)
别后亲朋。俱入梦想。除夜书灯。独守寒斋。惟左右一人耳。耿耿怀仰。不觉一岭之相间。即承先施。谨审客中起居珍相。日侍函席。所以惕厉自新之者。接续镇长。前头正有得力处。朋友之贺也。宗德。将亲饯迎。仅保无事。第惟向来意思。已觉放了三五分矣。叹如之何。天下之英才。不为少矣。彊者。自大而不肯屈首。弱者。逡巡而不肯下手。或激发于一时之意气而不能久。或挠夺于目前之利害而不能固。都从此中消磨。

甚可惧也。贤者富有其才。意思不凡。又若将担负自任。而期之以远大之业。尽是吾侪之不易得也。更将岁晏二字。植立加勉。而时以所得之馀。策励驽钝。使此晚学寡闻与共推挽。深所愿望也。
与金明汝(始寅○辛亥)
对灯长嘘。联枕倾吐之馀。得知前日所未尽知者。自是古家遗范。藻衡明的。辞气简洁。若使我弟不死。庶几有百年游从之味。而俄忽之间。人事至此而老朽之物。换代主人。以左右诚恳忠悃。乌得无悒悒纠结乎。今承示墨。悼惜之意。溢于字外。此岂但姻亲之厚。所以相期者。槩可知也。持往拊柩而哭。哭无可止。此生诚可苦也。亡弟平日主管为先诸物。一朝奄忽。堂内弟侄。茫然莫可句当。寻出数件文簿。非但记录详细灿然。其储置界分。名色间架。一一作图排列。见之者了无疑乱。观此。自知今年死矣。何不从容说尽其所抱也。痛哭虽勤。何以少抒也。裁抑之道。逝者规戒在耳。不忍孤负。但自非木石。抑有遏住不得处耳。
与金明汝(壬子)
庭下梅萼始绽。攀枝远望。远人不返。只有泪下而已。尚何况味之可言。赖有数三朋友。相访于寂寞之中。

得以消遣愁恼。忽闻陶山　赐祭之报。各自星散。独坐穷山。悄然永日。满目春光。山颦水咽。只自喟然也。
答申和卿(鼎五○癸卯)
腊晦书。承读于月旬。感领至意。滚汩稽谢。逋慢之责。不得辞也。所谓三条。出于家庭。批勘之馀。指破迷惑。赖而开悟者殆七八分。受赐大矣。犹不无未尽融会者。则不敢自外于眷与之厚。辄有陈禀。非敢认之为定本。盖因以为求教之地也。立极二字。寻常以洪范建极看了。承诲援引太极四德动静等句以解之。明其为传道精一之实。愚意立极二字。不必据太极图说解了。虽使不据图说。无以解之。图说注中。朱子以成位乎中四字。释立人极三字。窃恐成位乎中者。只如皇极辨中立天下之中。为天下标准之谓也。湖上先生尝亦以立标准为说。如何。慎独之工。固是己独知之地也。以道无隐显言之。则己才有知。不啻见且显也。而己已知之。则岂必曰人则不知也。兼以言之。于理无害。于工夫无损。心经所载。固不足念。语类与或问中。直解此章处。不嫌其并存。未知如何。至于致曲。则所争只是极字因字之分尔。鄙说以各推其极为主。高论则以因此推彼为要。盖推极一偏。随偏皆

然则恐于各造其极。不止一端之义。不至大违也。因此推彼。得一举百。则恐于不止一端则合矣。而于各造其极。则未知其必合也。且曰曲字里面。包得恰好。姑舍致字。亦无疏漏。朱子之训曲。乃曰一偏。则愚未知一偏二字包得恰好底义耶。试依高明之见。拔祛致字。依朱子之训。改曲为一偏。补其经文曰。其次一偏。一偏能有诚云尔。则果无疏漏乎。如曰无物不格。方可谓致知则精矣。旋谓格得一物。不足谓致知则与舍致无漏之说。一串所见耳。愚之惑甚焉。荷引喻之勤。不知裁损。恐甚。不中理处。无靳驳示。
与赵恭甫(友愿○癸卯)
榜声一出。不复承晤。其或摧沮抑丧。无意于举头向人耶。侍亲之下。每战每屈。凡情亦无怪矣。然未然之前。固当研精尽力。俾免卤莽可也。既然之后。激昂脱洒。收拾精神。植立志气。坐在局外。然后方可谓不负所学。今者为一场掀动者。所动乃闭门忧悔。反恨半生误入之过。则朱子所谓八角磨盘。果安在哉。如鄙家诸少。皆以优游漫浪。依前伎俩。不然者。闻已握拳述作云。两者皆不欲见。及此数月。猛读数卷书。日气甚热。留意时文。何晚之有。吾辈人中。未见一个高见

