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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x 页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书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06H 页
答权支国(以肃○甲辰)
细详满纸辞意。思量反复。诚意耿耿。可尚。诸处隐映之议。今古难免。柳先生所谓世间哓哓。非所可论。而如克夫者不可知。正此之谓也。欲箴未果之训。作一规范。只合遵而法之也。报享处所及叫 阍早晚。都在士林公见。何可以吾辈私心为哉。且念此等事。所当从容敛默。以待通同之正论。恐不必径自汲汲。虽有别般说话。人见不同。难得尽如己意。邻近亲知。自是同室。何尝故为异论。要作歧贰耶。庶几终至于归一。惟静以俟之外。无他道也。府中不稳之喻。正合鄙意。谨奉此书达于学甫。则可有移定否。无悔兄平安耶。闻其专笃。甚尚甚尚。
答权支国(丙午)
长上朋友。各在衰暮。落落相望。动阻岁年。忠信风仪。常在寤寐之中。乃蒙耑使委发奉书而至。未及披读。先问二字然后开缄细玩。春初微感。入冬弥留。不知缘甚致此。兄与我俱是斑襕娱嬉之人。而我常惨恻。兄又呻楚。皆不足以慰悦亲心。为子之情。岂有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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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念无已。宗德。昨今所遭。无非难堪之境。虽曰排抑。只是强也。往往触发。斗觉催生白发耳。满纸辞意。皆出于不忘师门。不胜叹尚。但閒坪二老逖矣。沱阴亦不见岁馀。无由面议。虽相面。其间不无一二拘碍之节。此所以迁延未决者也。漆溪大丈。遽尔捐世。将以今念二入地。闻其考终数节。果见平日用心处。深所艳服耳。
答金天用(龙灿○壬寅)
昨秋。拜读先生疏草。间有墨抹挟书处。难以次定。累日寻绎。间引互接。既又私自标识。以待彼中正本之出。奉玩 庄陵藏本。与此中所识。略有异同。即后世之学。既法圣王之制之法字也。既经诸贤讲考。正应有湖上磨勘。到此别有云云。极知僭妄。玆未敢开口。只对希圣兄过说。不自意老兄留神倾听。至有远寄墨本。使之重考。可见广采虚受之美也。盖下段未闻歧而二之一句。老兄以为指何而言也。愚则恐是指上文外设内立而言也。夫外设而内立者。自并废不举而观之。则此亦不为不善。自三代同入太学而观之。则未免失圣王之旧也。是以。上文既言外设内立之歧二。又言并与歧二者而废之之非。下文始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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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同入之盛。以明上文歧二之失。又以又废而不举一句。以明上文废宗学之失。由是观之。法字之为失字无疑。而臣闻三代一段。与外设内立一段。上下关锁。既法之法字。须作失字。文义方通。不但文义为然。前秋初见之时。宛为失字。今更破落不在。无以證鄙见。幸须商量回示也。馀祈斯文大事早就了完。
答金定之(镇东○壬子)
五月四日书。本月旬承读。川涂之碍。半生稀阔。幸此夤缘。声信相接。重以数段名理。誊写派及。使此穷寂。得以扫除愁冗。煞有警发。于其中彼此姻好之便。尤为寡陋之幸也。因念老兄本以详稳岂弟之资。晚景功力。专在于此。奉玩一纸。辨正切切中窾。可想看读之工。都从沈潜切实处得来也。何由得近风范。学得敛约之味以自医也。南兄疑录。未易究索。到此可尚。些少妨碍。盛辨已执肯綮。何更赘为。银城录还呈。尊辨奉留。惟望加卫。
  别纸
 陈安卿问。伊川谓有知觉却是动。何也。朱子曰。未发之前。不是瞑然不省。怎生说做静得。然知觉虽是动。不害其为未动。若喜怒哀乐则又别也。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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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复见天地之心。说得好。一阳虽动。未发生万物。便是喜怒哀乐未发。
  此一段。即已发未发说(朱子初年。目心为已发。旋谓未当。著已发未发说而论定之。初犹以为心体自是活物。流行不息。所谓未发。特无喜怒哀乐之偏耳。后则不复言此意。)之意。而中和第六书。记论性答稿后诸说所本。(朱子自言以论性稿。为向背出入。犹未服习云。而记后说亦不是十分定论耳。○第六书复艮二卦。因程子养观说而取义。)
 
陈才卿问。才有知觉。便是动。如何。曰。此恐伊川说得太过。今不曾知觉甚事。但有知觉在。何妨其为静。不成静坐。便只是瞌睡。
  此一段。即答湖南书之意。而中庸或问及答吕子约(书曰。至静之中。但有能知觉者。而无知觉之事。此为纯坤。不为无阳之象。复卦。以有所知觉当之。不得合为一说矣。)诸说所本。可见初晚之分耳。
银城所录。不问初晚。滚作一说。致疑于刊补取舍。顾愚昧何敢与有议论。盛辨简约精当。无复改评矣。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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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辨所未提及处。略有一二信未及。私以禀质。窃谓静时存养。非著意非不著意之间。隐约照管。便是无主之主。不宰之宰。了无形迹可寻。今言造化之端。便似以心之有思当之。且十月纯阴。阳生于下。自十月中。至于十一月中。积三十分便成一爻。正是静中之阳至实处。今曰虚而不足为不昧之證。且朱子之意。非以复卦义类无定。半上落下。可比于上段。又可属于下段。而上段既舍复而取坤。则是复也斯可就下段而代夫艮。今谓上段属之坤。则亦当以下段属之复云。南兄积学深究。定有独造之见。而抵滞之未有契焉尔。惟愿回示晓破。幸甚。
答金定之