负气底人。可叹可叹。
答赵恭甫学仲(友悫○辛亥)
须知家间凡常之行。来历本之于天道。心里操持之约。体段该遍于天下。知得透时。行处纯固。西铭规模。宛在方寸之间。而太极妙用。洋洋于孝悌之事。所谓通神明。光四海。杰然为大丈夫矣。惟真实著心。真实勉行。真实克己。真实展拓。而欲真实行之则要必知之。欲真实知之则要当格物。真实知行之本。不得不敬以为主。敬非别事也。只是上项数事。不少放过也。
答赵恭甫(甲寅)
论语。借学者之忠恕而言之。若有未尽底蕴者。而忠中包了一理浑然。恕上涵却泛应曲当。乃竭尽而无馀。答范直阁书。直就一贯。言其而已矣之所以然。恐无不同也。祔祀。既未行于卒哭后。则当行于十三月祥后。又未行则虽于再期之后。不可不行。才行祔祀。则不必更以入庙重告亦可。别室藏主。以待后日。如何。
与赵恭甫
昔朱子多为从游之士清贫者。求荐馆学。今左右虽有搬移之苦。寄托之累。彼中诸人。忠信悫厚。便以古

义相处。可想其安矣。深山匹处。日有玩养之味否。教迪之方。惟自处珍重。优游导养。以图浸渐久远之效。若以欲速之心。期见暮朝之功。则师与弟俱困揠苗。有害而无益。贤者已知之矣。至于行止。讽咏山水之外。不须轻著一步也。学仲清粹多识。但其穷约。无手可济。为可叹也。自吾乡住彼。金兄表德。忘了安否。风度不碌碌。闻其子弟优有文艺。一向勤攻否。望亦诱导引入部伍中。山中道义。尤可贵矣。
答赵恭甫(乙卯)
如此穷愁中。若得一二朋友。日以书卷从事。间亦款吐心情。庶几忘了世间许多事。延保多少日月。而际可。汩于时气。健之。衰麻杜蛰。恭甫。万松一灯。正有以自娱。而邈无同席之望。学仲。侦伺暖阳。霎地见面而已。谁为此老作活计也。忽地一札。审得寓履清茂。可慰。客地孤寄。虽涉冷酸。高眼目。大心胸。视诸四海之内莫非吾境界。曾谓半百山川乃有乡土之情。悒悒不自乐耶。惟以随遇以安四字。泰然自得。专心看玩。至于明年。复作何处客。非今日所可预料也。
答赵恭甫
情缄入手。审得别后观居之状。足以破此恋郁。但满

纸忧叹悲楚之言。反有甚于此老愁恼。其于无奈何处。无奈而已。为之何哉。惟忠信笃敬。不可须臾离也。俭约寡默。亦作客之要道。此外有甚海上单方。特地唤得悦豫之意也。德沂。进来读中庸。前日之笼罩昆仑处。稍有段落。觉更亲切。然又使重复。安知不如今耶。百年之内。光阴不多。穷通劳逸。须臾变灭。付之浮云一边可也。但随分谋画则既不能上食枯壤。下饮黄泉。何可一切浼浼耶。
　　别纸
　祭庙迁寝
帝王之制。后有寝。前有殿。平时主各在寝。至于时祫。合主于前庙。荐寝祭庙之云。由于此耶。私家之庙则古制荡然。宋至和初。文潞公立一堂。四室及旁两翼。增置前两庑。东庑藏祭器。西庑藏家谱。斋房在中门之右。庖厨在其东南。家礼。祠堂之制三间。又为遗书衣物祭器库。所考虽详而今所未行者。不须细费搜索。
　祭师
惟在当人谊分轻重。然力可及也则不如立后以祭之。凡所报施之道。且看师弟地位力势。而自有相称