格于文祖之格。只取至字之云。恐得正义。所以语类曰。是至于文祖处也。答江德功云云。所谓他经传记。亦不外乎所喻。而内外本末之解。不能无万一之疑。盖或问则依他传文之例。以知行先后言之。德功则训致知以穷理。是援外而喻内也。训格物以接物。其病有二。直欲以心会理则是本末俱虚也。又欲一接而理通则是重末而轻本也。然则内者。恐其言吾心之知也。外者。恐其言在物之理也。本则心与理也。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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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物而已矣。宏纲实用。便是补亡章全体大用之云。必下实字者。所以正德功之失也。如此看如何。然辄以己意。据为證验。所谓虽善无徵者。谨按朱门人问格物恐有外驰之病。答曰。若合做则虽治国平天下。亦是己事。不成说道外事。又问如此则不当论内外。当论合做与不合做。颔之。此言本以明无内外之义。而亦可见心知与物理之可分内外。又曰。本末精粗。虽有先后。然一齐用做去。不成说物未格知未至。且未要诚意不可轻本而重末。据此则可知心与物之可分本末矣。幸赐批砭如何。
 
前者中和说。转及银城。追悔轻发。今闻银城终以坤既代复则复无可安之地为欠。其言以为未发之前即属于坤。则复当移次于已发。而事物纷纠。品节不差。殊不衬著于复。是则恐不必然也。既以坤代复则复在所废。事物纷纠。品节不差。艮自当之。何必眷恋于已废之复。而必欲搀占一位也。妄见及此。未知盛意如何。
与金定之(癸丑)
前书内外本末。今示只见利害之疑。果知看书不泛于人所流看之句。独寻著落。承此提举而后复就反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09H 页
复。则诚是合有疑处。衰年精力。详密至此。叹尚叹尚。近者石田李都事。看文字如此。于学问二字。掉头不居。而寻究之工。到了骨子。吾党罕有也。答江德功书。反复参验之疑。诚如所谕。顾蒙陋又何以撰出别见。但以区区之见。参以他经传记云者。只言格物之义而缴结上文。内外本末云者。兼包格物致知之义而引发下文。如是看。未知如何。陆子美书。只见利害。刊补中。亦不辨解。难于为说。无或利害云者。非如他处所云利害也。所谓义理者。乃天地之塞帅。为吾体性也。所谓利害者。乃忧时俗之蔽私。而假言以救之也。盖以蔽私为害而救蔽为利耶。俯询之下。不敢无言。又急于求教。强为梗说。殊无顺理意思。必非正义。望赐开示。
  别纸
 答江德功书。他经传记内外本末。
格物之说。从上诸家之论。歧杂靡定。而德功又以接物为训。故朱子表出程子格物而至于物。则物理尽一句以明之。而申言契合于他经传记之义。若使德功只有接物之错。而无训致知以穷理之失。则不必更提内外本末四字并说。而德功之见。失于宾主之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09L 页
分。必兼此四字言之。盖传记之中。非不包了内外本末之义。又非内外本末别立于传记之外也。就其见成照应处推之。则他经传记之云。所以明格物而至于物。则物理尽之义也。内外本末之云。所以兼格物致知而言其主宾之分也。其实格物则致知在其中。物格则知至在其中。他经传记中。虽无内外本末字。其义则固已备具。如学聚问辨。明善择善中。虽无格物。至于物等字而义已备矣。然毕竟是强说。何可据而为信耶。
与金定之
数段疑处。略贡鄙见。然毕竟是强说。何足据而为證。但文句晦处。既无注解。则只得以传疑之例处之。又别无系关紧切。则阙之无所妨损。一向钻研。期必其本旨。自是閒费力。回向自己分上。无大利益。正是疑者阙之。为看文之一法也。只是明白平易。素尝惯熟。如学而时习等句。句无艰棘。字无隐奥。而所学之曲折方法。时习之节度模范。思之又思。体之又体。反求身上。亲见其著实处。此则所不可放过也。至于说字则待其积渐之久。见其意味。亦不须劳心苦揣也。妄有意思。开口指陈。极知僭猥。而一向隐退。自阻教化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10H 页
之及。亦非求进之道。恃有奖宥。信笔及此。幸赐一警。至望至望。
答金定之(丙辰)
近日雪冱。动止摄养复若何。宗德。惟寝寐之终宵。啖吃之依前。职事毕矣。太极图说主静条。荷有批示。庶几自信而持循矣。不自弃文。曾所未见。始从朋友。求而得之。盖虽别无见处。朱子大全编集之后。其未见收者。自在于校整草本。竹牖之录出。正由于是也。但反复数四。义理辞旨。未必为朱子手笔。盖世以朱文传垂者。间或有伪假者。未可知也。然既无精诣之见。永嘉书之。非真麻衣。易之借名。未易觑破。何敢妄生疑惑。东岩之逝。不胜痛伤。在在同队。次第谢去。亦势也。并其嗣承而阏之。何也。咄叹咄叹。
与金定之(丁巳)
有如修撰君负气之人。而至于斯。吾党之阨也。区区未必有槩于其鉴照之明。而区区之所期则不浅。其完厚可恃。植立可尚。风节可艳。荣耀之迹。依然林下之趣。可以当一面。可以振岭声。乃居然阏息者。何也。然其如命数何。事变转移。果亦有以裁节否。
与金中立(道行○乙卯)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10L 页
顾此穷悴。冤日又迫。岂有一念暇及于外事。但自霁山先生昭伸之后。犹幸苟延喘息。得以见此 恩霈。衷腔激发。有不能自已者。此则吾辈人中所同然者。岂区区之独然。因想德门意象。政膺休庆。俱享清茂矣。凡百节次。礼虽无文。合于情理则可以行矣。既与东岩斟酌排定。岂容别立意见以贰之乎。力疾强赴。以效平素之诚。岂无其心。顾此衰绖之身。参涉于士林盛礼。恐非守经谨拙之义。且念吾辈感戴 君上尊扬前贤之日。尤当祇慎节度。以防耳目之碍。思之又思。按抑停行。江湖匹雁。何关有无。自心之怅缺甚矣。中玉十载相从。隽词奇论。令人破寂。竟至于此。未易复得。念其身后。尤不胜伤恻。
答李大馨(宜白○丙辰)
礼疑。既与申兄商量则必有一定之论。何必远及于孤陋耶。夫礼者。有證然后方言之。擅以己见创说。则虽或近之。终不免汰哉也。宗德何敢易而犯之耶。但念既有俯采。固未可只以让饰自外。因此而得一折衷之教。则亦乡党之幸耳。此疑盖出于杂记本注刘氏云云。诚然诚然。其曰丧不宜有异居者。槩谓父母丧中。亲兄弟必无异居之理。其死也。在于同室之内。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11H 页