之节。有难局定说。
　丧中祖先墓祭
墨衰之制。今不可考。深衣布巾而行。不得已也。原野之间。体魄所藏。古人有稽颡顿足而哀者。
　出后子妇为本生舅姑
魏仁浦奏定子妇三年之服。则出后子妇。应亦服期。而家礼。因仪礼大功之文。葛庵亦以仪礼断之。难于为说。虽以从厚之义。不能不服期。又引而至于申心丧三年。则老先生非之。
　父未葬母殡素馔
两丧俱在未葬则然。若母已葬后。恐未然。子亦同。
　外祖父母葬前母忌
用馔则同上杀礼。单设则恐然。
　齐衰中斩衰禫
存斋答人曰。母葬后行斩衰大祥禫。则三年内未安。礼所谓父死未没丧而有母丧。其除父之服也。服其除服者。只言练祥。不言禫。
　并有丧。不虞祔。待葬父。
后葬之太间时月。在所当勉。虞祔则恐不得先。
　匡伯所疑。改葬三月内及破墓出柩后。未即改窆

前赴举。
改厝成坟行虞后。虽即脱衰。素服尽三月后除。其间恐不当应举。况见柩未及完窆。其可忍乎。
答赵恭甫
朝起悄坐。雨声断续。无何。一书忽入手里。乃五月廿七出也。厥后为日已多。不审日用居息如何。培松灌竹之课。亦足为托心消愁之趣。但看得其上下同流。勿忘勿助。从容积渐。日就月将之妙。深得意味。然后可以言观物矣。中庸。目前功效。终不如语孟。然沈潜熟复。则果知日用凡事皆是天之所为。决非智力之所可容也。似此立定。已是亲切。岂容作第二义看耶。但不须先以见得贯通融会处为务。只从逐句逐节上。精辨著味。头头段段。了了不杂则其会统处。自相呈见。如治丝者先从各条各丝。秩秩井井。端绪不乱。材料齐整则其为经为纬。七襄五色。次第事耳。且须看子思规模。大而包天下。微而无声臭。其用工则不过自戒谨择执而为本。不但广大之业起于心术为可敬。一心之微。能使天下安万物育。儒者之学。所以实也。清如酬酢之言。盛论甚当。世之言多事放过云者。皆自恕防口之言也。

答赵恭甫
重阳书。可谓情人会事而发。岂胜感荷。满纸名理。可想日用胜裕。尤慰尤慰。损节看书之戒。诚是爱我警我之言。天之饷我。惟此一事。乃反放过于此。将何以度日也。孟子论语两章。果似不惬于圣学之要。然世之学者。每向立脚处坠失。谈仁说性。虽极精微。何处验得圣学门户也。此区区第一用心处。恐不可易也。九容九思编集。有志未就。又是一倍于悒处耳。但敬斋箴。正衣冠。尊瞻视。手恭足重。莫非此意。何必别立编集。然后足于内外之养耶。年前。僭以四勿三贵编成一篇。名曰圣学正路。九容九思之实。皆在其中。贤者未及见之否。别纸所询。如此用工。何患不进。但多比较分开。而少了如何而可以如此之意。是可欠也。
　　别纸
　率性。既带率字为说则只可言于发用处。
性是具于吾心者。道是见于事物者。故以性为体。以道为用。然初非性具于心。然后自此流出而为之道也。试就事物上观道。则子之孝亲。乃循是性之有仁。是当然之理也。非谓率了是仁去做孝亲之事。然后方为道也。然则专做发用上看。未知如何。
　