许以既殡而祭。殊甚可疑。故疑其昆字之为兄字。非谓在亲兄弟则虽异居不祭也。明其必不异居。祭之为未安。推此则异居之祭可知也。闻申兄之辨。曰五寸以上。皆为同宫。即此一段。可以决矣。愚尝见礼云命士以上父子异宫之语。未尝闻五寸同宫之说。此兄必有见处。然盖古今异制。未必人人为命士。则只以同居为同宫。异居为异宫而已矣。礼曰。同宫。虽臣妾。葬而后祭之。若以五寸皆以为同宫。则郭汾阳曾孙行五六寸。多至累千人。葬祭之相值。势所不免。通其臣妾之丧。葬前不祭则是终年无可祭之日。未知如何。又申兄之辨曰。古礼不以忌日行祭。卜日行之。明年大祥。又行于是日。则服亦因此而退。不害为从厚。然而恐或有不然者。先王之制。不可以毫发加减。若成服退后则蒙服之月日数不足。故练祥皆以成服日行之。今则二十五月之服。无有不足。虽以同宫葬前之故。不得已退行。乃以从厚之意。又退大祥于其日。未知如何。然既非同宫。而本日行祀则此非可论也。申兄之辨又曰。仲氏若在世则尤不可行祭。此亦剖判精矣。然长子有妻丧则固不可行祭。问解续。不分长子众子而有妻殡。异宫举行父祥之说断之。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11L 页
以仲子在世。拘于异室妻丧而不行大祭。未知如何。东冈问妹丧殡于家。母禫行否。退陶先生答曰。葬不以时。废大祭似甚为难。尹明斋有子丧在殡。妻祥移奉行祭之说。古人之以难慎郑重者如此。不可但以至切间吉凶相杂之未安。轻以处之。况一二證据。如上所云耶。非敢要遂己见。所以望晓破愚迷之万一。
与申子长(体仁○丙子)
乃者。窃尝以书敢请三冬同栖之好事。恭俟累月。迄未遂迎拜之欢。则意者。左右乃入于贤侯陶铸炉中。不欲向别界与铅铁同器也。传闻县侯必令一乡之士得在此选者。皆读周易一书云。兄亦读得此书耶。抑或课读曾所自读之书耶。由后之说则自是遵阶循级之常规。由前之说则愚恐于兄尚可为太早计矣。周易一书。岂敢曰吾儒之所当废也。但学者之工序有先后。圣人之言理有浅深。固当量吾见识之高下。力量之大小。吾之见识力量。可以读小学则读小学。可以读大学论语则读大学论语。可以读孟子中庸则读孟子中庸。论孟庸学一一通透。然后读周易。可以无躐等之弊。可以有所补益于己分事矣。苟使不量自家阶级履历之如何。而须要遵奉其主张者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12H 页
教令分限。而因作一等读易君子。则于己分有何所益。于义理有何所见。窃恐无异于行年五十者。素未尝志于学。而遽欲快睹其耳顺境界也。岂若守株穷山。日取小学论语等书。潜心玩味。宁可为一谷无名之一措大。而犹足免游骑无归之患也哉。宗德之信口说去。恐或猥犯。而亦不敢有隐于吾兄矣。如何。
答申子长(辛卯)
年来。不但为承晤之无便。书信亦因循淹阙。寻常愧叹。一纸唁恤。辞意珍重。若将勉之以扶策之功而期之于无穷者然。厚意不可堪也。但许久愿言。情讯入手。而无片言规警之意。有以起懦而破昏。乃反过自谦虚。谬加假借。令人不觉惘然而失图也。窃想以为师严而友亲。畏敬之地。虽不得屑屑尽言。切偲之间。正好随事论量。思之有疑而形之言语。言之不足而笔书以继之。至于终始不合。歧贰未定。然后乃就正于师门。此正大进之会。而自顾不敏。知之而未能焉。深有愧于辅仁责善之义也。环顾乡邑。朋侪落落如晨星。惟左右以耿介刻励之资。无渝变诡随之病。亦尝有志于此久矣。其中正有立得一个门路。勉焉孜孜。非卒乍俄顷之间。世俗利害之言所可移夺者。亟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12L 页
欲一叩绪馀。庶竭鲁钝。直做终老俱进之业。如来书之云者。而怀居狃习。护疾养懒。甘心为村里之凡夫。得罪负志之谕。在左右未必然。而在我虽谓之自陈。可也。年龄晼晚。外念渐薄。何其言之有味而可敬也。外念内志。正为消长。外念薄时。可以知内志之向厚矣。岂非所谓好消息耶。日间稍知此个意思。而邂逅之思。又未尝不在于钜鹿之下。恐止于口上虚语而已也。只念名誉不足贵也。言论不足尚也。门外百千万事。自有担任而句当者。俱非干他事也。惟是低首看读。依圣贤所示之方。矫吾之偏。制吾之欲。则日用应接之间。庶或随分得力尔。但湘江学者。欲心难制。常有野烧草生之忧。奈何奈何。感垂问之重。语不知裁。耻躬之不逮也。悚汗悚汗。惟望益勉。俾有以资焉。
答申子长(甲午)
所询新工。凡在平时。常有悠泛之叹。况此忧患窝中。岂有见成件数可以仰答耶。年纪差晚。虽有阅历之久。兀然庸夫。乌足谓俨为人望。而自分精力些有所异。正谓不学则老而衰也。知行脱空之谕。岂高明有是。凡所自述。正中愚陋。窃感微讽婉诱。善导人纳之善也。大抵知而不践言而浮行。凡人之通患。然世间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13H 页
果有真知实谙而不得力于行者乎。此所以各据地头。随尽己功。既不可以行之不力而归咎于知。又不可以恃所知之已明而待其行之自裕也。盖尝思之。行之不能资于知者。是其致知穷理之工。多在于幽妙虚远。而不切于身心彝伦。故虽其所知与所言。往往有近似。而与日用行处。判而为二。正如所喻云云也。朱先生之言曰。因践履之实。以致讲学之工。所知益明则所守益固。私窃有味于此久矣。一未嚼破吃下。亦只空见也。今因提说之及。敢辄禀焉。幸望宽恕采纳。以其发效之馀。反以惠之则朋友之谊也。梧溪遽空。乡党萧条。人世固不可恃。各当加意增励。尚复奈何。湖上患證。少有药效。而似或有源委。深用贡虑也。
答申子长(戊戌)
篱下黄菊。续续吐花。盖甚风怪雨。无一不被陨穫。而独此依旧粲然。可知刚者未易挠夺也。把枝爱玩。抑不知山水之相间。乃承一纸长笺。两度诗幅。所以慰寂寥者多矣。第一动之劳。致有感触。乍摄当就佳平正不久。为侍下之虑也。宗德等。老人常欠全安。馀皆依前千里直行。返泊未易。自令往来于心。天灾败兴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13L 页
之叹。虽使露地著睡。雪里冻杀。无介介于心。方可谓真正英豪。吾辈为一陈寒飙所动。追思可笑。然明灯联唱。犹足以扶接风流。不至坠堕矣。跌宕追逐。果有此患。逢欢离情。适值佳景。一披襟怀。恐无妨于文武弛张之道。乃中流却顾。一番提省。甚荷唤拔也。此边意思。带得固好。而因物咏物。天机自露。具眼者见之。抑以见志趣性情之如何。惟是区区说著。无或反失平淡否。终不若看读语孟等书。客气消磨。意味隽永。不知不觉之中。从容于道德也。二字戏题。便是故为打乖。以成诗家别料。局外者观之。与共一场拍手。亦恐不恶耳。年少诸作。皆有名胜风韵。东郭尤老成。让与一头也。岁色如此。团聚未易。惟冬内川上之行。深企历顾。但稽一谢。坐屈未安。岂些嫌之足云耶。
答申子长(己亥)
知有书幅。久未奉玩。窃疑朋友之际有甚审慎。而乃于已成之书。旋致郑重若是也。既而承读。蒙念鄙量之虚受。斯则幸矣。复恐左右之不满。岂有是哉。日用之间寻常书尺。不过为世故忧病之叹。鲜有警发人处。乃者满纸反复。皆出于规箴之意。便如空谷之跫音。隔世之佳信。苟有子弟之诚爱父兄者。将宝玩而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14H 页
器重之。岂或如云云耶。示我周行。不啻百朋者。正此之云也。因得副封。就审溽暑侍学俱胜。居常用心处。按书而有以知之也。首尾诸条。词理快活。语意切实。只得服膺而已。必欲翻案换局。强生说话则无益于事也。区区急迫之病。自是平日苦心处。每为师门提警而垂悯者。不谓来喻偶与之同也。大抵为学。虽曰勇进而无超越之理。虽曰猛省而无拘迫之法。从上圣贤。有曰优而游之。而未尝以急急为贵。有曰宽而居之而未尝以寻觅为好。顾以狭隘之性。兼计获之私。无渐次浸渍之味。有期望企候之劳。此非但为德也之所病。凡人之止于小而不能远大者。皆坐于此也。非贤兄经历谙练之久。何以知人之明若是。指教之切如此。谨当与师门手训联幅而观省耳。王道之句。出于偶然意思。自身坐在里许。常患一心两用之杂。何遑有激于人。诚有激者。愚恐不免于偏伯之习也。痛相规策。此为辅仁进德之要。如宗德者。赋质凡下。百病丛中。自家园里。蓬蒿没人。点检他人。实有所不腵(一作暇)也。且复思之。道理初无人己之别。先以自治为本。为善而无或欺诈。改过而无或吝惜。然后以是心而推之于人。见人之过失。可恕者恕之。可规者规之。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14L 页
其同入无过之诚心。在于言前。人必受而服之。岂不休哉。若或少了此个本原。先以规警著心。则目下便无全完之人。胸中常无满足之意。而人之视我。安知不如我之视人耶。以不能公平不能纯粹之我。而于人随事欲言。或无服用之实。反致斯疏之失。人与我俱无所益。此亦不可不念也。自此庶几勉励于内讼不吝之事。以求贤者之乐告。更望勿以颓懒弃外。因风加警。以为同归至善之地。如何如何。
答申子长(乙巳)
匪或忘之。乃并书与面而阙之。便无异于忘。不意情墨先坠。无世俗戚戚之语。春暮花鸟之约。思传未尽之辨。皆有超然振拔之意。尤觉不敏之重。而正亦差强人意者也。宗德胸中。只有喜惧二字。馀无暇及。身患步履。杜门块坐。顷得学甫,致道数人怜顾。破了旬日寂寥也。致曲之说。昨年相对。略有违覆。仲则从中横断。许存两说。今者复蒙提举。想有一个新意。不安于旧也。但要与之上下其论。则口上所传。未必无加损。惟待早晚。手笔之出。或僭反禀耶。盖致字。竖说横说皆可通。有自一分二分推到十分之义。有自一件二件推到十件之义。然才遇一件。推到十分极处。遇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15H 页
二件亦然。三件四件亦然。至于十件百件皆然。则是所谓曲无不致也。恐非谓才遇一件。不须住脚逗骖。推致其当体极处。而便旋推二件三件。多头众目。都从此霎地上致了也。然则各造其极之极字。是指一端之尽头处。恐非指众端之会统处也。故章句所言。必自善端发见之偏云者。言其或恻隐。或羞恶一端之时时发见也。悉推致之。各造其极云者。言一端之发。推致到极。二端之发。推致到极。悉皆推致。各各造极也。曲无不致云者。不计日月之多。岁年之久。随发随推。逐端逐致。无所往而不然。无一端之或遗也。盖其工夫惟在于每端上各用力。用力既多则曲无不致矣。名目虽异。明明德。充四端。一理也。如何如何。未奉盛辨。遽有贡愚。正是摸索之甚。安敢望评批之及耶。
答申子长
环顾海内。凡眷我而哀我。如吾兄者几人。载之于心。未或弛忘。终岁酬应。只从谢慰答唁中过了。馀外书讯。未遑暇及。非但不之暇也。抑无意况焉耳。乃蒙不置遐弃。要与提警。惠以长笺。寄意郑重。因想江斋净寂。意思超然。俯仰顾眄之间。有以默契于圣人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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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我悲悴之情。而分其咀嚼之馀味也。沈淹道义。气象悦愉。日用之间。奉侍顺适之趣。自尔融怡。顾此强制苟遣。上慰无面者。同日语者哉。致曲一段。累经岁年。知新不已。正是知觉之效。道理进处。凡论义理。著个胡文定亦不可。岂为两友之并见。有所前却。况又李兄之先竖降幡耶。盖尝涤去旧见。庄读盛论。而后复就章句或问而反复之。其曰性无不同而气则有异。使其薄者厚而异者同之云。恐是言圣人浑全。其次。随其所禀之厚薄而发见。骤而观之。若言其推致之功。不须加功于已厚者。因其已厚者而推致于薄处。使诸薄处。同于是厚者则诚矣。高明之见。盖与之符焉。则不必胶守己见。苦有违覆。第恐其于必自善端发见之偏。及因其发见之偏二句。不深留意。或将偏字。不作单一看而作偏胜看。且以推字。只作推广推类之义。至谓大贤于一曲上已造其极。以明不屑推致于一曲。而但用其力于馀外未造极之曲。程子曰。解经不害有异同。而紧处不可不同。此直不可不同者。而亦不可抑其异之不能无者。而强其色笑而苟同。未免复有说焉。自反已觉繁矣。安望采而纳之耶。盖推字。有竖说底。有横说底。竖说者。如推而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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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本上文之云也。如自一分二分推至十分之云也。横说者。如推广推类之云也。如自一件二件推至众件之云也。致知与致曲。兼该两义。非意之也。理不得不然也。盖人之知见互通。造诣有等。若使一曲上不待用力。而已自造极。则是与圣人之至诚。无以异也。而反于众曲。必待推致。则大贤分上。半圣半次。进为之处。或通或塞。通处已近自然。而塞处不免辛苦。道理工夫。将何所折衷也。以愚之见。致曲之工。通乎上下。下于大贤者。固不可自画。而虽曰大贤。已不免气质之不齐。则所发不能不随其所禀之厚薄。既有曰厚曰薄之异名。则其所谓厚者。乌得如圣人之至诚。如天道之自然耶。此处正好推致其极。以尽精微之蕴。又于其他发处。随发随致。无不到极则德无不实。若曰其发之一曲。已造其极。无复下手。而只向众曲致力云。则是所谓推致者。不从发见处用力。而只从将发处用力。不要各止至善。而只要揽括众曲也。而可乎。学知利行。次于上知。而不可曰一事上便已从容中道。只从诸处逐旋该遍也。诚之者次于诚者。而不可曰诚之之前已有一曲无妄。只向各面一齐总博也。故章句不曰必自善端极处。而只曰发见。