天地位。万物育。一介之士。如何得如此。
一室之中。上下尊卑。内外等位。整齐不紊。而和气融恰。乖乱不作。一身之上。衣冠端正。容貌恭肃而喜怒适中。声气雍容则不害为位育也。然则以下语。甚善。
　善之中。又执其两端。夫所谓善者。或有尽善与未尽善。
隐恶而扬善。则恶在不用之一边。而用之者惟善而已矣。然善亦不可不问大小轻重而徒然用之。凡物有大端厚端重端。又有小端薄端轻端。于此两端之中。量度而取中。大小厚薄。惟其宜耳。
　
费隐章。圣人所不能。道远人章。某未能一焉。
虽是谦辞。既曰某未能焉。举而證之何害。看之者有所斟酌。不以辞害义则好。要之圣人之心。未尝自谓已能。既不自谓已能则非未能而何。
　鬼神者。二气之良能。朱子以良能谓理之自然。
以鬼神谓之理则诚有可疑。以良字自然之义谓之理。何疑。
　致曲而至于诚则形著明。一时呈露。
自圣人之至诚言之。则固是一时呈露。无有次第。然曲曲推致。虽若可几于诚。而安见动荡发越之盛哉。

明而后始言动者。可知也。
　洋洋优优
一时意见之所云。安知必中理也。此等处。随了明处守得不妨。但流动充满。便似水流派分。沟浍皆盈。意思充足有馀。便似壁隙针孔。日光皆足。是由大阳中天。意思惟在看如何耳。
答赵恭甫(丙辰)
前书未覆而岁色已改。想惟客榻萧然。清灯独照。多少怀绪。无与倾泻处。其果复以随遇而安之意。唤得新意否。日用所履其何如。此间意象。不足提说。苦被多人问讯。才得静存耳。真实下工。皆为一统之谕。可见见处的当。然亦当各随名目。究研体验。然后可见归一之实然处。不可先从一处滚合笼罩也。如何如何。
　　别纸
　程子曰。自洒扫应对上。便可到圣人事。或问若以即此便为圣人事。何也。朱子答曰。亦言其理之在是。而由是可以至于彼云云。
程子下得一自字。便非有始有卒之义。朱子辨喻。不啻明白。实兼知行渐进之义。左右之疑。恐由于小注

第一条。然请更详看之。问者非兼通洒扫应对(止)圣人事全段而问之。乃截却圣人事三字问之。故答辞亦只折圣人事三字义。以为圣人事者。即如下学上上达天理。便是始卒一贯之妙。非谓洒扫应对与精义入神。滚并为一等也。永乐学士。以此首揭。亦恐辨别之未精。使后人起疑也。
答赵恭甫
庭草涧柳。雅士起兴。凄风残花。愁人增怀。随其处地而意思不同也。即对学仲。因承手滋。审得寓履清裕。梅谷消息。可想古家遗风有异薄俗。非但托身之得所为可贺。择其仁里。庶几观善而进德。幸不可言。然须勿以见取于人为喜。负其诚意之为惧。则在我之道理也。
答赵恭甫
秋月窥窗。虫声唧唧。一睡才破。起坐向外。辄思天下几人对此以为乐也。惟以时得朋友问讯以自慰耳。柳君洛文。以真程二说。执其有牵强之病者。未必其果然。而左右所答。亦不失大旨而已。未有嚼破肤骨之切。窃恐前此于四勿工夫。未有见成定本也。盖孔门教法。固以发见据守处为主。程朱因之。而今于自

身验之。果知其正当法门。然表里相涵。体用不异。要视要听之时。非思而何。勿视勿听之际。非思而何。程子曰。由乎中而应乎外。制于外。所以养其中。由中之中。养中之中。是为何物也。其发也不由于中。则制外之功。何以及于中哉。勿而无预于思。则何以四勿为哉。西山之以勿为思。未见其牵强。而徽庵之以动为思。非为专言思也。乃本于动箴之意也。朱子非但于答陈明仲有此。一生门户。固主于平易明白处。常以想象揣度于无形无迹之地为忧。此书同一意也。然其书曰。不可见而行乎四者之中。此为何物。又曰。循其可见可守之法。以养其不可见不可系之心。此亦为何物。今守据守之法。以自用功则诚幸。其入头正当。而怕其立言措辞或有侵过心思之境。有若以事物心思判而二之。不相关涉者然。无或近于矫枉之过耶。然柳君得于东岩者。不可以区区浅见。卒乍破之。千万秘之。向者自洒扫上便可到圣人一条说。果叩禀于月麓否。无闻可郁。往来书幅。勿向人人披示如何。此非但为区区藏拙。在贤者。亦恐为被谤之阶也。苦俟面叩。未必也。书以代之。
且复思之。勿之之如何。及如何为求放。乃切己工夫。