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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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曰因其极处。而只曰发见而已。而其曰偏者。自一而观则一为偏也。自众而观则众各为偏也。致偏之众则曲无不致也。小注夷惠之论。槩曰虽如夷惠之清和。不可安于此而不究全体云尔。恐非谓大贤以下于一曲上。辄如夷惠清和之到极。只合致曲于其他未尽处也。既曰圣之清。圣之和。朱子岂应以其次以下比并耶。伊川说未尽处。在于专主偏胜。而少了随事悉众之意。何尝言伊川之一曲推极云者未尽也。愚也初不以偏字看作偏胜。专主偏胜。如养由基之云。其曰暗合于程说云。则或恐照管之偶疏也。愚之所以为说者。乃兼横竖之义。而横说时亦曰既推此。又推彼。非曰因此而推彼。如盛论宗旨也。四端之发。仁发则从仁上推到极处。凡隐赤子。保四海。皆是仁中一直去底。非可以隐赤子为此而保四海为彼也。义发则从义上推到极处。凡耻穿窬。羞尔汝。都从义上一直去底。非可以耻穿窬为一。羞尔汝为二。又非谓因此仁而推彼义。因恻隐而推羞恶也。随发随推。推此推彼。偏偏各推。曲曲各极则曲无不尽在是也。德无不实亦是也。高明执横说之一边。而攻竖说之背经。必以据此推彼。由东致西。为本旨以为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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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推仁之极厚而致义之极严。推礼之极恭而致智之极辨。愚未知自仁际义。由礼至智时。方排布拓扩之不暇。其所谓极厚极严极恭极辨四个极字。何时何工夫。占得到此也。无或近于特地而成佛。立谈而顿悟耶。且仁厚严厉。头面各异。恭敬辨别。条绪不类。折花枝而證霜叶。入神祠而断狱讼。愚恐无其理也。古之人固有以仁义言体用。智仁为始终。或以涵包而言。或以互因而言。推言其原。何尝不贯通。然此是众理会通之一说。不可衮同作各推尽曲之义也。又曰。致曲之致。与致知之致同。若于一事上带说推字。则字义不明。噫。两推字之同义。诚服明训。而一事上不可说推字。愚惑滋甚。然则程子何以曰一事上穷尽。又推其他。延平何以曰凡遇一事。且就此事反复推寻。以究脱落。然后别穷一事。朱子何以取程意而服师训也。且如致中和之致字。训以推极。继曰自戒惧而至于至静。自谨独而至于应物。其可以戒惧为此而至静为彼。谨独为一而应物为二耶。高明必欲舍由粗入精。自表透里之义。只守因一悟二。据左得右之旨。在在辨明。常坐此臼。敢问依此自去著功。果无真妄混淆之悔否。断以鄙说。戾于经旨。请复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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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冀或不至于终其戾也。盖大贤以下。不能无气质之拘。而所发随其所禀。则或仁或义或孝或弟之间。必因发见处而逐事充广。此章句所谓必自善端发见之偏也。或问所谓必因发见之偏也。(此偏字。单一之偏。不可以偏胜论也。)朱子所谓只缘气质不齐。多是仁。多是义也。随所发而就其发处。推而极之。发于所厚则益致其精微。发于所薄则另求其恰好。前发后发。十百其端。前推后推。十百其推则章句所谓悉推致之也。或问所谓一一推之也。朱子所谓发见于此。就此推之。发见于彼。就彼推之。笃于孝。便从孝上致曲。一偏之善。更求其他好处。非止就其一处推之也。及其推自一分二分而极于十分。推自一件二件而极于十件。则章句所谓各造其极。曲无不致也。或问所谓一一至极也。反身而诚。查滓俱化。则章句所谓德无不实也。或问所谓薄者厚而异者同也。朱子所谓至一贯则浑合也。大凡见透则语约。如是覼缕。可见其见之未的也。顾吾友何以见教。
拟与申子长(丙午)
清斋修省之馀。调息溪堂。抑有以验诸日用否。侍省起止。想益毖重。宗德。亲候仅持。只是忽忽之思。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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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堪矣。所喻肯綮都在彼此二字。今承彼此二字包了由粗透精之义云尔。则过在愚之不审人言也。何反复之多为哉。但因此推彼处。彼此字不可易也。由粗入精处。精粗字自足。恐不必苟保此二字。而揽取精粗浅深之义。勒入其中也。是以。论推字之兼横竖。则舍置推字中兼横竖之义。而旋向横竖上觅其名目。论一曲之造极与未。则舍置一曲之于极处如何。而反向从容中道上辨其内外。论致中与致曲之致。则不论致中和之致。与致曲之致同不同。而乃论中字之归趣。言之虽多。恐与致字曲字不相值也。其他三千三百。太极八卦。三纲领八条目。絜矩一本万殊。闭关养儿。儒书中义理。一齐萃凑。殆将千万言。博则博矣。顾于因善端发见之偏而推致之义。何有哉。自是公物。何间彼此。偶有违覆。固宜详稳商量。固不敢以管见之小。遽致骇惑于精思之地。或者万一为广推阔步之所驯致耶。然既以彼此字通用精粗。则大义几合。又许以鄙说适證高论。则德之幸。而抑以想两家不相辽越之验也。斯可已矣。岂复节上生疑。枝中做评。以无了期哉。敢复有献焉。高明以因此推彼。建立宗旨。故屈首勉从。然终不若改之以随发随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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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为稳。朱子答包显道书。只有两句。曰致曲。只是于恻隐处。扩充其仁。羞恶处。扩充其义。虽在一偏。如何少得耶。更无他言。意可知耳。至若初发一曲云者。指何境界也。若是善端初发处。则工夫在因而推之。此处若论与圣人同。何益。必欲论之则引他纯粹至善證之者。彼说本心之明。故曰云云。恐不必引而證偏曲之解。至谓圣凡之一。顾宗德平日读书。欠些仔细。于字义名目上。亦不分晓。强而为说。如郁养捏熟之失天然。要且倚阁辨论。低首隐默。究寻正义。檃栝偏私。庶几不负提掖之盛意否。悚甚悚甚。
与申子长