其分别四勿之有思无思。及求放之为结末与基本。恐只是说也。可以为讲论之资。于己分不甚大益也。如何如何。
与赵恭甫学仲
宿舂(一作春)川涂。不是迥邈。非但书信断绝。邂逅风声。无由际接。客中棣履珍茂。在己者其亦有以及人。彼此资益之功。隐然自觉耶。志士悲秋。古人所云。岂以乡思离情恼却胸怀也。惟如我者。不能无恨于天时迭代。供得许多光色也。稚春。以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分作两截。以中正仁义。为定之之本。以主静为立人极之本。鄙书。答以左右以主静作工夫看。故分为段落。以为圣人既以中正仁义定之。旋又主静以立人极云。然圣人分上。不可作工夫看。中正仁义时。有甚别件主静。定之之时。有甚未立之极。但言圣人动静周流而静为本。其势则重动常资于是也云云。一答之后。更无可否。望连床博约。勿以忙心看之。仔细反复其全章首末。讨便告示。盖欲因而有补于致思之功也。
答赵恭甫
近尝有一疑。颜子之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

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似是至于无我而便有天地之量。与孔子无异。而其未达一间云者。何也。望熟思示及。此正学者亲切用功处。故仰禀。
答赵恭甫学仲
前者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之云。自天子达于儒士。是为安身立命之地。所当作为平生准的。然常常看读。常常体验。四勿工夫。心恰手熟。然后方有著脚处。但得想像题目。要待大机会办做。则虽多杀而少得。鲜不为所挠矣。
答李春伯(宗周○癸丑)
想像骚致风流。未尝不驰迸于江山池园之间。际此法器临访。袖致珍缄。展审雅履清茂。傃仰无任。宗德。捲入山舍。谢绝世事。分付儿子。凡关系尘冗。断勿通涉于洞门。判作赤城仙。日与少辈共处。彼此不便。或更有踵至者。不得不复作坌埃翁耳。呵呵。胤君。相从于久别之馀。幸矣。节度则可佳。见解一边。未易得孔穴。未知今何如。
答李春伯(丙辰)
涔寂无聊之中。获见胤君。感感深矣。伏承辱覆。寄语郑重。三复不已。就审雅履茂迪。绿阴时雨。正好玩养

矣。休废举业之喻。可想导率之意。然若有才分心力可以担荷透彻。则不妨兼治并做。以观其向进之势。而为之取舍可也。此边意味见解。未定其前头如何。而轻先摆脱。恐有中立悠悠之患。不如随众偕凡。而令此意思默默唤起。本分工夫。张旺于隐微之中。然后虽或废之。不为无所据也。如何如何。
答权叔尊(得仁)问目
　学问节目
不须如此立个标榜
　读书之法条。逐句逐字(止)一一体验于身心。
读书之法。固有寻摘体验疏密之异。然明白与体验实相贯。若只于文句上辨析而已。则其所谓明白者。非真明白也。且体验亦不须太迫切。盖心与书。只是一理。才明彼。即晓此。不须句句揽取。字字比勘。如将天行以自彊。把地势以厚德然后为得。
　日日所看。转辗尤新。未遑体身(止)一时交沓。心反茫然。
此便有未之能行。惟恐有闻底意思。可尚。但读上篇时。不知有下篇。读上句时。不知有下句。通透浃洽。然后稍稍前进则岂有未遑之患。圣贤所示格目。虽合

各极其趣。然毕竟贯通只一理。既读凝思之时。才要操存。所谓求放心。所谓闲邪。皆在其中。才要主敬时。所谓存养。所谓收敛。皆在其中。初不是一边如此。一边如彼。既欲如此。又欲如彼。又不是贪多务得。兼吞并嚼也。要在简洁切实尔。
　求放心条。心虽不放而存。其何能自达。
孟子本意。非曰求放心了便休。块然兀坐。以待后路自通。盖言学问之道。或诵读文字。或师友论说。或修饬容貌。或审慎言语。固非一端。然要之此心不放。方可论向后事云尔。曾子有司之事。特有本末缓急之分。非必屏去手头。不复入念也。若曰。心一存了。凡物皆通。则志道据德依仁三句外。何可剩添游于艺一句。
　九容条。口容欲止。却忘目容(止)一时并工。心便两三。
孟子曰。仁义礼智根于心。四体不言而喻。此言此心卓然。四体默应也。程子曰。九思各专其一。此言心无二用也。何尝一心检目。一心察口。亦何尝口止了。任目自偷去。陶山门下。金公惇叙已有此问。李先生答语丁宁。可检看也。此等处。不须作一饷说话便了。试

自作心色容庄时。口耳手足果如何。
　动静条。当动当静(止)有所思量裁制。
凡寂感通复天地之妙而心之体用然也。初无分段时节。又无作为纵臾。岂是合要静而方去做静。合要动而方去做动。因人方有动静哉。于此下得当字。恐未安。喜怒哀乐未发者是静。静者。是四者之未发也。非既静了又未发。既未发了又静。所喻无凭可发云者。本意虽出于形容未发之状丁宁。然以文句观之。则似谓先于静时已有四者之物。含得伎俩。伺候欲发。而苦被此静字所遮障了。恐非性情自然之妙。而何处见得镜明水止底气象。无凭可发四字。不但为文字之差也。且外物之来。此心自然触感而动(止)于思量裁制。乃动后处置之节度。以此欲解动字则恐未免折柳看花。能所能之混尔。
　无霎顷静时(止)思量所当为游念圣贤处
太极图说。曰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本注。无欲故静。朱子曰。众人之动。动而无静。失其性耳。濂溪所谓物则不通也。所喻苦无静时。乃自家不及圣贤处。一朝强欲制缚按伏。遏绝杜塞。使之著静则窃恐无其道也。虽或能之。恐与不偏不倚。足以为天下之

大本者异也。盖闻孟子之言。曰养心莫善于寡欲。苟能寡而至于无。则其庶乎明通公溥。静而动之机未尝息。动而静之理未尝亡。神妙万物。与天同道也否乎。然思量当然。慕念圣贤。乃良心发见。正好充广处。古人何尝教人斩断善端。闭灭德性。一如枯木死灰。而偏尚静寂矣乎。
　必有事焉条。不容有一物。夫安有所事。
必有事。不须太重看。只是如云不放过而已。又不成只于静时有事而动处漠无所主也。昔何叔京以此问于朱子。朱子答之。而台溪问语无之故。陶山先生代何公而作一问语。附之于朱子书下。其义始明。详载节要中。捡看如何。预待未来云者。非有事也。乃心病也。正而助之。抑已甚矣夫。
　待人接物条。躁暴(止)拔其根。
甚处觅得根芽。特地拔祛也。只是以忘怒观理。自反不较。卑以自牧。虑以下人。不必得为在己。失为在人等数句。切实用功。而沈淹优游于礼乐义理之中。可庶几耶。
　争是非短长条。平心和气(止)只念四字。不足变化。
只与前段一串病痛。此四个字。看见似甚易。然尽有

节度方到。今不曾下手。亲见四字境界意味。以为此不足变化。而别求海上单方。则固不敢知也。
　末条。关锁重重。如何可以透得尽。
古人只教俛焉孜孜。牢著做去。未尝指言某年几时透得几关。上得几层。缘甚圣贤遏止向进之路若是。试深思之。
所询各条。文句义理。不无硬涩窒碍处。然初学之例。不必为病。颇有近里贴地之意。但此为终年没世之事。不可以时月期望其效也。若思前数后。企岁希月。以见功效之为急。则非但未易见效。只此一心。已出于私利。不可与入于尧舜之道。此董子明其道不计其功。正其谊不谋其利。诸葛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成败利钝。非所逆睹者。能得孔子先难后获之旨也。义理无穷。何可如是迫切。一生多矣。何可如是急促。又有一说焉。心性固当著工。然半生俗习之陋。稍自解剥。然后方为驻足立脚之地。不然则所讲皆虚矣。所谋皆不同矣。自新二字。试加意如何。且处人处己。初无二道。为人褒奖。微有过实。则自己分上。必有疏漏处。朋友相与之道。不以推许赞扬。或有加损资益也。幸望屏祛閒意思。时赐规警。所尝论说。有不当理