昨者一晤。殆前所未有。既分也。尤用驰想。伏惟侍学俱胜。吏索之扰。或已休歇矣。相对一二疑端。果如所喻。考究之精。引喻之密。深所叹仰。但古人斟酌。不无据依。恐不可以偶有不合。率尔句断也。虞祭之礼。譬诸四时之祭。固有隆杀之别。然主人沐浴具馔。祝辞有洁牲柔毛粢盛醴齐之文。则盖亦备而殷也。是以。河西于具馔如朝奠之朝。疑为朔字。诚有意思。而沙溪因之。家礼朔奠条。高氏以为具盛馔。品物譬朝夕奠差众。虞祭之反略于朔奠。恐无是理也。但家礼。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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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进馔件数。故沙溪取时祭之注。填补于此。固亦无害。而至于炙肝一段。则家礼初不别置于初献之下。沙溪之意。盖以为虞祭譬朔奠。似可稍备。譬时祭。似可稍杀。于是。以稍备之义而取入于进馔各品中。以稍杀之义而豫为进设不别楪盛。于初献之下。炙肉则去之。非腾出时祭注时。等蒙联书。而初献后遗忘也。盖其斟酌之意寓于其中。只依家礼为节。星湖疾书。有云士虞礼疏肝同牲体。丧不志味也。家礼。献酒而不复进肝。以存丧不志味之义也。虽不特进于酳爵之时。而同在于设馔之中。稍附加俎之义。仪节。以鱼肉炙肝之类同进得之。观此所论。疑亦解此。而既在设馔之中则图亦不必去之也。时祭时告利成。拜者非为告成而拜也。侑食之后。举酒抄饭。致嘏于主人。则主人固宜有受惠之拜也。其在同尊共享之道。诸执事不可以异于主人不拜而方有受盏饭告利成之节。故未及于拜。俟其主人立阶。祝告成后。始降再拜。礼固然也。故受胙之祭则有拜。不受胙则无拜。如忌日及丧祭然也。又何疑焉。大祥时祔庙之告。初丧祔祭时。虽已告于曾祖。而今日跻列之日。不可居然奉入。且家礼则有告迁之节。而备要则告迁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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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祭。入庙之告。在所不已也。三条所排。俱无可疑。如何如何。不说义理礼文。见于文书者。偶有不合处。反复考究。必寻古人微旨。无甚悖理则遵而守之。见之愈疑。思之愈惑。至于诚不可曲从。然后辨其是非。似得郑重之道。若少有不合处。苛摘苦觅。断以亏欠处之。则其在公平退让之义。未必稳当也。幸赐反复。以需受用之仪。至望至望。
答申子长(丁未)
故人书。并新月而至。炳然而破昏矣。就审侍履增庆。又用慰沃。宗德。只有惧喜。馀何及焉。心经录。才成一本。尽有商量。标签鳞叠。点乙错落。俟更净写。可以藉朋友之力也。致曲说。承有新意。远近章甫。动有别般闹烦。而方且杜门静究。抽出旧来已定之见。温绎不已。只此一著。令人叹赏。至如云云则乃引而诱进之辞。尤增愧惕。然数载之间。恒抱不决之疑。未敢持而自信。而今而后。窃幸谬见之与有契合于雅旨。庶几有以玩悦也。各据一方。不尽人言之谕。正得此间眼藏。盖尝自咎而未祛者。不但此尔。日用之间。漠无顾应。觉有一团私意妆护在怀袖间。发诸言动者。颇近长沙时样子。思得忠直之友。大开口陈列。万一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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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焦沃。未遂而荛询先及。勇慢之判。果如是矣。所喻一二。安知前见之必差。后改之必的。而世人之病。皆在是己而自用。非高见实著。鲜能以虚心平受。无物我之或间也。乃左右不待叩问之烦。而自生机括。至于谦己推人之无吝。未论经义之如何。推是而达之于事。抑何到而不可哉。诚使果尔则前留盛幅。何必推而还之而后足耶。窃恐此亦不免为欠些脱洒处。如何如何。更望宽居弘执。以究远大之业则宗德虽不武。亦当增励。策疲驽而蹑羾濯矣。
答申子长(己酉)
江斋雪冰。景物过清。恐有妨于老境温存。适此冬暖。有若会事。目前差可。终非久远计。世间事例欠圆满。惟在随安耳。宗德等。俄顷之间。身制一变。白首孺慕。岁月莫追。奈何奈何。承以未克临问为辞。筋力之礼。在所斟酌。且疾病骑僮之碍。吾辈通患。何至缕缕致意耶。同志法门之谕。令人感慨。若而老大。或可以扶接一面。而顾如愚陋。迷荒𢞎败。固不足论。往往长上。只爱韬闭。无以受磨砻警发之泽。坐使风味扫地。绪馀无凭。苦痛惟极。幸望时赐规砭。异日者。可以有颜于师友则何感如之。心经刊补。各处循环。今始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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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以赍呈。蒙有梳洗。是至望也。未及躬请。因便付托。极知妄越。吾两间何可以备礼为耶。
答申子长(庚戌)
承领教墨。盖已多日。经阅浩劫。觉损七八分气力。无由收拾写述。稽此修敬。非敢慢也。侍下调护。犹堪观玩。衰境碍视。亦是年例。惟息烦静存。两得其养也。宗德。日用检省。自尔悠放。近患流下𢞎夺。只是愦愦度日耳。本来底一句。改新前见。非温燖研究之功。何以及此。可尚可尚。但义理之说。头面虽近。地处各异。不必以语类诸说作此證案。且就本文言之。上面只说失养之由。初无所养节度。特地说本来养得底未得力者。恐涉鹘突。已在良遂总知。何复有云必有事四项之说。据今所见。正者。期必之谓。忘者。间断之谓。助长。作为之谓。谓之有四项。尽是精密之旨也。但虽有四个名目。要之为有事中节度。与夫所云半辞已尽。不待下句者。实相发明矣。凡讲究名理。分看合看。自不相妨。如宣著收敛归藏。与发动为四项。而毕竟是仁之流行。礼行逊出信成。与义质为四项而只得为义之辅佐。今者只于有事根本上。做那非著意非不著意之功。四个折拍。迭次贯通。直与先难后获。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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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利。一串为功用。方是得力处。一项四项之辨。一经照会。恐不须太费力也。如何如何。望赐批正。幸甚。柳监役遽至不淑。吾党可相吊也。