处。虽十驳百斥。区区乐闻而非或厌惮也。愧惧愧惧。
答权叔尊问目
　第一条。操存求放。为一边题目。主敬存养。为一边题目。
也是如此。然今曰主敬是操存。操存是主敬云者。恐亦太浑沦尔。至如两边之说。前者所询。颇以一时交沓。未遑体身为病。故鄙意以为古人所示。题目虽多。各有统属。头绪不繁。虽有曰操存曰求放曰闲邪之异。总而言之。只不过为操存之事。虽有曰主敬曰存养曰收敛之别。撮而观之。不过为主敬之事。又合之则六者俱是一也。不须逐名分工。随节各做。岂有交沓未遑之患云尔。非谓彼此对立为两项。或未察此否。
　要在简洁
简者。不烦之谓也。洁者。不杂之谓也。二字正为交沓未遑之药耳。
　第二条九容
李先生书中。彼此交尽。指示该备。吾辈只合屈首遵行。真实下手。为究竟法。恐不必疑中加疑。枝上生枝。徒从口舌上去也。(心失其官。心能主宰。两心字。尤合

猛省。)
　第三条。动反为本。
此亦前询。自以苦无静时为病。既无静时则是长动也。长动底人。非著动时工夫。而将于何处。讨得一静来作本。以免动静易置之缪欤。试用至于克尽十分以下数句。以加一日之工如何。
　第四条。无或为初学懈生之端否。
所喻勉笃之意。可尚。鄙说果或使人缓了耶。惟望益加勉焉。
　末条。慷慨激昂。
既是中品以下则此四字亦不可无。亦不可有。盖有此易为振励奋拔之资。而终始不祛。凡虚夸苟难等病。都易从此中生。
　以为循序渐进之工夫
恐为读书则自寻行数墨。至融会贯通。修行则自容貌日用。至尽性知命。是也。然其间尽有许多节度。一一身亲经历。积习多后。方有到头处。恐非一饷说话便休。可或窥觑也。如何如何。
答权叔尊(丙午)
一善之行。计日还泊。起居毖迪。第以院中句管。劳费

神观为奉念。然人安得常常却扫。兀然而坐。随处尽心。条理不紊则可也。享礼服色。赖有两处提喻。冰院已遵而行之。只合据此斟酌。岂容别见。盖当日　邦家仪注。云百官公除后。乌帽笠带。据此则　朝廷仪节。必以乌纱帽，黑角带，浅淡服从事。儒生院祀之服。恐当以淡袍黑笠带行之。然前所颁行于乡曲者。散遗无徵。难以臆见为说也。既无别考则只依同乡已行之规。从后博询。以为永久受用之地似当。
答权叔尊
格致句读。未蒙肯纳。古人有阅岁经年而未能归一。固是好消息。盖归一则所知者深耳。但终执不下。则彼此之间。必有固滞者矣。前既多说。顾难以口舌争也。只就盛幅分门立条。略以愚见禀质。
　夫理本一也。吾心之理。即事物之理。事物之理。即在吾之理。
论率性之谓道。酬应事物处。或可如此说。今以知与物对言。则只合曰心之知觉。有以该贯乎事物之理。事物之理。有以管摄于在吾之知。
　所谓致知。欲其吾之尽知是理之当然。
补亡章。只曰欲致吾之知而已。把了理字。属之于即

物下。今以是理合并于欲知之内。恐急于知到物极之论而辨别未精也。且穷理。至于所以然。为究竟。奚但止于当然欤。
　言工夫处则释以工夫义。言功效处则释以功效义。
方吃饭充腹时。欲其腹之果然。既吃饭腹充则其腹果然。腹之果然。虽是效也。而欲其时。方在啖嚼中也。嫌其工夫功效之混。并以果然不属于肠肚。而属于啖嚼。可乎。
　欲致吾知。在即物而穷理。此非上节无不到之义乎。
窃恐因其已知而益穷之。以求知乎其极。此为欲其无不到之意。若以即物穷理应此句。则恐失对值也。
　子能欲穷孝之理而至于极处。则孝之理自至于极处。
穷孝之理。即穷至事物之理也。孝之理自至。即极处无不到也。欲其字正好居中。今以欲字冠头。以明无不到之为吾知者。反涉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