答申子长(辛亥)
获戾不友。季弟云亡。顾此一身。都自丧了。不知所以为说也。平日观居。专藉兄弟。乙巳以后。已是半朽。而缘甚久住于世。往往受此不顺理处。气化顺变之谕。正是指迷导生之言。非但四方情旧辄有规勉。亡弟临化之前夕。终日开晓。眷眷以不放过之意。亹亹以戚生死之累。敢不惕然加念。以负冥冥之望哉。只于天明起坐处。不得不拊柩叙哀。只恨久住之为苦。他何言为。承闻从氏老兄实音。盖亦有日。似此意象。未遑唁慰。而先蒙慈怜之及。各家运厄。胡至如此。伏想行第凋零。堂庑廓落。固知衰境生涯。例有此患。惟以勉人者自勉之外。更何为哉。谷栖温存。日有程课。可尚其老不素餐也。宗德。免有他苦。仅保躯命。此不足为好消息耳。别纸谨悉。但勿论事势如何。大防固不可踰。吾辈何必互相劝诱。打坏了由来规例耶。
答申子长(壬子)
日想高榭清斋。虚閒超燕。间有真实用心处。忠义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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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便作研究中节度。使人不胜听蝉而怀仰。承书倍有溯𨓏。第奉养自摄。俱欠全平。惟在加卫也。宗德。内消外食。常恐自持不给。馀无暇及也。疏事。三十年吞声而不敢道者。见成 朝野公案。只幸少须臾无死。勿论在京在乡。一幅名迹。一般赤心。何嫌成就之不由于己。示喻。可尚可尚。但到此末段收刷处。虽切歉慨。别无可思量。其间想有一副当正见。寻得稳恰处。恭俟高明决定而已。岂容喙喙争鸣以乱之也。若收资应副。所当一心趁供。不可缓耳。
答申子长(甲寅)
满碗不托。吾辈掌中之物。登钩怒颊。江上独擅之胜。譬诸昨年光景。可谓得意矣。合有一幅无韵诗。与为雅谑。顾此儿子之病势。缓而间作。自仲春之初。日以疗救移避为事。凡在风致情兴。盖不能及也。今承书与诗。上侍下率。超然坌魔之外。保有一区清平。谨将赤松僭拟。推而纳之于锦渊座下耳。
答申子长
四山丹叶黄花。带雨而发。家家新酿。政好醺吟。看作不佳景色者。乃宗德也。如兄雅趣。亦何云尔也。许多间阔。惠以一书。未承近日见处。有可以破此幽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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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则不能无介介也。东岩一逝。海内无可与吐心。理势然也。奈何。挽语平实。少了时俗文饰之意。诚得其体也。此中意思。触处都无精神。何可形容出亡友平素及自家情事耶。
答李善述(述靖○庚辰)
棹歌一曲。偶因错对。考出奉告。乃承回谕。平实衬贴本义。愚昧之得有开发多矣。未及仰谢。又以一九两曲。谁为入头之处询之。往复之初。已非俗语。有如沧浪欸乃之声。宛在耳边。稍觉扫涤尘忧耳。然平日玩读。只喜曲曲风光。清幽动人而已。未尝回向此边思量。今者俯询。将何以指的出来也。抑尝思之。此诗十绝。只为山川景物而作。而如虹桥玉女架船苍屏。尽是所见即事。故因其状而婉转歌咏。初不以入道次第言之。但君子之言。与诗人谩咏自别。此个意思。往往发露于句语之间。有足以飙爽而响落之者。善观者。虽因之而得其入头处。亦不为不可矣乎。试以一曲九曲言之。一曲虽为上船寻流之初。亭峰蘸川之语。似有呈露见得之意。而虹桥一断。万壑锁烟。则亦未有可以入头之处言之者。至于九曲。将穷眼目。方开桑麻遍地。川野平稳。则有如造道之人溯洄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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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已久而到此。方知明白据守入头路脉。而向所谓灵源妙处除是别天。则亦不在是也。后顾八曲所造已深。而前有别天未至极处。然则入头二字。未可言于一曲之内。而只于九曲之内。以上句作入头看。以下句作究竟处。未知如何。然窃观来喻。议论未定云者。恐有先辈辨破之论。或有丈席禀质之言。愚皆莫之与有闻焉。只从退集中依俙画葫。杂以己意妄言之。亦迂且轻矣。既俯而试之矣。敢质求教。更望明示所闻及所得。终有以教之也。
答李善述(丙午)
仙界诗句。漏泄人间。足以破开尘襟。令胤又袖手书而至。宿念未全消一句。出于自省转回之馀。可尚。因而反求。不无片片光影。而都从世俗利害上汩了。无以成片段。想贤者不在此科也。就审起止毖迪。旅老跋文。下阙姓讳。小山丈席许令填书。学甫兄亦承而成之。正有所据。望禀而示之。以为遵行如何。春秋夏五月之月字缺。历了几多世。不得填补。因以夏五垂后。先辈以此为传信传疑之准式。于文字阙落处。多用此义。今此则似或不可照用否。腾诸笔书。表见所见。猥矣。玆用私告。并乞禀示焉。
答李善述(丁未)
在山者。望之如神仙。乃者意中亲朋。约有斯文盛会。乃病脚不动。只作笼鸟。翘首而已。即承委存。兼与向来诗幅。展对案上。不觉云霞之气逼身。减了尘冗也。閒界幽栖。日有校勘之功。间以风月自娱。想玩绎感发之益。优游怡适之趣挚矣。示喻序文。亲患身痾。一向淟汩了。无从容铨拣之隙。何以索有缝罅。以贡其愚哉。虽使无事燕閒。大匠制作。血指汗颜者。闻风指摘。乃欲手手犯涉。窃恐不免于妄也。玆未敢奉副。其亦恕谅矣。
答李善述(戊申)
岁年之间。朋友续次凋零。并世交臂。不知系关之甚重。一失之后。环顾斯世。其何以复得也。书末所云。吾兄不烦而简之意。可以默会。然名以贲幽。要是金石之拟耳。宗德之自知甚明。自处甚鄙。尚无毫发之念。敢犯传示文字。虽在慕恋情衷之至。道理岂有异耶。请勿复言也。
答李善述
末段所云。何其执之固也。兄以重事。只从便简。藉其情私之重。而强人之不能。未知当然。宗德乃被兄诱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23L 页
迫。强其不能。而创作曾所未试之举。以效区区情私者。果如何哉。世固有外为辞逊者。宗德之苦心。有不能自知而故犯过咎也。兄教虽重。奈此铁守何。幸以道义惠我。毋作分外纵臾。俾重违傲之罪也。
答李圣有(镇九)别纸
退陶先生之言曰。朝夕上食。无燃烛之文。然废之未安。而贫家油灯无妨。金沙溪有云。日暗则燃烛。日明则勿之可也。又按朝祖之行。烛先之。盖古者迁柩朝祖。因安柩于庙门。不复还寝。故凡物随柩而行。非为朝祖一事必用是烛也。惟看日之昏明。而用与不用。临时裁节。为适当也。
晨昏哭冢之非礼。不但有老先生之言。朱子亦曰。坟土未乾。时一展省。何害于事。但不须立庐墓之名。以此言推之则虽居寒泉。其不以庐墓为当。而未必其晨昏哭省。可知也。今者墓所密迩。时时哭省。所不得已。而定立格例。恒以朝晡则未知于古。或何如也。
答李德而(万运○癸丑)
风雨虚堂。惟伴炉烟。行人通湿至门。先问多少信息。又承惠墨。足认专使之为致医录而发。当初仰嘱。固虑有此也。早晚。便递付示足矣。烈炎剧农。何乃尔也。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24H 页
蒙荷眷念至此。即欲试用耳。别纸所教。示到不可易之义。岂容他见。恨川途差间。未能随疑辄叩也。
  别纸
仁说结语。其以盖以下(止)如何见得邪为结。形于外以上。又云视天下(止)视物为心邪为辨。无一物之非吾仁以上。又云此亦其理(止)似皆剩语为辨。非强为之以上。盛意非以分此三段为非也。所不肯诺者。在于此数句。亦未安一句之认作统结。再承申喻。不待深究而破祛迷惑矣。若果统结。则何以小注双书而下得亦字也。是盖主辨形于外以上。而带说非吾仁非强为两段。以为不但形于外以上之差紊。此二段亦未安云耳。故盖己私以下。反复不已。而又云二段略言未安之意。鄙见则略绰粗粗。而高明之审覈精的。彻到骨子。所喻数说。切切著当。果信外作模样。皮肤翻腾。大不干事也。
答郑中玉(璞)
三十年吞声而不敢吐者。今作舆颂巷谣。不特公行于章疏之间而已。天安得不雨乎。因闻幽庄垦土。水满平堤。绿色均齐云。天下同然矣。可想履用珍相。享有清茂矣。亭记。知有留意。坐席谈笑之间。一言以请。
川沙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24L 页
乃蒙不至遐斥。朴陋之乡。可能梳洗否。小谷之云。天然自好。既被长兄先占。且念借得孺子二字。方逞作者手段。食力之旨。可有据依矣。幸望不须带入他语。只以此为宗旨。因寓相勉之意。如何如何。
与郑中玉(乙卯)
忽忽无聊中。取看送葬挽祭若干幅。赵学仲五言长篇。到末二句曰。早晚山花发。何以度寒食。日暮声滩上。吾与水鸟哭。使人愀然泪下。今承悼词。抚惜之中。有体有则。若可使逝者有知遇之会。独坐独看。独有酸涕而已。数年以来。父子约为朋友。许涉嘲谑。勿相忌避。亡儿问我曰。尊爷于古人诗中。有得处否。吾曰。上元看灯诗。应须尽记。取说与后来人。儿笑曰。尊爷诗。可知其进处。且曰郑丈挽仲父诗。大兄今白首。慈母又如何。知得此等好处。方长一格。父子剧笑而罢。孙女从傍听。云娇儿娇儿。谁如我父。此乃九月间事。今以尊词置诸神床。其知之否。
与郑中玉
今岁重阳。始见黄花盛开。渊明既不可作。得见吾中玉与。孔子所谓得见有恒者相髣髴。固不可必也。则将若之何。属玆佳景。企望白衣之送。诚可笑。八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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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于柳兄。翌日贲临。泛黄于村醪。以与酬观。不亦恔乎。
与李仲章(天燮)
积违风范。每切倾向。前月。族侄承拜于锦水而还。为传高驾必欲历临委巷。扫花径以待者盖累日矣。继闻有事。转向宣城。奉虚望诚。殊深怅失。而益恨孤陋之无分于款听名论也。不审秋晚。静履启居。能无向时鞍马之馀惫否。自哭亡弟来。忽忽无人世念。惟思欲见亡弟之所亲好。如退之之于元宾之所与者。而落落无奉际之路。则未尝不怆然而伤神也。閒中做得何工。窃闻吟弄成癖。积成卷轴。佳篇秀句。往往传诵。虽素昧声律者。亦不觉讽咏叹尚。甚盛甚盛。然诗是小技。若一向耽著则恐有浮薄之习。幸须移其癖于圣经贤传。以为立根本定规模。作一生家计。就自家身己上切要处理会之地。如何如何。想明者之亦必了煞此义。而相爱之至。敢陈荛言。果蒙印可而采纳否。
答李仲章(丙辰)
来书。词理旨意。宛转裕如。第是勖英唱绝之喻。顶门下针之需。拟之失伦。求之非人。窃恐于处己处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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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或欠忠信著实之义也。盖全然不觉其放僻偷惰。冰炭交集之几则已矣。既觉其有此而至于忏悔。此政收回转换之会。夙昔惕厉之志成实于此。此为药石。何必别求单方。若不因此觉悔。而不有以接续。未可知也。至于年岁之向晚。不须论。一日不死。有一日之业。何待登达与壮健然后有事业耶。闻诸昔日者如此。非办出自家意内而后从之之言也。海台平好。安宰赋归。其报塞之责。不属我辈界分。不须论耳。
与郑文则(檖○庚辰)
霜天解携。剩看雪岳光景。愿言驰神。未尝不令人惄然也。西营实音。播自朝纸。知非浪传。关系不少。吾党可相吊也。矧又兄亲懿之至。其何以自堪邪。岁且晚矣。重堂体度。履玆康吉。省馀做学。日向崇深否。傃仰又无以已也。宗德。老亲宿病。当寒发作。焦煎曷喻。前书中多感发自新之端。追悔既往之语。即夫谦抑退托之辞。而向里著工之义。隐然自见于言语文字之外。苟持是而不懈则将何远之不可到哉。惟勉之勉之。景蕴方在苏湖。与几个朋友共讨论语。今以岁晚将捲归耳。
答任公弼(伊辅○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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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询疑节。未有考据。何敢臆对。但子长所言。固是正论。岂以次儿不得变服为碍也。只待差后追变耳。然此是平时泛论。而今所遭则主妇救疗发瘢之儿。势不得洗扫供办。略设纸榜。决是用不得。且月内卜日行之。自是古礼。待家内稍净。以念后晦前退行。于礼无悖。于事势不得不然。未知如何。更问而行之是望。但本月则不可过也。其间忌日。恐不可全然虚度。自有商处之道耳。
与任公弼
祥禫过时之疑。向日问答。俱无依据。汰哉之讥。难可辞也。若使祥在二月。则当照未再周葬者。廿五月而练。廿六月而祥。廿七月而禫之文。行禫于三月。祥在三月则当照再周而葬者。葬之后月练。又后月祥。而即吉之文。以白衣冠行祥祀。祀毕。即脱白衣冠而著吉服。不必更尽禫月别有即吉之节耳。如何。凡礼之疑处。有傍照引据。方可行。不可以准意绵蕝也。